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請擁抱我
走在這條充滿著打糕香氣的路上，我會覺得非常愜意。
我當然也有負責的報道內容。我決定采訪的報道是什麽內容呢？總之沒法用言語來形容。這件事簡直太讓我感到興奮了，我恨不得拿著擴音器去街上宣傳。
從那天起，我的身體裏就像是被安裝了幸福病毒APP 一樣，沒有一件令我心煩的事情。班長大喊道：“離考試時間不遠了，安靜點。”但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了。
班裏有個同學對我說：“多賢啊，你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高呢？啊！原來是因為腿比較短啊。那你以後得穿高跟鞋了。”
我知道她並不是為了取笑我才這樣說的。有不少學生看到我坐著時的身高，都以為我的個子很高。對我而言，腿短這件事幾乎是三天兩頭就會被人提起的煩人噪音。
不過我這樣回敬了她：“我為什麽要穿高跟鞋？我就要穿運動鞋。你知道Cotton candy 的Bani 吧？她也像我一樣腿很短，但她跳舞時總是穿著運動鞋，一直都顯得非常帥氣。”
啊！這句話真的就這樣從我的嘴裏說出來了，就這樣真心誠意不加任何掩飾地說了出來。
我決定寫一篇名為《請擁抱我》的眼鏡捐贈活動的報道。
這件事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靈丹妙藥，是幸福病毒APP。
其實是盧恩裕提出要寫這篇報道的。她向我們展示了SNS 上帶有“眼鏡捐贈”標簽的內容。這是募集大家不戴的眼鏡，把它們送到一些不太發達的國家的活動。據說在那裏，眼鏡是至少需要攢一年的工資才能買到的高價物品。
“就在咱們學校的玄關入口處，也擺放著‘眼鏡捐贈箱’呢。”盧恩裕說道。
“真的嗎？我都不知道。”
“好像是上周才擺放出來的。據說從下下周開始，每周一的返校日，都會進行‘請擁抱我’的宣傳活動。你看！看樣子義工社團是準備進行這項活動了。”
她打開的是全國初高中聯合社團的SNS 鏈接，和它相關的SNS 還有鄭玹雨。廣播班又加上義工社團，他可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總之，以後每周一我都能以采訪為借口找他聊天了。
說不定還可以借著活動的名義抱一抱他！真是令人緊張又激動……
星期三學校提早放學，我見到了久違的五指團朋友。我們乘坐公共汽車去了百貨商場，一起陪雅嵐去買實踐學習時要穿的衣服。
聚集著各個服裝賣場的樓層，琳琅滿目的漂亮衣服讓人目不暇接。雅嵐穿梭在各個店裏挑選著，那份自信真令人羨慕。
我很怕看商場售貨員的眼色，所以隻能在網上商城購買衣服。
“這衣服真適合你！和你很搭。”
“那條裙子怎麽樣？感覺和剛剛買的T 恤很搭。”
“會不會有點貴？”
“哎呀，雅嵐，你不是說家裏為了讓你買衣服給了很多零用錢嘛，就買一件吧。”
雅嵐對於買衣服這件事非常積極，她還買了一條牛仔褲。
炳熙說：“你不是有很多條牛仔褲嗎？”
“雖然有很多，但基本上都已經過時了。牛仔褲這種東西也是有流行趨勢的，而且這種流行趨勢每年都會有變化。”
聽著雅嵐的話，炳熙摸著頭發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雅嵐已經購買了十隻購物袋的東西了，她將一些零碎的小塑料袋裝進了大一點的購物袋中。但即便如此也還是有三個購物袋。米素和炳熙也各買了一件T 恤。
我問道：“要是很重的話我幫你拿一個吧？”
雅嵐一邊說著謝謝，一邊將最大的袋子遞給了我。我們乘坐著自動扶梯一起湧向了漢堡店。
“哦？我去補習班的時間快要到了，咱們趕緊吃完走吧。”
雅嵐說道。
然後讓每個人交給她五千元韓幣，但我的口袋裏隻有三千元韓幣。
“我午飯吃了很多，我就不吃了。”
我這樣說著沒有再交錢。其他幾個朋友開始一萬元、一千元地從錢包裏掏出錢來。這時雅嵐似乎想起了什麽。
“對了！你周六不是幫我付了炸醬拉麵的錢嘛，那今天的我來幫你付吧。”
說著她將錢還給了炳熙，然後對米素和雪娥說道：“今天我來請客吧，誰要吃漢堡？”
因為我之前已經說過不吃了，所以沒法再舉手，慶幸的是雪娥也說自己肚子不餓，沒有舉手。
雅嵐和炳熙一起去前台點單，買回了漢堡和飲料。店裏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播放著嘻哈音樂，有點吵。雅嵐、炳熙、米素吃起了漢堡套餐，我和雪娥隻吃了薯條，喝了一點汽水。
“不過真是鬱悶啊！ 其他地方的炸醬拉麵隻要兩千塊，隻有那裏要收三千塊。麵又不是他們自己煮的，隻要往盒子裏倒點熱水就完事了，憑什麽收那麽貴？”
“我們以後別去那裏了，那兒的味道還很大。”
“有味道嗎？我怎麽沒聞到。”
“有的，非常大的味道。是香煙熏出來的氣味嗎？總之就是大叔的味道。”
她們一邊吃著漢堡一邊討論著。
這時我問道：“是哪裏呀？你們在說哪裏？”
“嗯，漫畫咖啡廳，我們周六去了漫畫咖啡廳。你那天要去參加社區報紙課題的討論，我們就自己去了。”雪娥說道。
原來如此，不過她們為什麽沒有在聊天群裏提過呢？要是大家也問問我就好了，我要是知道大家會去漫畫咖啡店的話，可能會把報紙的編輯會議推遲。雖然有點遺憾，但很快我就又恢複過來了。畢竟我現在下載了幸福病毒APP。
“是哪家漫畫咖啡店啊？喜劇？巴寶莉？”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喜劇！”雅嵐簡短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沒錯，那裏麵確實很髒。但是那裏的炸醬拉麵要賣三千元嗎？”
我積極地加入了朋友們的對話，我也去過喜劇漫畫咖啡店，所以有話題可聊。
“實踐學習那天咱們也一起吃午飯吧。”雅嵐岔開了話題，不停地搖晃著雙腿。
“但是偶數班和奇數班的實踐學習地點不是不一樣嘛。
雪娥和我們班要去景福宮。”
米素說道：“那不是要將我們分開嗎？不可以！”
雅嵐調皮地喊道：“不行！我們絕對不能分開。”
“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我們也都要在一起。”
大家都笑眯眯地說著，雅嵐在歡聲笑語中看了一眼時間忽然站了起來。
“哦？我要遲到了，怎麽辦？”
在同一個學院裏補習的米素也站了起來，炳熙一邊盤著頭發一邊用左手拿起包，可樂和汽水還剩下一半。
“怎麽辦？多賢啊！你能幫我把購物袋拿回家嗎？我怕拿回家後再去補習班會遲到。”雅嵐說道。
我爽快地答應了：“好的！我幫你送去。”
雪娥陪我一起去了雅嵐家。
星期三雪娥的補習班是晚上上課，所以還有點時間。
我們兩個將雅嵐的購物袋送回她家之後就去了附近的公園。一直在走路稍微感到有一點熱了，我將外套脫下來放進了包裏。
今天天氣很不錯，戶外很舒服，公園裏有很多人。那些有平台的屋頂上坐著幾位老奶奶和阿姨們。不過每一個長椅上都坐滿了學生，還有帶著孩子出來的大人們。我們在公園中走來走去也沒有找到空著的長椅。
“我們去其他地方吧。”雪娥說道。
我們去了舉辦露天演出的現場看台。這裏是舉辦小型音樂會或詩朗誦會的場所，能坐的地方就隻有那裏了。雪娥從包裏拿出了兩張學院的宣傳海報，我倆將海報墊在地上坐了下來。
“周六在漫畫咖啡廳應該很好玩吧。”我說道。說實話我還是很好奇我不在的時候，她們四個人都做了些什麽。
“還可以吧，漫畫咖啡店還不都一個樣。”雪娥不太情願地回答道。我真的萬分感謝她這句回答。如果她們在沒有我的場合仍舊玩得很開心的話，我會很傷心的。
“你那邊順利嗎？社區報紙。”我也在等雪娥問這個問題。
“嗯，我們小組之間好像還挺有默契的。時厚對製作社區報紙的事情非常積極。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階段性評價，不過製作社區報紙本身就挺有意思的。對了！海江他真的是很有趣，我們開會的時候他還做了泡菜煎餅，雖然味道真的不怎麽樣。”
因為不用看雪娥的眼色，所以我可以坦率地將這些都講出來。
“是他自己做的嗎？”
“嗯。”
“你們又是在盧恩裕家裏討論的吧？”雪娥問道。
雖然她的語氣很平常，但不知道為什麽聽起來卻像是在質問一樣。我明明和大家說了要在盧恩裕家開會，她為什麽表現得像是不知情一樣呢？
“嗯，她說要在自己家裏討論。”我回答得有些含糊。
“她這個人真的是挺可笑的，之前雅嵐說想去的時候，她總是不讓雅嵐去。”
“什麽？真的嗎？什麽時候？”我有些詫異。
“就是初一年級的時候，雅嵐的父母住在外地，好像是為了之後能回到首爾一起住，所以在打聽公寓的情況。
OLIVE 公寓不是很好嘛，所以雅嵐就想去她家裏看看，但被一口回絕了。從那之後問她的問題也不怎麽回應，打電話也不怎麽接。”
“真的？盧恩裕為什麽要那樣呢？真是過分。不過雅嵐的父母現在還住在外地吧？”
“好像是的。”雪娥望著天空說道。
鳥兒們從空中飛過，長滿了新芽的樹叢中開滿了桃花。
我們一時間陷入了沉寂，空氣中彌漫著前所未有的尷尬氣氛，沒什麽話可說。 為了打破這種氣氛，我把捐贈眼鏡的事情大致講了下，希望能夠找點話題聊。
“請擁抱我？是要擁抱的意思嗎？多賢你打算寫那篇報道嗎？”
“嗯，你不覺得很帥嗎？要是你家裏也有不戴的眼鏡就捐給我吧。”
雪娥帶著詼諧的表情打趣道：“哼嗯……感覺你的心裏有鬼呢。那個社團裏是不是有你喜歡的人？”
“嗯？你怎麽知道的？”
“你啊，從剛剛開始你的鼻子就一直呼哧呼哧地喘著，你騙鬼也騙不了我。”
我一時沒忍住，就和她講了鄭玹雨的事情，嘿嘿。
今天是返校的日子，前一天晚上我都沒有睡好覺。我很早就起了床，洗過澡，抹上BB 霜，反複地將那支杏色的唇釉塗上又擦掉，猶豫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塗。
返校日學生們一定會一窩蜂地擠進校園，我可能連眼神都不敢和鄭玹雨對視就直接進學校了。令人擔心的事情還不止於此，如果下雨或者霧霾非常嚴重的話，活動也有可能會被取消。
我比平時早些走出了家門，擔心的事情卻一件都沒有發生。天空很晴朗，萬裏無雲。
巷子裏彌漫著兔子磨坊中傳出的打糕香氣，有個孩子騎著自行車從我的身邊一閃而過，他穿的是我們學校的校服。
我上學時不會走小區公寓那條路，而是從巷子裏過去。要是我的朋友們不介意的話，我也希望放學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在這條巷子裏走一走。走在這條充滿著打糕香氣的路上，感覺非常愜意。
我邁著大步向前走著，一隻小野貓緩緩地穿過小巷，就在這時喧鬧的手機振動聲從校服的口袋裏響了起來。我拿出手機，正巧此時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屏幕上，導致我沒有看清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誰。
“喂！”
對方沒有說話，大約幾秒鍾後，我聽到了“嘻嘻嘻”的笑聲。什麽嘛！正當我想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是我呀，我！
不就在你後麵嘛。”
我很快就猜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在離我大約50 米遠的位置，金時厚正笑嘻嘻地朝我走過來。啊！真是踩到屎了。
看來我要和他一起走著去學校了。這幾天來想象和預想的情況全都發生了變化。時厚他為什麽偏偏在這種日子裏，跟我表現得這麽親近呢？如果我們兩個人一起去學校的話，鄭玹雨他可能會誤會的。我該怎樣才能和時厚分開進入學校呢？假裝不認識他，還是裝作很忙的樣子？
“你今天去得好早啊。啊！對了！今天是‘請擁抱我’活動的第一天吧？你是為了采訪才提前出門的嗎？”
時厚爽朗地笑著。哎喲，真讓人鬱悶。
“對了！我不是說了要寫關於社區公社的報道嘛。昨天我為了寫報道登陸了咱們社區圖書館的網頁，哇！圖書館下周會邀請社會部的記者來演講。但是演講時間和補習班上課的時間重疊所以沒法去了。多賢，你聽說過南鍾秀記者嗎？”
“沒有，我第一次聽說。”我回答得既簡短又生硬。
“那位記者因為寫過幾篇獨家新聞，所以名聲大噪。總之咱們社區的圖書館真厲害呢，竟然還邀請到了記者。多賢，你有去過咱們社區的圖書館嗎？”
“沒有。”我快速地回答道。
圖書館也是我喜歡的場所之一，我怎麽可能會沒去過。
不過關於記者演講的話題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不過現在這個情況下，這件事還重要嗎？如果我說我去過圖書館，那時厚就一定會說個沒完的。離校門越近我的心裏就越著急。不然我說要到文具店去，然後讓時厚先走怎麽樣？
“大家都以為我成績好是因為上了很多補習班和課外輔導，但並不是這樣。 那是因為我從小就‘住’在圖書館。咱們社區圖書館舉辦的活動好像都挺不錯的。人文學、美術、曆史等很多講座，還會放映電影，還有畫家會來辦畫展，全部都是免費的！我上小學那會兒，暑假的時候還去過草蟲教室。你知道蟋蟀、螽斯、大尖頭蜢、蟈蟈兒這些昆蟲嗎？”
時厚吵吵嚷嚷地說個不停。
“不知道！”
“我全部親眼看過的。到目前為止，舉辦的所有活動中我最喜歡的就是草蟲教室。是那種晚上會在野外搭帳篷睡覺的兩天一夜的露營。還想再去一次，但這種活動沒有為中學生開放。”
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囉唆的男生。由於精神恍惚，我連去文具店的話都沒能說出口。
轉眼間，我們已經穿過了人行橫道，可以看到義工社團的學生們在校門口排著隊。有七個人在場，他們每個人都係著肩帶，手裏舉著用來宣傳的牌子。其中一人拿著用來裝眼鏡的箱子，另一人則負責分發宣傳單。還有兩人戴著印有“請給我眼鏡”字樣的心形發帶。其中一位是負責活動的老師，另一位就是鄭玹雨。
“您好！一大早辛苦您了！”時厚自顧自地跟老師打了個招呼。
“時厚啊！你家裏要是有不戴的眼鏡，也一起拿過來吧！”老師輕快地說道。而我的注意力則全部都集中在鄭玹雨身上。
“您不說我也要拿來的，隻是今天忘記了。我家裏媽媽和弟弟的眼鏡加起來大概有十副吧。我媽媽做了激光手術，現在不需要戴眼鏡了。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小組想在我們製作的社區報紙上刊登這次活動的報道。”
時厚他嘮嘮叨叨地說了很多，社團的學生們都看著我倆。
“那篇報道是由她負責的。”
事情的走向逐漸變得奇怪起來，我不想這樣的。時厚這小子為什麽要把事情說出來？我隻不過想要安安靜靜地采訪鄭玹雨，然後寫一篇報道而已！
“好吧，那就請你多多關照了。”老師看著我說道。
“但是大家怎麽都直接走過去了呢？不是‘請擁抱我’的活動嗎？難道不用擁抱嗎？”
“什麽？你以為是要擁抱嗎？”
聽了時厚的話，老師指著其中一個孩子手中的牌子。上麵寫著“請將不用的眼鏡送給非洲和亞洲的鄰居們”。“請擁抱我”c 是這句話的縮略語。
“不過也可以給你擁抱，過來吧！”
老師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傳單遞給了旁邊的孩子，然後張開雙臂。時厚得意揚揚地走向老師擁抱了一下。我站在那裏進退兩難，最後很不好意思地走過去也抱了抱老師。
學生們也陸續湧了進來，我和時厚向老師打過招呼後進了校門。時厚這小子真是個沒有眼色的家夥！這個毀掉我精心計劃的家夥！
我的心裏亂糟糟的，覺得倒黴透了。就在這時，“金多賢，回頭見。”
c 韓語中“??”“????”“ ???”組合起來就是“請擁抱我”。
在我的身後傳來了一句小聲的低語，是鄭玹雨！他跟著我一起進來了。等一下！現在是鄭玹雨跟我說了“金多賢，回頭見”？
這是怎麽回事？我瞬間感到全身一陣麻酥，像是觸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