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旅行的意義是讓人更快樂

自打“麵膜情”之後,莊籽芯同竺溪孃孃和蘭姐的關係更進了一步,成功加入了她們的粉絲團,雖然她是個偽粉。

除了鍾戌初這個絆子,她可謂是在白平村裏平步青雲,不能說是呼風喚雨,那也是有求百應。

這整個白平村,誰家丟了隻雞,誰家公婆吵架砸破了鍋,誰家父子幹架掀翻一桌子菜,誰家存款多了一千塊……有些事情甚至連鍾戌初他們幾個都不知曉,還得要通過她的口才能獲悉。

鍾戌初對她的八卦能力是瞠目結舌,一次次刷新他的認知,震驚之外竟然還多了一絲莫名的欣賞。

莊籽芯還意外得知了他們幾個兄弟的一些事情。

職業使然,他們走過的地方多了,見到貧窮困苦的人多了,這站的高度慢慢也就不一樣了。漸漸地,他們幾個人就把公益事業當成回饋社會的最佳方式。

這一點,莊籽芯在經曆了這兩個月後,深刻有所認知,是打心眼裏佩服他們幾個。

這其中,受人誤解最深的便是鄭庭棟,都說他喜歡接商業爛片賺爛錢,殊不知背後為慈善公益事業做了多少奉獻。

但凡接觸過鄭庭棟的人都知道他能力強、脾氣好、熱心腸,會被他的真情實意感動。

他原來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老婆漂亮,女兒可愛,因為工作,他不得不天南海北地東奔西跑,沒法照顧到妻女,也忽略了她們的感受。日子一久,他的妻子不堪喪偶式家庭教育,便向他提出離婚,女兒最終判給了妻子……莊籽芯不禁唏噓,難怪她經常看到鄭庭棟掏出女兒的照片翻看,原來還有這麽一段虐心的由來。一想到自己曾經也是誤解他賺爛錢的黑子一員,她不免有些羞愧。

周煒煒出生於醫學世家,從爺爺輩到父母輩,整個家族全都是醫生,出了他這麽一個奇葩,愛好攝影攝像。

徐開樂則出生於藝術世家,父母輩全都是大學民樂教授。徐開樂雖然是攝影係畢業,但在藝術這條道上,也還算沒有跑偏。

這些,莊籽芯都曾聽兩位當事人說過。

輪到鍾戌初,幾位孃孃隻知道他家境優渥,按她們的土話,家裏不是開廠的就是挖礦的。女朋友是家裏長輩從小給他定下的。

一提到他的奇葩女友,幾位孃孃不約而同嗤之以鼻。

“盧允夏”三個字在白平村似乎就是禁忌之詞。

在剛來的時候,莊籽芯就聽昭如說過,當時她還小小共鳴了一下,畢竟城市裏的姑娘為愛來到這裏,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

況且人家姑娘從小嬌生慣養,自然比不得鍾戌初他們幾個糙漢子。

看看她,被折騰了多久,才能適應成這樣。

竺溪孃孃忽然問:“哎?小芯,你有中意的人嗎?”

莊籽芯手捧著篩子,正撥弄著菌子,被這一問,手不由得一抖,一張俏臉尷尬地紅了起來:“我?沒有,暫時沒想這些呢。”

桂華媽媽說:“你也不小了吧?喃個能一點想法也沒有呢?”

莊籽芯幹笑兩聲:“還好吧……在我們那邊,像我這樣二十幾歲,都還是少女呢,沒有男朋友的女生多了去……”

別說二十幾歲,就是三四十歲的女性“單身貴族”那也是多了去。時代不同了,女性追求自由獨立自強的信念也越來越強,男朋友什麽的,那就都隨緣隨風去吧。

竺溪孃孃說:“也是,你們城市和我們農村沒法比。我們這裏呀,超過二十二歲就是老姑娘了。”

莊籽芯尷尬地又幹笑兩聲,沒敢接話。

這時,蘭姐忽然冒了一句:“那你看我們小初初怎麽樣?”

莊籽芯一聽,手裏的篩子陡然一歪,上麵的菌子差點撒出來。

其他幾位孃孃也愣住了。

蘭姐急急地追問:“小初初怎麽樣?”

莊籽芯深吸一口氣,連忙擺了擺手,說:“蘭姐,你就別尋我開心了。他可是有女朋友的。”

蘭姐眉心一蹙,說:“那他要是沒有女朋友呢?”

幾位孃孃一個個不禁豎起八卦的小耳朵。

莊籽芯搖頭:“我跟他不可能的。”

“喃個就沒得可能了?”

“蘭姐,你別逗我了,他就算沒有女朋友,我也不可能喜歡他。

我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道上的。”莊籽芯撥弄著篩子裏的菌子,心“怦怦”跳個不停。

蘭姐一臉失落,自打前些日子得知她的小初初被允夏綠了之後,就好幾個晚上沒睡著覺。有好幾次她都想告訴竺溪孃孃和桂華媽媽她們,但是每每話到嘴邊,都生生忍住。

這畢竟是小初初的隱私,而且對男人來說,這還是件極不光彩的事。

一個家世好,事業好,長相又好的大男人呀,被一個女人給綠了,這要是宣揚出去……她的小初初怕是要很難做人呀。

這一個事情她憋了這麽久,左思右想,覺得小芯芯這姑娘不錯,也許撮合二人成了,這事也就沒那麽尷尬了。但是該怎麽撮合二人,這是個難題。畢竟之前,她們想撮合阿洛和昭如,結果都沒得成功。

竺溪孃孃瞧出端倪,拉扯著蘭姐的衣袖,小聲詢問:“你喃個沒得事吧?”

蘭姐沒應她,轉頭又追問莊籽芯:“小芯芯,那你看咱們村裏的洛洛呢,你覺得他怎麽樣?”

上一秒,莊籽芯還在尷尬地腳趾摳地,下一秒就聽到程守洛的名字,她不禁倒抽一口氣。

李昭如喜歡程守洛,這可是全白平村人都知道的事。

她嚇得連忙將篩子放下,雙手擺成了撥浪鼓:“蘭姐,這玩笑更開不得。我怎麽能喜歡程守洛呢?這個問題,不用追問,這是鐵定不可能的事。”

且不說,昭如喜歡程守洛,就是昭如不喜歡他,她也絕對不可能喜歡程守洛的。

半晌沒說話的桂華媽媽突然說道:“哎,我說的吧,小芯和阿洛不可能的事。就你們在那瞎猜。”

莊籽芯這下恍然大悟,蘭姐剛才是在套話啊。

原來除了鍾戌初這個絆子,竺溪孃孃和蘭姐她們對她的敵意,還有怕她蠱惑了程守洛。

她沉思幾分,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日裏看起來像是有失道德的不良人?

隨即,她拍著胸脯向幾位孃孃保證:“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我莊籽芯對程守洛那是絕無半點心思。各位孃孃你們放心吧,在離開白平村之後,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能力,撮合他和昭如兩人,他們兩個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良人。”

這話一出,除了蘭姐,其他幾位孃孃頓時放心了。

殊不知大家都曲解了蘭姐的意思,誤以為她是在套話,其實隻有她心中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下一秒竺溪孃孃又擔憂起來:“我總覺得這兩個人最近老不對勁了?都不怎麽說話。”

桂華媽媽說:“阿洛那麽忙,昭如到晚上才回來,兩個喃個有工夫說話?”

竺溪孃孃歎了口氣:“不是這個意思。會不會隔壁村的人老是來說媒,她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

桂華媽媽說:“相中我們阿洛的,何止是隔壁村的人?這方圓百裏都是來說媒的,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如不會多想呢。”

竺溪孃孃說:“唉,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莊籽芯說:“等晚上昭如回來,我來先探探咋回事吧。”

趁著做晚飯的工夫,莊籽芯一邊擇菜一邊和昭如嘮嗑,想借機打探一下昭如的內心想法。

誰知昭如一聽,立刻鄭重其事地說:“我現在一心隻想好好教書,做一名好老師,為我們縣鄉裏多培養學生,激勵他們上初中,上高中,考上大學。其他的事,一概不想。”

這回,換莊籽芯啞口無言了。

這語氣,和自己白天如出一轍啊。

她心念:她剛來的時候,這姑娘對阿洛的愛慕之情是滿滿地掛在臉上,對愛情的期許與渴望,從晶瑩透亮的大眼睛裏直往外溢,合上眼皮子那也藏都藏不住。怎的?這才過了兩個月,就突然對愛情絕望了?變成滿滿的事業心?

糟糕!昭如難不成因為和她走得近,受她的影響,對男生沒興趣了?連愛情也不憧憬了?

她這第一次想給人當紅娘,還沒能從人手裏把紅線牽出來,就先將人手裏的紅線給扯下來……若真是這樣,那她可就罪過了。

聯想到白天裏竺溪孃孃的話,她仔細回憶,近一段時間,昭如上程守洛家的次數好像變少了。即便是兩個人偶爾碰上,昭如也不似以前一般熱情,隻是淡淡地寒暄兩句,然後迅速走開。尤其上一次,從學校一起回來的路上,她一直沒怎麽說話,阿洛問她話,她也是冷冰冰的,愛理不理。

她思來想去,總覺得哪裏不對。

兩人之間或許發生了什麽大夥兒不知道的事,若是這廂昭如不好意思開口,看來這事得從程守洛那邊先入手。

這一吃完晚飯,她便找了個借口直奔程守洛家。

剛踏上台階,她便瞧見程守洛和鍾戌初,他們幾個人正在燈下圍著桌聚精會神地商討著民宿的事情。

她不好意思打擾他們,於是悄悄走過去,在幾人之間探了探頭。

隻聽程守洛道:“根據我目前了解的情況,現在的民宿主要是以室內大麵積留白,多采用北歐原木色的家具,搭配飾品做處理的方式。會大麵積地運用玻璃,陽台、臥室、衛生間全部使用全景落地玻璃窗,視野更加開闊。浴室采用玻璃隔斷,使整個浴室的設計都能盡收眼底,不會有傳統上衛生間狹小沉悶的感覺。如今對客人來說,沐浴成了一種精致的生活享受。”

鍾戌初凝眉,靜默了幾秒鍾後說道:“但是如果我們這樣改造的話,不僅會破壞村裏原本傳統建築的構造,也失去了之前我們一直想要保留和複建‘三坊一照壁’的意義。”

鄭庭棟點了點頭說:“對。那新中式呢?”

程守洛說:“新中式的話確實更適合一些,但是除了室內的設計,對庭院設計的講究更高,可能還得搭配挑台樓閣、美人靠、腰簷、拋坊等,做到依山傍水,一步一景,不僅費時費力,費用上更比上一個方案要貴很多。”

徐開樂說:“那這些費錢的咱都不弄,就把房間做最簡單的裝修呢?衛生間弄好一些,農家樂不也成嗎?”

鍾戌初說:“這樣做也不是不行,但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這時,周煒煒端著剛煮好的玉米走出來,說:“當然新中式好點,不過庭院一定要弄成那種錯落有致,推開門窗就是花草樹木,一步一景,仙氣飄飄。”

莊籽芯在一邊聽著,表示讚同,然後順手拿了根玉米啃了起來,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她。

徐開樂不以為然地啐道:“嘁!我們現在家家院子,推開門窗都是花草樹木。”

兩人開始爭執起來。

周煒煒鄙夷地回道:“懂不懂什麽叫輕奢藝術概念民宿?你的院子隻能叫農家樂,而我的院子就叫輕奢藝術概念民宿。你可別對外說自己是美院畢業的,我怕我們老院長氣得拿筆紮你。”

徐開樂說:“咋就看不起我們農家樂了?我就不明白,我們農家樂怎麽了?這對大部分人來說,難道不是經濟又實惠?”

莊籽芯覺得開樂說的也有道理,畢竟不是所有遊客住得起輕奢民宿。

周煒煒說:“沒用,拍照不好看,不能放朋友圈。不信你上網上看看,是你農家樂照片多,還是我輕奢藝術照片多?”

這個問題,除了周煒煒,他們其他幾個人還是真沒有想過,因為在他們的手裏和眼裏,這世界就沒有不好看的地方,也沒有拍不好看的照片。

可是他們沒有想明白,他們不是普通大眾啊,他們可是專業攝影院係畢業的高才生。

莊籽芯這一聽,連連點頭,對她們女生來說,能放朋友圈的照片這點很重要。

徐開樂冷嗤一聲,表示不屑:“你說那些背靠道具拍的照片?就網上那些所謂的什麽唯美意境照片?作為一名優秀的美院攝影係畢業的學生,我表示不能苟同,那是一點都不唯美,也沒意境。圖修得人物比例嚴重失調,就沒一個正常人,直接給我尬得腳趾摳地。當然,我不否認這是種人物拍攝的藝術手段,但是,真的很醜。”

鍾戌初下意識想起允夏,允夏總是喜歡將一些“反人類身體骨骼構造”的修圖放在朋友圈裏。

他、鄭庭棟和程守洛三人一直在仔細傾聽,分析著二人的意見,覺得他們說的都很有道理。

周煒煒說:“那些道具是精髓,我們有時候在拍人物時,不也得根據情況使用道具嗎。”

程守洛一下子聽蒙了,眉心輕鎖,問:“道具?你們到底在說什麽道具?什麽意思?”

周煒煒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聽一個細小含糊的聲音,從程守洛的身後傳來:“長秋千、吊椅、天空之境……”

程守洛恍然大悟:“天空之鏡啊……”

周煒煒雙手一拍,說:“對,挑一個風景好點的位置,搞一個天空之境,弄一塊大的玻璃平台,方便拍照。”

鍾戌初嘴角微抿,率先說道:“白平村要開發旅遊,初心是想打造原生態旅遊,弄這些東西,會顯得格格不入。”

徐開樂立即跟著鄙夷周煒煒:“你說你低級不低級啊?”

周煒煒急道:“我說這麽多,你們咋就不明白?大哥,你說得沒錯,我不否認,但是我說的這是一種吸引遊客的手段。為什麽全國各地的民宿,都會用這些東西來吸引人?那是因為大數據告訴他們,有人喜歡呀。請問,咱們這麽費力幫助村民們開民宿,是為了什麽?為了創收賺錢呀,提高咱白平村全體村民的收入啊,改善生活條件啊。”

這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時,那個細小含糊的聲音從程守洛的身後傳來:“嗯,有道理。”

莊籽芯作為旁觀者,發現他們幾個雖然都是追求極致美學的專業人士,但是,除了周煒煒,全部都是直男思維,完全不懂她們女孩子愛美的心理,不明白她們想要什麽。

她看過他們拍攝的人物照片,哪怕背影隻是一張白紙或者一堵髒兮兮的牆,隻需要一束光,他們都可以拍攝出完美的照片,全都是大師級別的高級雅致。

但是日常生活裏,沒有多少人懂這些拍攝技巧,也沒有很高的審美能力,隻能依靠美顏相機,搭配這些外在的道具,來展現自己認知的美。

這並沒有錯。

鍾戌初聽到這個不一樣的聲音,視線一下子落在程守洛的身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程守洛的身後搖來搖去,嘴裏還啃著玉米。

他眉峰一挑,歪過身子看向莊籽芯,道:“喂,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阿洛的身後幹嗎?”

“你才鬼鬼祟祟呢。”

莊籽芯一直在找尋機會想打斷幾人談話,可當瞧見他們全都在全神貫注地討論著民宿,實在是沒好意思,於是站在程守洛的身後,一邊吃著玉米一邊聽聽他們討論。

周煒煒瞧見,高興地說:“小芯,你來了啊。我剛要給你電話,問你吃不吃玉米呢?”

程守洛轉首,看見她站在自己身後,微笑著道:“小芯,正好,我們在討論對村裏幾戶意願強烈的人家,先進行民宿改造,你幫忙給點意見。”

莊籽芯眉頭輕皺,抿了抿唇,有些為難地說:“我不懂裝修哎。”

“沒關係。你剛才不也聽了很久了嗎,你就說說你想住什麽樣的民宿。”鍾戌初目光閃動,眼底盡是期許。

他知道她一向鬼點子很多,或許能夠給大夥兒一些非常好的建議,幫助大家打開些新的思路。

莊籽芯對上他溫和期待的目光,內心有些糾結,害怕自己的大實話能讓眼前這幾個男人的美夢破碎。

鄭庭棟也笑著說:“沒關係,你就便隨說說。”

“要說真心話嗎?”

“當然了。”

“那我說了……”她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我先表示我現在說話的身份啊,是一名城市裏長大的女孩子啊。我不想住農家樂,我想住豪華觀景套房,270度全景落地玻璃窗那種,有山頂無邊泳池,有天空之境,有懸空大床、長秋千、鳥巢、透明吊椅……”

鍾戌初眉頭一皺,不可思議地看她,麵部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你們看,我說得沒錯吧。”

除了周煒煒,其他三個人集體倒抽了一氣,頭頂上仿佛飛過一群烏鴉……“我不理解。”徐開樂忍不住蹦了四個字。

莊籽芯說:“其實不難理解,很多女生來風景好的地方,目的就是拍美美的照片發朋友圈。早之前我就說過了,我們女生拍照的重點,不僅是要背景美,而是要人更美。我們不要你們男生覺得好看,我們要我們自己覺得好看。輕奢民宿在我們女生眼裏就是能夠提高照片美感,完美在朋友圈炫耀的有利道具,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網紅民宿受到追捧。甚至他們還能想到一個很戳我們女性的廣告語——初見即熱戀。”

她這麽一說,集體再次沉默。

她又說:“以上我剛才說的,並不代表我讚成所有民宿的都要弄成這樣,是基於我目前以及和我相似收入消費水平的群體而言。所以,開樂有他的道理,每種類型民宿的存在都有其必要,要考慮到各個層次的消費群體,他們的消費水平不一,對民宿的需求層次也不一,而且要結合當地的文化特色,不能一味盲目跟風追求這種輕奢。

咱們白平村的建築就是特有的文化特色,不是嗎?”

徐開樂一下子樂了,但還是忍不住吐槽:“你們女生追捧的東西怎麽都那麽奇怪?原生態、純自然的不喜歡,喜歡這些假假的東西。”

莊籽芯說:“不隻是我們女生喜歡,你們男生也喜歡呢。你們怕是不知道,我之前去桂林,有好多家民宿店家,在稻田裏安裝了一個假陽台供旅客拍照使用。我看完評論才知道,原來他們假裝住進270度全景豪華套房,小小的虛榮心得到滿足,那一瞬間就會無比快樂。

話說回來,旅行的目的不就是讓人快樂嗎?隻要快樂就好了呀。”

“居然還有這種操作?”這回,別說其他人瞠目結舌,就連周煒煒也都驚呆了。

隔了好一會兒,鄭庭棟鎖著眉頭說道:“我差不多明白小芯的意思了。”

程守洛點了點頭也說:“我也差不多明白小芯的意思。”

鄭庭棟說:“大家說的都對。每個市場都分不同層次的客戶群體,消費水平不同,那麽定位就有所不同,必然要建造不同檔次的民宿。有關輕奢民宿,可以不用多,但是一定要有,還要精。當然,這種輕奢民宿不僅是吸引網紅前來打卡的噱頭,無形之中也是種吸引人氣的推廣,帶來高質量高消費的客戶群體。話說,我們拍攝紀錄短片的目的,最終不就是要把人吸引過來嗎?”

程守洛扒了扒頭發,覺得大家說的都有道理:“可能我當初設想完全原生態的概念,有些太美好了。”

鍾戌初蹙眉,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那倒也不是。明天我找設計院的朋友再溝通一下,聽取一下他的市場意見。”

鄭庭棟深吸一口氣,說:“嗯,最後總結一下,我們今天討論的結果,也就是當前最主要問題——資金問題。想要做得好,我們必須得找到甲方才對。”

一說到甲方,大夥兒不禁都笑了。

程守洛想著可能還需要村民們借一部分貸款,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他看了看時間,因為明天還要去安平小學進行拍攝,所以很快,大夥兒也都散了。

鍾戌初準備洗漱休息,卻見莊籽芯還賴在堂屋不走,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瞧著程守洛,內心莫名湧起一股異樣的不安,令他很不舒服。

他走過去,二話不說,將莊籽芯拎出了大門外。

莊籽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喂喂喂,你幹嗎呢?”

他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沒有好氣道:“你幹嗎呢?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人……”

莊籽芯眉尾一揚,瞪著他說道:“你這人真是奇怪,我又沒看你,你緊張個什麽勁兒?你管我!”

她歪過身子,越過他的肩頭,再次看向程守洛,想著怎麽能從程守洛的嘴裏套出點有關他和昭如的事。

鍾戌初這下越發氣惱了,移動身體,再次擋住她的視線。

她挪動一寸,他就擋一寸。

直到莊籽芯發現不對勁,惱羞地看著他說:“你幹嗎像個門神一樣擋著我?”

“很晚了,你明天還要去學校上課,回去早點休息。”鍾戌初冷冷地說完,一把拉過她,完全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將她帶出了院門外。

莊籽芯被這麽一提醒,便也沒再反對,於是乖乖地跟著他往昭如家走去。

約莫是走了一小會兒,忽然發現哪裏不對,這才意識到,她這一路是被他牽著手呢。

她連忙緊張地甩開手。

鍾戌初回眸看向她,為了緩解尷尬,隻好說:“路太黑了,我送你回去。”

莊籽芯忽然想到什麽,於是湊到他的跟前小聲打聽:“喂,高嶺之花,你知道阿洛有心儀的女孩嗎?”

鍾戌初一聽,倏然頓住腳步,掛著臉冷冷地回道:“你問這個幹嗎?”

難道這個女人看上了阿洛?

他死死地盯著她,目光如同冰寒的利箭一般。

“也沒什麽?就是好奇阿初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而已。”莊籽芯並沒有察覺他的異樣。

鍾戌初雙拳緊握,咬緊牙根,冷冷地說道:“莊籽芯,我警告你,你不要對程守洛動什麽歪念頭。他不是你能喜歡的人,也不是你能隨便去撩撥的人。”

莊籽芯深深蹙起眉頭,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他。

這家夥……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呢?

她有些生氣地回道:“你是豬嗎?整天在想些什麽呢?什麽叫不是我能隨便撩撥的人?我撩撥他幹嗎?我又不喜歡他。你簡直有病!”

她氣得快步向前走。

鍾戌初被罵得傻愣愣地僵在原地,有好一會兒。

她不是喜歡阿洛?

鍾戌初忽然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她道歉:“對不起,我誤會了……”

莊籽芯惱羞:“閉嘴!別跟我說話!”

她真是氣得半死,居然被他誤以為對阿洛有壞心思?她是這樣的人嗎?就算她欣賞阿洛,敬佩阿洛,她也是清楚地明白,他們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居然用“撩撥”這個詞來羞辱她,真是氣死她了。

她就是撩撥他鍾戌初,也不可能去撩撥阿洛。

這個念頭,陡然讓她一驚。

啊!真是瘋了!她幹嗎起這個念頭想去撩撥他?神經病啊!

鍾戌初再次道歉:“對不起!”

她收住腳步,瞪著他看了幾秒,然後冷靜下來,說道:“我隻是想知道,他和昭如有沒有可能,還是他心裏早已經有了別的姑娘。你竟然亂給我扣帽子!”

“你想撮合阿洛和昭如?”

“不然咧?撮合你跟他?”

原來如此。

鍾戌初恍然大悟,為方才的誤解感到羞愧。

“阿洛心裏有沒有其他女生,我不能確定,但是就我們整天在一起觀察所看,我覺得是沒有,因為時間不允許,他心裏頭隻有白平村大大小小的事,根本沒時間戀愛。”

莊籽芯一聽,那說明昭如還有希望,隻要阿洛這鐵樹能開花,兩人在一起就有希望。可是昭如突然態度轉變,兩人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說,他會和昭如吵架嗎?”

“他和昭如吵架?不可能!”

“可是今晚昭如突然跟我說,她以後隻想好好工作,不想其他的。她這是樣放棄阿洛了嗎?”

鍾戌初也陷入沉思,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若這麽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隔壁柳塘村的賽銀姑姑,去年給她的侄女高雅說過媒,當時阿洛拒絕了。高雅是全鄉信息收錄的聯絡員,上周來村子做全村人信息資料的增補。”

“啊,我想起來了,那個黑黑瘦瘦的姑娘。”

“對。就是她。”

莊籽芯想起來之前她去村委會找過阿洛,在他的辦公室裏見過一個陌生的姑娘。

白平村裏的人她幾乎全都認識,那個黑瘦的姑娘有點臉生。

當時那個姑娘坐在阿洛的座位上使用電腦,和阿洛兩個人有說有笑。

阿洛介紹時,她沒聽清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兩個字。

她之所以記得清楚那姑娘的長相,是因為那姑娘盯著她看了許久。

出於女人的本能,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高雅喜歡程守洛。因為她去了之後,那姑娘看她的眼神裏,明顯帶了些“別人察覺不出,但是本人一定能感覺到”的敵意。

她是一個外人,不必在意這些,但是昭如就不一樣了。假若昭如撞見二人有說有笑的畫麵,高雅姑娘再使點小手段,很難不怕昭如誤會。

“那個高雅怕是還想嫁給阿洛吧?”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是女的呀。”莊籽芯白了他一眼,“居然問這種問題,你傻不傻?”

鍾戌初似乎明白了什麽,於是說道:“回頭我去探探阿洛的口風吧,畢竟他也老大不小了。”

莊籽芯的雙眸一下子變得晶亮起來:“謝了。”

鍾戌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講台。”

“知道了。”她衝著他做了個鬼臉,轉身邁上台階。

望著她纖瘦的身影推開昭如家門,鍾戌初不禁唇角輕彎,心情跟著這漫天星辰都一起閃爍起來。

第二天一早,鍾戌初開著麵包車,載著莊籽芯、鄭庭棟和周煒煒三人跟隨李昭如一同到學校。

原本程守洛和徐開樂也打算跟來,但是由於村子的事太多,兩人隻得留下。

莊籽芯在李昭如的指導下,備了很久的課。

這會兒兩人又在多媒體功能廳裏準備了整整一節課。

鄭庭棟和鍾戌初將攝像機落在教室後方,開始進行調試。

周煒煒坐在教室後排,捧著臉盤子,瞅著講台上的莊籽芯,如同粉絲一樣憨癡地笑道:“今天的小芯真漂亮,360度無死角,就是老師的樣子,溫柔大方,端莊典雅,知書達禮,秀外慧中……”

鍾戌初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了不起!替你的語文老師感到欣慰,能一下子說出這麽多成語。”

周煒煒白了他一眼:“再怎麽說,哥們我考上的也是211 大學。”

已是十一月初,初冬的季節,雲南的天氣有些微涼。

今天的莊籽芯穿著一件天藍色的連衣裙,外麵罩了一件卡其色的長款英倫式風衣。

鍾戌初原本不以為意,仔細琢磨,這大半個月以來,好像從來沒有瞧見她穿過這麽素雅的衣服,每日裏打扮得花枝招展,要麽紅豔的大擺長裙,要麽粉嫩的休閑套裝,就連明明看來最素雅的白色長裙,與眼前這身相比,也顯得不食人間煙火,過於招搖,更別說其他花裏胡哨的衣服。

難不成是她臨時買的衣服?所以前些日子那幾十件快遞裏,她還刻意準備了上課的衣服?

這是有心了。

鍾戌初挑眉,不禁對她有些刮目相看。

今天她臉上化著素雅的淡妝,過肩的長發全部束在腦後,紮了一個低馬尾,上麵別了一個黑白波點的蝴蝶結發夾,拖著長長的水晶珠墜子……這麽看來,確實如周煒煒描述的那般,端莊典雅,知書達禮,秀外慧中……他竟然將這些成語記得一字不漏。

簡直有毒!

他端起相機,對著莊籽芯拍攝起來。

第一節課下課鈴聲響過沒多久,便有一群孩子在教室外探頭探腦。直到第二節上課鈴聲響起,在李昭如的指引下,孩子們終於魚貫而入。

剛進多媒體教室,孩子們很是興奮,一個個嘰嘰喳喳熱鬧個不停。他們對生理衛生課也是很好奇,不知道這位漂亮的新老師要給他們講什麽內容。

不一會兒,每位學生手中都拿到了幾本有關生理衛生的教材和圖書,一個個迫不及待地打開。

第一次給孩子們上生理衛生課,莊籽芯本就十分緊張,尤其是再看到教室後排的攝像機位,以及坐成一排的校長和幾位老師,她的心就跟打鼓一樣,怦怦跳個不停。

她在心底不斷提醒自己,今天可不比之前在山上打核桃。

於是,她暗暗深呼吸,調整氣息。

她保持著微笑,柔和的目光一一掃過孩子們稚氣純真的臉龐,忽然在教室正中的座位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竟是王柏樂。

王柏樂從一進教室門,就瞧見了鍾戌初他們幾個,十分激動,然而在看到一旁坐著校長和幾位任課老師時,立即捂住嘴巴變得乖巧。

他回眸用嘴型同鍾戌初他們打了幾聲招呼,便雙手抱臂,在座位上認真端坐好。

王柏樂看向莊籽芯,衝著莊籽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到這樣陽光燦爛的笑容,莊籽芯仿若受到了鼓舞。

“開始上課啦,請同學們安靜。”李昭如雙手示意,頓時班級安靜下來。

“同學們好,我姓莊,名籽芯,是你們的生理衛生課老師。”莊籽芯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幾日,她在昭如家裏的小黑板上,每天用粉筆練習書寫板書,練習了好久。

當她寫完自己的名字,聽到有同學竊竊私語說著她的名字:菜籽的籽,燈芯的芯。

她一陣欣慰,轉身說:“有同學知道什麽是生理衛生嗎?”

話間落畢,便有學生熱情舉手。

“培養我們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講究衛生,勤換衣服,勤洗手。”

“讓我們了解我們身體成長的知識。”

“教我們如何預防疾病。”

“同學們回答得真棒!”莊籽芯給了孩子們熱烈的掌聲,然後按照李昭如教的方法,用十分緩慢而輕柔的聲音開始講課。

“青少年兒童生理衛生啊,它主要闡述了,我們人類身體解剖的生理特點,就像剛才幾位同學說的那樣,它包括我們青少年兒童生長發育的過程和特點,還有我們常見的軀體疾病及其預防,還包括我們青少年兒童的安全教育和受到意外傷害時的臨時處理方法等。”

雖然新來的漂亮的莊老師的話,有些拗口難懂,但是孩子們睜著一雙雙又圓又亮的眼睛,直盯著她,露著急切渴望汲取知識的眼神。

從個人日常生活用品衛生到餐飲衛生,莊籽芯從最淺顯內容知識開始說起,課堂氣氛十分活躍。

“相信同學們一定都很好奇,自己是怎麽從媽媽肚子裏出來的。

有哪位同學知道?”

果然這句話一出,底下的學生一個個開始沸騰起來。

有的說,我媽說我是從她的胳肢窩裏生出來的;有的說,我媽說她路過橋底下,我就從橋洞裏鑽出來了;有的說,我媽說我不聽話,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同時,又一堆反問意見:你不是在你媽媽的肚子裏嗎?怎麽就從橋洞裏鑽出來的?怎麽又垃圾裏撿來的?

學生們一個個七嘴八舌。

莊籽芯聽了,忍俊不禁,果然大人們騙小孩子的招數,永遠都不分時代,永遠都是那麽老套。

周煒煒聽了,直接笑出聲。他壓低了聲音驚歎:“二十年前,我媽就是這麽騙我,說我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了,在這裏我又聽到同樣的騙詞。真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

鄭庭棟和鍾戌初也跟著輕輕笑了起來。

年紀稍長一點的校長從進多媒體功能室開始,就一臉嚴肅,這一下,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幾位老師也跟著一個個抿唇而笑。

終於有一個學生怯生生地說:“我看過我媽的肚子,她肚子上有一條像蜈蚣一樣的疤痕,我媽跟我說,我是從她肚子裏剖出來的。”

莊籽芯欣然一笑,借此示意小家夥們安靜。

坐在教室後方的校長一聽到“**”四個字,這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嘴角忍不住微微動了動。雖然之前審核過遞交的資料,但當眾聽到這幾個字眼,他還是有些不能適應。

莊籽芯點開視頻,投影儀的幕布上立即開始播放一個動畫版的科普教育短片。

原版的科普教育短片是全英文的版本,雖然已做了中文字幕,但是莊籽芯擔心孩子們看不懂或是來不及看字幕,便找了自己懂配音製作的粉絲,給這段視頻加了中文配音。

學生們看完整個短片後,開始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坐在後排的幾位老師也開始竊竊私語。

周煒煒率先說道:“小芯厲害啊,這動畫片有點東西。真沒想到老外能做出這麽好的科普教育短片,學習了。”

校長從最開始的眉頭深鎖,到後來慢慢舒展眉頭,終於忍不住說道:“我們好像真的很缺乏這方麵的教育。”

鄭庭棟說:“我們那邊的中小學,甚至是從幼兒園就開始,就有這樣的課程。具體的課程內容,我不是很了解,但這個科普教育短片,確實做得不錯,值得學習。”

鍾戌初緊抿著薄唇,雖然一言不發,但是一雙黑眸直凝視著講台上的莊籽芯,向她遞了一個讚許的眼神。

莊籽芯一個抬頭,恰巧撞見他的視線,很快她便錯開,準備切入到今天整個課程的核心主題。

“相信同學們看完這個短片,對我們的身體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也知道我們男女生身體之間的區別。那麽在今天最後的時間裏,莊老師必須要告訴大家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今天課程的中心主題,就是怎麽樣保護自己。這也是我們未成年人安全教育,最最重要的一塊。

“首先,我們得明白什麽是安全接觸,什麽是不安全接觸。

“安全接觸,可以是爸爸媽媽的擁抱,也可以是朋友之間的拉手。

“而不安全接觸,就是熟人或者是陌生人,故意觸碰我們身體的重要部位。

“什麽是身體的重要部位呢?就是我們身體上,內衣和**遮住的地方。

“這些地方都是我們身體最重要的部位,別人絕對不可以觸碰的。如果有人,無論是熟人還是陌生人,讓你碰他的這些地方,都是不可以的。

“當然,如果爸爸媽媽在你身邊的時候,醫生叔叔或者阿姨需要檢查你身體的這些部位,這個是可以的。

“但是如果有人,一定要記住,無論是熟人還是陌生人,想要觸碰你身體的重要部位或者已經觸碰,他可能會送你一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東西,又或者是打你罵你,威脅你不讓你告訴其他人。這個時候,我們一定要明白,這個人是做了非常壞的壞事,他很害怕,所以才會打你罵你,威脅你,不讓你告訴別人。而你,絕對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所以無論這個人怎麽打罵你威脅你,你一定不要害怕,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或者是老師,或者是警察。

整個教室裏鴉雀無聲。

不隻是學生們,連同站在教室後排的鍾戌初、鄭庭棟和周煒煒,以及校長和老師們都感到無比震驚。

直到一個掌聲響起,教室裏緊張的氣氛才得到了緩和,緊接著一陣熱烈掌聲跟著響起。

莊籽芯望過去,竟然是一直站在教室最後方的鍾戌初。

這個掌聲無疑是給了莊籽芯最大的勇氣。

這個掌聲是對她的認可。

她輕彎嘴角,衝著他露出淺淺的笑容。

有個高個胖胖的小男生突然站起來,稚聲稚氣地說:“報告老師,王柏樂第一節下課上廁所扒我的褲子。”

王柏樂很快跳出來,大聲反駁:“報告老師,是周至秦昨天先扒的我的褲子。”

然後有一群小男生搶著說:“老師,我做證,昨天是周至秦先扒的王柏樂褲子。”

高個胖胖的小男生不服氣:“我叫周臻,我不叫周至秦!”

“昨天,王柏樂還把尿,尿在褲子上。”

……

教室裏一下子充滿了學生們各種報告的聲音。

對於學生們勇於報告的事,莊籽芯感到十分欣慰,但是像王柏樂和周臻相互扒褲子的事,她還是將兩個孩子單獨叫了出來。

她拿了一張椅子,緊貼著牆放,然後讓周臻先靠著牆站上去,隨後又叫了王柏樂也站上去。

由於周臻又高又胖,座椅隻有小小的一個方塊麵積,隻夠他一個人站立,王柏樂踩著椅子往上站了好幾次都掉下來。

忽然周臻伸出雙手將王柏樂緊緊地抱住,王柏樂終於沒再掉下去。兩個人穩穩地站在椅子上。

全班同學哄然大笑。

周臻和王柏樂兩個人也相視而笑,周臻笑得極為開心,胖嘟嘟的臉上,兩隻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條縫。

周煒煒大笑:“哎喲,不愧是我們的小芯芯,絕了!”

鄭庭棟從攝像機後露出腦袋,笑著說:“活了這麽久,才知道原來還可以這樣。”

鍾戌初凝視著莊籽芯,黝黑的眼眸中閃著讚許的光芒。

校長笑著說:“你們這位莊老師,很有意思,值得我們學習。”

李昭如帶頭給兩位小朋友掌聲,隨即全班同學都鼓起熱烈的掌聲。

莊籽芯趁勢說:“王柏樂同學和周臻同學的擁抱,就是莊老師剛才所說的安全接觸,是朋友間的擁抱。同學們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啦——”

“好,我們再次給王柏樂同學和周臻同學熱烈的掌聲。”

熱烈的掌聲再次響起。

與此同時,下課的音樂鈴聲也悄然響起。

“同學們,今天的課,就到此結束啦。下課。”

“全體起立。老師再見。”

教室裏頓時喧鬧起來,同學們歡呼的聲音此起彼伏。

莊籽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李昭如向她豎起了大拇指:“小芯,你處理孩子們之間的矛盾,這方法特別好,向你學習。”

莊籽芯用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今天講課講得怎麽樣?”

李昭如說:“非常好!”

校長走過來,對著莊籽芯一頓誇張:“小莊同誌,感謝你為我們和學生們上了一堂這麽別開生麵的課程。這個課程真的非常好,非常好。我代表全校老師和同學,向你表示感謝。”

校長的讚美令莊籽芯受寵若驚。

一番寒暄之後,莊籽芯恭敬地目送校長離開。

周煒煒鼓著掌一路走過來:“小芯芯,沒想到你這麽厲害,也好好給我們幾個上了一節生理衛生課。”

莊籽芯說:“第一次給學生們講課,我都好緊張。真的不錯嗎?”

周煒煒說:“那當然,必須一級棒!”

鄭庭棟走過來向莊籽芯豎起了大拇指:“莊老師!”

“謝謝!”對莊籽芯來說,這一聲“老師”,是最好的讚美語言。

鍾戌初站在講台下方,隔著一米遠的位置,凝視著莊籽芯嫻靜的身影。

其實有很多次,在程守洛的家中,他見過她用筆記本在網上工作時的樣子,同樣是聚精會神,認認真真,可今天,真的感覺不一樣。

與平日裏那個牙尖嘴利、聒噪不安的莊籽芯,判若兩人。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裏盡是課堂上她諄諄教誨學生的模樣,全身上下都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莊籽芯一個眼神睇過來,恰巧撞見他直視的目光,立刻拉滿了防備,率先說道:“隻接受讚美,不接受批評!”

鍾戌初唇角不由得輕抬,勾起一道弧線,清澈的眸底蘊藏著別樣的笑意。

“我們要去校園裏拍攝其他素材,等忙完了,一起走。”

“遵命!”莊籽芯調皮地向他敬了個禮,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

莊籽芯收拾著東西,正準備離開教室,忽然有個小女生拉住她的衣袖,怯生生地問:“莊老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莊籽芯彎下腰,微笑著說:“嗯,什麽問題?”

小女生說:“是不是,除了爸爸和媽媽,家裏其他非常親的人,也不可以隨便摸自己身體的重要部位……”

小女生越說到最後,聲音越小。

莊籽芯微微鎖眉,先問道:“同學,能先告訴老師你叫什麽名字嗎?”

“羅一檸。”

莊籽芯十分認真地說:“羅一檸同學,你好,嚴格來說,除了媽媽、奶奶和外婆,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包括爸爸、爺爺和外公在內的所有男性,都不可以。”

羅一檸聽完,眉心微微皺了皺。

羅一檸搖了搖頭,飛快地咧開嘴,說:“沒有,我就是問問。”

莊籽芯淡淡笑了笑,但願是自己想多了,於是又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那以後要是有什麽小秘密想同莊老師分享的,再來告訴莊老師。若是莊老師不在,可以先告訴李老師,李老師會第一時間通知莊老師,莊老師立刻就會來跟你聊天。”

“嗯,謝謝莊老師。莊老師,我先走了,再見。”羅一檸衝著她擺了擺手,飛快地跑出教室。

莊籽芯看向消失在教室門外的身影,抿了抿唇,然後問李昭如:“羅一檸家裏情況怎麽樣?家中還有哪些人?”

“有個奶奶,爺爺很早就過世了,媽媽和爸爸長年在廣東打工,一般過年過節才會回來,還有個弟弟。”李昭如一下子緊張起來,“怎麽了?是不是剛才她同你說了什麽了?”

莊籽芯說:“那倒沒有。那……她家裏的親戚,有其他成年男性嗎?”

李昭如想了想說道:“應該沒有。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小地方,基本上青壯年的男性都在外打工,一年回來一次。村子裏大多都是留守老人和兒童。”

莊籽芯深吸一口氣,笑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李昭如說:“我會跟進她家裏的情況,回頭我去家訪一次。”

莊籽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