“呦,原來你過去那麽弱啊。”夏夜空寂幽靜的山坳中,靈雨脫下了鞋子,將腳泡進了汩汩的山澗中,任水滑過她蓮瓣般的雙足。

她是個巫女,估計自小沒有雙親,在江湖上飄**,所以對男女大防毫不在意。

“是啊,但那時卻是我最快樂的時光。”老頭子眯著眼,望著夏夜中流螢飛舞,清俊蒼白的臉上,現出溫柔的笑容。

“快樂什麽啊,如果換做現在,隻派出阿朱,就能把發瘋的鑄劍師解決了吧?那最後你是怎麽取勝的?不會還是靠塚狐的幫忙吧?”靈雨歪著腦袋,好奇地問,月光照在她的臉上,令她的容顏如芙蕖般嬌嫩動人,而眼角下的那顆小痣,更令這朵花添了幾分靈動。

“等會再慢慢說給你聽。”老頭子似乎心情非常好,指著山澗中星空般的螢火,“知不知道這些蟲子為什麽要這麽飛?”

“它們是蟲子,所以要亂飛,就像我不是蟲子,隻需要納涼賞景一樣。”

“因為它們在鬥舞。”白衣的少年從衣袖中掏出小刀,劃破了指腹,將血擠進了水中,“今晚夜色正好,不如我們來看一場精彩的舞蹈吧。”

血混入溪水,立刻引得螢火蟲紛紛衝進去爭搶,刹那之間,便匯聚成了一條光的長河,像是將九天銀河搬到了凡間。

靈雨看得驚奇,但還未出口稱讚,就見河中出現了一個婀娜美麗的舞娘,她的胴體勻稱修長,閃亮的珍珠舞衣,恰到好處地遮蔽了羞處,又完美地點綴了她的肌膚。

舞娘纖腰款擺,踩著清澈山澗,跳起了曼妙的舞蹈。

“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楚客欲聽瑤瑟怨,瀟湘深夜月明時。”她檀口微啟,且歌且舞。

舞娘歌舞完畢,上遊立刻出現了一個衣飾華麗,手持長刀的青年。青年容貌俊美,將刀在夜色中舞得行雲流水,刀光匯成銀色的光華,將黑暗的山澗照亮。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攜行!”他大開大闔,氣勢萬千地唱起了歌,卻是詩經中的《無衣》。

這首悲愴戰歌,充滿了兵戈鐵馬的氣息,配上他健碩的肌肉,英姿勃發的動作,令人仿佛置身沙場。

美輪美奐的舞蹈,看得靈雨挪不開眼睛,連跟老頭子鬥嘴都忘了。青年跳完了舞,收刀朝二人行禮,身影如輕霧般化入夜色。

無數螢火緩緩從澗水中升騰,在半空分成了兩派,新的舞者接連出現,胡旋舞、拓枝舞、鼓舞、羽舞、巫舞,甚至是霓裳羽衣舞,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真美啊!我突然覺得你還是有點用的。”靈雨連連讚歎。

“還想聽我的故事嗎?”老頭子輕輕地問,但這次他黑玉般的眼中,卻平添了幾分惆悵。

“當然,後來呢?”

“後來我把武吉送回了位於大興城外的家……”白衣少年低低地說,仿佛又看到了百年之前,那個滴水成冰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