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一二九師師部 內 日

劉伯承依然佇立軍事地圖前邊凝思。

張浩還是一邊吸煙一邊踱步。

李達手持電文從內室走出:“陳錫聯來電,告知欲要拔掉陽明堡機場,必須弄到一份機場略圖。由於敵人把修機場的老百姓都活埋了,至今沒有找到一個知情的老百姓。”

張浩啃歎自語:“看來,我們隻有向佛祖釋迎牟尼的弟子求救了!”

“報告!”

劉伯承笑著說:“說曹操,曹操到,我們要請的佛祖弟子到了。請進!”

身著八路軍戎裝的智能和尚走近,行軍禮:“首長!師政治處幹事張黑白前來報到。”

張浩一征:“再說一遍,你叫什麽?”

“張黑白。”

李達:“你不覺得這名字太難聽了嗎?”

張黑白:“不難聽。”

張浩:“難聽!叫我說啊,你就叫張智能吧!”

張黑白:“不!等把鬼子趕出中國,我再回到五台山出家的時候才叫智能。”

劉伯承:“你讀書時的名字呢?”

張黑白:“叫張孝家。”

劉伯承:“張黑白這名字不是你父母起的吧?”

張黑白:“是!不過……”他有些槍然地低下頭,“是父親行刑前留給我的名

劉伯承:“我懂了,他老人家是為了讓你永遠記住白山黑水,是吧?”

張黑白近似吸泣地:“是。”

張浩憤然地:“我們一定會光複白山黑水的!”

劉伯承表情肅穆地:“張黑白同誌,你當年下山化緣,去過代縣陽明堡附近的王家莊嗎?”

張黑白:“去過。”

劉伯承:“王家莊有向五台山捐贈的施主嗎?”

張黑白:“有。是王家莊出了名的王善人。”

張浩:“是不是叫王晉財?"

張黑白一怔:“您怎麽知道?"

劉伯承:“先不去談這些了。你立即穿上架裝,帶上你的禪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七六九團找陳錫聯領受戰鬥任務。”

張黑白大驚:“什麽?我又要出家了?”

張浩:“對!不過嘛,這次出家是暫時的。”

劉伯承:“更為重要的是為了抗日!”

七六九團指揮部 內 日

陳錫聯有些焦急地等待著,不時走到屋門口看一看。

替衛員從內室走出:“團長,偵察連連長打來電話,說是找到了一個熟悉陽明堡機場的向導,請你接電話。”

陳錫聯:“好!你留在這兒,替我接待遠道趕來的客人。”轉身走進內室。

有頃,室外傳來女同誌的“報告”聲。

替衛員整理了一下著裝,故做首長的口吻:‘’請進來!”

身著學生裝的劉茜茜走近,一見替衛員的樣子,愕然一怔:“你是……”

警衛員:“我是陳團長的警衛員。”

劉茜茜:“陳錫聯團長呢?”

普衛員:“他正在屋裏接電話,你先請坐。”

劉茜茜有些拘謹地坐在一張椅子上。

“報告!”

普衛員一怔, 自語地:“又來了一位客人,請進!”

身著襲裝、拿著禪杖的智能走近。

劉茜茜驚愕地站起:“你怎麽又穿上這身架裝了?”

智能笑了:“我正想問呢,你怎麽又穿上了學生裝?”

陳錫聯邊說邊走出:“這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都是為了打鬼子。二位請坐。”

智能、劉茜茜相視一笑,分別落座。

陳錫聯:“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七六九團的團長陳錫聯,比你們二位大不了多少。關於你們二位的情況,總部首長和師領導都電告了。”

劉茜茜著急地:“請陳團長下達任務吧!”

陳錫聯:“簡單地說:一、你們二位要想方設法,能順利地走進王家莊,見到王晉財,搞清他的真實身份;二、通過王晉財,盡快搞到一張陽明堡機場的略圖。”

智能、劉茜茜同時站起:“保證完成任務!”

陳錫聯:“還是要把困難想得多些,再多些!比方說,你們如何通過敵人的封鎖線,安全見到王晉財?再比方說,王晉財是一個頑固不化的漢奸,他不肯畫出機場略圖又怎麽辦?”

這時,機要員手持電文從內室走出:“總部首長急電!”

陳錫聯接電閱畢:“看!朱老總親自發來電報,命我一定要保證你們二位的安全。是啊,萬一二位發生意外,我怎麽向總部首長―尤其是向朱老總交待啊!”

智能站起:“從佛理看,生死有定,在劫難逃。如果佛祖要我在打日本的戰火中重生,我也是很高興的。”

劉茜茜:“請團長放心,我來參加八路軍,就是抱定為國捐軀的決心!”

陳錫聯擺了擺手:“光有決心還不行,一定要拿出可行的方案來世”

崎嶇的山路 外 日

智能、劉茜茜走在曠無人煙的山路上,他們不時抬起頭看看忽而起飛又忽而降落的日本飛機。

劉茜茜:“你說王家莊會有日本人或漢奸把守嗎?”

智能:“我想會有人把守的,但不一定是日本人。”

劉茜茜:“為什麽呢?”

智能:“你想想看, 日本人會為一個中國財主站崗嗎?”

劉茜茜:“你說負責把守村口的漢奸會讓我們進村嗎?”

智能:“我們不是有一封經我手特別製作的信嗎?”

劉茜茜:“我正在為這封信擔心呢!”

智能:“擔心?你現在回去還不晚!”

劉茜茜生氣地:“好你這個出家人啊!”

智能:“出家人又怎麽啦?”

劉茜茜:“還不如老百姓有同情心!”

智能:“阿彌陀佛!”

劉茜茜品首向前走去。突然,她又轉過身來:“你想過沒有,如果漢奸把我們交給陽明堡的日本人呢?”

智能:“那我們也得想辦法進王家莊,見到王晉財。”

劉茜茜:“如果王晉財不相信我的身份呢?”

智能:“那就看你假戲真做的本事了!”

劉茜茜:“咳!我做夢也不曾想到演這樣的戲啊!”

智能認真地:“為了打鬼子,就是當孫子也應當演!”

劉茜茜再次歎了口氣,遂又大步向前走去。

智能望著劉茜茜的背影,又習慣地說了一句:“阿彌陀佛!”

代縣 蘇龍口兵營 外 日

陳錫聯在通訊員的陪同下向著一個高坡走去。

緊隨其後的是一個中年向導,他邊走邊說:“我是大同的手藝人,上個月才被日本人抓來的。”

陳錫聯:“主要做什麽呢?”

向導:“幫著他們給飛機加油的。後來聽說,他們要殺死所有在機場幹活的中國人,我就趁著一個電閃雷鳴下大雨的夜黑天,偷偷地逃出了機場。”

陳錫聯登上高坡,拿著望遠鏡向遠方看去。特寫:

公路上飛跑著一輛接一輛的日本汽車,上邊裝有兵員、輻重。

在不很遠的地方, 日本飛機輪番起飛和降落。

陳錫聯:“陽明堡機場有多少鬼子守衛?”

向導:“聽說有二百人左右。”

陳錫聯:“你能畫一張完整的機場圖嗎?”

向導:“不能!在機場工作的中國人是不準到處走的。”

陳錫聯沉思片時:“通訊員!”

通訊員:“在!”

陳錫聯:“立即通知二營營長孔慶德,三營營長趙崇德,今夜隨我執行任務!”

王家莊村口 外 日

兩個偽軍坐在地上,他們中間放著半瓶杏花村酒和一隻所剩不多的燒雞,二人饒有興致地猜拳、喝酒。

一個叫狗剩的偽軍喝得半醉了,他一麵說:“牛哥,你、你又輸了,喝酒!”一麵撕了一塊燒雞肉塞進嘴裏。

牛哥拿起酒瓶嘴對嘴地喝了一口:“狗剩……兄弟,給我塊……燒雞肉……讓我……壓壓酒。”

狗剩一邊吃燒雞肉一邊說:“不……行!誰輸了……喝酒,誰森了……吃……燒雞肉。”

牛哥拿著酒瓶晃了晃:“這酒……可不多了……”

狗剩指著燒雞:“這燒雞……也快吃光了……”

牛哥:“明天王晉財

狗剩:“管他呢……

……還給酒嗎?”

今朝有酒

今朝醉……”他說罷驀地抬起頭一看,智

能和劉茜茜沿著大路一前一後地走來。

狗剩揉了揉雙眼,指著大路:“牛哥,你看……我沒看……走眼吧?”

牛哥抬起頭一看:“有……意思,和尚怎麽……和一個大姑娘……走在一起?”

狗剩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端起大槍:“站……住!”

智能和劉茜茜站在原地。

牛哥拄著大槍站起來,伸出右手,做出一個八字:“你們是不是……八路?”

智能:“善哉!二位施主,我是智能和尚啊!”

牛哥走上前去,仔細地察看智能:“狗剩……你來看,還真是智能……和尚。”

狗剩兩隻色迷迷的醉眼死死地盯著劉茜茜。

劉茜茜嚇得往後倒退。

智能有意走到狗剩和劉茜茜中間:“善哉!阿彌陀佛!”

狗剩急了,用槍推智能:“你……”

智能:“我是前來與王晉財施主盤道的。”

狗剩指著劉茜茜:“這個漂亮……妮子呢?”

智能:“她是王晉財施主在北平讀書的公子的女友。”

狗剩:“女友?”

牛哥:“聽城裏……人說,女友……就是沒過門的……兒媳婦。”

狗剩用大槍指著劉茜茜:“你……有什麽憑證?”

劉茜茜取出一封信:“這是我男友寫給父親的親筆信。”

狗剩接過信看了看:“牛哥……我怎麽一個字都不認得啊?”

牛哥:“你不識字,看……我的!”他說罷湊上前去看了看:“我就光認識……這個王字。”

狗剩:“有個王字……就行了,進村……吧!”

牛哥:“不……行!我們一塊……去,沒過門的兒……媳婦見公爹,他王大善人一還不再賞瓶汾酒……喝。”他說罷一揮手:“請……吧!”

王晉財的堂屋 內 夜

中堂掛著一幅觀音菩薩像。

佛案幾上擺著簡單的供果和一個香爐。

王晉財戴著一副老花鏡,雙手捧著一束高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爐中。

王晉財後退幾步,雙手合十,微閉雙眼,似在默默地念些什麽。接著,他又跪在回圓的蒲團上磕了一個頭。

這時,院中傳來牛哥的話聲:“王大善人!你……大喜啊!”

王晉財聞聲一怔,起身向院中一看,狗剩、牛哥引智能、劉茜茜向著正屋走來。

王晉財管惕地說道:“智能法師,是天上哪朵祥雲把你給送到王家莊來了?”

智能走進堂屋,雙手合十:“善哉!是一片黑雲把我趕到施主家來的。”

王晉財:“智能法師,何出此言?"

智能沉重地:‘舊本飛機下蛋,從天上掉到五台山上,古刹化為灰燼,師父慧海圓寂,我隻好走下五台山,投到王大善人的舍下,尋找一線光明。”

王晉財點了點頭,然後把驚詫的目光投向劉茜茜:“請問這位小姐……”

牛哥:“她就是……王大善人你……沒有過門的……兒媳婦啊!”

王晉財愕然,他驀地又笑著說:“是托觀音菩薩的福吧,又給我王某人送來了一個沒過門的兒媳婦。”

智能:“阿彌陀佛!”

劉茜茜害羞地:“伯父,不要聽他們瞎說。”

王晉財從桌上拿起兩瓶汾酒:“一人一瓶,拿去喝吧!”

牛哥接過兩瓶酒,一邊說“喝喜酒去了……”一邊和狗剩走出屋去。

劉茜茜取出一封信,雙手遞上:“伯父,這是您的公子托我帶給您的信。”

王晉財看了看信封,微微地點了點頭。當他抽出信紙一看,震愕地:“怎麽是用日文寫的信?”

劉茜茜平靜地:“事情是這樣的, 自從皇軍打進山西以後,他擔心您老不安全,希望把您接到北平去住。可他又怕在回山西的路上發生意外,又知道您早年留學日本,所以就請學日語的同學給您寫了這封信。”

王晉財很快讀罷來信,沉思片時又問:“你為什麽敢來給我送這封信呢?”

劉茜茜:“因為我是在燕京大學讀書的印尼華僑,有印尼的護照,就是發生意外, 日本人也不敢扣留我。”她邊說邊取出兩本證件,“請看,這是我在燕京大學讀書的學生證,這是我的印尼護照。”

王晉財接過學生證、護照在燈下看了看,微微地點了點頭,問道:“你為什麽與智能法師同行呢?”

智能:“是在路上偶然巧遇。”

王晉財:“是真夠巧的啊!”

劉茜茜生氣地:“看來伯父對我多有懷疑,我告辭了!”

王晉財:“慢!”

津沱河南岸的山頂上 外 日

陳錫聯帶著孔慶德、趙崇德等一行人飛快地爬上山頂。他們喘了一口氣,俯視陽明堡機場。特寫:

二十多架飛機有序地停在機場上;

地勤人員忙著為飛機加油、裝彈;

飛機場中以及四周有不多的日本兵在巡邏。

陳錫聯:“孔營長,你看後有什麽想法?"

孔慶德:“今天晚上我帶上二營,把機場給它端了,把這二十多架飛機也給它報銷了!”

陳錫聯:“趙營長,你的意見呢?”

趙崇德:“和孔營長一樣。”

陳錫聯:‘’你們有什麽困難嗎?”

趙崇德:“為了順利地完成這項任務,我們手中有一張機場地圖就好了。”

孔慶德:“團長,智能和劉茜茜不是去王家莊了嗎?他們能把地圖搞到手嗎?

陳錫聯有些沉重地搖了搖頭。

王晉財的堂屋 內 傍晚

一桌簡單的酒席,有四盤炒菜和一瓶汾酒。

王晉財指著桌上的酒菜:“眼下是特殊時期,我王晉財僅能以素菜、薄酒招待智能法師和茜茜小姐。”

智能:“善哉!這就托佛祖的保佑了。”

劉茜茜:“伯父,何時動身離開這是非之地,跟我一道去北平呢?”

王晉財笑了:“我實言相告,這王家莊比北平安全!”

劉茜茜:“為什麽?”

王晉財:“你有所不知,我早年留學日本,在日本軍界、政界有不少朋友,他們希望我留在王家莊幫他們個忙。”

劉茜茜:“你都年過半百了,還能幫他們做什麽呢?”

這時,佛幾下傳出發報機的呼號聲。

王晉財狡黯一笑:“茜茜小姐,你是燕京大學物理係的女秀才,不會聽不出這是什麽聲音吧?”

劉茜茜:“像是收發報機的呼號聲。”

王晉財:“對!這是日本人送給我的,要我每天向陽明堡機場提供有關國軍―尤其是八路軍活動的情報。”

劉茜茜:“真的?”

王晉財俯身從佛幾下麵搬出一架收發報機,小心地放在餐桌上:“茜茜小姐,你就不要回北平了,留在王家莊幫我收發有關的情報,我保你又安全,又有好日子過。”

智能:“善哉,等公子從北平回到王家莊……”

王晉財:“我就給他們操辦婚事!”

劉茜茜:“不!這兒太冷清了。”

王晉財:“一點兒也不冷清!到時,我把你們的婚禮搬到陽明堡機場去辦,所有日本人都參加婚禮,夠熱鬧的了吧?”

智能:“沒有想到啊,王施主還有這樣通天的本事喲!”

王晉財越說越得意:“這算得了什麽!由於我早年學過建築,這陽明堡機場從選址到設計, 日本朋友都聽取了我的意見。”

智能和劉茜茜將信將疑地:“真的?”

王晉財轉身取來一張圖紙,雙手打開:“你們看,這就是我參加修定的陽明堡機場的草圖。”

智能一把抓過這張草圖:“多謝施主,請借我用一天!”

王晉財大驚:“你們是……”

“八路軍!”

王晉財驚得“啊”了一聲,隨手拿起一瓶汾酒擲去。

智能舉起禪杖一擋,酒瓶失落在地。接著,他順勢就是一禪杖,將王晉財打倒在地。

劉茜茜舉起椅子,又狠狠地砸了王晉財幾下。

智能俯身摸了摸王晉財的嘴和鼻:“阿彌陀佛,這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劉茜茜:“趁機再把那兩個喝得醉如爛泥的偽軍幹掉吧?”

智能:“善哉!留他們一條生路吧。”

劉茜茜:“他們要向日本人報告呢?”

智能:“我們先把他們捆起來,等端掉陽明堡機場再找他們算總賬!”

七六九團部 內 **

陳錫聯:“根據我們實地偵察的結果,陽明堡機場共有敵機二十四架,並駐有替衛分隊和地勤人員二百餘人,大部配置於機場的北端。為此,我第七六九團黨委經過慎重研究,決定今天―即十月十九日夜襲擊陽明堡機場!”

在陳錫聯的講話聲中搖出孔慶德、趙崇德等十多名營、連級幹部。

孔慶德:“智能和劉茜茜有消息了嗎?”

陳錫聯微微地搖了搖頭。

隨著一聲“報告!”身穿襲裝的智能和劉茜茜走進。

劉茜茜雙手捧著那張機場草圖:“報告陳團長,陽明堡機場的略圖搞到了。”

陳錫聯接過草圖邊看邊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孔慶德、趙崇德等營、連指揮員相繼圍攏過來,認真地看著這張草圖。

陳錫聯:“同誌們!有了這張草圖,我就可以下達夜襲陽明堡機場的作戰任務了。”

孔慶德、趙崇德等指戰員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陳錫聯:“以第三營擔任夜襲機場、炸毀二十四架飛機的戰鬥任務,由營長趙崇德帶隊,負責實施!”

趙崇德起身:“請團長放心,我三營全體指戰員保證完成戰鬥任務!”坐下。

陳錫聯:“為防止敵軍從蟀縣派兵支援,由一營擔任鉗製和狙擊前來救援的日軍,由一營營長孔慶德帶隊實施!”

孑峽德:“我一營全體指戰員,保證完成鉗製和狙擊援敵的戰鬥任務!”坐下。

陳錫聯:“其他作戰部隊任務不變,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陳錫聯:“出發!”

孔慶德、趙崇德等十多名指戰員相繼走出指揮部。

張黑白:“陳團長,我和劉茜茜也要參加戰鬥。”

陳錫聯:“你們已經完成了任務,好好休息一夜,等端掉陽明堡機場以後,我再送你們歸隊。”

劉茜茜:“咳!看來啊,我和張黑白同誌隻有靜候勝利捷報的份了。”

陳錫聯:“革命分工各有不同嘛!”

張黑白:“那就祝陳團長旗開得勝!”

晉東北山路 外 夜

黑致致的夜,伸手不見十指。

激戰前的大地似乎進人了夢鄉,隻有零星的槍聲和狗吠聲。

陳錫聯與三營營長趙崇德率領擔任夜襲陽明堡機場任務的隊伍,快步行進在夜幕籠罩的山路上。

陳錫聯:“趙營長,負責剪斷機場四周鐵絲網的小分隊有多少同誌?”

趙崇德從背後取出一把大剪刀:“有一個排的同誌.每人手裏都有這樣一把大剪刀。”

陳錫聯:“負責炸毀敵人飛機的突擊隊呢?”

趙崇德拍了一下綁在腰間已經捆好的手榴彈:“每個人都是炸毀敵機的突擊手,每人都有一捆手榴彈。”

陳錫聯:“很好!”陽明怪機場 外 夜一個日本下級軍官用日語大聲地指揮:“所有飛機按序停好,裝好炸彈,明天上午準時起飛!”

日本轟炸機緩緩移動,很快按序排好。

地勤人員忙著向轟炸機上搬運炸彈。

晉東北大道 外 夜

陳錫聯與趙崇德率領部隊急行在夜色籠罩的大道上。

陳錫聯:“你準備如何實施炸毀敵機的計劃呢?”

趙崇德:“全營分成兩個戰鬥隊,第一隊是負責爆破的, 由我帶隊,剪斷鐵絲網,飛快地衝上敵機,打開機艙蓋,向著敵機的肚子裏投進預先捆好的手榴彈。”

陳錫聯:“如果守候機場的敵人發現了怎麽辦?”

趙祟德:“那就由第二隊預備隊開槍壓住敵人的火力,確保炸毀敵機的成功。”

陳錫聯:“由誰負責協調、指揮呢?”

趙崇德一笑:“那當然是陳團長你了!”

陽明堡機場 外 夜

機場上有十多名執勤的日本兵,在機場上走來走去,檢查著有序停在機場的飛機。

稍頃,有幾名穿著飛行服裝的日本飛行員走來,用日語交談(打出中文字幕):

“你今天飛行任務完成得怎麽樣?”

“很好!我投下一顆炸彈,地上就死傷一大片。”

“好!我的飛機到了,要登機睡覺了。”

“我倒希望臨時接到飛行任務,看看夜間投彈的情景。”

幾個執勤的日本飛行員登上飛機,打開機艙蓋,鑽進飛機艙裏,坐在駕駛座上閉上了雙眼。

陽明怪機場 外圍 夜

陳錫聯、趙崇德帶領指戰員甸甸前進,逐漸接近鐵絲網。

陳錫聯趴在地上,小聲地:“趙營長,命令部隊剪斷鐵絲網,動作要輕,千萬不要驚動敵人!”

趙崇德:“是!”他把手一揮,第一個爬到鐵絲網邊,用力剪斷靠近地上的鐵絲網,把手中的剪刀往地上一扔,帶頭向敵機爬去。

沿著鐵絲網的指戰員,相繼剪斷鐵絲網,向著敵機爬去。

陳錫聯向身後一揮手,輕聲地命令:“跟上來!”

負責掩護的指戰員甸甸爬到鐵絲網前,把槍口對準前方。

陳錫聯焦急地望著前方,聽著旁邊的指戰員小聲說: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三十米。”

突然,執勤的日本兵轉過身來一看,特寫:

機場土地上全是甸旬前進的八路軍戰士。

執勤的日本兵用日語大呼一聲:“有八路!”隨即開槍。

接著,所有執勤的日本兵大叫著開槍。

飛機的機艙蓋打開了, 日本飛行員拿著手槍射擊。

陳錫聯大聲命令:“開槍掩護!”

陽明堡機場的四周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陽明握機場 內 夜

趙崇德一躍而起,說:“十二連跟我上!”

戰士們在趙崇德的率領下,向停機坪衝去。

敵人從夢中驚醒,從屋裏趕出來增援,被八路軍的火力消滅。

趙崇德和戰士們衝向敵機,甩出一排排的手榴彈。

飛機在爆炸中起火,一團團火球升上天空。

日軍端著刺刀衝過來,與八路軍展開肉搏戰。

趙崇德拔出手槍,一邊射擊,一邊衝向一架飛機,他飛快地登上一架飛機,打開機艙蓋。

機艙中站起一個日本飛行員,舉起手槍,啪的一聲槍響了。

趙崇德一閃,左臂中彈,他抬手就是一槍。

日本飛行員倒在機艙中大叫。

趙崇德解下身上的那捆手榴彈,拉出線, 冒著白煙,他往機艙中一扔,隨手又把機艙蓋關死,大呼一聲:“同誌們!快往飛機肚子裏甩手榴彈pw to

“轟”的一聲,手榴彈在機艙中爆炸。

隨著“趙營長―!”的喊聲,《大刀進行曲》的樂聲轟然而起,在此強勁的交響曲中反複回響著趙崇德的喊聲:“同誌們!快往飛機肚子裏甩手榴彈―!”

相繼疊印:

日軍排列有序的轟炸機一架接著一架起爆;

一束束火光衝天而起,把夜空燒得通紅;

陳錫聯憤怒地舉起手槍,射出一顆顆仇恨的子彈;

機場內外的八路軍指戰員端起機槍憤怒地向敵人射擊。

八路軍總部 內 日

左權拿著一份電文念道:“……夜襲陽明堡機場的戰鬥勝利結束,計燒毀敵人飛機二十四架,殲滅敵人一百多人,摧毀了日本軍隊在忻州會戰中的空中支援力量,減緩了敵人的攻勢。同時,也有力地配合了國民黨友軍的作戰,在全國必將產生巨大的影響。”

朱德興奮地:“了不起!難怪連一向謙遜的劉伯承師長都高興地說,一二九師首戰告捷,打得好,打得好!”

與會者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彭德懷卻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盛著眉頭在看作戰地圖。

任弼時:“老彭,你怎麽不高興啊?"

彭德懷:“誰說的?”

任弼時:“你看你的表情嘛!”

彭德懷:“你們的高興和歡笑,已經代表了我的心情,我還用得著再和你們一道說笑嗎?”

左權:“咳!老彭這話可大有超凡脫俗的味道啊!大家想想看,誰知道老彭在為何事犯愁?”

朱德:“我知道。簡單地說,他在為閻老西想退路呢!”

彭德懷:“知我者,老總也!雖說我八路軍三個師三戰皆捷,完成了初戰必勝的要求,但是閻某人呢?由於他不聽我黨―尤其是老毛的戰略意圖,”他轉身指著作戰地圖,“可以斷言:忻口會戰失敗在即,娘子關也必然被日軍叩開。這就等於同時打開了太原的北大門和東大門,腹背受敵的太原也就可想而知了!”

室內長時間的寂靜。

任弼時終於打破沉默:“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因此,我們也用不著看戲落淚,為閻某人擔優。用老毛的話說,我們還是多從華北戰場未來的大局去著想吧!”

左權拿起一份電文說道:“毛主席來電明確指示:太原失守後,戰局將發生巨大變化,因此,必須立即著手建立以山地為依托的根據地,便於發動群眾和擴大遊擊隊,這是遊擊戰爭的保障。”

彭德懷說:“這是我們必須馬上考慮的問題,我看可以先從一一五師抽出一部兵力,由聶榮臻同誌率領,在五台山地區放手發動群眾,組建幾支遊擊部隊,建立晉察冀根據地。”

朱德說:“我看可以,我們就把這個想法研究一下,最好搞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向中央匯報。”

任弼時:“同時,我們還應該認真總結我八路軍出師後三戰皆捷的經驗,向中央軍委報告。”

延安 毛澤東窯洞大院 外 日

毛澤東在和英國記者貝特蘭交談。

毛澤東說:“……我們八路軍以山西為中心進行抗日戰爭,其戰略戰術,主要是在敵軍的側翼和後方作戰,八路軍的政治工作基本原則有三個,第一是官兵一致,第二是軍民一致,第三是瓦解敵軍和寬待俘虜的政策。”

八路軍幹部為貝特蘭做翻譯。

貝特蘭:“國民政府軍委會的蔣委員長,是不是也像你這樣想呢?”

毛澤東:“蔣先生怎樣想,我不清楚,可是有一點是非常清楚的,在全民族的抗戰中,他隻相信政府和軍隊,而不相信人民群眾,搞單純的政府和軍隊的抗戰,這是行不通的。”

貝特蘭:“你認為在你們國家發生的這場戰爭,中國能戰勝日本嗎?”

毛澤東笑起來,說:“這個問題本應該由蔣先生來回答,可是你既然問到我,那我隻能對你說,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中國人民的。”

貝特蘭說:“這似乎太抽象了一些。”

毛澤東說:“前些天美國的進步女作家史沫特萊也這樣問過我,我對她說,你要想弄懂這個道理,就請到我們八路軍的抗日前線去看一看,一定會有收獲的,結果呢,她二話沒說,馬上就去了山西八路軍總部。”

八路軍總部 日

院門外有許多輛騾馬大車和軍用卡車。

院子裏忙忙碌碌地正在收拾行裝。

一輛小汽車匆匆來到院門口。

一位八路軍幹部打開車門,史沫特萊從車裏下來。

朱德和任弼時從院門裏迎出來。

八路軍幹部:“報告朱總、任主任,史沫特萊女士到了。”

朱德上前與史沫特萊握手,說:.‘歡迎你,史沫特萊女士,這位是政治部主任任弼時同誌。”

任弼時說:“歡迎到八路軍總部來。”

史沫特萊興奮地說:“朱總司令,在延安的時候我曾經采訪過你,沒想到我們的再次相會,是在抗日前線,你還是那麽威武,那麽偉大……”

朱德笑著說:“實在不巧得很,你剛來,顧不上給你接風,就得請你和我們一起轉移。”

“轉移?”史沫特萊不解。

“就是搬家,”任弼時說,“我們必須跨過正太鐵路,在今天晚上之前到達壽陽的景尚村。”

朱德說:“沒得辦法,這是戰爭嘛!”

史沫特萊依然興奮地,說:“這太有意思了!”

任弼時笑著,說:“現在還有車坐,以後隻能騎馬rO.,

史沫特萊更高興了:“騎馬好!我從小就喜歡騎馬!”

朱德笑著,說:“那時候你是騎馬觀山景,現在可是打仗喲!……史沫特萊女士,請上車,我們邊走邊談。”

太行山中 外 日

幾輛軍車緩慢地穿行在崎嶇的山路上。

朱德和史沫特萊女士並肩站在軍車前方,他們扶著軍車前麵的擋板,盡情地欣賞太行山深秋的景色。特寫:

紅紅的樹葉,就像是醉了似地隨風搖曳;

黃黃的柿子,密密麻麻地掛在枝頭;

朱德伸手摘下一串山裏紅,交到史沫特萊的手裏:“嚐嚐味道怎麽樣?”

史沫特萊放在手中看了看:“將軍,你一定喜歡!”

朱德:“你的根據呢?”

史沫特萊:“因為你喜歡紅色。”

朱德:“我怎麽不知道呢?”

史沫特萊:“你姓朱,在你們中國人的眼裏,朱就是紅色;你和毛組建的軍隊叫紅軍,所以嘛,你這位名副其實的紅色將軍,一定喜歡這紅得十分可愛的山裏紅。”

朱德大笑:“對,對!”他伸手冊了一顆山裏紅放在嘴裏邊吃邊說,“好吃!好吃!”

史沫特萊拿了一顆山裏紅放在嘴裏一咬,酸得整起了眉頭。

朱德:“怎麽樣?”

史沫特萊:“太酸了!”

朱德禁不住地放聲大笑。

平坦的山路 外 傍晚

就要落山的夕陽斜映著山川大地上的萬物,煞是好看!

一個采摘山果的姑娘放聲唱起了山西民歌,回響在晚霞濃抹的大山林中。

八路軍總部的車隊緩緩地行進在大道上。

史沫特萊女士依然站在軍車的前邊,滿山遍野的深秋風光盡收眼底,禁不住地說道:“將軍!你的祖國實在是太美了,我們一行就像是在一幅油畫中行進。”

朱德有些槍然地:“不過,這美不勝收的太行山風光會很快消失的!”

史沫特萊:“為什麽?”

朱德:‘舊本人很快就會把侵略的戰火燒到這裏來!”

史沫特萊憤怒地自語:“這可恨的戰爭!”

左權從駕駛室裏探出頭,拿著一份電文:“老總!娘子關吃緊,閻錫山要我們派兵增援!”

朱德接過電文看罷,沉吟片時:“伯承同誌率一二九師到了什麽方位?”

左權:“也就是陽明堡機場的戰鬥打響的當天,他趕到了平定縣城以東的馬山村,與陳賡的三八六旅會合。”

朱德從皮包中取出一份地圖認真察看,然後命令道:“立即電告伯承同誌,命他率部在側翼支援國軍在娘子關的戰鬥!”

左權:“是!”

朱德:“同時,還要電告伯承同誌:在支援娘子關戰鬥的同時,要抓緊在太行山建立根據地!”

左權:“是!”他縮身回到駕駛艙。

史沫特萊:“將軍,你不是說娘子關守不住嗎?為什麽還要派八路軍去支援?”

朱德:“一是為了減少國軍的損失,再是為了打擊日本侵略者的氣焰。”

史沫特萊:“對山西王閻老西而言呢?”

朱德:“死馬當做活馬醫。”

史沫特萊一怔:“什麽?”

朱德一字一頓地:“死馬當做活馬醫。”

史沫特萊也一字一頓地:“死馬當做活馬醫。好形象的死馬當做活馬醫!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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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終)注:本集處決漢奸、偵察機場兩個情節係史實,隻是將其化人戲中人物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