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先活下來002

老板拿了十幾瓶飲料放在一個簍子裏，把簍子推向中央，每個人把扣在桌子上的玻璃杯順過來，開始拿自己想要的飲料。

“等一下。”厚皮站起來扶著簍子，“我給你們直觀地表演一下我今天的思路。”

“抽象的內容，你怎麽用具象來表達？”趙工不信。

“讓我試試。”

Tim說道：“拜托！快點！”

其他人也紛紛把飲料放了回去。

厚皮在每個杯子前放了不同的飲料。“杯子是CPU，飲料是運算任務。”厚皮說完用可樂把第一個杯子倒滿，然後給其中一個同事，“誰要的可樂，請喝一口。”

小尹接過來喝了一口。

“過去的處理器運算是：算完一個，再接著算另外一個，就是喝完可樂，然後避免躥味，要擦幹淨，再倒橙汁。但現在不是。”

厚皮把桌子上並排的四個杯子分別倒上不同的飲料，可樂、雪碧、橙汁。但是每個杯子有多有少，最後一個杯子空了下來。

“現在是一個處理器有多核，它們都會一起運算不同數據流，然後可以不停續杯，總的運算量在不斷增加……這被稱為‘異構計算’。”

羅洛率先鼓掌，笑著解釋了一下：“前一種不停地換女友，不重樣，但都是與上一個分手再進行下一個；後一種就是‘海王’，多核多任務同時運行，對時間管理要求比較高。”

“你想得倒美，吃你的大腰子去吧！”一人舉著燒烤羊腰子給到羅洛。

眾人大笑。

“但，難免會有照顧不到的……”厚皮繼續說道，羅洛示意大家安靜，回歸到正題，“那個空杯子就是暗矽問題。每個核默認隻能處理一種數據流，當給到的信息分類不均時，比如店老板這次沒有拿番茄汁，那麽這個要番茄汁的杯子就空了下來。這個杯子就是暗矽。放在這裏，是浪費資源。”

燭光中，這些年輕人的雙眼閃著光芒，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讓哪怕最沒有基礎的人也能理解芯片的一些初級原理。而這裏很多人過去見喬婉杭時都很拘謹，隻有在講這些科技的時候他們才是放鬆而自如的。

“那你提的解決方案是？”喬婉杭認真請教道。

“這個空杯子轉變成一個隨時可調整配置的杯子，它要很敏感，能感知其他核的臨界值，一旦其他核滿負荷，”厚皮把一杯可樂倒滿了整個杯子，杯子裏的泡沫溢出，“它要馬上倒入番茄汁，隻要清理前任數據夠快夠幹淨，就能很快換可樂。”他用紙巾擦拭了象征的那個空杯子，然後再把可樂倒進了那個“暗矽”玻璃杯。

厚皮指了指那個“暗矽”的杯子，說：“所以，下一步我們要加快的不是它處理某一事物的運算能力，而是它兼容或者清理數據的能力，然後看多核結構中，怎麽聯動。”

厚皮說完坐了下來。

“這就完了？”羅洛說道。

厚皮仿佛又恢複到社交上的呆萌：“嗯？”

“應該謝個幕吧，咱倆講相聲似的，一個捧哏，一個逗哏。”羅洛喊道。

厚皮立刻和羅洛站起來做了一個謝幕禮。

笑聲中，大家伸手拿各自的飲料。

羅洛舉起可樂，大聲說道：“今天也是大喬的歡迎宴會，歡迎史上最有錢的人加入我們。”

喬婉杭笑了起來，高舉玻璃杯，大家一起站起來碰杯，玻璃杯傳來清脆的聲音。

蠟燭在風中搖曳，門被推開，服務員給桌子上堆著不同的烤串，幾乎人手兩串。

喬婉杭不知為何，眼眶發酸，不禁想：“過去，他是這樣嗎？無憂無慮，隻談技術。”

如果一直這樣，該多好……

這種悵然若失的狀態還沒維持幾秒鍾，一桌人又開始鬧了。

“你們看看現在，是不是有點像某種神秘組織的祭天儀式？”羅洛笑道。

黃暈的燭光中，每個人臉上都泛著油光，外麵時不時飄進來陣陣和風，剛剛厚皮結束的神奇表演還縈繞在人們腦海裏。此刻，大家雙手都舉著鐵釺的造型也格外虔誠。

某種設定一旦成立……就揮之不去。

小尹立刻雙手合十，口裏念著咒語：“上天保佑我們這次開發的芯片大賣！”

有幾個人也裝模作樣地祈禱。

趙工等一眾女工程師也模仿起來。

“古時候做這種神秘儀式要脫了上衣才行。”厚皮給了一個很不要臉的提議。

“滾！”趙工大喊道。

“本來就是，還在身上畫圖案的。”厚皮還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比畫著。

“你脫。”好幾個同事站起來起哄，“我們畫！”

喬婉杭笑得直不起腰來，很久了，很久沒有這麽愉快過了。

還好，當初留住了這幫活寶。

整個屋頂像要被笑聲震了起來，忽而，頭頂的燈亮了，大家總算恢複到正常，大口喝酒，大口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