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之事的答案
看到我對年輕女子使用隻用
於宗教的詞語， 你可能會覺得非
常奇怪， 但我直到現在都依然堅
信， 真正的愛與宗教信仰並沒有
什麽不同。
夏目漱石
《心》
瘋子如果勢單力孤，到什麽時
候都會被當成瘋子，可如果形成團
體，就有了勢力，說不定就能變成
正常人。大瘋子濫用金錢和勢力，
讓眾多小瘋子為其服務、胡作非為，
反而被人稱為大丈夫，這樣的例子
也不在少數。
夏目漱石
《我是貓》
哎呀，好可憐啊。你得了不幸的病啊。
得了這種病，一百個人裏有九十九個隻能
悲慘地度過一生。本來我們是沒有這種病
的，可是自從開始吃人以後，我們中就會
偶爾出現得這種病的了。得了這種病以後，
對任何事物都沒法兒直接接受。不管看到
什麽、遇到什麽，都會立刻先去想“為什
麽”，想要思考隻有至高的、真正的神靈
才知道的“為什麽”。一旦思考了這樣的
問題，活物就活不下去了。這個世間所有
的活物不是都約好了，不去思考這樣的問
題嗎？其中特別難處理的是病人對“自己”
產生了懷疑。為什麽我覺得我是我？把別
人當成我不是沒什麽問題嗎？我到底是什
麽？開始這麽想，就是這種病最嚴重的症
狀。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吧？太可憐了。
這種病無藥可救、無人能醫，除了等它自
行治愈，沒有別的辦法。如果沒遇到特別
的機緣，你的心情恐怕再也好不起來了。
中島敦
《悟淨出世》
流到斷崖附近時，溪流先打起
一個旋渦，然後化作瀑布，從那裏
掉落。悟淨啊，你現在就是在那旋
渦的一步之前猶豫不決。如果你向
前一步卷入旋渦，那轉瞬之間就會
墜入穀底。而在下墜的過程中，完
全沒有思考、反省和猶豫的時間。
膽小的悟淨啊，你恐懼而憐憫地看
著旋轉、下墜的人們，同時為自己
跳與不跳而猶豫，你明明知道自己
早晚會墜入穀底，你明明知道不被
卷入旋渦絕非幸福。可即便如此，
你還是對自己旁觀者的地位戀戀不
舍嗎？愚蠢的悟淨啊，你難道不知
道嗎？在有力的生之旋渦中喘息的
人們，其實並沒有旁觀者所想的那
麽不幸（至少比心有懷疑的旁觀者
幸福得多）。
中島敦
《悟淨出世》
中島敦
《悟淨出世》
不再勉強尋找不懂之事的答案，
其實就是懂了嗎？
川端康成
《湖》
所謂對人生的報複，
不是簡單的事。
師父已然練就內心， 無論何
時何地窮困而死都會覺得幸福。所
以，他沒有必要向外部尋求道路。
身體的脆弱也是，在我們看來極為
危險，但對師父的精神來說沒有多
大影響。悟空雖然看起來頗為高明，
可這世間或許還有以他的天才也無
法破解的事情。但是，在師父這兒
沒有這種擔心。因為對於師父來說，
任何事情都沒有破解的必要。
中島敦
《悟淨歎異》
慶子具有一種視他人如糞土的
能力，這是她永遠開朗的根本原因。
三島由紀夫
《天人五衰》
人活一世，單憑認識是毫無所
獲的；然而隻要生命的火焰一天不
熄滅，一個人在很久以前感受到的
瞬息之間的快樂，就能擊潰籠罩著
其生涯的黑暗，宛如篝火在夜晚的
曠野中發出的一線光明，能夠打碎
萬斛黑暗似的。
三島由紀夫
《天人五衰》
通過這些人，她發現這世間其
實並不拘泥，還帶著些許稚氣。
岡本加乃子
《壽司》
希望美的事物能以美的狀態結
束，這似乎是一種人之常情。
阪口安吾
《墮落論》
就算我是瘋子好了， 但讓我
變成瘋子的，難道不正是潛藏在人
類心底的怪物嗎？隻要那個怪物存
在，今天嘲笑我是瘋子的那些人，
明天也可能會和我一樣變成瘋子。
芥川龍之介
《疑惑》
每個人都會有缺陷，就像被上
帝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
正是因為上帝特別喜歡他的芬芳。
列夫·托爾斯泰
《戰爭與和平》
把別人關進瘋人院並不能證明
自己是個聰明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
《作家日記》
人好比河流：所有河裏的水都
是一樣的，河水在各處都一樣，但
是每一條河流都是有的地方河道狹
窄，水流湍急，有的地方河道寬闊，
水流平靜，有的地方河水清澈，有
的地方河水冰冷，有的地方水流渾
濁，有的地方水流溫暖。人也是這
樣。每個人都具有一切人性的萌芽，
有時他表現出一些天性，有時表現
出另一些。他常常變得完全不像他
自己，同時始終又是他自己。
列夫·托爾斯泰
《複活》
不應該阻止發瘋的人。
契訶夫
《第六病室》
世事並無好壞，
全看如何去想。
莎士比亞
《哈姆雷特》
既然存在監獄和瘋人院，那麽
就會有人被關在裏麵。不是您，就
是我，不是我，就會有其他的什麽
人。等著瞧吧，在遙遠的未來，當
監獄和瘋人院消失，那時窗戶上不
會再有柵欄，也不會再有病人的拘
束衣。當然，那樣的時代遲早會到
來的。
契訶夫
《第六病室》
過去我把任何古怪的人都看作
病態的、異常的，但是現在我認為，
人的正常狀態就是做一個怪人。你
是完全正常的。
契訶夫
《萬尼亞舅舅》
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像所
有人一樣簡單地看待事物！在這個
世界上一切都是很簡單的。天花
板是白色的， 靴子是黑色的， 糖
是甜的。
契訶夫
《伊凡諾夫》
不要虛擲你的黃金時代，不要
去傾聽枯燥乏味的東西，不要設法
挽留無望的失敗，不要把你的生命
獻給無知、平庸和低俗。
奧斯卡·王爾德
《道連·格雷的畫像》
生命是一團欲望，欲望不滿足
便痛苦，滿足便無聊。人生就在痛
苦和無聊之間搖擺。
亞瑟·叔本華
《悲觀論集卷》
生命充滿了煩惱，我們必須借
助正確的思想來超越生命、脫離生
命。我們知道，需要和痛苦不一定
直接來自匱乏，而是來自求而不得。
亞瑟·叔本華
《作為意誌和表象的世界》
從願望到滿足又到新的願望這
一不停的過程，如果輾轉快，就叫
作幸福，慢，就叫作痛苦；如果限
於停頓，那就表現為可怕的、使生
命僵化的空虛無聊，表現為沒有一
定的對象、模糊無力的想望，表現
為致命的苦悶。
亞瑟·叔本華
《作為意誌和表象的世界》
我隻知道，隻要我睡著了，就
沒有恐懼、沒有希望、沒有麻煩，
也沒有榮光。祝福那個發明了睡眠
的人！睡眠就像一件鬥篷，遮蓋了
人們的一切思慮。睡眠是解餓的糧
食、解渴的飲品、禦寒的火焰、解
暑的清涼。總之，睡眠是通用貨幣，
用它什麽都買得到；睡眠是砝碼和
天平，讓牧童和國王平等，讓笨蛋
和智者相同。我聽說，睡眠唯有一
個缺點，就是跟死亡太像；一個熟
睡的人和一個死人沒有多少分別。
塞萬提斯
《堂·吉訶德》
道路最終一定通往全世界，不
然它還能去哪兒呢？
傑克·凱魯亞克
《在路上》
生活總是讓我們遍體鱗傷，
但到後來，
那些受傷的地方
一定會變成
我們最強壯的地方。
歐內斯特·海明威
《永別了，武器》
達洛維夫人說，她要自己去買
些花。
弗吉尼亞·伍爾夫
《達洛維夫人》
寒冷的空氣裏仍然帶著硫黃
味，不過他們都習慣了。近處的地
平線一片迷蒙，霜煙繚繞，其上是
一小塊藍天，讓人感覺被包圍著，
永遠在裏麵。生活也總是被包圍著，
不是幻夢，就是瘋狂。
勞倫斯
《查特萊夫人的情人》
凡是現實（ 存在） 的就是合
理的， 凡是合理（ 存在） 的就是
現實的。
黑格爾
《法哲學原理》
我們的時代本質上是一個悲劇
性的時代，所以我們拒絕以悲觀的
眼光看待它。大災難已經發生，我
們身處廢墟之中。我們開始建造新
的小棲息地，擁有新的小希望。這
是相當艱難的：現在沒有一條通向
未來的坦途，但我們繞行，越過障礙。
不管天塌了多少，我們得活下去。
勞倫斯
《查特萊夫人的情人》
人世間的罪惡幾乎總是由愚昧
無知造成，如果缺乏理解，好心能
造成和惡意同樣大的危害。
阿爾貝·加繆
《鼠疫》
我們稱之為路的，其實不過是
彷徨。
弗蘭茲·卡夫卡
《誤入世界》
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
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
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魯迅
《故鄉》
我知道美德之路非常狹窄，而
罪孽之路卻無比寬闊。我知道這兩
條路的終點和方向完全不同：寬闊
好走的罪孽之路通向罪惡的死亡，
狹窄辛苦的美德之路通向生命，不
是短暫的生命，而是沒有止境的永
生。我知道，正如我們偉大的卡斯
蒂利亞1 詩人所說：“他們沿著這條
崎嶇之路前行，那高高的不朽頂峰，
在下方猶豫之人無法抵達。”
塞萬提斯
《堂·吉訶德》
“我覺得有那麽大一隻爪子的
獅子肯定比一座山都要大。”
“不管怎麽說，恐懼，”堂·吉
訶德回答，“會讓你覺得獅子比半
個世界都大。”
塞萬提斯
《堂·吉訶德》
1 卡斯蒂利亞，西班牙曆史上的一個王國，其文化是西班牙文化的主體。
“ …… 隻要花上一點兒功夫，
蕁麻就能變得有用，如果不去管它，
它就會刺痛人，於是就被鏟除。多
少人的命運就像蕁麻！”他停了片
刻，補充道，“記住這個，我的朋
友，沒有不好的植物，也沒有不好
的人。隻有不好的耕種者。”
維克多·雨果
《悲慘世界》
林子裏有兩條路，我—選擇
了行人稀少的那一條，它改變了我
的一生。
羅伯特·弗羅斯特
《未選擇的路》
你得對這新來的日子抱著虔誠的
心。別去想什麽一年十年以後的事。隻
去想今天。把你的理論統統丟開。所有
的理論，甚至有關道德的理論都是不好
的、愚蠢的、對人有害的。別用暴力去
擠逼人生。先過了今天再說。每一天都
得抱著虔誠的態度。得愛它、尊敬它，
尤其不能侮辱它，妨礙它的發榮滋長。
便是像今天這樣灰暗愁悶的日子，你也
得愛它。你不用焦心。你先看著。現在
是冬天，一切都睡著。將來大地會醒過
來的。你隻要跟大地一樣，像它那樣有
耐性就是了。你得虔誠，你得等待。如
果你是好的，一切都會順當的。如果你
不行，如果你是弱者，如果你沒成功，
那還是應當快樂。因為那表示你不能再
進一步了。幹嗎你要抱更多希望呢？幹
嗎為你做不到的事而悲傷呢？一個人應
當做他所能做的事。
羅曼·羅蘭
《約翰·克利斯朵夫》
人們躺下來，取下他們白天裏
戴的麵具，結算這一天的總賬。他
們打開了自己的內心，打開了自己
的“靈魂的一隅”，那個隱秘的角
落。他們悔恨、悲泣，為了這一天
的浪費，為了這一天的損失，為了
這一天的痛苦生活。自然，人們中
間也有少數得意的人，可是他們已
經滿意地睡熟了。剩下那些不幸的
人、失望的人在不溫暖的被窩裏悲
泣自己的命運。無論是在白天或黑
夜，世界都有兩個不同的麵目，為
著兩種不同的人而存在。
巴金
《家》
不是有麵包吃就萬事如意了。
財富均等就是世間的幸福，這麽想
的人該有多傻？那些革命的空想家
可以毀掉這個社會再重建一個，但
如果隻滿足每個人基本的生活需
求， 他們無法讓人類增添一份快
樂，也無法為人類減少一份痛苦。
他們甚至會增加這世間的不幸，有
一天就連狗都要絕望地狂吠起來，
因為他們讓它們遠離了平靜的本能
滿足，用無法平息的痛苦**喂養
它們。不，唯一的幸福並不存在，
如果存在，最好是一棵樹、一塊石
頭，或者也可能是一粒不會在行人
的腳下流血的沙。
埃米爾·左拉
《萌芽》
從來如此，
便對麽？
魯迅
《狂人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