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矚目之戰，不撞南牆
公屏上，沉默的省略號之海再次沸騰。
“元龍出現了，遠古大神！”
“元龍，你來了！”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歡迎大神歸位！”
。。。。。。
元龍沒有回應平台的眾多棋友們，他直接向SAI發送了對弈邀請。
“SAI風頭太盛，終於把真•巨佬給逼出來了。”
“元龍傳說可是高段退役，也是[星陣]早期的創始人之一。”
“並非傳說，他就是職業棋士過來的，職業五段。”
“他在這個平台上早就沒有對手了，退役後不參加職業賽，根本不可能找到能夠匹敵的對手。”
“在這平台上是獨孤求敗的存在啊？”
“是啊，元龍的賬號這兩年可是100%勝率，和SAI一樣，不，應該說SAI和他一樣，倆人都是無敵的存在。隻是因為確實找不到對手，所以有很久都沒有登陸這個賬號了。一些新進來的朋友可能都不知道他吧！”
這位棋友在介紹起元龍的時候心中頗有些自豪感，好像他就是元龍的代言人一般。
“所以元龍剛剛才說‘下到無人可下，真孤獨啊！’，這是回應SAI的話呢(狗頭）。”
“一個字，絕！”
“這下有趣了，硬碰硬，元龍可不是戰鯨那樣，職業棋士的地板磚。”
“遠古大神向新晉神約戰了，拭目以待！”
對元龍的一起，顧天星自然從無了解，平台上鑼鼓喧天為大戰造勢，他在寧靜夢鄉。
第二天，顧天星又是下班很晚才回來。
他沒有去找圍棋會所之類的線下場所下棋，因為他不僅搬磚還因臨時安排加班了。
沒辦法，就算貴為銀河房東，現在也還得找麵包生活。
等他終於下班的時候，網上搜附近的圍棋場地都快關門了。
顧天星疲憊地走進屋內，倒了一杯熱水，坐到電腦前。
想到自己昨天連勝多局的舒爽，他不禁莞爾一笑。
突然，一個想法飛閃過腦海，瞬間鉤起了顧天星的好奇心。
“棋鶯，我現在的棋力與你相比如何？”
僅憑一個念頭，顧天星就輕鬆進入到銀河公寓內部。
並且不論他在公寓內停留多長時間，相對地球上的現實時間都隻是一瞬。
原因無他，銀河公寓的一切空間和時間都歸屬於顧天星。
現在，顧天星瞬身來到公寓走廊上，敲響了一層06號房的房門。
“房東先生，什麽事？”
棋鶯打開房門，美眸微睜，看來是還沒睡醒。
顧天星趕緊道：“棋鶯，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正睡覺，打擾你休息了。我是想請問下你是否願意和我下一盤棋？”
“下棋？什麽棋，不要，我要睡覺。房東先生真是無聊。”
棋鶯就要關門，顧天星手抵著房門，趕忙又道：“不白下棋！一局棋抵十天房租，怎麽樣？”
棋鶯睡意朦朧的雙眸立即睜開，閃耀出光彩。
“行！行！行！棋鶯最會下棋了，什麽棋都會下！”
顧天星笑道：“現在還無聊嗎？”
“無聊。。。。。。你好壞哦，我好喜歡！”
。。。。。。
公寓內的四十分鍾大戰後，顧天星扶著腦袋走出了6號房間。
剛剛他花了十分鍾給棋鶯介紹地球圍棋規則，剩下的三十分鍾三局棋被棋鶯吊打。
顧天星瞬身回到地球現實世界。
“蚍蜉撼樹，小醜竟是我自己。算了，還是在平台上下下網棋吧。”
他打開[星陣]平台，登陸賬號，看到了來自ID元龍的私信。
對弈邀請。
是今天淩晨幾點就發過來的，那時候顧天星都睡了。
除了對弈邀請外，下麵還有一條今天中午的信息：
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看到，我等你三天，你要對手，我合適。
顧天星微微一笑，這個人留的話還挺有意思，其實
他看到對方現在還在線，便當即接受了邀請。
網絡對麵，元龍也是欣然一笑，他還以為SAI不會再出現了。
畢竟以前也有這種情況，一些不知道是職業棋士還是民間棋手的人來到[星陣]後，發現這裏沒有能打的人，便從此退出賬號，不再出現，留下神秘傳說。
好在自己的一天等待沒有白費。
不過他心中自然也產生了猜測，昨天SAI是晚上登陸，今天白天不見蹤影，晚上出現，難道SAI不是現役職業棋士，是個白天需要按時工作的上班族？
畢竟暫時這幾天沒有什麽職業賽正在進行。
元龍確實猜對了，他期待一整天的對手隻是個圈外打工人，在昨天之前都沒怎麽摸過圍棋。
倆人均將公屏消息一關，對局開始計時。
因為元龍曾經在[星陣]平台打到天頂九段稱號，隻要是九段開始了對局，[星陣]官方就會默認將他的對弈消息進行置頂廣播。
其實SAI的各層勝率也完全符合天頂九段稱號條件，隻是對弈局數尚未達成門檻。
廣播一出，沉寂了一整天的公屏信息欄瞬間熱絡起來。
“等了一天，SAI終於出現了。”
“這場對局，比世界杯還讓人心癢難耐。”
“速度！”
對局伊始，顧天星就找到了那份久違的尖端爭鋒感。
棋逢對手！
鯨戰之後，平台上的後續挑戰者沒有一個能夠讓他眼前一亮。
【棋藝】等級亦是毫無鬆動。
ID元龍，寥寥數子便立刻將顧天星從閑散狀態拉升到專注度頂級。
“元龍。。。。。。他的布局完美，氣勢壓人。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顧天星感受到自己再次站到了擂台之上。
對手是一個武術大師，緊身布衣內，肌肉跳動。
見到顧天星落子一處，元龍冷笑一聲：
“哼，布局階段就放棄自己的角位，在我的【星】附近用【掛】麽？”
這一角的星位元龍已經占據了，顧天星這是在布局階段就正麵進攻，跑到元龍的開拓地盤上來搗亂，點【掛】阻止元龍這一片【空】地的成型。
直接迅速將對方拉入激烈攻防的態勢。
孤子進入，十分大膽。
但其實顧天星並不清楚這些技巧的專業術語，這些都是地球圍棋業界進行命名的。
在顧天星的意識中，沒有這些概念或名稱。
他隻是知道走這一步會有什麽樣的作用,之後的連環應手應該怎樣。
攻守。
拆招換招！
隨著等階到LV2，顧天星的算子能力更強了。
他能窮舉法對方的更多後手，並且依據被棋士選擇的概率大小排序。
而自己也能根據對方的不同後手選擇做出相應推演。
LV1的時候，要主動做出這樣大的計算，大腦的負載很大，人也會比較累。
而現在，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自然發生的計算、排序、應對不同路徑推演。
“30步，大概我能看到他30步後不同的落子路徑選擇。”
其實此時此刻，顧天星的計算能力已經超出元龍了，但是因為在前期布局和總體觀上的知識經驗差距，顧天星在棋局上的表現還是有微妙劣勢。
饒是中後期計算發力，前期造成的總體差距也依舊很難彌補。
棋局同步在論壇上。
很多人發表了分析見解。
大部分的觀點是，棋下到這裏，難分高下。
有人對SAI的身份進行了再度猜測，認為應該是和元龍同一棋力水平的某個退役高段棋士。
但是SAI的下法路數和現今圍棋壇任何一個高段棋士的都不同。
有些走法甚至違反了定式，可是卻能夠在後手中發揮更大優勢並將違反定式的缺憾補足。
下棋中的元龍因早已關閉了公屏消息，所以看不到這些討論。
人在局中，他的心中隻有震撼。
過分了，妖孽了！
開始時，對方給他的感覺不過是剛踏入職業段的水平，他還疑惑為什麽二段的戰鯨會輸給他，猜測應該也是戰鯨一時大意了。
可是越下，對方的進步就越顯而易見。
而且用“進步”來描述都可謂含蓄，完全就是越來越厲害！
在一盤棋中，令人觸目驚心的棋力升階！
多少人攀登棋藝的山峰，下棋百局也不見得就能進步一點。
這裏僅僅是一盤棋就能看到。
簡直就像是遊戲裏刷經驗的！
“這什麽人啊，這他爹還是人嗎？我是他的經驗包？”
元龍一邊驚顫不已，一邊罵罵咧咧。
其實他還真沒猜錯，【棋藝】的提升就是需要他這樣的人力經驗包！
元龍想起自己之前學棋之路的艱辛。
有一點一滴的攀登前進。
也有鉚足了勁卻無建寸功的茫然。
再來對比一下這SAI的驚天成長，心中不禁一陣苦澀。
如果對方不是一開始扮豬吃老虎的話，這份逆天，足以腳踩天下棋壇眾天驕。
驚顫歸驚顫，棋局還是要繼續的。
而且自己的棋風一向是要頑抗到底，哪怕最後輸個肝腦塗地。
職業棋壇在役時，曾得到過一個“不撞南牆”的稱號。
元龍現在僅僅能夠依靠前期優勢來保持局麵，對方每落一子，自己感受到的壓力便更增添一分。
“他到底是誰？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元龍意識到，進入中盤後期自己可能會輸。
與其如此，不如兵行險招。
落子。
顧天星一愣。
顯然在他的推演模型中，對方不會走到這一步。
現在就展開中腹部的殺棋爭奪，放棄了邊角經營，就像一根棍子攪起了池塘裏的渾水——
棋局的變化趨勢和不確定性劇烈增大，雙方的對於局麵的推演計算量也會空前巨大。
這是賭博，也就是背水一戰了。
或者說，已經幾乎無法計算。
2的無數次方可能性。
“為什麽他會這麽下，難道他覺得自己優勢保持不住了嗎？”
顧天星心中疑惑。
“現在我也很難有效計算了，狹路相逢勇者勝，既然對方已經明晃晃亮起了刀，我也不可能退縮一步。”
元龍落子這一步棋，在雙方的計算量都已經大到無法負荷的情況下，等於將輸贏交給了天意。
論壇裏，元龍這背水一戰的落子同樣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這不符合元龍的風格啊。”
“不，這就是元龍，不撞南牆，絕不放棄。我疑惑的是，現在五五開的局麵，他並非劣勢，為什麽要兵行險招。”
“當局者清，盤觀者迷，也許元龍看到了什麽，我們不知道而已。”
“很快，結果就會出來了，真激烈啊！”
中盤鏖戰。
元龍失策了。
他以為自己把水攪渾，讓對方成長起來的棋力優勢無路可走，勝負交給天意。
卻不知道對方在殺棋方麵更是進化到超群。
元龍放棄了自己布局優勢的結果是，他在短兵相接中被SAI暴殺了。
其實元龍雖已退役，但是作為曾經的高段位棋士，個人技術全麵，沒有短板。
相反，他是棋藝精湛的老將。
但是SAI的招數看似粗糙，他卻很少見過，這些粗招又往往能夠在後續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連環相接。
因此顧天星雖然全局計算受限，但是在局部的爭鬥中，超強的計算與想象力為他創造出了很多獨特的走法，這些走法在曆史上一定有人嚐試走過，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流傳下來而被人淡忘。
畢竟，圍棋的下法路數實在是太多了。
流傳下來的經典招數並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也有曆史的機緣。
現在，顧天星的這些走法讓元龍就像一個圍棋新人一樣無法靠慣性經驗應對。
仿佛要重新認識圍棋，一步步計算更多可能性，規避危險地。
拳怕少壯。
尤其是顧天星這樣的逆天能力。
元龍搖頭。
“天才之上，猶有天才。他的現身，其他所有天驕都會失去光彩。”
收官階段。
眼看著棋況驚人變化，公屏上卻是緘默了聲音。
棋友們都被震撼了。
或者說，他們都在屏息。
“這裏能不能【跳】一下?突破希望是不是在那裏！？！”
元龍的心中依舊在糾纏，各種想法相互撕扯。
他在役時，就和大多數棋士不同，每一局棋一定要拚殺到最後，沒有中盤認輸的說法！
現在即是如此！
戰意洶湧。
棋局萬變，終有落幕。
此局終了。
元龍被SAI狂砍五十目。。。。。。
顧天星的長刀收回，刀刃口已經卷刃，滴淌著鮮血。
他長歎一聲，覺得自己這樣處處緊逼，完全不留餘地的做法有些過分了，想給對方發個私信表達下善意。
卻不料操作失當，打到了公屏信息欄。
“對不住了，收不住刀。雖然完全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希望你不要因此放棄圍棋吧。”
公屏上沒人說話了。
因為棋友們現在無話可說。
元龍是什麽人？
曾經的職業五段。
[星陣]平台的聯合創始人。
輸了一個新人五十多目。
哦，或許還不能叫新人，他隻是今天才剛剛注冊[星陣]平台而已。
他還隻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