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香水男孩
男人整理著衣服,動作優雅靈動,在他的動作裏宛如剛剛發生的事情,是一場殿堂級別的藝術表演,看得站在一邊的女人嘴角不可抑止的翹起。
多荒唐!幾個小時前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底線,還可以如此無限極的伸展。
真是的,女人發笑。
男人抬頭,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把女人垂落在額頭上的發絲理好,從紙巾盒上抽出紙巾,為女人細心的擦拭。
一邊很仔細的擦著一邊溫柔的告訴著:“很荒唐吧?蘇嫵,不過,更為荒唐的事情我們以前不也是玩過嗎?”
他用餐紙把她收拾得幹幹淨淨,細心的為她整理衣領,再把手套重新戴在她的手上。
他和她麵對麵的站在垂著的銀色流蘇吊燈下,他們的狀態仿佛回到一個小時之前,他是陪著女伴來挑選首飾的鑽石會員,她是負責品牌解說司儀。
他憐憫的看著她,手指一一的從她臉上的五官劃過:“現在知道了貧窮的影響力和破壞力,也充分理解了我當時的心情了吧?人們總是說,上帝是絕對公平的,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我開始相信了,所以,豌豆公主,剛剛發生的一切就當是上帝可以安排的時刻。”
挑開女人的製服,把支票的一角塞進她的內衣裏:“親愛的,這是給你的小費,你的服務我很滿意。”
至始至終,女人的腰都直直的挺著,直到那兩扇金色的大門緩緩的合上,她才緩慢的拖動著雙腳,一步步的來到牆角,背靠著牆,緊緊的貼著,仿佛如果不靠著那堵牆的支撐,她就會消失。
片刻,女人轉過身體,臉貼在牆上,目光盯著自己的手,剛剛她用自己的這雙手賺到多少呢?
從內衣裏抽出支票,很多個零呢!女人一個零一個零的數。
一百萬,一百萬!還真的像那個人說的那樣,他絕對是出手最為闊綽的金主,對著那張支票女人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她的嘴裏嚐到海水般鹹澀的味道,手指一粘。
靠!真稀奇,粘在手指上的那玩意應該是眼淚吧。
女人望著自己的手指發呆,緩緩的開口。
“蘇嫵,你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了?”
蘇嫵都記不住自己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了,有一陣子流得特別的凶,水龍頭一般的嘩嘩的,含著眼淚楚楚可憐,然後,一個男人告訴她,惡狠狠的告訴她,蘇嫵,有一天你會發現眼淚和市場裏滯銷的大白菜一樣。
還真是!
漸漸的,她的臉皮變厚了,臉皮變厚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心的麻木。漸漸的,隨著逐漸變厚的臉皮和麻木的心,蘇嫵也就忘了眼眶裏還可以留出淚水。
沒有想到今天竟然給謝薑戈這個小子給激了出來。
謝薑戈,謝薑戈,她有多久沒有想到這個人物了?
在蘇嫵還在想著她有多久沒有想到謝薑戈這個人物時,謝薑戈正在把簽好的賬單交給經理,蘇茉莉正站在謝薑戈的身邊,穿著製作精良製服的服務生正在把蘭花係列品牌認證證書一一通過電子掃描儀。
之後,蘇茉莉笑容如花的挽著謝薑戈的手在一眾豔慕的目光下離開,穿著製服的司機為他們打開車門,寶藍色的勞斯萊斯從東京銀座的街道前駛過,林立在街道兩邊的商店門口印著的都是那些讓無數人為之瘋狂的品牌標簽。
坐在豪車挽著有錢男人的手,戴著那些象征著高端生活名品,在部分女人的眼裏這就是這個時代裏最為體麵的生活,很多人為了得到這樣的生活窮盡所有,很不巧,她也是其中一個。
蘇茉莉安靜的坐在一邊,目光望著窗外,她知道自己正在做最為正確的事情,一如她不會和坐在身邊的人撒嬌,剛剛為她挑選首飾時為什麽不問問她的意見。
其實,蘇茉莉不喜歡蘭花係列,追憶似水年華,那些聽起來更像是一對沒有考慮到麵包的男女談了一場愛情而已。
但蘇茉莉不會把這些告訴謝薑戈。
聰明的女孩也許最終無法得到謝薑戈,但聰明的女孩會用自己的智慧讓自己呆在謝薑戈身邊的時間更久一點。
目前,她做得還不錯。
如此刻。
小謝需要思考,那麽她就讓自己變成一縷空氣。
漸漸的,蘇茉莉的目光不那麽集中了,隨著車窗外的燈光的流光,那張倒映在車窗玻璃上的若隱若現的臉讓蘇茉莉不舍得把目光移開。
那是女孩,女人們所迷戀著的小謝!
二十二歲的這年謝薑戈攜帶著自己創立的品牌香水出現在米蘭城。
苛刻的西方媒體給以小謝如是般的讚美:那孩子本身就是一縷香氣,永恒,持久彌香。
也許,在五十年後,會有資深的作家來到謝薑戈麵前,毛遂自薦希望能為他執筆寫傳記,那時那位作家肯定會在傳記開頭寫著。
二十歲之前的謝薑戈一無所有,一無所有到他需要每個月去政府福利機構申請救濟金還有助學金。
在這個時代裏,名人們從來就沒有什麽秘密,隱私可言,那些人也許不會寫出來,但他們都心知肚明,他們在角落裏分享著他們所知道的一切,然後,有一天,名人們會發現他們的私生活成為人們街頭巷尾的談資。
是的,謝薑戈在二十歲之前默默無聞,默默無聞的謝薑戈,隨著一則爆炸性的新聞浮出水麵。
那則新聞曾經轟動一時,某客死異國的華裔謝姓神秘富豪,在死去後多年隨著文件解密得到平反,他即沒有叛國潛逃,也沒有卷入某個國家的政治獻金醜聞,他是一名忠於祖國按時納稅的商人。
隨著文件的解密,知名的檢察官刊登報紙賠禮道歉,謝姓富豪的財產解凍,那是一筆涉及到石油,礦場,期貨,酒店股票等等等巨大財富,好事的理財師計算出榮用那筆財富可以在買下好幾個島國國家。
被解密的文件顯示這筆巨大的財富早年謝姓富豪已然立下遺囑,政府公眾人員,律師,還有瑞士銀行派出特別人員一行浩浩****,帶著那份遺囑出現在曼穀的某個貧民區裏。
騎著單車放學的男孩,回到家裏赫然發現西裝革履的一票人,恭恭敬敬的和他傳達歉意。
騎著單車回家的男孩叫著謝薑戈,謝姓富豪的獨生子,他的遺產唯一繼承人。
穿著白色襯衫,眉目精致得宛如水晶雕刻出來的男孩,次日成為各大報紙的頭版,所以人都在驚呼,那一定是這個星球上最幸運的孩子,因為他擁有著完美的容貌,以及取之不盡的財富。
那時,謝薑戈隻有二十歲,身份是曼穀一座普通大學的學生。
在經過短暫的露麵後,接下來整整的一年時間裏,謝薑戈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即使那些媒體挖空心思也沒有找到屬於他的任何蛛絲馬跡。
再次出現在公眾麵前的謝薑戈二十二歲,在米蘭城攜帶著自己創立的品牌香水,比起香水,香水上的廣告更容易引起人們的瘋狂,廣告就隻有一個鏡頭,在一望無際的澄清天空下,赤著腳的少年腳踩在阿拉斯加的冰層上,昂望著天空,這個鏡頭甚至於沒有出現香水的名字。
西方媒體嗟歎,那個孩子本身就是一款香水。
於是,謝薑戈成為了倡導著美麗主義的時尚圈的寵兒,他們給他取了好聽的名字“香水男孩”。
謝薑戈不喜歡買房子隻住在頂級的酒店裏,謝薑戈討厭媒體,謝薑戈喜歡派對,越是奇怪的派對越是能吸引到他,衝著這些的小習性,西方媒體戲稱他為男版的“希爾頓”,而這恰恰是謝薑戈最為討厭的稱號。
巨大的財富名利是人性的試金石,特別是完成了從極貧到極富之間的華麗轉身,好萊塢有一種童星魔咒的說法,太多的天才兒童明星,在紙醉金迷中隕落,同樣的,從貧民窟走出來的天才球星,會隨著突然而至的名氣和財富而迷失自己。
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突然的變成了年輕的億萬富翁,多數會沿著那樣的軌跡:在經過了短暫的束手無策後,會開始頻繁和漂亮性感女孩,情趣派對,大麻豪賭等等這些代表著墮落的詞匯練習在一起。
“那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孩子。”大家都這麽說著謝薑戈,在一邊讚美他的同時,一邊帶著那麽一點點的期待,等待著那個孩子和那些不受歡迎的詞匯聯係在一起。
然,謝薑戈讓他們失望了。
是的,謝薑戈很會玩,謝薑戈喜歡派對,謝薑戈喜歡女孩子,謝薑戈也會偶爾出現在洛城的豪華賭場上。
可謝薑戈不碰毒品,謝薑戈沒有特殊派對癖好,謝薑戈偶爾的乖張行為,卻在受到和年紀他相仿的男孩女孩們的吹捧。
比如,謝薑戈會穿著阿瑪尼的上衣,配從地攤上十美元買到的自己動手改裝的DIY牛仔褲,他總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從街道撿到的流浪狗帶進七星級酒店,他有時候從飛機下來懶得去訂好的酒店,就會在機場航道過夜,他拒絕某位電視名嘴的節目邀約,因為他要去釣魚,他推掉了某位政客的晚餐邀請,因為他要去看棒球比賽。
有一次,謝薑戈去參加著名畫家的畫展,他堂而皇之的把某一幅畫展的畫,帶到自己的車上,畫展的保安人員追出來,謝薑戈給出的解釋很絕,對不起,我光顧想事情了,我還以為我手裏拿著的是我的手機。
天,畫和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