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拚命三娘非浪得虛名

俗話說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難。

一天的勞作讓莊籽芯疲憊不堪,下山的時候,她的腿腳開始有些打飄,加上雨後地上的濕泥,她好幾次腳底打滑差一點摔倒。

為了護著身後背簍裏的核桃,又不拖累大夥兒的行程,她幾乎用盡了畢生的平衡能力。

周煒煒幾次看不下去,堅持搶過了小背簍。

回到竺溪孃孃家中,大夥兒將打來的核桃鋪在前院裏,鋪得滿滿當當。

莊籽芯說:“沒想到今天打了這麽多核桃。在山上的時候,我看著還有好多核桃掛在樹上呢。”

竺溪孃孃說:“我們這裏的核桃哪裏算多,和我們省的鳳慶縣、漾濞縣、大姚縣、昌寧縣這些個‘核桃之鄉’比起來,我們白平山的核桃產量,那可是差遠了。”

一連串的地名叫莊籽芯一頭霧水:“樣、樣必縣?這名字聽起來怪怪的?這幾個縣都在哪裏呀?”

“漾濞都沒聽過?”鍾戌初輕抬了抬唇角,然後開始科普,“漾濞,**漾的漾,濞是三點水加個鼻子的鼻,在大理。鳳慶,鳳凰的鳳,慶祝的慶,在臨滄市。大姚,大小的大,女兆姚,在楚雄。昌寧,昌盛的昌,安寧的寧,在保山市。在網上搜‘核桃之鄉’都可以搜到。”

莊籽芯道:“啊,原來是這兩個字。”

她沒來得及深想,鍾戌初又問:“漾濞核桃聽過沒?”

莊籽芯說:“沒。我吃核桃哪管它們產地在哪兒,好吃不就結了。”

鍾戌初說:“那你覺得最好吃的車厘子產自哪裏?”

莊籽芯脫口而出:“當然是智利啊!”

“嗬!”鍾戌初不置可否地輕嗤一聲。

好個雙標 !

這一聲“嗬”雖說隻有一個字,可聽在莊籽芯的耳裏,仿佛是在諷刺她:你倒是蠻會“吃”的,進口的水果就是比國產的好吃,外國的月亮是不是都比中國的月亮圓呢。

她臉一陣紅一陣白,意識到自己對國產核桃的無知和對進口車厘子的偏愛,雖是無意,但對依賴種植核桃的竺溪孃孃和蘭姐,甚至是整個白平村的村民來說,都是種無形的傷害。

她咬了咬唇,然後心有不甘地踢了鍾戌初一腳,說:“我不知道起碼會不恥下問,你這種人如果當老師,必定隻會打擊學生的自信心。”

“不好意思,不用假設,鄙人就是老師。”鍾戌初給了她一個自信且得意的微笑。

莊籽芯翻了個白眼,然後走向竺溪孃孃,說:“竺溪孃孃,對不起,我不太懂。你繼續說。”

竺溪孃孃接著說:“除了那幾個核桃之鄉,昆明也在外圍搞了核桃基地,基地那邊的核桃樹啊,有一百多萬畝。我們這片山頭,加起來也就一百多畝吧。雖然產量比不過這些縣,但是我們白平山的核桃品質是最好的。核桃的果皮不像桃子、李子這些果實可以食用,剝去內果皮後,能食用的其實是核桃的種子。”

說著她從一堆核桃裏挑了一個,剝開外皮果肉,露出褐色的核桃種子,然後又剝開這個種子,直到露出杏白的核桃肉,才遞給莊籽芯,“這個,就是漾濞核桃。其實漾濞核桃,我們都管它們叫大泡核桃,因為它果大、殼薄、仁白。”

莊籽芯仔細看著捧在手心裏的核桃仁:“原來這就是漾濞核桃。

今天我打了好多這種核桃。”

竺溪孃孃笑著說:“沒錯。”

莊籽芯伸手撿了一個漾濞核桃,正要徒手剝開外麵的果肉,孰料,鍾戌初一把拍掉她手中的核桃。

“你幹什麽?”她一驚,再看掌心沾滿了黑色的液,這才明白鍾戌初的用意。

鍾戌初將塑膠手套扔給她說:“不長記性!”

莊籽芯衝著他扮了個鬼臉,然後起身用山泉水衝洗,可是掌心還是染了色。

她悻悻然拿起塑膠手套戴上。

竺溪孃孃一下笑了起來:“越看越覺得你們兩個像冤家。”

鄭庭棟說:“可不就是嗎?孃孃你沒發現嗎,自小芯來了之後,阿初的廢話可比以前多了好多。以前三棍子都打不出個悶屁來,現在就跟個話癆似的,各種搶話。”

徐開樂立即打趣說:“棟哥,你這話裏藏話啊。我懷疑你在內涵我們初初,就像你以前拍的動物紀錄片裏的雄鳥求偶雌鳥,人家鳥類抖鳥毛,你說他這是抖啥呢?”

鄭庭棟連忙否認:“我可沒這麽形容,你不要亂講話,話可不能這麽說。你這是汙蔑我。”

莊籽芯頓時板起了臉,連名帶姓叫著徐開樂的名字:“徐開樂,你能不能別開這種低級的玩笑?人家有女朋友的!”

徐開樂不以為意地小聲嘟囔:“他那女朋友有跟沒有,沒差。”

可莊籽芯還是聽見了,一臉嚴肅地說:“就算女朋友有跟沒有都一樣,那也是有女朋友,至於他們兩人的關係如何,那是鍾戌初的私事。以後隻要有一方非單身,都不要亂開這種玩笑。”

“哎,這不是我先起頭的,怎麽就全怪到我頭上?”徐開樂還想著辯解。

周煒煒立即踹了徐開樂一腳:“就你小子話多,叫你畫蛇添足亂講話。”

周煒煒睇了他許多眼神,眼睛都要抽筋了,意思就是全是你小子的鍋。

徐開樂意識到說錯話,急得直自抽嘴巴:“小芯芯,對不起,我錯了!哎,初初,你趕緊幫我說說好話。”

“要我說什麽?你活該?”鍾戌初低眉,抿緊薄唇,默默戴好塑膠手套,拿起一個核桃果肉,然後用刀一切一挑,挑出裏麵深褐色的果肉。

徐開樂了碰了一鼻子灰,隻得繼續討好莊籽芯:“小芯芯,我錯了……”

莊籽芯道:“別說話。剝核桃。”

“好好好!剝核桃,不說話。”徐開樂自認倒黴。

完全成熟的核桃外皮沒那麽難剝,隻需沿著裂口輕輕一掰即可,根本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氣。

可莊籽芯偏偏帶著一股怨氣,雙手用力地剝著核桃外皮果肉,仿若要將核桃置於死地。

這股子怨氣約莫也隻有莊籽芯自己心中清楚明白,總之,叫她生氣的人除了高嶺之花,沒有別人。

鍾戌初後麵有意無意想要同她搭話,她都是直接給他一個白眼,然後搬著小凳子坐向別處,總之離他遠遠的。

鍾戌初緊緊抿著薄唇,意識到她對這件事的在意,也變得沉默了。

二人便是一直這樣隔得遠遠的,僵持到晚飯過後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晚飯過後,莊籽芯坐在庭院裏的銀杏樹下工作,懷裏抱著竺溪孃孃家的小狸花貓——狗子。

狗子之所以取名叫“狗子”,是因為它能像狗子一樣發出“汪”

的淺短叫聲。

狗子是隻約莫半歲大的中華田園小公貓,毛色油亮,紋路清晰,兩隻黃綠色的眼睛又圓又大,如寶石一般透亮,與粉紅色的鼻頭構成標準的等邊三角形,十分漂亮,乃貓中帥小夥,所以特招人喜歡。

狗子特別喜歡人多熱鬧。每當鍾戌初他們幾個一來,狗子就會天天蹲在程守洛家裏玩,都不願回家。起初竺溪孃孃還會來罵罵咧咧叫喚它回家吃飯,後來索性不管了,愛上哪兒野上哪兒野去。

可莊籽芯來了也沒有幾天,就莫名成了狗子最喜歡黏膩的人。

每天晚上莊籽芯在院裏工作的時候,狗子都會趴在她的身上或是趴在石桌上陪著她。

莊籽芯開玩笑對狗子說過:“你要不要改跟我姓,叫莊狗子?”

狗子衝著她“汪汪”直叫喚,仿佛十分歡喜這個姓氏。

一隻貓本該喵喵叫,卻學著狗汪,這不是“裝狗子”是啥?

眾人都說,狗子這名,配她這姓氏真是絕了。

莊籽芯手擼著狗子柔順的皮毛,一邊下載著生理衛生相關的科普視頻,一邊將白天打核桃時拍攝的照片,逐一修圖整理,準備撰寫下一篇文章打核桃記。

大樹吃完了晚飯,按慣例跑來程守洛家遛彎。

在等待視頻下載的過程中,大樹拿出手機,給莊籽芯看自己最近拍攝的短視頻。

莊籽芯看過他拍攝的短視頻,驚道:“呀,大樹,你這拍短視頻的水準可以啊。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會玩短視頻?厲害了,大樹!”

受到讚美,大樹害羞地撓撓頭說:“都是跟阿棟哥和阿初哥他們學的。”

“這是哪裏?好美呀。”

莊籽芯看著手機屏幕裏的畫麵,一麵湖水,騰騰地升著霧氣,一些鳥兒在霧間穿行,仿若人間仙境……大樹驚道:“這是白平湖。你不會還沒去過吧?”

莊籽芯說:“還沒時間去呢,最近忙著打核桃。”

她不是來旅遊的,從來到這裏開始,每天都在感受真實的山村生活。

大樹指著南麵的方向說:“你看就在那邊,出村子,從另一條道過去,翻過那個小山頭。”

莊籽芯順著大樹指的方向,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啥也看不見。

她笑著說:“沒事沒事,肯定有機會去的。你這短視頻一個個拍得真好,有那種專業的味道。”

大樹立即昂首挺胸:“真的嗎?我果然是我們村裏,除了阿洛哥之外最厲害的人。”

聽到這話,莊籽芯忍俊不禁。

每次一誇獎大樹,大樹都會無比自豪,臉上洋溢著純真而幹淨的笑容。

大樹沒有很高的學識,沒有優渥的家境,會充滿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可是莊籽芯從不會將他與“普信男 ”三個字聯係在一起。

哪怕他會自戀,但是從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絲毫在城市中混久了的油膩市儈氣息,有的,隻是那份久違了的在歲月中逐漸流逝的抱樸含真。

大樹的眼神幹淨,他帶給人的,永遠都是骨子裏最簡單的快樂與美好。往往是從他的身上,莊籽芯能夠看到不一樣的真、善、美。

這就是莊籽芯喜歡大樹的原因。

開始的時候,莊籽芯會認為他自信過了頭。慢慢接觸下來,她才發現,不是大樹憨傻,不是他自信過頭,而是他對白平村的未來,始終抱著與別人不一樣的堅持與信念。他可以有很多機會去城市裏打工賺錢,卻仍舊選擇和程守洛一樣,執意留在白平村,為村裏貢獻著自己全部的力量。

大樹忽然歎了口氣,說:“唉,拍得好有啥子用,都沒得人看,沒得人點讚,所以我也沒得心情再上傳新的視頻。”

莊籽芯仔細看了一下,最新一條視頻是五天前發的,但點讚、評論和轉發全部都是零,其他視頻也是寥寥無幾的點讚和評論,數量不超過一隻手。

她安慰大樹說:“雖然短視頻目前不在我的工作業務範圍內,但是我跟你說哦,沒有流量不是你的問題,很多時候是平台限流。想要有人看到你的東西,第一,你必須要堅持不停地發作品,第二,就是要進行營銷推廣。”

大樹一聽需要營銷推廣,便喪著臉說:“那要很多錢的吧……”

莊籽芯琢磨著,鍾戌初他們這個團隊的本意就是來拍攝宣傳白平村。大樹這些個純樸真實的視頻內容,同樣也是宣傳白平村最好的素材。

而今短視頻這麽火,出現許多現象級網紅號,所以想要白平村為大眾所知,短視頻平台必須要好好地利用起來。

她雖然對短視頻這塊業務沒有涉獵,但是道理都是相通的。

明天她就向她做短視頻的同事請教,把大樹的賬號先推廣起來,同時再建立起屬於白平村的短視頻號和公眾號,多寫幾篇旅遊推薦美文等,同步運作起來。

這樣就完美了。

至此,她差不多算是明白,為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鍾戌初卻偏偏“誘拐”她來這偏僻的大山裏,說什麽要對她進行思想覺悟改造。

其實那隻是個幌子吧,他真正的目的,是她的專業與職業。

好家夥!

走一步看三步。

她果然還是單純了。

即便是想通了,莊籽芯也並沒有很氣惱,反而摩拳擦掌,對這事勢在必行,比起看爛片、寫博文的本職工作,這更能讓她鬥誌昂揚。

她暫時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但忽然之間差不多慢慢領會到鍾戌初他們的幸福快樂。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鄭重地對大樹說:“大樹,你先別管錢不錢的問題,啥都別想,你就繼續發你的視頻,白平村裏的點點滴滴,所有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你都用手機記錄下來,然後上傳。推廣宣傳的事,交給我。”

大樹驚訝地看著她:“小、小芯,你、你有辦法?”

莊籽芯拍了拍胸脯,笑著說道:“你也不看看我是做什麽的,江湖人稱‘水後’,放心吧,弄好了,你就是白平村的大紅人啦。”

大樹憨憨地笑了起來:“弄好了,我是不是就出名了,會有很多粉絲?”

“對。會有很多粉絲。”莊籽芯說。

“太好了。我要有很多粉絲,我就要是我們村裏最牛的人了。”

大樹激動壞了。

此時此刻,在他的眼裏,莊籽芯如同拿著魔法棒的小仙女一樣,渾身晶晶亮,又美又仙又有魔力。

“視頻下載好了。”莊籽芯雙手一拍。

大樹看著莊籽芯打開視頻,是一個國外的動畫片,出於好奇,也跟著一起看了起來。

視頻全程說的是英文,大樹看不懂。

看了沒一會兒,他瞧見兩個小人抱在了一起,然後還躺在了**,緊接著就是女娃小人的肚子大了起來,再然後就是一個小嬰兒從她的……就生了出來。

要命啊要命啊!這到底是什麽動畫片?國外的動畫片怎麽這個樣子?太明目張膽了!太羞恥了!

“小芯,喃個外國動畫片我怎麽看著……有、有點別扭?你快別看了。”大樹害羞地用手捂住眼睛,卻又忍不住露開一道指縫偷偷看。

莊籽芯瞧見他的模樣,不禁笑開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動畫片,這是生理衛生科普知識動畫宣傳短片呢。”

“啥子?生、生理動畫短片?這是喃個東西?”大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自認為是除了阿洛哥和昭如以外全村學問最高的人,可是這個什麽國外的生理動畫短片,他看著不是不太對勁,簡直就是少兒不宜。

莊籽芯說道:“就是以我們人體解剖和生理知識為基礎,闡述我們人類身體解剖的生理特點。未成年兒童大多都好奇,自己是怎麽從媽媽肚子裏出來的,剛才那個片段就是在解釋我們人類從出生到生長發育的全過程。後麵還會講到男女**發育的區別、性教育、性犯罪等。這個版本的科普短片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一個版本。”

大樹聽完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地說:“**發育?性教育和性犯罪?你要給安平小學的孩子們講這些?”

“嗯。怎麽了?這些知識非常有必要。隻有深刻了解了自己的身體,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這種課程在我們那邊從幼兒園就開始了,是非常棒的教育課程。”

大樹一陣沉默,然後才說:“小芯,不是我故意要打擊你的熱情和自信心,這種課……我不是貶低的意思,就是在我們這裏不太合適。”

“什麽不太合適?”周煒煒和徐開樂走過來。

大樹就指著電腦上的科普視頻解釋了一番。

周煒煒和徐開樂看著視頻,撓了撓腦袋,說:“這工作確實有點難開展。”

“但也不是不可行。”

莊籽芯想了想,說:“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麽,怕家長們會鬧是嗎?可是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通呢?正確地了解人類生理衛生健康教育知識,才會對少年兒童有一個正確的引導。”

大樹說:“我們這裏的人都很保守的。你這個絕對不成的。”

周煒煒解釋說:“大樹的意思是說,你若是跟孩子們聊兩性,父母可能會認為你思想不健康,說難聽點可能會認為你作風有問題。”

莊籽芯沉默了,她知道,別說在這裏了,就是在城市裏,也有一些家長反對過,認為一些生理衛生教育的教材內容太過露骨。

可是站在教育的層麵上看,那些教材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這個版本的科普短片,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怕就怕遇上某些思想保守且頑固的父母。

可正因為不遮掩地告訴孩子們,他們才能深刻詳細地了解自己的身體,在成長過程中,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和尊重愛護他人。

莊籽芯微微蹙了蹙眉,說:“謝謝你大樹。放心吧,我會注意尺度問題,而且上課用的所有教材、視頻材料以及備課內容都要提交給學校和相關部門審核的。如果學校和相關部門那邊審核不通過,我也上不了課。”

周煒煒說:“我覺著吧,生理衛生課確實很有必要,況且李昭如不也說了嗎,她一直想推進這門課程。挺好的。這不還要審核嗎,隻要審核通過了那就代表肯定沒事。”

徐開樂說:“是的,別那麽悲觀。凡事往好了想。”

大樹抿抿嘴唇說:“我就是說說我的擔憂嘛。小芯,不管怎麽樣,我都無條件支持你。”

莊籽芯衝著大樹做了一個比愛心的動作,笑道:“謝謝你,大樹。”

大樹一見她比愛心,可高興壞了,就差手舞足蹈。

鄭庭棟對著電腦準備整理今天白天拍攝的素材。

忽然,鍾戌初像一抹幽靈一樣飄到他的身邊。

鄭庭棟一個激靈:“你小子,嚇我一跳。”

鍾戌初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他旁邊,說:“今天拍攝的素材怎麽樣?”

鄭庭棟說:“都挺不錯的。我琢磨著剪哪一段,留哪一段,感覺每一段都想要。”

鍾戌初輕咳了兩聲:“我幫你看看,如果是不太合適的片段就直接剪了。”

鄭庭棟連忙護住電腦,斜著眼看他,嘿嘿笑了起來:“想看?”

鍾戌初神情別扭,聲音含糊:“你不是猶豫不決嗎?本來就是要一起參謀,某些不必要的素材當然得刪除。”

從鍾戌初神神秘秘飄過來時,鄭庭棟就已經看穿他的小心思。

小樣!就是害怕自己和小芯在樹上貼臉的事情被大夥兒知道,這種打著幫忙的旗號最無恥了。他決定再逗逗他這個一本正經的兄弟。

鄭庭棟說:“我現在又覺得所有素材都挺合適挺好的,幹脆全部保留。”

鍾戌初立即反對:“不行!”

“怎麽不行?我是導演,我說了算。”

鍾戌初深吸一口氣,目光急切地凝視著師兄:“無人機煒煒給你了嗎?”

鄭庭棟瞅著他黝黑的雙眼,壞壞一笑:“你猜!”

程守洛走了過來,問:“猜什麽?”

鄭庭棟說:“哦,就是白天他在樹上……”

鍾戌初當場跳起來,用手狠狠捂住鄭庭棟的嘴:“上次你看中什麽型號的無人機來著,型號和地址給我。”

“成交!”鄭庭棟兩眼含笑,雖然被捂著嘴巴,聲音含糊不清,但是他一口就應下。

鍾戌初氣惱地用手狠狠按了他的嘴巴兩下,這才鬆了手。

程守洛一頭嫌棄地看著二人,發出靈魂疑問:“你們倆……這是在搞什麽?”

鍾戌初遮遮掩掩,說:“沒什麽。”

鄭庭棟說:“就是兄弟之間平常交流,促進感情。你要一起加入嗎?”

“謝邀!我一堆事要做呢,可沒空和你們一起膩歪。”程守洛說著便往門外走去,打起電話。

鄭庭棟遞給鍾戌初一張儲存卡,衝著他擠眉弄眼,然後湊在他耳邊輕聲說:“剛才逗你的,留著自己慢慢欣賞。不是師兄我王婆賣瓜,就咱這水準,絕對是年度最佳愛情片裏的最佳鏡頭,特浪漫。”

“我信你個鬼!”鍾戌初一把接過儲存卡,看了一眼另一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莊籽芯和周煒煒、徐開樂三人,腦子裏不禁浮現出白天在核桃樹上的情形。

總之,那幅畫麵絕不能讓其他人看到。

兄弟也不成,那女人更加不可以。

他又低低地問了一句:“無人機呢?”

鄭庭棟小聲說:“放心吧,無人機沒拍到什麽。要是拍到什麽,煒煒還不給你宣揚得這方圓幾百個山頭都知道。”

鍾戌初不由得抿唇輕笑。

二人相視,然後並肩坐下來繼續看素材。

鍾戌初不得不承認,師兄鄭庭棟是他們美院攝影係獨具一格的鬼才。

這次打核桃,與以往相比,鏡頭裏隻是多了莊籽芯一個人,但是拍攝的角度與感覺完全不同。

就如鄭庭棟對莊籽芯承諾的那樣,她完全成了今天素材裏的女主角。

她穿著寬大的校服,戴著最普通的農村草帽,穿著格格不入的解放鞋,在師兄的鏡頭下,土得獨特,卻又美得張揚。

他們之前拍攝的所有素材,毫無例外,全部都是紀錄片模式的一本正經。但她打核桃時的一哭一笑,一驚一乍,將一個城市姑娘深入山區農村無法適應的情緒現狀,展現得淋漓盡致。是所有素材中唯一的“不正經”笑點,對比後顯得更加鮮明突出。

若是剪輯好了,將會非常吸引眼球。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特殊喜劇效果。

莊籽芯看到畫麵的時候,直叫喚:“這是我?我的媽呀,怎麽這麽土?簡直不忍直視,趕緊都刪了。”

眾人立即說:“一點都不土。小芯很上鏡。”

“你全都是真情實感,完全不用演,這是絕對的共鳴啊。”

“你這是妥妥地吊打某些流量明星。”

大夥兒一通猛誇,讓莊籽芯將信將疑:“真的這麽好?你們該不是為了喜劇效果騙我的吧。而且,你們直男的審美不能信。”

“拜托!論審美,我們不但是認真的,我們還是最專業的,你質疑誰,都不能質疑我們美院畢業的人。大導演和美院教授還在這兒呢,有必要全都騙你嗎?不信你問鍾戌初。”

莊籽芯扭頭看向鍾戌初。

所有人都誇獎過她,唯獨鍾戌初天天和她唱反調,她可忘不了他之前形容她長相“平平無奇”。這次若是他也誇讚,她就信。

鍾戌初在眾目睽睽之下,點了點頭,說:“還不錯。”

“看,聽見沒有?”周煒煒叫了起來。

大樹說:“小芯,就算是土,你也是咱們白平村裏最時髦的人。”

鄭庭棟忽然說:“小芯的素材,我看要單獨剪一集出來。”

程守洛說:“對。可以與其他單元風格不同,立意不同。”

鍾戌初摸著下巴,凝視著莊籽芯,深沉地說道:“貧困落後的山村與文明先進的城市對比,文化生活的差異與碰撞。呼籲年輕人脫離當前社會浮躁,讓情感迷失中的我們回歸曾經的古樸純真。”

周煒煒叫道:“初初你太牛了!”

徐開樂說:“成人版《變形計》?”

周煒煒立即道:“請用‘大人版’《變形計》,你用‘成人版’三個字,那咱這集片子就很有問題,就完蛋啦。懂不懂?”

鄭庭棟向周煒煒豎起大拇指。

幾個人一拍即合,有了新拍攝的方向,就著這個開始熱烈討論起來。

周煒煒不忘抬頭對莊籽芯說:“小芯你要火了!”

莊籽芯被這麽猛誇,一整晚心情奇好。在給薑陶陶嘚瑟完照片後,連表情包都變得囂張起來。

薑陶陶一改先前“塑料姐妹花”的欠揍形象,直呼“苟富貴,勿相忘”。

差不多時間,莊籽芯準備回李昭如家,鍾戌初忽然叫住了她。

莊籽芯一臉狐疑地看著他,隻見他嘴角微彎,忽然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罐子,在她麵前搖了搖,罐子裏出沙沙的聲音。

莊籽芯一見那個小罐子,臉色立即大變,伸手便要搶奪那個鐵罐子。

鍾戌初故意將小鐵罐舉得老高,以莊籽芯的個頭,她再怎麽蹦躂也絕夠不著。

“快還我!”

鍾戌初說:“你可知你這行為叫什麽?叫私藏勞動成果。”

“呸!那是竺溪孃孃同意我自己剝著留存的。”莊籽芯見夠不著,索性狠狠踩了他一腳。

鍾戌初一吃痛,立即放下手臂。

莊籽芯趁機搶過小鐵罐。小鐵罐裏麵裝滿了夏威夷堅果。

近日,便秘成了莊籽芯最大的困擾,在得知夏威果有緩解便秘的功效後,她便悄悄同竺溪孃孃說了便秘的事,竺溪孃孃就給她拿了一個小鐵罐,讓她自己剝了帶走。

莊籽芯氣極:“你偷聽我和孃孃說話。不要臉!”

鍾戌初抿唇壞笑。

莊籽芯氣得轉身要走。

鍾戌初再次叫住她,然後從身後拿出一雙球鞋來,是先前那雙沾染了豬屎的鞋。

“喏,洗幹淨也曬幹了,還給你。”

莊籽芯接過,眈了幾眼鞋子,雖然不如先前的顏色白得無雜質,但是也算是刷得很仔細很幹淨了。

說句不昧良心的話,他刷得比她幹淨。

再加上之前他誇了她,她看到了他的真誠。

她默默接過,什麽也沒說,昂著頭轉身就走。

鍾戌初笑著喊道:“便秘嘛,這兩天就少吃一點辣的,多吃點清淡的蔬菜。”

莊籽芯立即回頭一跺腳,凶巴巴地瞪著他。

不說便秘會死嗎?真討厭。

瞪完,她扭頭就走。

鍾戌初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嘴角輕揚,那愉悅的笑容久久不曾散去。

洗漱之後,莊籽芯貼上麵膜,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李昭如繼續在燈下備課。

莊籽芯打開下載文件夾,裏麵全是她今晚在程守洛家下載的生理衛生知識文檔和視頻。她在網上書店購買了S省小學使用的生理衛生課本教材以及適合小學生理解閱讀的同類書籍,收件地址留的是安平小學。等昭如收到教材後提交到學校審核,隻要學校和上級部門審核一通過,她便可以大量采購這些課本書籍。

當然僅僅是目前這些資料還是不夠的,在去學校講課之前,她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

整理完這些,她又打開微博賬號準備開始工作,赫然發現昨天的鏟豬屎照片發布之後,一下子暴增了幾百粉絲,就連評論也一下子衝到了三千多,轉發量和點讚數更是驚人。

她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甚至以為自己眼花,她揉了揉眼睛,這些紅豔豔的信息提示是真實存在的。

她隨即給刀刀發了信息,問他是不是冷哥安排人給她宣傳了。

刀刀回複:“大姐,國慶一堆新片上映,我們都忙成八爪魚了好嗎,哪有時間給你宣傳?從國慶節到現在,我還沒有好好休息過。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忙了。”

原來不是。

以前她辛苦看爛片堅持吐槽更新,評論的粉絲卻寥寥無幾,所以她隻敢稱小V ,而不敢自稱大V。沒想到幾張鏟豬屎的照片卻讓網友們找到了共鳴,居然有這麽多網友都鏟過豬屎埋過豬屎?難道她要從一名犀利的影視自媒體博主轉變為一個樸實無華的鄉村博主嗎?

不管怎樣,從未有過的成就感讓她激動不已,甚至按捺不住雀躍,一下子開心地叫了出來,結果李昭如正在一旁備課,被她嚇了一跳。

“怎麽了,小芯?”

她抱歉說:“沒事沒事。就是我漲粉絲了。哈哈哈——”

“是嗎?”李昭如丟下課本,高興地跑來看向她的電腦屏幕,看著她鏟豬屎的照片,笑道,“哈哈,你這幾張照片看起來真的很慘。”

其實為了無損她優雅美麗的小V形象,她已經挑了幾張角度看起來並不是很慘的照片了。

李昭如看著電腦屏幕上幾個平台的後台界麵,雖然都是發布同樣的內容,但是每個平台後台的模塊與數據都不相同。她好奇地問:“這就是你平時的工作?就是在網上發發照片和文字?”

雖然李昭如也會用手機登錄微博或公眾號關注和發布一些信息,但是在她的理解認知裏,這些微博公眾號上的大V不僅厲害而且離她都很遙遠,她沒有想過現實裏會遇到一個活的離她這麽近的博主,所以她很好奇他們平日裏的工作都在做些什麽。

“這個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這其實隻能算是動態分享。下麵這些圖解影評才是我真正的工作。”莊籽芯點開一個頁麵,然後滾動鼠標將網頁下拉,點開其中一條微博向李昭如展示之前寫的影評。

“其實按照正常規定來說,工作號是不允許分享私人照片信息的,但是鑒於我近期工作的‘特殊性’,經公司特批同意後,允許我將在白平村的經曆發表出來。”

她又點開電腦裏的文檔,隨手點了幾個文檔,包括必看影片目錄和影評。

“我每天需要看大量的影視劇,不論是新上映的還是很多年前的影片,然後根據這些影視劇的內容做成圖文格式發帖解說,或者是針對一些爛劇爛片,直接截出他們的劇情槽點或者台詞槽點發文吐槽,如果是剪輯短視頻吐槽呢,我還需要寫好整個視頻的文案,俗稱寫觀後感。”

李昭如聽完感慨:“你說的這些我都看到過。我們看起來可能就隻有短短的幾分鍾,但是聽你這麽一說,工作量還很大。”

莊籽芯點點頭:“是啊,光是看影片就很頭痛,不管好看的不好看的,哪怕要吐了,你都得要啃下去。”

李昭如說:“所以大樹說你看恐怖片就是這個原因?”

“是啊,我當時看得都快嚇死了好嗎,但是這是工作,我必須要克服一切心理障礙,硬著頭皮也要啃下去,其實啃完電影,寫完解說後,壓力也就釋放完了。再說,這部片子確實是部經典,值得推薦。

有時候遇到喜歡的影片會有一種如獲至寶的感覺。”

李昭如開始有些同情她了:“啊,我以為你們這些博主,工作都是非常輕鬆呢,沒想到是另一種苦。”

莊籽芯深歎一口氣:“天上不會掉餡餅,往往追求名譽和高利益就要承擔背後的高風險,我所要接著的高風險可能就是指精神損失,一是來自工作內容質量本身的壓力,二是來自網絡輿論的壓力。”

李昭如說:“確實是,我在看很多文章的時候,下麵總是有一群奇奇怪怪的評論,感覺戾氣很重,其實作為路人,看到這種評論,我是更不願意評論了。”

“唉……”

文章評論這種東西,寫出來自是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為了博取眼球,她必須要經常使用一些犀利的言辭去吸引大眾,那麽同樣可能導致的結果是,她必須要接受一些“鍵盤俠”的肆意謾罵。

所以很多時候,她會對自己的工作產生懷疑,究竟是對還是錯?

然而往往總是反省沒有多久,她便會向現實低頭,向金錢屈服。

就比如這次的白平村之行,她有錯的地方,也有無辜的地方,可是為了免債,她還是來了。

莊籽芯回複粉絲的評論後,將今日打核桃的照片一張張整理好,然後使用手機流量,再一張一張“龜爬”上傳至網絡,編輯好文字發布出去。

隻是兩天的勞作,讓她感受到了全年的運動量,為了明天能夠繼續好好地幹活,她必須保存體力,也顧不得等待粉絲們的留言回複,她決定合上電腦關掉手機,好好休息。

接下來的日子,鍾戌初跟隨程守洛忙村裏基建的事情。鄭庭棟、周煒煒和徐開樂三人則根據原定的拍攝大綱進行素材拍攝和整理,偶爾幾個人會輪流互換著工作。

每天大夥兒能夠聚首的時間,隻有晚飯時分。

莊籽芯會在這個時間裏,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熱淚盈眶地充分利用程守洛家的無線寬帶處理工作,令一眾大老爺們兒刮目相看,讓他們見識到什麽叫作“拚命三娘”。

這般勵誌奮鬥、積極向上的精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觸動到了鍾戌初。

他不禁想起,當初為了保住工作保住賬號,她在遠道跪地的情形。她若是沒有這股子韌勁,是不會破釜沉舟與他簽“賣身契”。

因為莊籽芯的到來,白平村顯然增添了好些與往常不太一樣的生氣。大樹的口頭禪裏多了“小芯”這個名字。周煒煒和徐開樂在山野田間拍攝素材時,也不喊枯燥無聊了,互相打趣的話題裏,也少不了莊籽芯的名字。所有人由衷佩服鍾戌初,這麽一個一板一眼的家夥,竟然能挖著這麽一個活寶。

莊籽芯每日跟隨著蘭姐和竺溪孃孃上山打核桃,和當地的村民進一步接觸。等所有核桃全部打完,差不多大半個月過去了。

起初,她還有精力早起護膚化妝,但隨著每日的忙碌與勞累不斷累加,漸漸地,她筋疲力盡,保證睡眠和保存體力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她選擇徹底地放飛自我,因為多睡一秒鍾,那夢都是蜜桃甜香味的。除了正常的護膚與防曬,她不再進行煩瑣的化妝步驟,放棄做一個精致無瑕的女孩。

自打不化妝之後,她仿佛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她早已忘了素顏出門的感覺,原來脫下那層彩妝麵具之後,整個人可以如此輕舞飛揚。

汗水流過臉頰時,不再是讓人焦慮的悶塞黏稠感,每一個毛孔舒張呼吸都變得清透舒暢。她不用小心翼翼地對鏡子一點一點仔細擦汗,甚至可以直接恣意地將山泉水噴灑在臉上,清潔降溫後,學著大夥兒,直接用袖子抹臉,完全不用考慮花妝的問題。

這種感覺,就是一個字——爽!

雖說這不是眾人第一次見識莊籽芯的素顏,但這一轉變著實還是驚詫了所有人。尤其是竺溪孃孃和蘭姐直呼“埋埋散 ”,小妖精終於回歸人性,不再作妖了。

就連鏟豬屎、打核桃都要照小鏡子的人,竟然能夠連續幾日不化妝,這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對此,莊籽芯顯然不能暴露真相,而是故作輕描淡寫地說,不喜歡汗水與粉底液泡在一起的黏稠不適感,每天化妝,皮膚也是會有負擔的,皮膚是需要呼吸自由的。

鍾戌初卻毫不客氣地當眾戳穿她的假麵具:“難道不是因為你每天早上必須提前一兩個小時起床化妝嗎?”

莊籽芯翻著白眼回過去:“我化妝起碼是對別人的尊重。不像某些人,懶到連胡子都不刮,說好聽一點,是不修邊幅,說不好聽,就是髒、懶、邋遢。哼!”

鍾戌初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差不多快有大半個月沒刮胡子了,隨手一抓,下巴上能抓起一小撮胡子,頭發也過了耳垂下方。

職業使然,他們經常需要在戶外拍攝,早就習慣了這種不修邊幅,不拘小節,而眼下竟然能被說成髒懶邋遢……目光不經意看向師兄鄭庭棟,鄭庭棟原本頭發就偏長,習慣性在腦後紮個小辮,但胡子刮得很幹淨,所以人看著也很清爽。

什麽?兩人下巴上的胡子竟然刮得幹幹淨淨,頭發也修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這兩個家夥,原來比他還要髒亂邋遢,不過半個月之餘,他竟沒發現兩個人外貌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小醜竟然是他自己!

周煒煒和徐開樂每次都會跟著附和打圓場,但這次兩兄弟就特別賤,不惜拋棄多年兄弟情跟著踩他一腳。

“小芯說得沒錯。早上刮個胡子,也不費時間。”

“就是。好好學學師兄,頭發長了可以不剪,但請紮起來,披頭散發的,像什麽樣。”

兩人在調侃鍾戌初時,內心暗自竊喜,因為早在之前,小芯芯就對他們的小胡子提過意見。

男人刮了胡子,整個人看起來不隻是幹淨清爽,文靜有氣質,更多的是精神麵貌不一樣,會顯得更加朝氣蓬勃。蓄了胡子,會使男人看上去蒼老,沒有精神。

原本他們並不在意這些,每天開始刮胡子之後,忽然某一天對著鏡子發現,沒有胡子長頭發之後,起碼年輕了十歲。

那肆意奔放的青春又回來了。

對待外貌這件事,果然得聽小芯芯的。

鍾戌初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倆唱雙簧。

“我們無條件支持小芯芯。”

“小芯芯不管是化妝還是素顏,都是美若天仙。”

大樹的雙眼裏閃著光:“我同意煒煒哥和樂哥!”

莊籽芯笑著捂起臉說:“哎呀,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鍾戌初難以置信地冷嗤:“真是人性的卑微與可恥!”

“是人性的嫉妒與醜陋!有些人就是不思進取!”麵對鍾戌初,莊籽芯翻臉的速度堪比川劇變臉。

鍾戌初雖然連聲“嘖嘖”搖頭,但是內心不得不承認,在男人看來,莊籽芯的素顏確實要比化妝的殺傷力更強。

又純又欲,這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