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伊春樹教授，那裏的情況怎麽樣了？”

傑森·內特羅斯懶洋洋地躺在了瓜達爾卡納爾島南岸的海景房裏，眼前是碧藍的海水和一望無際的天空，他的肚子上有一條肉眼難以辨別的細線，這是前幾天肝髒移植手術後的可吸收縫合線。

“傑森，一切都在計劃裏，夏威夷基地、新加坡基地、橫須賀港口那霸基地的軍隊都已經不複存在了，第七艦隊和第五艦隊現在都老老實實地待在了太平洋底，印度洋和地中海那邊的情況也……”

“伊春，我說的不是這個。”傑森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我是說我的那些寶貝們。”

“詹姆斯，你和內特羅斯說下吧。”伊春樹把全息攝影投射的位置讓給了一個中等身材的白人。

“內特羅斯先生你好，我是詹姆斯。”詹姆斯朝著傑森點頭致意，“遵照您的旨意，第一批次的目標都已經篩選完畢了，等待您的檢驗。”

“讓我看看。”

“好的，稍等。”

全息裝置投射出了另外一幅景象，一輛輛滿員的大巴士正開往機場。在機場中央，從遠處看，一群群穿著皮衣皮褲、著裝暴露的人形隊列正秩序井然地走向登機電梯。

“內特羅斯先生，這是加州組的，她們會在明天上午在瓜島的新亨德爾森機場降落。拉斯維加斯組的會在明天下午到達，德州組的會在……”

傑森·內特羅斯聽著聽著睡著了，他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爸爸，洛杉磯的傷亡似乎有些厲害。”

“有多厲害？”

“我們馬上就能看到了。”

美由紀和伊春樹並排坐在飛行艙室裏麵，簡潔的斜麵操縱屏上顯示著各種各樣的參數。前擋風玻璃外可以看到正在燃燒的洛杉磯市，而飛行艙室外上下左右都是飛行怪物，它們負責為母機護航。

“19年前的那天晚上，山莊也在燃燒——”伊春樹喃喃自語。

“城區裏麵的死亡率為99.99%。”

“飛進去看看。”

盤旋在洛杉磯的上空，地麵上的大火連成了一片，街區和街區之間是由一片片的死屍連接。

“太平洋沿岸的城市都已經被占領，東部城市裏，紐約已經不複存在，五角大樓的所有人員已經被扣押，等候發落。”

伊春樹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城市，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對著美由紀說：“你的丈夫在這裏嗎？”

“他啊，他應該就在那幢樓裏麵。”

美由紀指著洛杉磯中心高樓群裏麵最高的那幢，“泛美生物遺傳技術公司”這幾個字母殘缺不全地貼在了大樓上。

“你不救他？”

“這些怪物都是他造出來的，死在自己的產品手裏也算是死得其所。”

“不留戀嗎？”

美由紀搖了搖頭。

“我對他沒有一丁點的感情。”

“美由紀，這點你很像我，一點也不像你的母親。”

伊春樹的臉變和緩了許多。

“媽媽是什麽樣的？”

伊春樹凝視著美由紀好一會兒。

“她除了和你長得很像外，其他都不像你。”

“我還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呢。”

“如果你想見到她，你就照照鏡子。”伊春樹深情地看了美由紀一眼，“我們去山莊吧。”

“這個國家，需要改變，從上至下的改變，今天是一個契機，一個堪比法國大革命的契機。”伊春樹看著草坪上一個個被綁得嚴嚴實實的人，“我不是為了複仇，我是為了這個國家的前途，階級固化已經深入到了骨髓，整個社會已經病入膏肓，一切亟待改變。你們，就是病根禍源。”

這些被綁得嚴嚴實實的人是總統、副總統、聯邦政府各部長、各州州長、參議員、眾議院，還有背後控製整個國家的金融巨擘、商人大賈。

“我現在作為臨時法官，宣判你們全部死刑，並且立即執行。”

草坪上出現了**，被綁的人們發出“嗚嗚”聲在抗議著，然後一個個地被押送帶走了。

伊春山莊的遺址已經19年沒有人類的蹤跡了，雜草叢生，上午才開辟了一塊草坪進行剛才的宣判。

美由紀從遠處的橡樹下走了過來，她來到了父親身旁。

“爸爸，結束了嗎？”

“沒有，伊春帝國的重生才剛剛開始，未來的地球將由我來接管，一切都井然有序，生命不再死亡，人們各取所需，不再會有災難。”伊春樹望著連綿起伏的山崗，“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告訴你件事情。”

他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照片有點發黃。

美由紀接了過來，照片上麵是一張自己的正麵像，可是她不記得自己在哪裏見過，因為這種非常古典的禮服自己長大後從來沒怎麽穿過。

“爸爸，這是我的照片？”

“不，這是你母親。”

“你說什麽？”

“你的母親乳腺癌晚期死了，你是她的克隆。”

美由紀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這張照片。

“她沒有辦法生育，後來又罹患了乳腺癌晚期，當時的技術我沒法救他。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將你的基因在胚胎時期就利用逆轉錄病毒改造過了，你隻是和她長得一樣而已。”

“爸爸，我是你的女兒，又是你的妻子？”

伊春樹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隻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