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上寨村小學 一一五師作戰室 內 日
林彪指著掛在黑板上的地圖，嚴肅地說：“從平型關山口至靈丘縣東河南鎮，是一條由東北向西南伸展的狹窄的溝道，地勢最險要的是溝道中段，長約十公裏，溝深十到百米不等。這條峽穀古道寬不過三到五米，僅容一輛卡車單行，古道兩側，是刀削似的危崖絕壁，再上麵才是比較平緩的溝岸。副師長，你說這一仗到底怎麽打？”
聶榮臻說：“我們利用這麽好的地形，居高臨下，伏擊氣焰驕橫的敵人，這個仗好打嘛！”
林彪取出一份電報，說：“你看吧，這是毛主席發來的急電，要我們執行洛川會議的決定：獨立自主的山地遊擊戰。而在此設伏打仗，那一定是陣地戰。”
聶榮臻：“我以為與日本侵略者的第一次交鋒中，要打出我們八路軍的威風來。”
林彪說：“好！今天晚上召開營以上幹部動員大會，明天你我帶隊進行現場勘察。”
院門外 日
趙栓柱背著三弦，有些得意地來回走著。
站哨的戰士笑著說：“趙栓柱，你背著個三弦窮美啥，有本事背上一挺機關槍，那才是真正的八路軍哪！”
趙栓柱說：“聶副師長說了，別小看我這三弦，關鍵時候能當一個團來用！”
聶榮臻走出院門。
聶榮臻：“趙栓柱。”
趙栓柱說：“到。”
聶榮臻：“你要像當年那樣，深人到基層連隊去，了解到第一手材料，到開慶功會的時候拿出受八路軍指戰員歡迎的節目來！”
趙栓柱：“是！”
特務連駐地 內 日
戰士們在班長劉寶河的帶領下，邊擦拭武器邊學唱歌曲。
連長帶著趙栓柱走進門。
連長：“一班長！”
一班長喊：“立正！”
戰士們立即列隊站好。
劉寶河說：“報告連長，我班正在擦洗槍支，學唱歌曲。”
連長說：“給你們班介紹一個新同誌，他叫趙栓柱，是陝北紅軍宜傳隊的老紅軍。”
劉寶河驚詫地：“怎麽，你是老紅軍？”
趙栓柱伸出右手彈了一下三弦，驕傲地：’‘那還假得了！”
連長：“不過嘛，他這個紅軍是宣傳兵，打仗、搞偵察不在行，你們要幫助他。”
劉寶河帶頭鼓起掌來。
趙栓柱再次彈了一下三弦：“放心，我一定把你們的模範事跡變成節目到處演唱，讓你們特務連揚名。”
劉寶河：“你有這樣大的本事？”
趙栓柱：“那是當然了！”
戰士們聽後笑了起來。
連長：“先別吹牛，編節目是以後的事，眼下是先向他們學習偵察、打仗。”
趙寶柱用力再次彈了一下三弦：“是！”
戰士們又禁不住地笑起來。
連長說：“不許笑！……劉寶河，你負責趙栓柱同誌的安全，出了事拿你是問。”
劉寶河：“是。”
連長轉身離開房間。
劉寶河：“趙栓柱同誌，就要打仗了，快把這個三弦扔了吧！”
趙栓柱說：“扔了？你說得輕鬆，這是我的武器。”
劉寶河笑了：“我可沒見過這樣的武器！你來到特務連就要服從命令，讓你扔了就得扔了！”說著就要動手來搶。
趙栓柱：“我告訴你們，這是聶副師長讓我背著的。”
劉寶河一征：“什麽什麽，是誰讓你背著的？”
趙栓柱：“聶副師長。”
劉寶河：“聶副師長？你吹牛去吧！”
趙栓柱：“不信你就去問啊！他讓我背著三弦來，平時幫你們開展文化活動，戰時幫你們鼓舞士氣。”
劉寶河說：“好呀，那就先幫我們教唱《大刀進行曲》，大家歡迎。”
眾戰士鼓起掌來。
趙栓柱正襟危坐，邊彈邊唱起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唱！”
戰士們好奇地跟著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白崖台 外 日
在《大刀進行曲》的音樂中搖出我軍在平型關的陣地。
林彪和聶榮臻帶著營以上幹部進行實地偵察。
陳光、徐海東、李天佑、楊得誌和楊成武等人緊隨林彪、聶榮臻身後，察看著地形。
林彪站在一懸崖前邊，指著山下的公路：“同誌們，這就是關溝，將是我們未來的戰場，我們要把敵人放進這條溝裏，然後從兩頭紮起來，徹底消滅。”
聶榮臻：“一定要利用這居高臨下的地形，伏擊氣焰驕橫的敵人，打出八路軍的威風，給全國人民一個極大的振奮！”
林彪說：“老徐，你這個口袋可要緊緊地紮住！”
徐海東：“口袋紮得好壞，還要看口袋裏裝了多少東西。”
林彪說：“隻要裝進去的，就不能讓他跑了。”
徐海東：“保證完成任務。”
李天佑指著老爺廟的方向，說：“師長，老爺廟是關溝戰場製高點，但不利於我們部隊的潛伏，隻能等戰鬥打響之後，才能把部隊拉上去。”
林彪點點頭，說：“可以說這是全殲被圍之敵的關鍵，到時候你必須給我拿下來。”
李天佑：“是！”
一一五師指揮所 內 傍晚
作戰參謀們緊張地工作著，電話聲不絕於耳。
林彪始終站在地圖前，不動聲色。
聶榮臻踱著步子，麵色凝重。
林彪終於看了一下手表，轉過身來，把手裏的筆扔到桌上：“立即命令第三四三旅於二十四時出發，進人白崖台一線埋伏陣地，第三四四旅隨後跟進，到達預定地點後隱蔽待命。”
作戰參謀：“是！”立即用電話向各旅、團發出命令。
山路中 夜（大雨）
部隊在崎嶇泥濘的小路上艱難地行進。
趙栓柱在隊伍中跌跌撞撞地走著，身上的單衣早已濕透，背上的三弦卻用油布嚴實地裹了起來。
前麵的隊伍停了下來。
連長擦著臉上的雨水，向前張望著。
劉寶河抹了一下臉上的水，說：“老天爺不給臉，這時候下大雨，成心和人過不去！”
趙栓柱打著哆嗦，樂觀地笑著說：“老天爺和誰過不去也不能和你過不去呀，你的名字叫劉寶河呀，寶河寶河，不下雨不就成了幹河啦？”
旁邊的戰士笑出了聲。
通訊員跑過來，說：“劉主任命令你們連趕到前麵的村裏布置警戒線。”
連長立即發令：“全連注意，成一路隊形，跑步前進！”
部隊在黑暗裏向前方急行。
平型關陣地 淩展
一一五師的部隊悄悄隱蔽進人預伏陣地。
一隊隊的戰士魚貫而行，沒有一點兒聲響。
由於昨夜大雨，戰士的衣服全都濕透，一個個凍得牙關緊咬，卻一聲不吭地
潛伏在預設陣地上。
一一五師指揮所 淩晨
林彪和聶榮臻等人披著大衣坐在坡地上。
作戰參謀手拿電話隨時接聽前方傳來的消息。
林彪看了看手表，臉色似乎十分平靜。
聶榮臻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腿腳：“真冷啊，陣地上的戰士們可夠受的。”
山村裏 淩晨
後勤部隊在組織擔架隊，布置戰地醫院，分發糧食等物。
特務連的戰士們在村外執行警戒任務，一個個凍得搓擦著手臉，在黑暗中活動著腿腳。
趙栓柱緊跟著劉寶河，此刻也活動著腿腳，身上背的三弦包著油布一晃晃的閃光。
劉寶河看著惱火地說：“趙栓柱，你少在我眼前晃晃！”
趙栓柱不敢動了，蹲了下來。
劉寶河說：“唉，還是作戰部隊好呀，人家上前線去打仗，我們卻窩在這裏看熱鬧，等人家休息了，我們才往戰場上衝，都是個打，人家叫打仗，我們叫打掃戰場！”
趙栓柱說：“不要發牢騷，革命工作，分工不同。”
劉寶河說：“少說漂亮大話！等打完仗，咱們上去打掃戰場，你等著讓人家笑話吧……”
趙栓柱說：“要真是這樣，我就找聶副師長評理去。”
劉寶河生氣地：“你除了吹牛彈三弦，還會幹個甚？＂
一一五師指揮所 日
天漸漸亮起來。
偵察參謀興奮地報告：“師長，敵人露頭了！”
林彪翻身而起，掀掉大衣，接過望遠鏡，半跪著向溝下公路觀察。
聶榮臻也扔掉大衣，在林彪身後用望遠鏡觀察。
人們興奮地向山下的公路看著，作戰參謀迅速地記錄著。
山溝裏傳來隆隆的汽車馬達聲。
關溝公路 日
日軍的先頭部隊打著太陽旗，以三路縱隊的隊形，在泥濘的道路上緩慢而艱難地行進著。
縱隊的後麵是一百多輛軍用汽車，載著日軍部隊和物資，騾馬車大隊，拉著九二式步炮、炮彈和大批給養。
最後是騎著高頭洋馬的日軍騎兵。
日軍滿不在乎地在又窄又滑的公路上大搖大擺地行進著，著笑話。
再往後是二百多輛
有的還抽著煙，說
一一五師指揮所 日
偵察參謀報告：“報告師長，敵人已全部進人伏擊圈！”
林彪看著秒表，對參謀說道：“發信號彈！”
作戰參謀立即喊道：“發信號彈！”
手持信號槍的戰士立即向天空發射信號彈。
三顆紅色信號彈劃亮了天空。
山穀中立即槍炮聲大作，硝煙升騰。
平型關戰場局部之一 日
白崖台伏擊陣地上，李天佑站在重機槍旁邊，指揮著部隊作戰。
李天佑嘴裏喊著：“打呀！給我狠狠地打！打！”
戰士們把一顆顆手榴彈甩向敵人的隊伍。
輕重機槍吼叫著，噴著一股股火蛇。
有個營長喊著：“快往那邊投彈，往汽車上投！炸他的車頭！”
戰士們又甩出一片手榴彈。
連長喊：“看準了射擊，要槍槍有準頭，注意節省子彈！”
陣地上一片喊打聲，戰士們個個像發怒的獅子……
平型關戰場局部之二 日
山間公路上。 日軍遭此突然打擊，立即陷人混亂狀態。
軍車被炸，燃起大火，冒著黑煙。
騾馬四處衝撞，拉翻了炮車，撞倒了不少日軍。
受傷的日軍痛苦地嘶叫著：“啊！啊！”
許多日軍士兵胡亂地放著槍，向汽車底下鑽去。
到處是炸死炸傷的日軍，沒死的呼叫著同伴來救援自己。
一個日軍少佐命令日軍把重機槍架起來，在匆忙中開始指揮日軍抵抗……
幾名日軍要去搶救傷員。
“混蛋！”少佐大罵，“趕快反擊！”
日軍又跑了回來，向山上射擊……
平型關戰場局部之三 日
關溝伏擊陣地。
楊得誌指揮部隊進行“攔頭”作戰。
陣地上輕重機槍怒吼著，戰士們把一排排手榴彈投向混亂的敵群。
楊得誌對三營長大聲命令：“三營長！一個也不許放過去，跑一個敵人我拿你是問！”
三營長：“是，我馬上帶一個連衝下去，徹底把口子堵上。”
楊得誌：“敵人依汽車而戰，火力很猛，還沒有要逃走的跡象，你趕快組織力量徹底擊毀打頭的幾輛汽車！”
“是！”三營長立即向迫擊炮陣地跑去。
楊得誌神情嚴肅地看著關溝公路：
日軍汽車燃燒著大火，擠在狹長的公路上。
溝口的空地上躺著大片的日軍死屍，有不少傷者掙紮著在向汽車底下爬著。
日軍先頭部隊無法展開攻擊隊形，全都縮到汽車後麵進行抵抗。
燃燒的汽車被手榴彈再次擊中，終於發出劇烈的爆炸聲，一團火球升上天空。
日軍被炸得嘶喊著向另外的車輛爬去……
楊得誌用電話向師指報告戰況，興奮地喊著：“師長，我們已經把敵人徹底攔住，敵人正往回收縮，我部是否可以向敵人發起衝鋒？”
電話裏傳出林彪的聲音：“做好準備，聽到號聲進行衝鋒！”
“是！”楊得誌放下電話。
平型關戰場局部之四 日
蔡家峪和西溝村陣地。
徐海東鎮定自若，正在指揮六八七團進行“紮尾巴”作戰。
關溝口敵人的騎兵部隊遭到突然打擊，陷入極度混亂，受驚受傷的戰馬到處亂撞， 日軍許多人被從馬上摔了下來。
戰場上到處都是死人死馬， 日軍幹脆就伏在戰馬的屍體後麵進行抵抗。
從關溝裏退下來的日軍，被日軍軍官命令返回救援部隊。
徐海東下達命令：“一營長，你帶兩個連遷回到東河南鎮的小高地，阻擊潰退之敵！”
一營長：“是！”轉身離去。
徐海東：“二營長，你給我守住這個卡子，盡量遲滯敵人的潰退，減輕西溝村三營的壓力。”
二營長：“是！”
徐海東對通訊員說：“快，接師指。”
通訊參謀立即搖動電話機的手柄。
一一五師指揮所 日
林彪和聶榮臻站在山坡上用望遠鏡觀察戰場變化。
聶榮臻說：“老林，敵人龜縮到汽車和騾馬車的後麵頑抗，老爺廟遷回。”
林彪說：“是該搏一搏的時候了，給我接李天佑！”
通訊參謀立即要通李天佑的電話。
林彪對著話筒說：“李天佑，老爺廟高地一定給我搶下來，我切成段，一口一口地吃掉，記住抓幾個俘虜回來！”
電話裏李天佑的聲音：“師長，下命令吧！”
林彪命令：“吹衝鋒號！”
號兵立即吹起衝鋒號。
緊接著，山穀裏響起一片衝鋒號的號聲。
林彪立即用望遠鏡向老爺廟的方向觀察。
有一股敵人正向
把溝裏的敵人給
平型關戰場局部之五 日
老爺廟高地的戰鬥激烈進行著。
六八六團副團長楊勇正在指揮三營進行搶占老爺廟高地的作戰。
日軍一百多人向老爺廟衝擊。
楊勇揮著手槍喊：“給我狠狠地打！”
戰士們甩出一排手榴彈後，開始射擊。
日軍一股二十多人衝上老爺廟高地。
楊勇喊著：“突擊連，給我上！”
突擊連連長立即帶連隊衝上去，與敵人展開了白刃戰。
戰士們與敵人拚刺刀，掄起大刀片，沒刺刀的掄起槍托砸。
日軍憑借優勢的作戰武器，往往在對殺中占上風。
戰士們撿起死亡日軍的刺刀進行戰鬥。
有戰士被日軍刺穿小腹，他爬著撲過去，用牙齒咬住日軍的腿部，最後犧牲在刺刀下。
有戰士抱住日軍在地上翻滾著，用拳頭和牙齒與日軍搏鬥。
有戰士渾身染滿鮮血，光著上身，揮舞著卷了刃的大刀。
有戰士身中數彈，倒在地上，依然在最後一口氣裏，用手去抓日軍的腳。
日軍的飛機在天上盤旋，怕誤傷自己人，不敢投彈。
楊勇和戰士們終於衝上並占領了老爺廟高地，立即組織火力反擊敵人的進攻。
楊勇站在廟牆邊指揮戰鬥。他雙眼血紅，聲音嘶啞地喊著：“九連長，你帶一個排到廟後去攔住敵人！”
一顆子彈擊中楊勇的身體，他晃了晃摔倒在地上。
九連長和警衛員立即撲上去扶起他。
“副團長，你負傷了！”九連長說，為他緊急包紮。
楊勇肩部受傷，鮮血染紅手臂。
警衛員說：“副團長，你下去吧。”
“九連長，你還不快去？”楊勇喊著。
九連長立即帶人向廟後衝去。
警衛員說：“副團長，我扶你下去。”
楊勇兩眼一瞪，大聲說：“下哪去？打不完鬼子，誰都不許下去！”
平型關局部戰場之六 日
關溝公路上， 日軍頑強地抵抗著。
八路軍與日軍進行肉搏戰，場麵十分慘烈。
八路軍指揮員指揮著戰士們炸毀汽車，向車下的日軍衝擊。
“繳槍不殺！”戰士們用學會的日語喊著。
然而，子彈無情地射進戰士的胸膛。
憤怒的戰士們向車下頑抗的敵人射擊，投手榴彈。
一個高大的八路軍連長，手持刺刀與三個日軍對殺，先後將日軍刺倒， 自己也受了輕傷。
接著，又是幾個日軍端著刺刀向這位高大的八路軍連長撲來，他左挑右刺，很快刺倒兩個日軍，當他要刺第三個日軍時，被刺倒的日軍用刺刀刺中他的腿部，使他跪了下去。
恰在這時， 日軍的兩杆刺刀同時刺中高個連長的胸腹部。他彎下腰去，驀地拉響了身上的手榴彈，與日軍同歸於盡，…
小山村裏 日
後勤部門忙碌著組織戰場救援。
小院裏搭起的戰地醫院，隻有極少的幾個傷員在救治。
醫生護士的麵色沉重，沒有人大聲說話。
趙栓柱和劉寶河等人幫忙抬傷員，卻很少見到擔架隊員抬人下來。
趙栓柱問抬擔架的人：“老鄉，前麵打得怎麽樣？”
老鄉說：“看不見，聽說可慘了。”
劉寶河問：“傷員多不多？”
老鄉說：“不多，就抬下來這幾個。”
趙栓柱對劉寶河說：“傷員少好，說明我們損失不大。”
劉寶河瞪他一眼．生氣地說，“你懂個屁，傷員少說明活下來的少。”
趙栓柱驚訝地說：“你怎麽知道？……”
劉寶河說：“這不明擺著，活著才往下抬，死了抬下來有啥用？”
趙栓柱怔怔地看著通向戰場的山路，呆住了。
平型關戰場局部之七 日
東跑池國民黨防禦陣地。
陣地的山下是通往團城口的公路。
國民黨的團長拿著望遠鏡向槍炮聲的方向看著。
參謀長說：“八路軍這一仗打得可夠狠的， 日軍可有三千多人呢！”
團長放下望遠鏡，聲音有些發額地說：“八路軍沒和日本人交過手，這回他們可領教了日本人的厲害了。”
參謀長小聲地問道：“團座，要是日本人真的被打敗，從這裏逃出來怎麽辦？”
團長說：“要是人不多，咱們就打一下，要是人多……看情況再說吧。”參謀長點了點頭，說：“團座高見。”
平型關戰場局部之八 日
關溝公路上。
日軍被分割成幾段，龜縮到幾個點上，憑借著各種障礙物進行頑強的抵抗。
李天佑帶著團指揮部進人溝底，他拿著手槍指揮部隊向被圍之敵進行攻擊。
李天佑對幾個營長、連長怒吼著：“敵人不投降，就把他消滅光！聽明白沒有？”
疲憊不堪、血染征衣的部下們應答著“是！”向各自的部隊跑去。
八路軍戰士們打紅了眼，一個個和作困獸鬥的日軍展開了極其殘酷的肉搏戰。
戰場上仿佛又回到原始的生存狀態，戰鬥的雙方已經不是在用武器進行格鬥，完全是在用人的生存本能進行搏鬥。用頭、用拳、用腳、用牙齒、用石頭、用槍托、用一切可以置人於死地的辦法來進行搏鬥。 日軍也一樣用這種辦法進行抵抗，戰鬥慘烈異常。
平型關戰場局部之九 日
蔡家峪和西溝村一帶戰場。
敵人組織了一次次的衝鋒，企圖打開缺口，順原路逃回靈丘。
炮彈和擲彈筒在八路軍陣地前爆炸，不時有戰士被炸死。
徐海東對著話筒向林彪報告：“我們已經打退敵人十三次衝鋒，部隊傷亡很大，有的連隻剩十幾個人了！”
電話裏林彪的聲音：“徐旅長，你們一定要再堅持兩個小時，敵人已經動搖了，很快就會崩潰，你要把敵人逼向東跑池一線……”
隨著劇烈的爆炸聲，電話聲中斷。
徐海東喊著： “電報員，立即向師部發報，我們將盡最大努力完成任務！
電報員立即開始向師部發報。
平型關戰場局部之十 日
激戰了六七個小時，雙方都已筋疲力盡，戰鬥出現了暫時的停頓。
被分割成幾段的日軍隱藏在各個角落裏，他們喝掉水壺裏的水，吃著幹糧扔掉身上一切多餘的東西，做著最後突圍的準備。
八路軍戰士們也無法抵抗饑餓和疲勞，癱倒在各自的位置上，喘息著等待再次出擊的命令。
李天佑沙啞著嗓子對著電話喊著：“師長，部隊傷亡太大，急需休整，敵人已經準備全線潰退！”
一一五師指揮所 日
聶榮臻用望遠鏡觀察著蔡家峪方向，說：“徐海東那邊如果頂不住， 口子就要開了。”
林彪說：“沒想到打得這麽慘，徐海東的壓力太大了，隻要他們能守住，把敵人逼向東跑池和團城口方向，國民黨的八個團全力出擊，敵人最終是逃不掉的。……接李天佑和楊得誌！”
通訊參謀立即要通電話。
林彪接過電話，說：“李團長，敵人已經開始動搖，準備向東跑池一線撤退，命令部隊準備追擊！”
電話中傳出李天佑的話聲：“是！”
林彪放下電話，又接過另一部電話，大聲說：“楊團長，敵人就要逃跑，命令部隊做好衝鋒準備！”
電話中傳出楊得誌的話聲：“是！”
林彪放下電話站起身來，用望遠鏡向溝下看著，不由激動地喊著：“給我吹衝鋒號！”
號兵再次吹響衝鋒號角。
山穀裏響起震天的衝鋒號聲。
劇烈的槍炮聲再次響起。
東跑池國民黨軍陣地 日
參謀長用望遠鏡向槍炮聲急驟的地方看去。
大批日軍散亂地向山下公路潰敗下來……
參謀長：“團座， 日本人真的被八路軍給打敗了！”
團長裹著大衣正睡得香。
參謀長急忙走過去搖醒他：“團座，真的下來了！”
團長：“誰下來了？”
參謀長：“口本人下來了，被八路軍打敗了！”
團長說：“不可能。”
參謀長說：“真的，你聽呀！”
槍聲真的越來越近。
團長一下子掀掉大衣，撲到觀察窗口，用望遠鏡看著。
“媽的．還真讓八路軍給打敗了。”
參謀長：‘舊本人也有這一天呀！”
團長：“看來損失不小，把重武器都丟了。”
參謀長：“是不是命令部隊準備出擊？”
團長：“先等等……我們要是出擊，就會把日軍逼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常言說得好，狗急了跳牆，窮寇不可追呀！”
參謀長一笑，說：“還是團座高明！”
通往東團口的公路上 日
日軍軍官指揮著部隊一邊替戒，一邊拚命地奔跑著。
日軍士兵全都是輕裝，來時的軸重全部丟棄。
八路軍追擊到此，眼睜睜看著日軍消失在公路盡頭。
李天佑提著槍率隊趕到。
八路軍連長：“報告團長，殘餘的敵人已經向東團口方向突圍，國民黨軍隊沒有攔擊日軍。”
李天佑大罵：“什麽他媽的正規軍，簡直是一群飯桶！渾蛋！”
通訊參謀騎著馬趕來，說：“團長，師長命令，停止追擊。”
李天佑惱怒地：“國民黨的軍隊把日本人放跑了！”
通訊參謀看了一眼國民黨軍的陣地：“師長已經知道了，讓追擊部隊立即返回休整。”
東跑池國民黨軍陣地 日
參謀長：“團座，咱們不能就這樣回去交差呀。”
團長：“你的意思是……”
參謀長：“咱們總得弄幾樣戰利品回去交差吧。”
團長：“仗是八路軍打的，咱們一槍沒放，到哪去弄戰利品？”
參謀長：“咱們就不能派一個連到關溝去弄幾樣東西回來？也好向閻長官報功呀！”
團長：“好，你看著辦吧，隻要八路軍讓你拿……”
參謀長笑了：“我明白，您就放心吧。”
關溝戰場 日
經過一天激戰，一下子安靜下來的戰場，讓人目不忍睹。
滿坡滿溝都是戰死者的屍體，鮮血像小河一樣在公路上流淌。
燒毀的汽車冒著黑煙，燒焦的屍體散發著臭氣。
戰死者的麵目各異，但大都是極其恐怖猙獰……
林彪和聶榮臻來到戰場上，心情沉重地看著滿坡遍野的死屍，歎息不已。
林彪對通訊員說：“告訴後勤的同誌，要把屍體埋好，盡量查清身份。”
“是！”通訊員立即去傳達命令。
聶榮臻說：“這麽殘酷的戰鬥．恐怕一生也難遇到啊！”
“是啊，本想抓幾個俘虜拉到太原去遊街，鼓舞群眾鬥誌，看來是做不到了……”林彪歎息著說，“我們需要認真研究日軍作戰的方式和心理，而且要把俘虜政策作為一個原則來製定，要廣泛向日軍宣傳我們的俘虜政策。”
“日本軍隊用武士道精神來鼓舞士兵戰鬥的決心，這一點是很可怕的，我們應該給予揭露，否則．這麽打仗，真是太殘酷、太不人道了。”聶榮臻說。
林彪看了聶榮臻一眼，說：“老聶，這一仗我們雖然打勝了，但值得我們去想的問題。真是太多太多了……”
打掃戰場的一角 日
趙栓柱看到這慘不忍睹的戰場驚呆了，傻了一樣地看著血淋淋的戰場。
劉寶河站在一位八路軍戰士的屍體旁喊著：“趙栓柱，快過來！
趙栓柱本能地跑過去。
劉寶河說：“你要記住，打掃戰場一定要快，因為敵人可能馬上還會回來。”
“啊呀！……”趙栓柱驚叫起來。
特寫：
被翻過來的八路軍戰士的身下是個日本兵， 日軍的刺刀捅進戰士的肚子，而戰士的雙手緊緊地抱著日軍，嘴巴咬在日軍的脖子上，人被翻開時， 日軍脖子上的血肉帶下來一大片。
劉寶河也驚呆了，但他利索地把刺刀從戰士的腹中抽出，抱起戰士的肩部，嘴裏嘮叨著：“好同誌呀，你犧牲得光榮，我劉寶河會為你報仇的……”
趙栓柱俯身抬起戰士的腿。
兒個老鄉在路邊的坡地上已經挖好了許多坑。
劉寶河和趙栓柱把戰士的屍體放進坑裏，老鄉默默地往坑裏填土。
山坡上到處都是挖坑的和抬屍體的人，有八路軍，有老鄉。
有人喊著：“大家動作快一點，要趕在敵人到來之前撤離！”
劉寶河抓起一把鐵鍁扔給趙栓柱，說：“你不要抬屍了，就在這兒挖坑吧！”
趙栓柱拿著鐵鍁就地挖著坑。
打掃戰場中的一角 日
十幾個國民黨兵在搜尋日軍拋棄的武器彈藥和裝備。
他們從公路邊臨時挖的土洞裏拖出一門九二式步炮和十幾箱炮彈。
劉寶河帶著戰士們收集八路軍戰士的屍體，看到九二式步炮，興奮地走上前撫摸著：“媽的，真是個好家夥！……你們是哪個團的？”
“我們是五十六……”國民黨兵說，但立即被連長模樣的人打斷了。
“我們是六八六團的。”國民黨軍的連長說。
“六八六的？”劉寶河說，“你們不是撤下去休息了嗎？”
“啊，我們看你們太辛苦，來幫幫忙，弟兄們，咱們快走吧。”他吩咐著自己人拉著炮就走。
劉寶河一怔，把手一揮：“等等！……說老實話，你們到底是哪個團的？”
“六八六團的。”
“團長是誰？”
“團長是……”那個兵的話又被連長打斷。
“我們底下當兵的，哪能知道團長是誰”連長一副笑臉說。
“你們根本不是六八六團的，你們就不是八路軍！”劉寶河說。
連長說：“小兄弟，是不是八路軍還不都一樣，都是打日本嘛！”
劉寶河大怒：“放你媽的屁！老子八路軍在這拚命打鬼子，死了這麽多人，你們他媽的一槍沒放，還要跑來發洋財……”
連長惱火地：“你他媽也就是個小班長，怎麽敢對長官這麽說話？”
“這麽說話？老子還要打你個狗日的！”劉寶河掄著鐵鍁就向那個連長撲上去。
國民黨兵嚇得退到一邊，本能地端起了槍。
八路軍戰士們也都端起了槍。
“都把槍放下！＂聶榮臻快步走了過來。
雙方都把槍放了下來。
劉寶河忙上前敬禮：“聶副師長……”
聶榮臻說：“劉寶河，怎麽回事？＂
劉寶河說：“他們是國民黨的部隊，要搶我們的大炮！”
聶榮臻向連長走去。
連長嚇得忙上前敬禮，說：“長官，誤會，全是誤會……”
“你們是哪個團的？”聶榮臻問。
“五十六團的。”連長答。
“是誰讓你們來的？”
“是我們參謀長，他說讓弟兄們撿幾樣八路軍不要的日本戰利品，回去好作抗戰宣傳，鼓舞士氣。”連長說得振振有詞。
聶榮臻冷笑，說：“回去告訴你們的參謀長，想要日本戰利品，就得真心抗日，真心打日本，白撿的東西不光榮。”
“是，兄弟明白，兄弟一定把長官的話帶回去。兄弟告辭了。”連長恨不得帶人趕快離開。
聶榮臻說：“就這麽走可不行。這樣吧，你們幫著埋日本士兵的屍體，也算是參加打掃戰場了。”
“是，長官。不過兄弟多嘴了， 日本人的屍體埋他幹甚哩，不如喂了野狗！”
聶榮臻嚴肅地說：“不許胡說！我們八路軍是仁義之師。再說，這是戰爭的原則。快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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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