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眼睛在看你

跟河原細美見過麵後,顧得滿騎著摩托,在城裏飆了大半夜車,淩晨三點才回到家,一頭倒在**睡了過去。

醒來時,他看了看表,已經是上午十點,他心裏不由得略感詫異。自從他向老爹表示了接班的意思,無論前一晚他是幾點睡的,如果第二天七點還沒有起,老爹就會雷打不動地跑來叫他。

老爹說,要想在老大的位子上站住腳,對自己對別人都要夠狠。一直以來,老爹都是這樣對他的。

然而,今天到了這時候,老爹卻還沒有來叫他。

顧得滿連忙起身,洗漱一番後,跑去餐廳找答案。

蘭媽已經在等他,一看到顧得滿出現,馬上熱情地招呼起他來。

蘭媽是將顧得滿帶大的保姆,現在成了家裏的管家,但她還保留了把顧得滿當兒子來照顧的習慣。

在把吃的東西端來後,蘭媽喜滋滋地坐在桌邊,看著顧得滿吃東西。

顧得滿從盤子裏拿起一根散發著奶香的油條,咬了一口。油條是用黃油炸的,是蘭媽的看家點心,也是顧得滿的最愛。顧得滿臉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又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想起了什麽,問道:“老頭子今天什麽情況,怎麽沒來叫我?”

“三姐夫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合過眼,特地關照,今天不要吵醒你,讓你把精神養好,說中午有人要請你吃飯。”蘭媽說。

蘭媽嘴裏的三姐夫正是顧有思,蘭媽是顧得滿老媽家的遠房親戚,稱他老媽為三姐,所以老爹就成了三姐夫。

“什麽人麵子這麽大,讓我見他前還要養好精神?”顧得滿放下咬了一半的油條,若有所思。

蘭媽搖了搖頭:“我隻知道,昨晚門口來了個車隊,有個金毛老外在一幫黑衣保鏢護送下,跑來拜訪三姐夫,兩人在書房裏說了兩個小時的話。金毛走後,三姐夫就跑來問,你回來了沒有,然後讓我們今天早上不要叫你起床,讓你睡到自然醒。”

“那他自己為什麽還不睡?”顧得滿愈加好奇。

“晚上十一點鍾的時候,姐夫本來已經打算睡了,突然來了一串電話,然後辛軍師還有幾個堂主都跑來了,你說他還怎麽睡?”蘭媽搖了搖頭。

顧得滿心裏一沉,知道昨晚自己飆車時,城裏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照理說,這種情況,作為堂主,顧得滿也應該被召回的,老爹卻沒有這樣做。看來今天他要去見的人,比讓老爹睡不著覺的事還重要。

“老頭子現在還在書房?”顧得滿喝了口豆漿,問道。

“在。三姐也在。”蘭媽點了點頭。

三姐指的是老媽阮異草。阮異草是他爹顧有思的三姨太,大媽二媽現在都去了費切拉馬城,顧家現在是老媽在當家。

想到連老媽都一夜沒睡,看來事態真的不是一般嚴重。顧得滿連忙加快了吃東西的節奏。吃完手裏的油條,又拿起一根,然後端起杯子直接去了書房。

書房裏煙霧騰騰的,幾個老煙槍把這擺滿古董的房間,折騰成了柴火灶。

進屋後,顧得滿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大部分人都沒注意到他進來,隻有老爹和小柯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下他。

老爹幹瘦的臉看上去有些虛弱,眼皮垂著,大口大口地喝著茶葉占了大半個杯子的綠茶。

老爹喝茶時,負責情報工作的小柯在一板一眼地陳述著他收集來的情報。

“昨夜到今早,十個小時,新唐城發生了十七起命案……”小柯借著停頓的機會,吸了一口手裏的香煙,“晚上九點半,一輛載著三十三個垃圾焚燒廠夜班工人的通勤巴士行駛到半路時,馬路忽然塌陷,掉進了一個五十米深的陷坑裏,車上乘客和司機無一幸免。”

老爹很快喝幹了杯子裏的最後一滴茶水,給站在身後的老媽做了個手勢,示意把茶葉全部換掉。老媽沒有說話,隻是馬上付諸行動。

“十點十五分,四海幫的老三從和記賭場出來,跟保鏢和司機一起失蹤,早上有人在海邊的鰻魚養殖場找到了四人的腦袋,屍體已被鰻魚吃得差不多了。

“十點五十分,振興會的人突然衝進搏擊堂的宿夢夜總會,兩個壯丁團的人發生火並,死傷二十多個,後來雖然查出來是誤會,但死了人,想講和也不容易。

“十一點三十分,我們和生財下麵的一個小隊長薑進酒跟手下人吃夜宵,不知中了什麽毒,突然喊肚子疼,然後一組人全身冒煙,自燃而亡。

“……”

“可以了……”顧有思舉手打斷了小柯的敘述,然後看了一眼跟隨自己多年的軍師辛見添,說道,“軍師,你怎麽看?”

方頭方臉的辛見添一看就不像聰明人,和生財裏最老謀深算的人是顧有思。但正因為如此,每次老爹問大家意見,壯丁團的叔伯們都怕鬧笑話,一般不敢將心裏的想法開誠布公。隻有辛見添心直口快,什麽話都敢說,所以就被推選成了軍師。

“這地方雖一向不太平,殺來殺去是常事,但很少有過這麽短時間就發生這麽多命案的情況,而且每件命案都這麽離奇,確實很不尋常。”辛見添摸著下巴搖了搖頭。

“我在和生財當家二十多年,這二十年來,新唐城的壯丁團每三年要洗一次牌,五年要來一次大火並,原先的七大壯丁團變成了今天的四家,剩下的四大壯丁團唯一沒改朝換代的就是和生財。我也算活久見多,但沒有一次,像這次這麽蹊蹺。”顧有思喝了一口新沏好的熱茶。

“會不會是河原義雄在搞事?畢竟這五年來他一直想從日韓城往外擴張。”辛見添說。

“他要是真能鬧出這麽大動靜,新唐城早就沒有這麽太平了。說心裏話,得謝謝他,要不是他想把勢力往新唐城擴,我們這四個華裔壯丁團也不可能結盟,城裏這五年的太平日子,都靠他成全。”顧有思語氣裏帶著一絲嘲弄。

“應該跟費切拉馬集團的CEO選舉有關,畢竟新唐城是最後一站,將決定誰是新的CEO,中國移民又是蓬萊洲人口最多的社群,估計壯丁團以前的各種矛盾會在這一個星期裏集中爆發。”看到辛見添老說不到點子上,老爹又在一個勁地打太極,顧得滿終於忍不住了,知道這時候隻能由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出來說話了。

顧有思看了看兒子,沒有說話,沉思片刻後,抬頭說道:“算了,大家都回去想一想吧,這幾天盡量小心。”

眾人點頭,準備從書房離開,顧有思叫住了兒子:“阿滿,你留一下。”

顧得滿本就沒打算走,便側了側身,把其他人都讓了出去。小施出門前和他頂了頂拳頭,小柯則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老媽也被老爹趕了出去。很快,書房裏隻剩下了父子二人。

“昨天來拜訪你的,是切斯迪吧?”顧得滿一口喝完剩下的豆漿,將杯子放到了一邊的茶幾上。

顧有思眯著眼睛看了兒子半天,然後點了點頭。

“決定跟他合作了?”顧得滿又問。

“合不合作,你決定。我老了,無所謂。你決定了就好。”顧有思雙眼微合,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他說什麽了?”顧得滿愈加好奇。

“算了。”顧有思擺了擺手,“一會兒他會自己跟你說。我不囉唆了,免得你到時候再聽一遍。”

“都不用準備一下嗎?”顧得滿被老爹吊胃口吊得心裏發癢。

“有什麽好準備的,都是明牌。”顧有思臉上還是看不出高興還是不安,似乎連顧得滿會怎樣答複,也已了然於胸,“十一點去門口等著,切斯迪會派車來接你的。”

“好吧。”顧得滿點了點頭,“還有什麽要說的?”

“還有什麽好說的?”顧有思反問了一句,然後將眼皮合了起來,“既然你猜出要去見誰,我大概就不用再提醒你什麽了,我困了,你也去準備一下吧。”

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顧得滿按老爹的吩咐,十一點不到就站到了顧家別墅的門口。五分鍾後,隨著馬達的轟鳴聲,一輛大如碉堡的吉普車出現在路右邊的盡頭,將路麵上的灰塵和石子都碾飛了起來。

顧得滿麵帶微笑,往後退了兩步。

那悍馬車雖減了速,但還是將灰塵帶到了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車停穩後,後車門開啟,一個金發女子笑著招呼:“滿公子,請。”

顧得滿認得那女子,正是昨天碼頭上站在切斯迪身邊的仿生機器人。機器人聲音清脆,漢語流利,口音甚至比城裏的二三代華裔移民還標準。

顧得滿點了點頭,上了車。

悍馬的後車廂很寬,兩排座位麵對麵排列。坐在那仿生機器人的對麵,顧得滿一直沒有說話,心裏早已打定主意,隻要對方不開口,自己絕不搭訕。他要讓對方看不出他心裏的想法,並盡可能地獲取對方的信息。老爹說過,最好的談判策略就是沉住氣,把說話的機會讓給對方。

車裏的氣氛有些沉悶,顧得滿趁著仿生機器人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間隙,偷瞄了對方幾眼。

他看過關於切斯迪的報道,知道這紅發機器人叫特蕾莎,是切斯迪的秘書兼保鏢。切斯迪派她來接自己,顯然是在表示重視。

和昨天在1號碼頭時的形象不同,今天特蕾莎的頭發由火紅的直發,換成了金色的卷發,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那套黑色的西裝裙,而是換成了一條超短牛仔裙和一件白T恤,超短裙很短,T恤的開口很低。特蕾莎的身材本就火辣,在這服裝的襯托下,幾乎就是**裸的**。

顧得滿卻知道,這是一種試探。從上車的那一刻起,特蕾莎身上的紅外探測器就一直在掃描他的身體,測量他的體溫和心跳。隻是特蕾莎和切斯迪並不知道他有能力感知這一切。顧得滿沒有刻意控製自己,而是像最普通的青年男子一般,對這絕色尤物動了一下心,同時又保持了必要的禮貌。

在這個過程中,他注意到特蕾莎的手腕上有兩道隱蔽的隆起,毫無疑問,那下麵應該是藏著兩件火器,一旦特蕾莎裂開手腕,她馬上會變成一台高效的殺人機器。

顧得滿還注意到,特蕾莎的胸口和腦後都有一小片粗大的毛孔,這兩個地方應該隱藏著兩組納米複眼,這兩組複眼和特蕾莎的眼睛都有攝像功能,切斯迪很可能正在遠方透過屏幕觀察自己。

對此,顧得滿也沒有刻意防備。人生本是一場戲,大多數時候,總有各種各樣的眼睛在看你,他對此早就習以為常,沉默的微笑是他最好的保護色。

不多久,悍馬車來到了西區碼頭。

自從出了昨天快閃革命黨攪局的事情,1號碼頭上現在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正在巡邏的是保安部的特別行動隊。與普通保安不同,行動隊由來自舊大陸的雇傭兵組成,所攜帶的裝備都是重武器。這些人堪稱蓬萊洲境內最強悍的武裝力量,很少會在公共場合露麵。

顧得滿下了車,由特蕾莎引領,上了那艘叫作“新篇章”的郵輪,被帶到了最高處一個類似玻璃房的瞭望塔裏。

瞭望塔麵積不大,隻有十幾平方米,房間裏隻有一張桌子和兩個椅子。桌上擺著一大盤西班牙海鮮飯和一盆沙拉,另外有一小碟魚子醬,一瓶紅酒,一個已倒入一半酒的醒酒器,兩個高腳杯和兩套餐具。

穿著淺灰色休閑西裝的切斯迪看到顧得滿進來,連忙做了一個手勢,要他在對麵坐下。特蕾莎則走到切斯迪身後,雙手反剪,如同一座凝固的雕像站定了下來。

切斯迪自己動手,往顧得滿的盤子裏夾了一大勺海鮮飯,然後又給他斟了半杯剛剛醒好的紅酒。

“西班牙海鮮飯是我最拿手的料理,不是吹牛,全世界都找不出幾個廚子,能做出這麽好吃的海鮮飯。”

切斯迪帶著自得的表情,將酒杯推到了顧得滿的麵前。

說話聲來自切斯迪身後,但此刻他並沒有開口,如此看來,特蕾莎不僅能做同聲翻譯,應該還有接收腦電波的功能,切斯迪是在用意識對她進行操控。

顧得滿低下頭,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盤子裏的西班牙海鮮飯,味道果然不錯。

“怎麽樣?”切斯迪的臉上滿是期盼。

“好吃。”顧得滿點了點頭。

“再來一口紅酒。我們切家酒莊八年以上的卡百內,跟我的海鮮飯放在一起,堪稱絕配,要是能再來一小勺魚子醬,那就完美了。”切斯迪眉飛色舞,說話時還誇張地揮舞了一下拳頭。

顧得滿照著切斯迪的指點,拿起小勺,舀起一點魚子醬,放進嘴裏,又抿了一口杯子裏的酒。酒味醇厚,甚至比那些貴如黃金的法式紅酒還好喝。他不由得對眼前這個喜歡自比愷撒的意大利佬產生了一點興趣。

今天之前,顧得滿隻知道,切斯迪是來自美國的意大利移民,家裏原先在拉斯維加斯開賭場,因為費切拉馬城稅低錢多,他們家便把大部分生意轉到了費切拉馬城。但顧得滿並不知道,切斯迪家還有自己的酒莊。

看到顧得滿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切斯迪的神色愈加滿意。他豪邁地拿起勺子,一連往嘴裏塞了好幾口海鮮飯,又一口喝幹了杯子裏的酒,似乎要將自己粗獷的一麵毫無保留地表現給顧得滿看。

顧得滿不動聲色,照著自己的節奏吃著盤子裏的飯,喝著杯子裏的酒。

很快,切斯迪吃了三盤海鮮飯,給自己倒了三次酒,然後肆無忌憚地打了個飽嗝,停下動作,開始笑眯眯地看著顧得滿吃東西。

雖有些不習慣,顧得滿還是一臉放鬆地吃著,七成飽的時候,他才放下勺子,抬頭對切斯迪笑了笑。

“好吧,言歸正傳。”切斯迪摘下圍在領口的餐巾,變得嚴肅起來,“你父親跟你說了我請你來的用意了嗎?”

顧得滿搖了搖頭:“老爹說,聽他說不如聽你說。”

“嗬嗬,身邊能有一位智者給你這麽好的建議,真是讓人羨慕。不像我,十八歲時父親就去世了,至愛親朋老弱病殘,遠房親戚各懷心思。”切斯迪臉上露出唏噓之色。

“我老爹其實是不希望我接他班的,他更想我留在費切拉馬城,過個平安而平庸的人生。”顧得滿笑了笑道。話是在就著父親的話題發感慨,其實卻傳達了某種信息,顧得滿相信,切斯迪應該能聽懂其中的意味。

“我也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但你肯定不是這樣想的,對吧?”切斯迪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也許將來我會這樣想。”顧得滿笑了笑。

“好吧,這麽說來,在將來到來之前,我們還有合作的可能。”切斯迪臉上的笑意更濃。

“你說的合作是指什麽?”顧得滿將身體往椅背上靠了靠,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

切斯迪淡淡一笑,語氣看似隨意:“據我所知,前些年你在費切馬斯特學校念書時,一直在聯絡各地壯丁團的第二代,你們搞了一個費切馬斯特兄弟會,打算有朝一日聯手對抗費切拉馬集團。”

“這事情我怎麽不知道?”顧得滿心裏一驚,臉上笑得愈加輕鬆了。

切斯迪不為所動,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顧得滿的臉:“你知道,我是保安部的負責人,除了那些在明處的保安人員,手裏還有一些眼線,五年前我就知道你們那個小團體了,但一直沒有向董事會報告,把這件事情給壓了下來。”

顧得滿終於知道,那天站在1號碼頭演講時,切斯迪老是看他的原因了,顯然他是有備而來。這種情況下,再掩飾就是露怯,顧得滿收起笑容,問道:“你這麽做,就是為了今天?”

“不,是為了蓬萊洲的明天。不要以為隻有你們想改變現狀。”切斯迪似笑非笑地看了顧得滿一眼,似乎很滿意他的坦誠,“我的出身和你差不多,祖上是西西裏人,家族到拉斯維加斯做酒店前,一直被人當作黑手黨。我很理解你們這些壯丁團第二代的想法,誰不想幹正行啊?蓬萊洲不能老是由董事會那十三個家族說了算,該變一變規矩了。”

顧得滿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說說你的計劃。”

“如果我能當選CEO,我會說服董事會,讓費切拉馬減免蓬萊洲居民所欠的債務,至少免去利息。還會讓公司出錢,改善所有社區的治安和民生狀況,創造更多工作機會,讓蓬萊洲不再做舊大陸的垃圾集散地,各個壯丁團的首腦也有機會成為董事會的非常任董事。”切斯迪側過頭,看了一眼玻璃房外一望無際的海天交接處,一副誌存高遠的樣子。

“你自己呢?”顧得滿一動不動看著切斯迪的眼睛,“你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

“對外,我當然會說,是為了蓬萊洲的人民和我們共同的家園,反正就是些唬人的陳詞濫調,怎麽好騙怎麽來。”切斯迪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聳了聳肩,“但你是聰明人,糊弄你沒有意義。實話實說吧,錢我已經有很多,女人更不缺,權力的滋味當然也嚐過,除了登頂。”說到這裏,切斯迪停頓了片刻,“我們這樣的人,就是為登頂而生的。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善惡於我,都隻是手段。當然,最好的結局,是登頂後青史留名,這大概能最大程度地滿足我的虛榮心。”

“邏輯上倒也合理。”顧得滿點了點頭,“說說看,需要我做什麽?”

“還能有什麽。”切斯迪瞪大眼睛看著顧得滿,好像很不理解他會問出這麽沒水平的問題,“當然是幫我贏得新唐城選戰!”

顧得滿不由得一愣,切斯迪坦誠到如此地步,讓他很不習慣,他不由得搖了搖頭道:“怎麽幫?”

“知道我的‘青年才俊計劃’吧?”切斯迪問。

“有所耳聞。”顧得滿點了點頭。

“我還是跟你實話實說。”切斯迪站起身,走到瞭望塔的窗前,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這次選舉前,我的人做了個統計,蓬萊洲有一億人口,十八歲以上的選民是八千萬,其中呢,十八歲到三十歲的人口占到百分之八十多,大約六千五百萬。”

“也是,這地方的人都短命。”顧得滿一臉譏誚地插嘴。

切斯迪裝作沒聽見,繼續道:“所以想要贏得選戰,當然就要想辦法贏得年輕人的支持。怎麽做?當然是給他們一個強烈的信號,隻要我當選,年輕人就能在費切拉馬集團裏擁有更多的發言權。所以我製訂了這個青年才俊計劃,每到一個選區,都會從當地挑一個這一年齡段的青年才俊,來做選戰代言人。

一旦我當選CEO,這些青年才俊就會被聘任為總公司各部部長或分公司總經理的首席助理,對各部門的決策不僅有知情權和發言權,還有一票否決權。這計劃已經幫我在大部分選區贏得了選戰。新唐城自然也不例外,你就是我心目中新唐城的青年才俊。”

“這麽重要的事,你難道不應該早點來跟我商量的嗎?萬一我不答應呢?”顧得滿微微一笑。

“你是我的王牌。翻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包括你自己。”切斯迪轉過頭,一臉熱誠地看著顧得滿,“雖沒有跟你提前通氣,但選擇你,絕非隨便一拍腦袋。”

“稍等。”顧得滿做了個手勢,“從哪一點看出,我是你的王牌?”

“據我所知,在新唐城,你是數一數二的偶像人物,越是不認識你的人,就越是崇拜你。我的人說,隻要你在新唐城登高一呼,估計至少會有一百萬追隨者鞍前馬後。公子阿滿可不是浪得虛名。”切斯迪慢悠悠地說道。

“我有個朋友,在網上很紅,別人都叫她‘女神光’,她的粉絲有一千萬,比我強多了,要不我把她介紹給你。”顧得滿不動聲色道。

“井下光嘛,我聽說過,既然要了解你,不可能不了解一下你的朋友。”

切斯迪的嘴角浮出一絲嘲弄,“不過,我找你可不是因為你有很多粉絲。從你組織兄弟會那天起,我就在注意你了。我當時隻是想看看,這事情會怎樣收場。要知道,你們這些壯丁團二代有哪個不是自視甚高,相互之間又有那麽多矛盾,誰肯聽誰的,即使一起開個派對,都可能互相拆台,竟然還要組織起來,聯手對抗費切拉馬集團,這事情得有多難啊!”

“要他們在一起開個派對可能很難,但蓬萊洲人對費切拉馬集團的仇恨是不用別人動員的。我的意思是你高估了這件事情的難度。”顧得滿語氣平淡地提出異議。

“憑這一點,就說明我沒有看錯你。”切斯迪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笑意,“這樣的目光,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有的,何況,即使有共同的目標,要把這些人組織在一起,也不是隨便說說就可以的,你得有手腕,得有讓人佩服的組織能力,得了解人性的弱點,還得有個人魅力。此外,跟井下光不同,你的追隨者可不是撞大運撞來的,那是苦心經營的結果。政治和娛樂到底是不一樣的。”

“看來,要是我不接受邀請,今天大概就下不了這艘船了?”顧得滿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

“果然是公子阿滿,都已經猜出我下麵要跟你說的話了,你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為我所用,我就隻能親手毀了你,我是不可能讓你站到對立麵上去的。”切斯迪的臉上露出決絕的神情,“不過,要是你沒有上這條船,可能這會兒屍體都已經涼透了。”

“怪不得我老爹跟我說,都是明牌,哈哈!”顧得滿忽然露出那充滿親和力的笑容,“不過,即使沒的選,我還是想知道,你為我開出的價碼是什麽?”

“如果我當選CEO,你會成為保安部的首席助理。保安部主任的職位我會繼續兼著,但不會被這位子牽扯太多精力,也就是說,以後在保安部,你會是真正的當家人。還有,我計劃將你那個兄弟會裏的壯丁團子弟都召入保安部。

我們要進行的改革,需要有武力做後盾,否則根本推行不下去。這下,你應該明白,在我的計劃中你有多重要了吧。你是生來就要做大事的人,跟我合作符合你的誌向和利益。”

“明白了。”顧得滿點了點頭。

“跟聰明人合作就是愉快,不用說太多廢話。事不宜遲,我請的記者應該都到了,我們這就去宣布好消息。”切斯迪走過來,拍了拍顧得滿的肩膀。

本章回顧:

顧得滿早上醒來,才聽說老爹顧有思昨夜通宵未眠,正在召集和生財的各路人馬開會,原來昨夜城裏發生了很多命案,局勢風雨飄搖。顧有思告訴顧得滿,切斯迪昨夜特地跑來顧家,要召見顧得滿。約了顧得滿今天過去。顧得滿在切斯迪的“競選辦公室”新篇章號郵輪上,會見了這位保安部主任,才知道自己被選為切斯迪在新唐城順利競選的夥伴之一。顧得滿要是不從,切斯迪就會要了他的命,顧得滿隻得接受邀請。

小貼士:

費切馬斯特兄弟會:顧得滿在費切馬斯特學校念書時建立的一個秘密組織,成員都是蓬萊洲各地壯丁團的二代子弟。該組織計劃在蓬萊洲發動起義,推翻費切拉馬集團的統治。顧得滿是費切馬斯特兄弟會的頭領。

顧有思:新唐城的四大壯丁團之一的和生財的團主,以足智多謀而著稱。

顧得滿是顧有思最小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