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嗨,今晚有空嗎?

三人相互對視了那麽幾秒。

“你們別影響別人上廁所行不行?”藍海星大著舌頭說。

那個男人半轉過身子,手指慢慢地將鬆開的領帶推上去,眼神打量著藍海星,不發一言。

而直到此刻,藍海星才注意到緊貼著牆壁的男用小便池,那潔白的瓷麵在燈光下好像閃爍著嘲諷的光澤。

男用衛生間……

藍海星僅猶豫了一秒,便在那個男子靜默的注視下,拖著腳步朝著格子間走去,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將自己的圍巾扯下來甩在門上,閉了一下眼睛,坐到了馬桶上,真上了個廁所。

她咬著牙想,楚喬四,回去非撕了你不可,找誰不好找這朵****的大麗花,你還有沒有更靠譜點的人選?!

藍海星從格子間裏出來,那個男子已經不見了,大麗花正意興闌珊地整理著自己的襯衣,她低聲問:“他怎麽約你的?”

“我尾隨他進來的。”

藍海星氣不打一處來,壓低了聲音道:“你喝糊塗啦,不分時候地**?”

大麗花訕訕地回道:“我還什麽都沒撈到呢。”

她見藍海星不高興了,就隻得腆著臉道:“我跟你說看三號桌,但見你好像對他不是很感興趣,想著既然他不是你的目標,那就不要浪費了。更何況你知道的,我喝了整晚的酒,整個人都在發熱……”

“你不是在發熱,你是在**。”藍海星沒好氣地道。

大麗花不以為意,攏著自己的頭發道:“你一定沒仔細看他,否則你肯定能體諒我的感覺……那就是個你看見他第一眼就想推倒他的男人。”她舔了一下嘴唇,斜眼補充道,“我覺得不是他,他根本不需要唆使別人犯罪,他本身就引人犯罪。”

她說得好像不知道有竊聽器存在一樣,藍海星隻得稍稍挪動了一下耳環,轉頭小聲警告她道:“那你也相信一次我的直覺,今晚你最好立刻離開這裏。”

藍海星把手搭在門把上,腦海裏把今晚的細節又過濾了一遍。

她走出衛生間,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門邊,還真是男衛的標記。通常衛生間的標誌色塊其實是紅女綠男,Blue倒好,還真是紅男綠女。

走廊的另一頭,蘇至勤神情極度尷尬地被兩個少女堵在走廊的一角,低聲解釋著什麽。藍海星隻好裝作沒看見,偏著頭徑直回到了前麵的大廳裏。

酒吧裏是越晚越熱鬧,這一點連以幽靜出名的Blue也不會例外。

現在過了晚上十點,人群蜂擁而至,藍海星看著熱鬧起來的酒吧心裏歎了口氣。

唯一好的地方就是,大麗花也許總算是聽從了藍海星的建議,又或者是方睿翔他們也終於意識到她隻會添麻煩,給了她新的指示,所以她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那個男子座位周圍很熱鬧,不時有女人光顧,但好像沒有一個女人能約上他。

難不成他就喜歡大麗花那樣俗豔的?藍海星心裏琢磨著,這品味還真夠俗爛的,難道他身上的衣服是別人給他搭配的?

她掉頭又瞥了一眼自己曾經的室友們,容夢霜一副別人欠了她五百萬的樣子,看起來也不是太愉快。等她再將頭轉過來,卻發現那個男子已經起身了,她連忙也站起了身。

那個男子顯然還是往衛生間的方向去的。藍海星看了一眼蘇至勤的方向,見他愁眉苦臉地跟兩個歡天喜地的少女坐在一起,桌上堆滿了吃喝的東西,連眼神都沒顧上往她這邊掃一下。藍海星隻得咬著牙自己跟在那個男子後麵,再次朝男衛生間走去。

那個男子推開男衛生間門的時候,藍海星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也聽見了,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後麵的藍海星就推門走了進去。

“什麽事啊?”藍海星背靠走廊牆壁有氣無力地問電話裏的楚喬四。

“海星,你的竊聽器掉了吧。”

藍海星連忙伸手去摸耳朵,裝著竊聽器的耳環真的不見了。她慌忙翻了翻包,在包底找到了那枚耳環,鬆了口氣:“不小心掉包裏了。”

“無所謂了,你出來吧。大麗花發現了新的線索,我們可能被範力這小子給耍了。”

“耍了?”

“你來了就知道了,這小子把我們給騙了。”

“也就是說那個教唆犯罪的催眠高手不存在?”藍海星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還沒隔夜就開始宿醉頭疼了。

“是那小子自編自導,你來了就知道了。”

藍海星走進女衛生間,在洗手台上用水潑了一下臉,然後拽了兩張紙把臉上的水漬擦開,拉開門就聽見容夢霜由遠而近的聲音:“急什麽?你先把紅酒醒上,我臨走前還要去收拾一個賤人幾句。”

藍海星輕揚了一下眉,嘴角微彎,轉身拿起洗手台上的洗手液,把它灑在了門口,然後才拉開門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迎麵正撞上容夢霜。

容夢霜看見藍海星就收起手機,滿麵愉快地道:“藍海星,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怎麽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衛生間跑,去擦眼淚嗎?”

藍海星從包裏摸出一根煙,含笑道:“抽了根煙,讓你擔心了。”

“那你等會兒,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呢。”容夢霜嗤笑了一聲,揚首從藍海星身旁經過,接著便傳來了一聲尖叫,之後是一連串的“撲通”“刺啦”聲。

可惜了……藍海星微笑著想,一件GUCCI的小洋裙,還有那醒好了的紅酒。

“藍海星,藍海星!”容夢霜在衛生間裏氣急敗壞地喊道。

藍海星拉開門,見容夢霜披頭散發地摔倒在衛生間的地麵上,那條蘇格蘭大圍巾丟在了一邊,她身上那件貼身的小洋裙也撕開了個大口子。她微笑著眨了一下眼:“怎麽這麽不小心,要幫忙嗎,夢夢?”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容夢霜扶著腰咬牙道。

藍海星蹲下身子,拿起她摔到一邊的包放在她身旁道:“你剛才不停地看表,其實是心急等著要見男朋友吧。但你隻看表,手機卻一直放在包裏,不發短信是因為他不方便,對嗎?每次看表都會讓你更富有攻擊性,這是焦慮的表現。”

容夢霜瞪著她不說話,藍海星接著微笑道:“在開會?在飛機上?一個等會兒要跟你一起品嚐紅酒的男人,那麽他開會或在飛機上用去的時間都不應該會讓你覺得焦慮才對。所以這是個已婚的男人,剛才他是與太太在一起。所以每次你目光掃向包雅如的時候,手都會不由自主地去轉動你中指上的戒指。等這個男人回到了你的身邊,你的態度就有了180度的大轉彎,從焦慮變成了趾高氣揚。”

容夢霜已經氣得喘起了粗氣,藍海星伸出食指戳了戳她光滑的臉蛋,微笑著說:“你看,夢夢,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別互相揭對方的老底怎麽樣?”

藍海星起身剛走了幾步,容夢霜忽然咬著牙罵道:“藍海星,你就是個魔鬼,裝得再像正常人,你也是個魔鬼。你不但是個魔鬼,你還是個資深精神病!”

“因為你是賤人,所以我就是魔鬼,你還真是愛我。”藍海星笑道,“放心,我在精神病院裏等著你,我們還像過去那樣住一個房間,床靠床。”

容夢霜氣得脫下高跟鞋就砸了過來,藍海星笑著躲開,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走出去時恰巧看見那個男子從走廊的那頭拉開門出來,他穿著黑色的襯衣,下麵是深色的長褲,襯得他身形筆直修長。

果然是個漂亮的男人,藍海星心裏感慨道。

她看見了他,他也看見了她,然後他就徑直朝著她走來。

藍海星的心裏都未來得及飄過一個念頭,他就將她推到了牆壁上,俯首看著她,距離近到藍海星甚至能聞到他領口裏散發出來的薄荷味——那不是香水,是沐浴液的味道。

他洗過澡才來泡女人,還挺有紳士風度的……藍海星腦子裏閃著稀奇古怪的念頭,他貼著她的耳朵低啞地問:“嗨,今晚有空嗎?”

這是藍海星這整晚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如同卡著別人的心弦,很動聽。

嗯……藍海星看著他心想,這能算是她忙活了一晚上終於釣上魚了嗎?

他們互相對視著,藍海星嘴唇動了動,但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女衛生間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容夢霜披頭散發地從裏麵氣勢洶洶地冒了出來,然後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的他們。

三個人兩兩對視了一會兒,那個男子鬆開了藍海星,頭也不回地走了。

藍海星包裏的手機又響了,還是楚喬四的電話,她接通電話長歎了口氣:“就來。”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發現那個男子的位置上已經空了,看來他也走了。

藍海星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回想,那個男子剛才為什麽走了?是因為容夢霜那副鬼似的模樣讓他沒了興致,還是有什麽使他改變了主意?

他對什麽不滿意?藍海星仔細想了一下大麗花的特征,然後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胸,不由在心裏“哼”了一聲。

藍海星想到這個男人也許並不是真的對她有興趣,而可能是因為容夢霜的那番話而憐憫她,說不定他以為她三番兩次尾隨他,就是因為想跟他上床。

他原本就是施舍之意,所以當被人打斷的時候,他也就作罷了。

這個男人把上床當施舍,她還是那個被施舍的對象。藍海星雖然明知這是自己表演的效果,但額頭還是忍不住跳了跳,血液裏的酒意也在汩汩地冒著火氣。

楚喬四跟藍海星約的地方離剛才他們分手的地方不遠,但卻是在兩個方向。她到的時候,隻有方睿翔跟大麗花兩個人在等她。

“藍醫師怎麽用了這麽久?”方睿翔看了一下表。

藍海星沒好氣地回道:“方警官,我又不是你們警隊的人,我還以為既然酒吧的事用不著我了,我就可以走人了呢。”

方睿翔麵無表情地轉過了話題:“藍醫師,大麗花剛才發現這邊有一個催眠培訓班。”

“催眠培訓班?”藍海星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

大麗花靠在邊上抽著煙,瞥了眼旁邊的樓道:“這棟樓的二樓是家潮州海鮮粥館。我本來想著事情辦砸了,就過來買幾份宵夜讓方警官消消氣,卻在電梯裏看到了這家培訓班的廣告。”

方睿翔接口道:“我們上去吧,喬四還在上麵。”

“這個時間了還有人?”藍海星不禁詫異地問。

大麗花笑道:“催眠班,白天提升營銷能力,晚上治療失眠。藍醫師,你怎麽不也辦個培訓班呢,比你當醫師要掙錢多了吧?”

“我自己還失眠著呢。”藍海星回道。

大麗花“撲哧”笑了一聲:“那回頭我教藍醫師一個百試百靈不會失眠的方法。”

方睿翔開口對她道:“你不用上去了,先在下麵等著吧。”

大麗花吸著煙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藍海星與方睿翔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後方睿翔才道:“這個培訓班好像跟你們院的傅主任有些關係。”

“傅識?!”藍海星真正吃了一驚。

“他是這家培訓班的顧問。”

傅識出身醫學世家,家裏條件很優越,藍海星實在想象不出他會跟一個小催眠培訓班有關係。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那範力……?”

“他是這裏的學員。”

電梯“叮”的一聲響,在六樓停了。

方睿翔領著藍海星推開了一扇玻璃門,而傅識的介紹就鑲嵌在門口的有機玻璃鏡框裏。藍海星略略頓了一下足,就跟著方睿翔進了門。

楚喬四在翻著一疊資料,前台小姐跟一名培訓師麵色忐忑地站在那裏。

藍海星瞥了一眼牆上的營業執照,忽然明白了傅識怎麽會被扯進一個小培訓班來。因為這張營業執照上的法人一欄赫然寫著“秦重”

兩個字,正是他們心理谘詢部的秦主任。

他們被迎進了社長辦公室。看到那張很誇張的紅木書桌,以及桌麵上的金屬簽字筆跟地球儀,藍海星終於肯定這法人的確是秦主任。

“範力連續在這裏上了兩期培訓班,營銷跟失眠都上了,所以培訓班裏的人對他挺有印象的。”楚喬四拍了拍手邊的資料,“一期一千二百元,兩期就兩千四了,這對範力來說可不算便宜。”

“也就是說他了解催眠。”藍海星低聲道。

“可不是,那個培訓師說,範力對催眠術特別好奇,還問過他可不可以對動物催眠。”楚喬四說道。

“那條狗一早就是他殺人計劃中的一環了。”藍海星沉吟道,“他利用房東喜歡長時間出門打牌的時機,將那條狗訓練成殺人武器,並且他連後路都想好了,萬一被抓,他就假裝成被人催眠了。”

“劉教授被騙了?!”楚喬四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催眠狀態也可以偽裝嗎?”

方睿翔回答道:“可以的。19 7 7年至19 7 8年間,有個叫肯尼斯·比安奇的人在洛杉磯綁架殺害了12名女性,並把她們陳屍在半山腰上,因而震驚全美,被稱作‘山腰扼殺者’。他被抓之後,在催眠狀態下卻自稱叫作史提芬,騙過了很多心理學專家,差點因為被診斷為人格分裂而脫罪。”

楚喬四張了一下嘴,方睿翔頓了頓又道:“所以破案最終還是靠證據不是靠想象,心理學家們的意見有時隻能當作一種參考。”

本來坐在秦主任的大班椅上轉地球儀的藍海星收回了手:“可你別忘了揭穿肯尼斯騙局的也是名心理學家。哦,對了,差點忘了說,要是隻憑證據你這件謀殺案本來叫作‘寵物殺人案’。”

方睿翔擰著眉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其實很感謝藍醫師你的幫忙。”

“不用謝,記得提醒劉教授別忘了付我支票就好。”

方睿翔抬起頭道:“我有一個小問題想問藍醫師。”

“有話就快點問,我要走了。”藍海星背起了包。

“剛才你的竊聽器是怎麽會掉在包裏的?”

楚喬四吃了一驚:“隊長?!”

方睿翔直視著藍海星的眼睛。

藍海星的眉毛直且黑,但她的眸子卻是很剔透的琥珀色。也許是因為太透徹了,所以即使微笑時也泛著金曜石般的冷然光澤。

“為了我催眠大麗花的時候不被你聽見啊,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我隻是……例行詢問。”方睿翔雕塑般的臉上終於好像露出了一絲裂縫,顯出了一些狼狽。

楚喬四連忙道:“海星你別生氣,翔哥不是那個意思。”

“我才沒那個美國時間生氣呢。麻煩你們下次要再抓到一個‘沒文化’的嫌疑人,想要節外生枝的話,不如就想想朱元璋吧,人家一字不識地當了皇帝呢。”藍海星敲了一下腕表,“對不起,如果沒我什麽事情我就要回去睡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送你!”楚喬四連忙道。

“不用,我開車來的,你送大麗花吧。”

方睿翔突然在背後插了一句:“你喝了不少酒,不能開車!”

“我打車行了吧。”藍海星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海星,你看這家培訓班該怎麽處理?”楚喬四還是擠進了電梯。

“什麽該怎麽處理?”

楚喬四舔了一下嘴唇,皮笑肉不笑地道:“堂堂精神科主任醫師在外麵亂開班,弄出了人命案,我不該好好調查調查嗎?”

藍海星手指劃過電梯的銀色按鈕:“還嫌我不夠丟臉嗎!要你幫著我尋死覓活的?好像我離了傅識活不下去似的。你該怎麽辦怎麽辦,千萬不要因為我而畫蛇添足。”

“不是,怎麽是你丟臉?!”楚喬四氣不打一處來地道,“就他那慫包還敢另找山頭,要踹也該是你踹他!”

藍海星把圍巾甩到肩上:“你能不能換種表達方式?有你這樣的閨密,再給我二十七年我都別想嫁出去!我跟傅識好合好散,你千萬別亂來,被方睿翔知道了,他肯定饒不了你!”

一聽提到方睿翔,楚喬四才似有些訕訕然,但依然不甘心地大聲道:“你為什麽要委屈自己?男人在你麵前就該夾著尾巴,這是個看實力的世界……”

他話說到一半見藍海星的眉毛微微上揚,聲音立時降了八度:“其實他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咱們要找吧就該找個知根知底的,那種對你很了解,又很聽話的……”

電梯門開了,藍海星不等他說完,連忙揮手對門口的大麗花喊了聲。

楚喬四隻好道:“那我去開車,回頭我送你去招手站。”

藍海星站在台階上,近午夜的寒風拉扯著她的衣角,風從掀開的圍巾鑽進了她白襯衣的領口,帶著幾縷濕意。

一塊指路牌上的螺絲釘鬆了,鐵牌倒掛下來,隨著風聲發出鏗鏗的撞牆聲。她再次伸出手攏住了圍巾。

“方睿翔又惹藍醫師不高興了吧?”大麗花站在商店門廊下避風,撣了撣煙灰道,“方才我發現那個催眠班的廣告,他還盤問了我一番,問我怎麽會想起來跑到這裏來的,問我的竊聽器為什麽放在包裏。拜托,我再大方也不能讓人旁聽這種事吧。”

“你明知道他在,還不收斂一點。”藍海星回過頭來道,“這人就是隻貓精,瞧誰都像老鼠,要不是看在楚喬四的麵子上,我才懶得理他!”

大麗花笑得前仰後合,然後湊近藍海星小聲問:“後來那個三號桌呢?”

藍海星轉頭道:“像這種耐不住寂寞的男人,當然很快就跟別的女人走了。”

大麗花一臉掃興:“真可惜了。我大麗花閱人無數,可以說這個品級的男人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語含痛惜地道,“別看他瘦,衣服底下蠻有料的;肌肉勻稱有彈性,肯定經常做運動;皮膚有點涼,抱起來會很舒服;腿長,換的花樣也多……”

她接著附耳笑道:“藍醫師,經驗之談,你晚上要是找個男人就不會失眠了。不但治失眠,還治失戀。”

大麗花的思維跳躍性很大,但左右都繞著床轉,藍海星也算服了。

所幸楚喬四來得很快。三人上了車,大麗花問道:“藍醫師,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催眠別人去殺人嗎?”

“當然。聽沒聽說過著名的海德堡催眠案?心理醫師僅憑一個數字,就能隔著電話讓受害者進入催眠狀態,謀殺她的老公。”楚喬四插嘴道。

藍海星瞥了一眼楚喬四,對大張著紅豔豔的嘴唇的大麗花道:“別聽他的。人的心理是有防禦機製的,如果催眠師強行違背被催眠者的意願,被催眠者是會從催眠狀態中立即清醒過來的。他說的那個是特例。”

她看著窗外的人影道:“範力之所以會殺人,是因為殺人本身就是他的自我意願。”

大麗花“哦”了一聲,卻感興趣地問楚喬四:“咱們這個案件要真有一個犯罪的催眠師,他肯定是高手吧?這種高手咱們榕城也不會有幾個,藍醫師肯定是其中之一。”

“那當然。”楚喬四道。

大麗花興奮地道:“你說要是那個犯罪心理師對上藍醫師,誰會贏?”

“當然海星贏。”楚喬四毫不猶豫。

“你們真是太過獎了……”藍海星指了指招手站,“就停那裏吧。”

她下了車,對楚喬四說:“行了,你們先走吧,我自己打車走。”

“這怎麽行?我等你上了車再走。”楚喬四立刻反駁道。

“怎麽不行?這邊人這麽多,你還怕誰把我吃了?別在這裏阻塞交通了,等會兒交警來了,你尷不尷尬?”

楚喬四看了眼來來往往的車輛,把頭伸出窗外喊了一聲:“上車後給我電話。”

“知道啦。”藍海星回答。她等楚喬四的車不見了,就轉身向著停車場走去。她可不想明天再繞一圈過來把車開回去,更何況她其實還沒真喝醉。

連著幾日綿密的陰雨,今晚的夜空總算烏雲退盡,露出皎皎的月色。隻是再好的月色,也總有幾分秋意。秋意涼如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夜風吹的,藍海星覺得酒意有些上湧,不禁皺了下眉頭,略有些猶豫是否要折回去打車。

她走到自己的車旁,手伸進外套口袋拿出鑰匙,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車子前窗的雨刷上夾著一樣東西,她伸手將它取了出來。

一隻紙鶴。

藍海星渾身一凜,酒意退盡,整個人都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