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情不知所起,隻以為是中了毒
生理衛生課受到廣大好評,莊籽芯一下子變得異常忙碌起來,除了給孩子們上課,每天還要參與村裏的勞作,外加埋頭寫軟文,打理微博公眾號,與粉絲們進行互動交流……整個人猶如不停轉的水車軲轆,卻沒有一絲抱怨,與以前相比,她感覺更加充實和有成就感。
比起寫影評,每天記錄打核桃、剝核桃、幹農活的辛勤勞作日常,更能讓她**澎湃,文思泉湧,再配上那些強烈對比的精華照片,文章整個文風,頓時從刻薄吐槽撕裂風,變成樸實無華的鄉村情。
說來也怪,樸實無華的“鄉村情”反而令她收獲了一大票粉絲,有許多粉絲留言問:花錢月下揍你:“核桃賣不賣?”
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核桃不賣,那核桃皮賣不賣?”
明天開始不熬夜:“核桃皮不賣,那豬屎賣不賣?”
大橘為重啊:“樓上的都不要搶!快直接給我來五斤發酵過的豬屎。”
…………
甚至還有粉絲調侃她:你是不是最近突然從“電影頻道”跳槽去了“農業農村頻道”?
粉絲都很調皮,留言都很有趣。
事實證明,網友都喜歡真實接地氣的東西。
不過,從這些幽默風趣的留言裏,她是真的看到了商機。
身為老板的冷哥,嗅覺顯然比她更加敏銳,一看到她的粉絲“噌噌”上漲,不再全是公司給弄的僵屍粉,立刻停止讓她看恐怖片的摧殘工作,轉而非常和藹可親地叮囑她:“不管每天有多忙,記得多拍照片多更新,未來公司走親民接地氣的這一條線,就靠你發展了。適當時候,咱也可以微博公眾號帶帶貨了。”
老板就是老板,這該死的迷人的商業頭腦!
其實冷哥這句“帶帶貨”正中莊籽芯下懷,她一直在等著冷哥主動說這句話呢。
如今各行各業,但凡從事自媒體火起來的大V小V都在進行直播帶貨。
那麽白平村的核桃以及農副產品,自然也可以通過直播帶貨的方式推銷出去。
如今時代不同了,自媒體不再被視為傳統單一的信息傳播媒介,而是互聯網下全民皆是自媒體,從而帶動了許多新興行業的發展。
她創建的“你霸氣水姐”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自打上次知道大樹喜歡拍短視頻之後,她便立即創建了屬於白平村的公眾賬號。
這個賬號用來官方宣傳白平村的所有信息,大樹的賬號則用來打造流量視頻。
莊籽芯告訴大樹,這件事暫時是隻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秘密,若是弄不好,說出去也丟人。
大樹欣然點頭。每天吃完晚飯,他便上程守洛家來報到,和莊籽芯兩人交頭接耳,研究商量發布視頻的事。
莊籽芯找了公司專業負責短視頻的同事,一番溝通之後,這位專業的同事建議大樹保持自己的親民路線,視頻可以剪輯得高大上,但是配合視頻的文字、語言和音樂都要親民接地氣,主要以推薦當地的風景民俗,順帶捎上白平村的特產,可以從介紹網友們最感興趣的“紅傘傘,白杆杆”開始。
聽取意見之後,大樹的視頻流量一下子上去許多,粉絲從原來兩位數增到了四位數,評論終於上了兩位數,再多一點能衝破三位數關頭。
大樹信心倍增,不懂就問,這每日小芯長小芯短地叫著,越發頻繁。
眾人雖然早已習慣了大樹的見異思遷,但是瞧見莊籽芯同大樹親昵地交頭接耳,也難免會想歪。
周煒煒和徐開樂幾次打探都無果,兩人不禁開始擔憂:“你們說大樹那小子會不會越陷越深啊?”
“不會。”鍾戌初最初也有過這樣的擔憂,甚至言語之中有暗示過大樹,離莊籽芯遠一些。
孰料看起來憨憨的大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你是不是擔心我會喜歡小芯?會受到傷害?”
如此直白,弄得鍾戌初有些尷尬。
大樹十分坦**說:“我是很喜歡小芯,但不是你們認為的那種喜歡。小芯她不屬於我們這裏,她屬於你們城市。我對她就是最純粹的朋友的那種喜歡。你們不用擔心我。”
大樹這麽一說,鍾戌初心裏的石頭一下子就放下了。
結果大樹又跟著的一句話,讓他後悔開啟這種話題:“阿初哥,你才要小心。萬一你喜歡小芯,小芯不喜歡你,你得要頭疼了。”
當時他嘴角抽搐,毫不猶豫地說:“不可能!”
“小芯是個好姑娘呢。”大樹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走了。
鍾戌初鎖著眉心,在心裏堅定地重複:不可能!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大樹真的一語成讖。
白平村的核桃和其他農副產品的銷路,主要為傳統的線下銷售模式,依賴於一些長期收購的合作廠商。
程守洛上任之後,開始慢慢發展與專業的電商公司合作,銷路一下拓寬,村民的收入增收不少。但是從去年開始,核桃的價格突然賣不上價。
因為雲南特殊地理位置環境,十分適宜種植核桃。在國家大力支持下,核桃產業也越來越興旺。
近些年來,一些原本不是核桃種植區的農戶,看到核桃產業帶來不少的利潤,開始盲目轉產,大麵積耕種核桃,導致整個市場供大於求。有些地方核桃甚至出現滯銷,農戶血本無歸。對原本就不富裕的農戶來說,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核桃一賣不上價,村民們自是開始怨聲載道。
程守洛各種安撫,為防止往後出現大批量核桃滯銷,出現返貧,他開始琢磨打造旅遊產業。
莊籽芯深入了解情況後,除了佩服,更能感受到鍾戌初他們的任務,其實很艱巨。
她想要幫助程守洛和白平村,她唯一能想到的是,白平村可以嚐試建立自己的品牌,在網絡平台直接銷貨,或者是通過平台直播帶貨的方式銷售,來擴大銷路。
當然想要弄得好,這一切都要建立在流量的基礎上。
近期視頻發布之後,漲了些許粉絲和評論,但是在她這個自媒體人的眼裏看來,這些播放量和粉絲量,是遠遠不夠的,根本就達不到直播的數據要求。
她嚐試在短視頻平台建立了商城賬號,將白平村所有土特產掛上櫥窗,然而結果可想而知,一點也不理想。大半個月過去,銷售記錄為零。
果然,想做好銷售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大樹再次陷入喪失信心的境地,莊籽芯去安慰他,這什麽都還沒有開始呢,目前隻是測試階段。
說到營銷推廣這一塊,當仁不讓,她想到的首選人物自然是她的老板——冷哥。
想著,她便毫不猶豫地給冷哥去了電話,希望這事能夠得到大佬的推廣與支持。
“冷哥,好久不見,我這有點想你了。”
電話另一端,冷哥冷不丁雞皮疙瘩起來掉了一地,肉麻到直起寒戰,這天氣還沒到臘月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給我整那些有的沒的。”
在開口說想法之前,莊籽芯便又給冷哥戴起一頂高帽子:“冷哥,您看您這些年,一直在用心做慈善事業,公司給您經營得是蒸蒸日上,紅紅火火,未來發展那是一片光明。您的思想境界與高度,一直以來是我人生的目標與前進的燈塔……”
冷哥雖然聽得是心花怒放,喜笑顏開,但是心如明鏡,知道她忽然耍起嘴皮子,必是有事相求,於是毫不留情地打斷她說:“別給我在那兒戴高帽子,有什麽事,趕緊說。不說,我可就掛電話了。”
“說說說。”莊籽芯這才將想利用公司的資源,對白平村進行推廣的事完完整整地說出來。
電話裏,冷哥先是一陣沉默,然後隔了好一會兒才問:“所以,遠道這次借調你去他們公司,其實是鍾教授帶著你去雲南山村裏幫扶?”
莊籽芯說:“對。之前沒跟您匯報,隻是說過來拍攝紀錄片,是因為最開始,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鍾教授他們團隊又不想對外張揚這事,所以我答應暫時保密不對外說。”
冷哥歎了聲氣說:“你這丫頭,這樣的事情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早點告訴我,咱們公司多準備一些物資給郵過去,也是好的呀。”
莊籽芯說:“這倒也不用……”
冷哥說:“這事就這麽定了。你先去弄,弄好了宣傳推廣的事交給公司。”
莊籽芯有些不敢相信,冷哥想都沒想,就這麽一口氣就答應了。
她害怕自己聽錯,於是說:“冷哥,你就這麽答應了?你可是想清楚了,這後續可是需要很多錢的呀。”
冷哥沒好氣地說:“錢錢錢,什麽事情都談錢?你能不能有點思想覺悟?平日裏冷哥是怎麽教你們的?覺悟要高,思想境界要高,要懂得無私奉獻,多回報社會,視金錢為糞土。”
莊籽芯歡快地笑出聲,立即開玩笑說道:“冷哥,那能不能給我漲點‘糞土’?”
冷哥立即冷起聲音說:“莊籽芯,你信不信,我隔著電話一巴掌就給你抽過去。”
莊籽芯大笑起來:“哈哈哈……冷哥,你不僅是這世上最帥的人,還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人。謝謝冷哥!”
冷哥聽了,笑了起來,雖然話說得狠,但聲音透著不一樣的溫柔可愛:“得得得,你給我省省,少在那兒給我溜須拍馬。趕緊給我滾蛋,老子忙得很呢。”
莊籽芯最後鄭重地說道:“冷哥,我代表白平村的所有村民感謝你。”
電話裏,冷哥又笑了,然後說:“你這兩個月變化很大,看來這趟西南,你是沒有白去。”
莊籽芯忽然有些羞赧:“我……真的變化這麽大?聽聲音,您都能聽出來?”
冷哥應聲:“嗯。等你消息了。”
掛了電話,莊籽芯像個孩子一樣,高興得手舞足蹈。
忽然,鍾戌初清朗明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什麽事這麽樂?中大獎了?”
莊籽芯轉過身,正準備開嗆,孰料一根黃澄澄的玉米正遞到她眼前。
鍾戌初輕咳一聲,說:“煒煒剛煮好的。”
莊籽芯驚奇地盯著那根玉米看了看,然後又微眯著眼瞅著他。
每天晚上飯後,小團隊都會進行例會。例會上所有人要進行一天的總結和討論。常常因為討論太過激烈,一個個又鬧肚子餓。加上莊籽芯晚飯吃得極少,煒煒出於心疼,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便下廚煮一些玉米、紅薯之類的粗糧給大夥兒當作夜宵,既管飽又不胖。
每次煮好了後,煒煒都會在第一時間送過來給她嚐嚐。今晚忽然變成鍾戌初這朵“高嶺之花”為她送夜宵,不隻讓她感到意外,還有些心驚肉跳。
“吃吧。沒有下毒。我若真想毒你,不如晚飯給你弄點紅傘傘。”鍾戌初將玉米往她的麵前又遞了遞。
“嘁!”莊籽芯接過,玉米還有些滾熱,確實是剛煮好的。
她輕咬一口玉米,真甜。
比起超市裏供應的,這新鮮自種的玉米,味道就是不一樣。
鍾戌初凝視著她吃食的可愛模樣,麵部的神情變得十分柔和,甚至都有種衝動想嚐一下那玉米的滋味,或者是……莊籽芯毫無預示地抬眸,恰好撞見他含情脈脈看著自己,不由得身軀一震。
這人最近很不對勁,之前買坐便器給她,今天又送玉米,他想幹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找我什麽事?”她狠狠咬了一口玉米。
鍾戌初很快被拉回現實,被自己方才腦子裏的齷齪想法嚇了一跳。
他暗暗深吸一口氣,說:“我想讓你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拍攝素材。”
莊籽芯嘴裏包著玉米粒,一臉狐疑地看著他,道:“為什麽是我陪你?”
鍾戌初回道:“顯然是因為其他人都有事情走不開。不然你以為我是在單獨約你出去約會嗎?”
莊籽芯撇了撇嘴說:“敬謝不敏。我也很忙的,我也有好多事情要做。”
鍾戌初忽然威脅說:“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你我之間合約的八字核心要素?”
莊籽芯的腦海裏立即蹦出來八個字——隨叫隨到,不得違背。
這人……真是討厭。連冷哥聽聲音都能聽出來,她變了很多。就這人,還動不動拿捏著那個“賣身契”。
“去去去,我去還不成?什麽地方?”莊籽芯沒好氣地咬了一口玉米,若不是這根玉米是煒煒辛辛苦苦地煮出來的,她真想還給他。
“去白平湖,取一些素材。剛好大樹說你還沒有去過白平湖。”
鍾戌初有意無意地說著,打算拍一些村民捕魚的照片回來,順便再去看看忠良大爹。
莊籽芯一聽去白平湖,立即神采飛揚。
“小芯芯,吃棒豆啦!”
這時,周煒煒端了個盤子走過來,裏麵放著好幾根剛煮好的玉米。
他瞧見莊籽芯手中已啃了大半根的玉米,又看看盤子裏的玉米,著實愣了有幾秒。
周煒煒撓了撓頭,說:“哎,小芯芯,你這棒豆哪兒來的,你啥時候去的廚房啊?”
莊籽芯沒回答,隻是斜眼瞄向鍾戌初。
周煒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問道:“初初拿給你的?”
鍾戌初輕咳一聲,神態自若地從盤子裏拿了根玉米,啃了一口,說:“你們倆聊,我和阿洛他們討論民宿的事。”
周煒煒反應過來,驚叫:“嘿,鍾戌初,真的是你拿的?”
鍾戌初壓根不理會,一邊咬著玉米,一邊嘴角漾著濃濃的笑意。
周煒煒回過神來就開始念叨:“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我就琢磨著,我明明煮了八根棒豆,結果裝盤的時候就少了一根。我剛還以為是被貓偷了吃呢。我就想著咱村裏的貓,它不吃棒豆啊。難不成是老鼠?小芯芯,我可不是說你是那老鼠。沒想到咱村裏最大的老鼠竟然是鍾戌初。”
這回換成莊籽芯瞠目結舌。
好家夥,說什麽玉米是煒煒讓他拿來的,原來他是那隻偷玉米的“老鼠”啊,可這真的不像他呀。他為什麽要“偷”玉米給她吃呢?
周煒煒問:“你明天有啥安排不?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拍攝?”
莊籽芯說:“明天?不行,我要跟著高嶺之花去白平湖取素材。”
周煒煒驚道:“去白平湖?白平湖不是去拍過了嗎?就前段時間,你跟孃孃她們每天去打核桃的時候,我們就去拍過白平湖了,他咋還要去呢?”
莊籽芯一頭霧水,說:“你問我,我哪裏知道哦。”
她啃著玉米,眼睛瞄著屋內的鍾戌初,這心裏頭總覺得怪怪的,哪裏怪有點說不明白,腦子裏不由得崩出鍾戌初之前的一句話:“不然你以為我是在單獨約你出去約會嗎?”
單獨約會……
他跟她怎麽可能喲?他們兩個人麵對麵,不打起來,就要感恩老天爺今日沒往下扔雷了吧。
這玉米啃著啃著,咋這麽塞牙縫呢?
等等,她怎麽會突然有這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莊籽芯,你的思想啥時候這麽汙濁了?首先,高嶺之花可是那萬惡的債主。其次,高嶺之花是名花有主。這種事,哪怕就是有一一點點懷疑的念頭都行。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惡靈趕緊退散。
莊籽芯深吸幾口氣,覺得正事重要,她得將自己的想法與程守洛溝通。
程守洛正和鍾戌初他們幾個討論著事,一個個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大約是今日收到鎮上的好消息,那最後一筆工程尾款到賬了,等財務這邊對接好,便可以匯入村子的賬戶裏。
本來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夥兒決定弄個火鍋,喝點小酒,慶祝慶祝,但是考慮這幾日的事情較多,喝完酒之後一個個暈暈乎乎,沒法繼續工作,於是作罷,商量著等款到賬後,一定要慶祝。
程守洛看到她問:“小芯,你找我什麽事?”
“還蠻重要的事。”於是,莊籽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並再三向程守洛強調建立屬於“白平村”的自有品牌。
程守洛聽完之後十分驚詫,內心充滿了感激和感恩。
他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一聲不響地為白平村建立了公眾號和短視頻號,甚至還有想要做直播帶貨的想法,來幫助白平村進一步創收。
“原來你和大樹這些天交頭接耳,就是在籌謀這件事啊?”周煒煒問出所有人的疑惑。
莊籽芯笑著說:“對呀。不然你以為什麽?”
周煒煒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麽沒什麽。”
徐開樂不停地捅著周煒煒,小聲嘀咕:“我就說吧,咱這是思想齷齪,自慚形穢。”
程守洛歎了口氣,說道:“你說的這種直銷方式,其實前兩年我們也嚐試過,但是效果不是很理想。後來才發展與網絡電商合作這塊,好容易大家能賺錢了,現在又因為產量過剩進入滯銷期,賣不上價。”
目前白平村的現狀,全村留下的都是些年紀大的老人家,像蘭姐、竺溪孃孃她們這樣的骨幹,都算是全村“年輕一輩”的中流砥柱。而像大樹這樣憨憨傻傻,不求回報,一心留在村子裏建設的年輕小夥,全村也僅此一個。
白平村不僅缺乏電腦專門操作的人員,還更加缺乏這方麵的營銷推廣資金。
這一次能將村子裏的道路,上上下下,全部修整完畢,已經是個不小的突破。
莊籽芯當然明白程守洛擔憂的宣傳問題,冷哥那兒已經答應,問題等於解決了一半。
隻要保證有持續性吸引力的短視頻內容,有冷哥這位大佬的支持,還怕白平村不火?
眾人在得知得到昊月公司大力支持一事,倍感震驚。
“那個……你們老板……他……唉,我這一激動,都開始語無倫次,都不知道說什麽好。”程守洛激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莊籽芯笑著說道:“阿洛,你什麽都不用說,接下來,這事就先交給我和大樹去弄。如果成了,不失為一種方式。如果不成,咱們不是還有其他路子嗎,保持穩步前進就好。”
鍾戌初凝望著莊籽芯,目光如沐三月裏的春光一般柔和。
這段時間以來,她變化十分大,幾乎是肉眼可見。可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默默做了這麽多事。
莊籽芯衝著鍾戌初和鄭庭棟兩個人擠了擠眼,示意二人表示也多給點外力支持。
鄭庭棟笑道:“你這一擠眼,我們這就壓力山大了。”
周煒煒舉著玉米棒,做了一個撒嬌可愛的動作,說:“小芯,以後你們的短視頻裏若是缺男主角,請優先考慮一下我。”
莊籽芯說:“那肯定。你和開樂,我都想好要給你們倆弄個劇本呢。”
周煒煒啃了一口玉米,矯情地跺著小腳,拉著她的衣袖說:“咦,人家才不要跟他演,人家要跟你演嘛。”
徐開樂翻了個大白眼,啐道:“戲台還沒搭,你這就演上了。直接給我整噦了。”
周煒煒又是一跺腳,說:“討厭。”
徐開樂說:“信不信我踹你,趕緊給我整正常了。”
說著兩人追著屋子開始打鬧起來。
莊籽芯笑彎了腰:“我這腳本都還沒開始呢,今晚這期不算哈。”
程守洛感動地說:“小芯,謝謝你。”
莊籽芯擺了擺手說:“嗐,你這客氣啥?我這啥也沒開始操作呢,等日後真的能直播帶貨那天,給銷售出去了,再謝我也不遲。不早了,我先回昭如家休息了。”
“小芯芯,我送你。”周煒煒忸怩著妖嬈的步伐,走向門外。
“嗐,不用。我又不三歲小孩,再說這路修得比我剛來的時候好多了。沒事。”莊籽芯抱著筆記本電腦走出院門。
“你在家,我送她回去。”
鍾戌初忽然輕描淡寫地拋下一句,擦過周煒煒的身側,穿過院門,走下台階,跟隨著莊籽芯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哎?哎?哎?”周煒煒連聲叫嚷著,也要跟出來,但是被程守洛和鄭庭棟硬生生地給拽住,“你們拽我幹嗎?”
鄭庭棟說:“有阿初送就行了,你跑出去湊什麽熱鬧?”
周煒煒說:“棟哥,你這話說得……我怎麽就湊熱鬧了?”
程守洛連忙打圓場說:“阿初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要和小芯單獨說吧。”
周煒煒摸著腦袋,糾結地說:“不對啊,這人最近有點不正常啊,平時也沒見他這麽殷勤。尤其是今晚,還偷了我煮的玉米拿給小芯吃。”
鄭庭棟正喝著桂圓紅棗枸杞茶,聽周煒煒這麽一說,差點將口中那丁點寶貴的枸杞茶給噴出來。
程守洛隨即睇了他一眼,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完美地打了個交匯。
“你們知道嗎?我明明煮了八根,轉個身就隻剩下七根,我以為遭老鼠偷了。誰知我給小芯芯拿玉米的時候,小芯芯正啃著我煮的玉米……”
程守洛和鄭庭棟都是明眼人,這幾日來,但凡莊籽芯有什麽事,鍾戌初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頭。做兄弟這麽多年,若說那家夥對小芯沒點什麽想法,他們肯定是不信的,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周煒煒說的這偷玉米一事,恰巧印證了二人之前的想法。
隻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人竟然會偷玉米給人家姑娘,這操作也真是絕了。
周煒煒說著說著頓住了,然後看向程守洛和鄭庭棟二人,忽然之間仿若明白了什麽。
他隨即雙手手掌一拍說:“鍾戌初這小子,不厚道呀,對咱小芯芯有歪心思呀。你們知道嗎?剛才我問小芯芯,明天跟我們去拍攝不,她說去不了,要跟鍾戌初去白平湖拍素材。”
徐開樂也跟著恍然大悟:“你這麽一說,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本來明天不是定好了去跟拍孃孃她們做的美食嘛,我就問他要不要再跑一趟忠良大爹家,畢竟忠良大爹做的魚湯那可是方圓百裏一絕。整得好,說不準以後還能上《舌尖上的中國》呢。結果他怎麽說,說不用,上回拍的素材夠了,然後還跟我拿了無人機的設備。你們說他這跟我拿無人機的設備想幹嗎?他就沒打算跟我一起幹活是吧。”
周煒煒氣道:“這小子怕是趁機想和小芯單獨約會吧?待會兒他回來,我就問他明天跟不跟我們一起走。”
鄭庭棟瞟了他一眼,啐道:“問什麽問?就你話多。他就是明天帶小芯單獨去拍攝白平湖有什麽問題?就你在那兒瞎操心。”
周煒煒皺著眉頭說:“當然有問題。阿初他有女朋友啊,這要是他倆有點什麽,那小芯不就成小三了?小芯現在就是我親妹子,那是絕對不能背上小三這種汙名的。”
程守洛說:“你們呀,話是越說越離譜。阿初做事一直都很有分寸,說不定,不是你們倆想的那樣。”
徐開樂想了想說:“也對,萬一不是這麽回事,讓小芯聽到了可就不好了。別忘了上次我拿他倆開玩笑的事,小芯很生氣。我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周煒煒歎了口氣說:“得!誰叫他是我兄弟,他要是真看上小芯芯,那我隻能去把他那極品的女朋友先解決了。”
程守洛不禁失笑:“你真是越說越離譜。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繼續幹活呢。”
“散咯,散咯。”
莊籽芯一手抱著筆記本電腦,一手打著手機電筒,慢悠悠地走在山道上。
近兩個月來,這條路她走了不下數百回。這道兩旁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早已清晰地刻在腦子裏。
毫不誇張地說,即便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她就是閉著眼,也能走回昭如的家裏。
本來沒什麽可怕的,但是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的腳步聲,她心底還是犯起了毛。
走著聽著,這腳步聲好像很熟悉。
她倏然轉身頓住,將手機電筒往身後一照,果然看見鍾戌初正打著手機電筒跟在她的身後。
她沒好氣地說:“你跟著我幹嗎?”
“玉米啃多了,出來消化消化。”鍾戌初雲淡風輕地說道。
“你鬼扯吧,一根玉米,所有米粒掰下來都沒二兩重。”莊籽芯自然是不信他的鬼話。
“哦,那就當我鬼扯吧。”反正事實是什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想跟著出來散步。
莊籽芯冷嗤一聲,轉身繼續向前走。
鍾戌初快步跟上,與她並肩,一直默默的,也不說話。
莊籽芯總覺得他怪怪的,這哪裏像是出來散步,這分明就是出來送她回昭如家。再說了,這條路她都走了千八百回,用得著他跑出來送她?
她越想越覺著這人最近很奇怪。
每天一早都會打電話來叫她起床,其實她早就不賴床了,來白平村最多一周不到,她便早起早睡。可是也不知從哪天開始,他就突然又打電話來叫她起床。
每天晚飯時間,他也會準時叫她去程守洛家上網工作,偶爾有那麽一兩天她想偷懶,他便會說:遠道的工作你做完了嗎?
所以,在他的鞭策下,她原來不像個水車軲轆也變成水車軲轆了。
今天更是離奇了,不僅偷拿玉米給她吃,還要送她回來……這人該不是真對她有什麽想法吧……她輕皺了皺眉頭,連忙往邊上走了走,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
距離大了,鍾戌初便也自動往她的身邊靠了靠。
走著走著,忽然鍾戌初長臂一撈,將她撈進懷裏。
莊籽芯整個人僵住,雙手抵著他胸膛,腦子裏開始瘋狂運作一係列的“動感畫麵”,然後閉著眼結巴著說道:“你、你、你幹什麽?
我們倆可是訂了契約的,說好了不違反道德意願的。”
鍾戌初一臉莫名其妙,看著她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冷嗤一聲:“你在想什麽?你該不會以為我想趁夜黑風高強吻你吧?”
莊籽芯抬眸,露出一副“難道不是嗎”的懷疑神情看著他。
鍾戌初滿臉嫌棄,說:“你是不是最近網劇看多了,腦子裏長滿了紅傘傘?”
莊籽芯不甘示弱地反駁:“你才有毒呢。就這裏的信號,我能看什麽網劇?就算在阿洛家裏有無線網絡,我也都是在辦公的好嗎。”
鍾戌初白了她一眼,將她的身體扳向左麵,道:“手裏打著手機電筒,走路還能走歪掉,不是腦子裏長滿了紅傘傘,就是從小感統失調。”
莊籽芯本想再反駁,可當看到左側的路牙邊,著實嚇了一跳,本能向後連退了兩步。方才若不是鍾戌初撈她一把,她隻要再往前走一小步,人一定就直栽下去了。這上下方的路,落差不多有一米多高,就算摔下去摔不死,也能把人跌個半月不能自理。
她咬著下唇,簡直丟死人了。
人家為了她的生命安全著想,而她滿腦子的……非禮畫麵。
她深呼吸一口氣,為了掩飾內心的尷尬與丟臉,強詞奪理:“誰讓你大晚上的,跑出來散步?這條路,我要是一個人走,我鐵定掉不下去!”
鍾戌初挑著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了她幾秒,竟然沒反駁她,而是拉住她的手,將她往路中間拽了拽,做了個請的手勢。
言下之意,現在整條路都是她的了,她橫著爬都可以。
莊籽芯毫不客氣地向前走,可走了沒兩步,身體又被迫頓住,倏然發現她的左手一直被他攥在掌心裏。
她下意識想要收回手,卻不想鍾戌初一下子攥緊,不讓她抽回。
她震驚地看著他。
他輕描淡寫地說:“送你到昭如家,保證你不滾下坡。”
“我……”她話音剛起了個頭,他便拉著她向前走。
她隻得跟著他,一路咬著唇,沒再抽手。
初冬的夜晚溫度有些低,尤其是在山裏。
一身運動衣裏即便是加了一層薄薄的毛衣,還是能感受到夜風刮來時,穿過心口的寒冷。
但很奇怪,自從被鍾戌初牽著走之後,莊籽芯再也不覺得冷了。
他的手掌很大很熱,在他手掌心的包裹下,她那微涼的手很快變得熱起來,連同她的心口也跟著暖了起來。隻有她的耳根,是越發地燙。
眼看著昭如的家就在前麵,藏在莊籽芯內心深處的道德小人忽然跳出來。
她立即抽回手,說:“昭如家到了……”
掌中的柔軟毫無預示地倏然消失,鍾戌初頓感失去了什麽,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他暗吸了一口氣,說:“明天早上,我來找你,一起走。”
莊籽芯輕應一聲:“哦……”
鍾戌初頓了頓,又道:“白平湖很美,應該可以給你很多靈感,第一期短視頻的內容素材不必擔憂。”
一提到短視頻,莊籽芯雙手一拍,便道:“幸虧你提醒,我等一下給大樹電話……”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鍾戌初硬生生打斷:“打電話給大樹做什麽?”
莊籽芯一愣,然後結巴著說:“不、不是要拍短視頻嗎,明天喊他一起去,正好看看他有什麽好的想法……”
鍾戌初察覺失態,於是說:“明天,阿洛應該會有其他工作安排他。白平湖他去了無數次,若是有好的想法,等你去了拍了素材回來,剛好溝通。”
莊籽芯撓了撓頭:“也對哦……那明天我能帶狗子去嗎?”
“隨你。我消完食了。”鍾戌初說完,連聲告別招呼都沒打,轉身離開。
莊籽芯眨巴著眼,一臉蒙地看著他轉身,頎長挺拔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陣夜風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這男人的脾氣啊,就跟這山裏的天氣一樣,每天都要來那麽一場猝不及防的雨。
從昭如家回來,鍾戌初的心情十分好,一路上嘴角都掛著淺淺的笑意。這剛回到小院裏,便被周煒煒一把攬過。隻聽見周煒煒賤賤地笑道:“喲,小初初啊,這什麽事把你樂得,一臉的春心**漾?”
鍾戌初立即抿直唇角,一臉嫌棄地拍開他的手。
周煒煒厚著臉皮又將手臂搭過去,繼續撩事:“小初初,明兒,我們先去哪家開拍?麗芝孃孃家還是桂華孃孃家?”
鍾戌初橫眉一挑,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周煒煒嬉皮笑臉地又說道:“剛才開樂說,他想去忠良大爹那兒吃魚,要不,明天我們去忠良大爹家拍做魚?”
徐開樂立即瞪圓了眼,指著周煒煒打著啞語:怎麽是我要吃魚?
周煒煒你個壞坯!
鍾戌初開始防備,斜睨著他倆說:“剛來的時候,你們不是就上忠良大爹家拍過了嗎?”
周煒煒笑著說:“片子我看了,第一次拍得不行。棟哥,你說是不?”他一邊說著一邊衝著鄭庭棟擠眉弄眼。
鄭庭棟無語凝咽,笑道:“我可沒說。”
鍾戌初是什麽人,從進門周煒煒勾著他的肩頭開始,他就一眼看穿了周煒煒的小心思,立即撣開他的手臂,道:“相鼠有齒,人而無止。”
說完便進了屋子,拿了衣服去洗漱。
周煒煒指著鄭庭棟說:“你……關鍵時候掉鏈子。”
鄭庭棟笑著說:“人而無止啊!”
“哎哎哎?你們這咒兄弟死就不對了。”周煒煒屁顛屁顛地跟在鍾戌初背後念叨,“你也別怪兄弟多嘴沒提醒你哈。你要是真心喜歡小芯芯的話,那可得先處理好和允夏的關係。你要是真喜歡人家,你這事必須得放在心頭上。”
鍾戌初走進廚房提了兩瓶熱水,忽然頓住腳步,回頭瞪著了周煒煒一眼,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和盧允夏年初就已經分手了。”
“可不能讓人家小芯芯背罵名哈……”周煒煒念叨著,忽然反應過來,尖叫一聲,“你說什麽?”
鍾戌初白了他一眼,拎著兩瓶開水進了浴室,然後“砰”的一聲重重關上木門。
周煒煒反應過來,拍著木門叫嚷著:“老鍾,你剛才說什麽來著?你再說一次?哎哎哎?你真的跟允夏分手了?什麽時候的事?真的是年初?你們倆真的分了?”
周煒煒分明一字都沒聽落下,偏偏還要拍著門板一句一句追問鍾戌初。
“周煒煒,你要再叨叨一句,信不信潑你一臉水?”鍾戌初在裏麵低吼一聲。
鄭庭棟三人齊齊回首看著喜出望外奔來的周煒煒,一臉蒙。
“哎,老鄭、老程、老徐,你們知道不?初初年初跟他那祖宗女友分手了。”
“啊?真分了?”
除了徐開樂驚叫,鄭庭棟和程守洛兩人淡定若木雞。
這個消息在他們兩人聽來並不意外,而是意料之中的事。
兩人相視而笑。
“都分這麽久了,這小子才跟我們說。你說這小子是不是一點都不厚道。”周煒煒這才發覺鄭庭棟和程守程兩人漫不經心的樣子,“你們兩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一直老那麽攔著我,生怕我做個大燈泡。”
程守洛神秘一笑,說:“不好意思,和你一樣,剛知道。”
鄭庭棟說:“你難道不是大燈泡?我們雖然和你一樣時間知道,但是我們兩人有眼,能看明白。不像某些人,都提點了,還那麽不會看眼色。”
周煒煒指著二人氣得沒話說:“就你們倆能耐。”他一把拉過徐開樂,“不行,待會兒等那小子出來,你跟我要好好審問他,具體啥時候分的?誰提的分手?”
徐開樂說:“怎麽逼供?清朝十大酷刑?初初那張嘴能撬開,算我輸。”
鄭庭棟不置可否地笑著:“你們隨意。”
程守洛眼神表示二位有能耐二位就上。
周煒煒說:“那肯定是撬都得撬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初初和那盧允夏分分合合多少年了。剛上大一的時候,就聽說他有個未婚妻了。老一輩定的婚事,哪那麽容易分的?也不知怎麽的,我這心裏毛毛的,萬一盧允夏跑來和小芯碰上,兩個人打起來怎麽辦?”
鄭庭棟笑了:“放心,你就是打死盧允夏,她也不會再來這裏。”
徐開樂說:“對!我賭一盆玉米。她要是能來,我吃一盆玉米。”
看熱鬧不嫌事大。
男人也有一顆八卦的心。
周煒煒念叨的聲音終於消失在門外,鍾戌初回過神來,望著臉盆,他手裏拿著的葫蘆瓢已經舀了滿滿的一盆冷水。腦海裏一直飄**著周煒煒的話,他開始有些沮喪。
他表現得就這麽明顯嗎?連他那幾個粗神經的好哥們都看出來了,那她一定看出來了吧。所以,才會想著明天又是約大樹又是帶上狗子。這是害怕同他單獨相處吧,抑或是不想被人閑言碎語。
他深歎一口氣,舀了一瓢水自頭頂淋下,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雖說山泉水貯存在水缸裏沒有自然流下時那麽冰冷,可在這初冬的季節,一瓢下來,依舊讓人領會到什麽叫冰寒徹骨。
其實在晚飯之前,他都沒有計劃明天去看忠良大爹。
恰巧開飯前,忠良大爹給他來了個電話,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事,就是隨便嘮嘮嗑。聊到興頭,忠良大爹便問他什麽時候過來吃他燒的魚。
也便是這樣,他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他便約了忠良大爹明日去吃魚。
掛了電話那一刹那間,他剛好瞧見她凝眉認真工作的模樣,許是鬼迷心竅,他便想著隻帶她一個人去白平湖。
甚至直到現在,他都還是想著明日隻帶她一人去白平湖。
他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在今晚答應忠良大爹之前,他甚至還在做思想鬥爭,他是絕不可能喜歡上那個整日裏神經兮兮又牙尖嘴利的女人。
可是一通電話,卻讓他破防了。
他是真的無可救藥地喜歡上那個死丫頭了。
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他完全不知道,也完全想不起來。
或許是她跪在地上抱著安總叫爸爸的時候,或許是在機場的星巴克裏見到她一身紅色洋裝輕舞飛揚的時候,或許是她將豬屎用力按在他臉上的時候,或許是她把那盆髒水潑在他腳下讓他洗鞋子的時候,又或許是她將防曬霜塞進他手裏打算收買他的時候……臉海裏浮過她來到白平村以後的畫麵,每一幀的回憶,除了讓人忍俊不禁,還有腦殼痛,痛到每天都會忍不住想她。
或許腦袋裏長紅傘傘的那個人,是他吧。
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即便是和允夏交往的時候,除了按照兩家人的意願未來會結婚,他對她沒有任何的想法。甚至在得知允夏背叛他,和別的男人上了床,他有的竟然不是憤怒,而是解脫。
他應該從未發自內心地愛過允夏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