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晉察冀軍區臨時指揮部 內 日

聶榮臻拿著一份電文:“方才,我宣讀了以毛主席、朱老總和彭總的名義發來的電文。我個人認為:在如此困難的條件下,這份電文勝似十萬雄兵,對我們粉碎日軍‘北圍五台’的進攻,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唐延傑依然纏著繃帶,他從聶榮臻手中接過電文說道:“中央要求我們,應相當地集中主力,於我們有利的各種條件準備待機;以小部隊與敵進行極不規則的小戰,遲阻和疲憊敵人,以相當有力部隊轉人敵之後方交通線,打擊敵之運輸。這就要求我們以遊擊戰應對敵之圍攻。”

舒同:“這也是在中央蘇區粉碎敵人‘圍剿’行之有效的打法。從現在起,應把內線作戰和外線作戰結合起來,以遊擊戰遲阻和疲憊敵人,尋找戰機.集中兵力消滅敵之一部與多部裏”

彭真:“我們一定能完成這樣的戰鬥使命,因為我們有最大多數的不願做亡國奴的老百姓。有了他們,我們的遊擊戰就會如魚得水,敵人就會變成困獸和瞎子。”

聶榮臻:“這就是毛澤東同誌所說的兵民是勝利之本!”他喝了一口熱水,“在下一階段的戰鬥中,除去認真貫徹中央的指示外,還必須與支援我們的一二○師和一二九師的兄弟部隊配合好。”

趙栓柱拿著一份日文報紙走進,高興地:“諸位首長,請暫停開會,我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舒同嚴肅地:“趙栓柱同誌!這裏是軍區指揮部,不是你表演的舞台,懂嗎?”

趙栓柱:“我當然知道了!”他指著手中的報紙.“我想.舒主任也是很擔快一些知道這條消息!”

唐延傑:“那就快講吧!”

趙栓柱雙手捧著日文報紙念道:“十月六日, 日本同盟社電訊:山西肅清戰中著有赫赫武勳的清水大佐戰死……而在這些將校死亡之外,其兵士死傷的人數,更不在少數。”

唐延傑有些激動地從趙栓柱手中奪過這份報紙,一看是日文.隨手又摔給了趙栓柱,嚴厲地質問:“趙栓柱,你怎麽會認識這張日文報紙?”

與會者愕然地看著趙栓柱。

趙栓柱笑了,指著報紙說:“參謀長,您再看看報紙旁邊的中文,那可是軍區懂日本話的同誌給首長翻譯的!”他說罷交給了聶榮臻。

聶榮臻看罷報紙,笑著說:“我提議,把這一消息電告黨中央和毛主席,算作我們晉察冀邊區向黨中央召開的六屆六中全會的獻禮!”

延安 橋兒溝天主教堂 六屆六中全會會場 日

毛澤東站在講台上,激昂慷慨地講道:“同誌們!我向六中全會作的政治報告《論新階段》已經講了三個半天。現在,我還要特別講一個問題,那就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問題!”

與會者以極其興奮的表情在傾聽毛澤東的講話。

毛澤東:“共產黨員是國際主義的馬克思主義者,但是馬克思主義必須和我國的具體特點相結合並通過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實現。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偉大力量,就在於它是和各個國家具體的革命實踐相聯係的。對於中國共產黨來說,就是要學會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應用於中國的具體環境!”

與會者爆發出長時間的熱烈鼓掌。(《延安頌》片斷)

毛澤東的窯洞 內 夜

毛澤東端著油燈在看那份全國地圖。

有頃,朱德走進:“老夥計!你找我一定有什麽事吧?”

毛澤東:“有,你先過來。”

朱德走到毛澤東的身邊,有些茫然地看著地圖。

毛澤東指著廣州:“恩來從武漢發來電報,告知蔣某人已經作出決定:I一月二十一日棄守廣州。同日,蔣某人為了改變保衛大武漢的策略,他發來電文,邀請你於明日―也就是十月二十二日飛抵武漢,商討武漢失守以後的軍事部署。”

朱德沉重地:“這樣說來, 日本大本營製定的‘南取廣州,中攻武漢,北圍五台的作戰計劃已經完成兩項了!”

毛澤東舉起右手,在這幅全國地圖的中部從上到下畫了一道:“如果他們再實現了‘北圍五台’的目標,大半個中國就真的變成了日本的殖民地。”

朱德:“我堅信晉察冀的軍民一定會粉碎日軍‘北圍五台’的進攻的!”

毛澤東:“但我們也必須估計到,敵人在完成‘南取廣州,中攻武漢’的作戰任務之後,勢必對晉察冀邊區的軍民造成更大的壓力。”

朱德沉重地點了點頭。

毛澤東:“因此,我希望你和彭德懷同誌商量一下,幫著聶榮臻同誌減輕一些壓力。”

朱德:“可以。”

毛澤東:“行前還有什麽事嗎?”

朱德:“老彭都四十多歲了,還是一個王老五,你能不能利用他在延安開會的機會當一次紅娘啊?”

毛澤東笑了:“老總啊,看來你不能領導情報戰線的工作!”

朱德一怔:“你這是什麽意思?”

毛澤東:“太老實了!”

朱德:“老彭有了?”

毛澤東:“有了!”

朱德:“女家是誰?”

毛澤東:“北平有名的才女―還有三年黨齡的浦安修同誌。”

朱德驚喜地:“真的!”

毛澤東:“真的!再說,我毛某人也不敢當亂點老彭鴛鴦譜的喬老爺啊!”

朱德好奇地:“老夥計!快講講我這個老搭檔是怎麽談戀愛的!”

毛澤東:“聽說啊,老彭到達延安不久,他在作報告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崇拜者,那就是剛才我講的北平有名的才女浦安修同誌。我還聽富春同誌說啊,他們二人幾經交往,還作出了一項重大的決定:在老彭離開延安的前夕正式結婚!”

朱德:“嘿!沒想到善打陣地戰的老彭還能打速決戰。還有呢?接著再講!”

毛澤東:“再講啊,你就得去問你的老搭檔了!”延安交際處 彭德懷下榻處 夜一盞油燈,緩緩搖出彭德懷與浦安修相對無言。

彭德懷站起身來,踱步走到窗前,望著夜空沉思。

浦安修不安地站起,很有修養地:“彭總,您是不是又改變了初衷?”

彭德懷低沉地:“沒有!”

浦安修:“那今晚您為什麽一言不發?”

彭德懷:“我……不知對你該怎麽說!”

浦安修:“說吧!我喜歡聽。”

彭德懷轉過身來:“我想請你再認真地考慮一下我們間的這樁婚事。”

浦安修一征:‘’有什麽可考慮的呢?”

彭德懷:“我已經年滿四十歲了,按虛歲說都過了四十一歲,可你呢……”

浦安修:“我也再重複說一次,年齡的差異,絕不是真正革命愛情的條件。相反,正因為我比你小這樣多的歲數,我才能像國母宋慶齡女士那樣獲得人生最崇高、最聖潔的愛情。”

彭德懷:“可我是一位獻身祖國的軍人,萬一死在戰場上怎麽辦?你還這樣年輕啊!”

浦安修:“那我就像國母宋慶齡女士那樣.繼續為苦難的祖國奔走、呐喊,完成你未竟的革命大業!”

“嘔當”一聲,窯洞門推開了。

彭德懷和浦安修愕然地向門口看去。

朱德站在門前,憨厚地說:“老彭!你這是幹嗎啊?這麽好的同誌,你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

彭德懷:“老總,你快請坐。”

浦安修害羞地:“你們談,我走了。”

朱德伸手攔住:“不許走!老彭,我可是八路軍的總指揮,當著我的麵說吧,你愛不愛浦安修同誌?”

彭德懷:“你……叫我怎麽說呢?”

朱德:“如實說!”

彭德懷吸喘地:“這、這……”

朱德:“這難道比下命令打鬼子還難嗎?”

彭德懷:“難!”

朱德:“難也得說!”

彭德懷把身轉過去,小聲地:“愛……”

朱德開心地笑了:“真沒想到啊,我們的彭大將軍突然變成一個大姑娘了!哈哈……”

浦安修難為情地:“朱老總,你們談工作吧,我走了!”

朱德:“等一下!”他有些遺憾地說,“明天,我就應老蔣的邀請飛武漢了,所以,你們在延安結婚的喜酒我是喝不上哄!等我回到太行山以後,我與克清一定為你們補辦婚禮!”

浦安修:“謝謝朱老總。”低頭走出了窯洞。

朱德:“老彭!快從那甜蜜的會麵中醒來,讓我們一起正視晉察冀反圍攻獻殘酷現實吧!”

彭德懷:“我呀,從來就不想甜蜜還是痛苦這些玩意兒,在我的腦海裏, 隻想為中國受苦的老百姓打天下的事!”

武漢 蔣介石官邸客室 夜

武漢的夜空隱隱傳來隆隆的炮聲。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的周恩來和朱德,無限槍然地說道:“原計劃,是想在武漢召開一次國防會議,聽聽各方麵的意見,然後再決定如何西撤重慶。日軍進攻的槍炮聲,迫使我不得不提前下撤守令。因此,希望朱先生和恩來對未來戰局的發展,向我多多進言。”

朱德:“我來武漢之前,毛澤東主席讓我再次轉告委員長:戰略退卻階段結束了,接下來就是痛苦而又漫長的相持階段。”

蔣介石:“毛先生在《論持久戰》中早已預見了!”

朱德:“由於敵人在我國占領的是點―失陷的大中城市,是線―大部分的鐵路和公路,而我們依然占據著中國廣大的農村。因此,隻要我們依靠群眾,打一場真正的人民戰爭,就一定能迎來戰略反攻階段的最後勝利。”

周恩來:“這就是我不久以前向蔣先生講的:到那時,侵華日軍一定會被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蔣介石:“我清楚,這是毛先生的持久戰思想。”

朱德:“蔣先生西撤山城重慶之後,鄂西必然成為日軍進攻的一個重點。因此,希望蔣先生必須做好與敵人在鄂西會戰的準備。”

蔣介石:“是的,是的!此次日本實施的‘南取廣州,中攻武漢,北圍五台’的作戰任務,已經攻占了我們的廣州,武漢也即將失陷,但不知五台一帶的八路軍還能堅守幾日?”

朱德:“準確地說,將會永遠堅持下去。”

周恩來:“就是五台等縣城失守了,我們也會在晉察冀廣大的農村開展遊擊戰爭。”

朱德:“打個比方說吧,我們每一個根據地,乃至於每一個遊擊隊,就像是一條條捆妖繩,把絕大部分的日軍拖在失陷的最為廣大的山區和農村。”

蔣介石:“果然如斯所說,也很好嘛!”他取來一份材料,“我這裏有一份來自日方的情報: 日軍已經攻占那裏的全部縣城。現在, 日軍又開始向阜平的東西莊發起了大規模的進攻!”

晉察冀軍區臨時指揮部 內 日

夜空中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指揮部中響著急促的電話鈴聲和滴滴答答的收發報聲。

聶榮臻在室內快速地踱著步子。

突然,前方激戰的槍炮聲加劇,有兒發炮彈在指揮部不遠的地方爆炸。

聶榮臻驚得駐足細聽,轉身快步走出指揮部,向遠方一看:

激戰中的東西莊完全是一片火海,把夜空燒紅。

依然纏著紗布的唐延傑走到身旁,低聲報告:“聶司令!敵人來勢極猛,近萬人的日軍向東西莊發起攻擊。”

聶榮臻:“我們不是集中了一分區、三分區的主力,還有冀中獨立旅一部共十個團與敵人血戰嗎?”

唐延傑:“是的!我剛剛收到楊成武同誌的電話,他說打得極其殘酷,與日軍成膠著狀。”

聶榮臻十分焦急地:“回指揮部,立即給我接通三團團長紀亭榭!”他說罷轉身走進指揮部。

唐延傑:“是!”隨聶榮臻走進指揮部,拿起電話,“請立即給我接通前方三團團長紀亭榭!”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聶榮臻在室內緩緩地踱著步子。

電話鈴聲響了。

唐延傑拿起電話:“喂!我是唐延傑……請等一下,聶司令要和你通話!”

聶榮臻走到跟前,接過電話:“喂!你是三團團長紀亭榭嗎?”

話筒傳出聲音:“報告聶司令,我是紀亭榭。”

聶榮臻:“我告訴你:幾十萬邊區票子還沒運出去,你一定要頂住!”

“是!”

聶榮臻:“我給你下個死命令:你一定要做到人在陣地在。聽清了嗎?”

“聽清了!我和我們三團全體指戰員一定按聶司令的命令做到人在陣地在!”

聶榮臻啪的一聲掛上電話,遂又在室內緩緩踱步。

唐延傑:“聶司令!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到裏邊睡一覺吧?”

聶榮臻微微地搖了搖頭:“睡不著啊!”他向門口走去,遂又轉過身來,“你把一二O師三五九旅、三五八旅支援我們的戰情通報整理一下,我要給賀老總,還有毛主席報告。”

唐延傑:“是!”

聶榮臻轉身走出指揮部去。

指揮部 外 夜

聶榮臻披著一件繳獲的日軍呢子大衣緩緩地踱著步子,他大口地吸著煙,火光在夜幕中一閃一閃的。

突然,燃燒著戰火的東西莊方向槍炮聲又驟然密集起來。

聶榮臻擲掉手中的煙蒂,循聲望去:

遠方的夜空被戰火燒得彤紅一片。

唐延傑拿著一遝材料走出指揮部:“聶司令,看來敵我雙方的損失都小不了!”

聶榮臻歎了口氣:“我們又有很多指戰員英勇地犧牲了!”

唐延傑:“這就是我們八路軍對中華民族做出的最大的貢獻!”

聶榮臻:“留給後人去評說吧!有關一二O師第三五九旅、三五八旅的戰情通報整理出來了嗎?”

唐延傑雙手捧上材料:“整理出來了,給你。”

聶榮臻接過材料:“擇其重要的講給我聽聽。”

唐延傑:“十月十七日,一二O師第三五九旅七一五團在明堡設伏,襲擊由蔚縣至沫源的一個運輸大隊,燒毀汽車三十五輛,全殲日軍大隊長田原以下四百餘人,繳獲大批武器彈藥和軍用物資。”

聶榮臻:“賀老總的部隊能打!”

唐延傑:“還是一二0師的第三五九旅, 日前襲擊由張家口南下督戰的日軍獨立第二混成旅團長常岡寬治少將及其護送車隊,擊斃常岡寬治等五百餘人,炸毀汽車十餘輛。”

聶榮臻興奮地:“以軍區的名義發電嘉獎,並報告中央。”

唐延傑:“是!”

聶榮臻:“一二0師的三五八旅呢?”

唐延傑:“他們戰績也不錯。今天接到報告:他們正在和我第二分區的部隊在五台以東滑石片一帶設伏,準備伏擊日軍第一0四師團一部,估計會有大的斬獲。”

聶榮臻:“很好!”遂又關心地問,“傷亡也一定不小吧?”

唐延傑:“是的。”

聶榮臻:“立即派白求恩大夫為他們搶救傷員!”

唐延傑:“是!”

山溝小村裏 外 日

村口的一座小院裏,擔架隊把傷員從火線上向這裏運送。

處置過的傷員從這裏向後方醫院運送。

不遠處的山坡上守衛著警衛連的戰士。

手術室裏 日

白求恩正在緊張地為傷員進行手術。

劉茜茜站在身邊又打下手,又當翻譯。

從門口望出去,可以看到不遠處戰場上的硝煙,槍炮聲已經遠去。

不斷有傷員抬進這臨時的手術室。

馮玉蘭在距離白求恩不遠的地方忙碌著,為用過的手術器械進行緊急清洗和消毒。

警衛連長走進來,高興地說道:“白大夫,敵人已經撤退,戰鬥結束了,你們也可以轉移了!”

劉茜茜用英語翻譯:“他說敵人已經撤退,戰鬥結束了,我們也可以轉移了!”

白求恩點點頭,用英語說:“告訴他,我這裏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劉茜茜用中文說道:“白求恩大夫說,謝謝你的關心,我們這裏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警衛連長吐了吐舌頭,轉身走了出去。軍區模範醫院病房內 夜馮玉蘭提著馬燈在病房裏查鋪。

一個傷員的一隻胳膊上打著夾板,他輕聲呻吟著。

馮玉蘭忙走過去,問:“同誌,傷口疼得厲害吧?”

傷員說:“傷口疼,疼得心口直難受……”

馮玉蘭說:“來,握住我的手……”她把手伸過去。

傷員有些不好意思。

馮玉蘭說:“沒關係,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樣,來,握住就不疼了。”

傷員握住馮玉蘭的手。

馮玉蘭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傷員的手背,小聲說:“你要實在疼得厲害了,我就給你打一針止疼藥,不過呢,止疼藥對人的身體不好,而且藥勁過後會感覺更疼,你現在的疼是麻藥過去後的反應,忍一忍就會好的……”

傷員漸漸平靜了許多,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馮玉蘭輕輕鬆開手,為傷員蓋好被子,提起馬燈準備離開。

馮玉蘭剛剛走到門口,被一個傷員叫住。

一個傷員說:“馮護理員,我認識你。”

馮玉蘭說:“同誌,請小聲點。”

傷員說:“你不記得了?去年在太原拉彈藥的時候,我見過你,是和王鐵錘在一起的。”

馮玉蘭驚喜地說:“你認識王鐵錘?”

傷員說:“認識,我們一起在師後勤部呆過。”

馮玉蘭說:“王鐵錘他好嗎?”

傷員說:“馮護理員,你不知道呀?……那,那我說了,你可別難過,王鐵錘犧牲都半年多了……”

馮玉蘭大驚:“你說甚?他犧牲了?……”

傷員說:“對!是今年三月七日在打奇嵐縣城的戰鬥中犧牲的,賀師長說,他是個英雄。”

馮玉蘭突然失聲痛哭,她轉身向屋外跑去。

病房中的傷員愕然地看著馮玉蘭跑去。

病房門外 夜

白求恩和劉茜茜提著馬燈走過來。

馮玉蘭哭著從屋裏跑出來,差點兒撞到白求恩身上。

白求恩大怒,厲聲說:“站住!”

劉茜茜忙說:“玉蘭,你怎麽了?白大夫叫你停下。”

馮玉蘭站住了,不敢抬頭看白求恩。

白求恩氣憤地,說:“作為一名護士,你怎麽能當著病人的麵哭呢?”

劉茜茜同情地說:“白大夫說,你不能當著病人的麵哭。”馮玉蘭聽後沒有吭聲。

白求恩說:“你當著病人的麵哭,是會使病人不安的,會加重病人的病情,懂嗎?”

劉茜茜:“白大夫說,你當著病人的麵哭.會加重病人的病情的。”

馮玉蘭點了點頭,沒有做任何解釋。

白求恩說:“你必須克服掉這個壞毛病,否則你將會被從這裏趕出去!”

劉茜茜猶豫片刻,用中文說道:“白大夫讓你今後注意.不許再犯這樣的錯誤。”

馮玉蘭點頭,但不敢去看白求恩。

白求恩:“茜茜,我們工作吧!”和劉茜茜走進病房。

馮玉蘭停了一會兒,快步衝向夜幕之中。

初冬的山坡 外 日

馮玉蘭在山坡上一邊走一邊啼哭著。

劉茜茜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大聲地喊著:“玉蘭!等我一下―”

馮玉蘭停了下來,她一邊用衣袖管擦拭淚水一邊仍在抽抽搭搭地哭泣。

劉茜茜趕到跟前,看著馮玉蘭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忙問:“玉蘭,你這是怎麽了?”

馮玉蘭突然抱住劉茜茜放聲大哭起來。

劉茜茜愕然地抱著馮玉蘭那一抽一抽的身子,關切地說:“玉蘭,先別哭好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馮玉蘭仰起淚臉,悲苦地說:“王鐵錘他、他死了……”接著就又哭起來。

劉茜茜大驚:“你聽準說的?”

馮玉蘭哭著說:“一個傷員,他和王鐵錘在一起,都是一二0師的,今年三月裏打奇嵐縣城的時候犧牲的,人都走了半年多了,我才知道呀!……”

劉茜茜輕輕地撫弄著馮玉蘭那被風吹零亂的頭發,硬咽著勸道:“玉蘭!別哭了,好嗎?……”她勸著勸著也禁不住地失聲哭了起來。

一座空****的草棚 內 日

趙栓柱倒在草垛上,忽而皺著眉頭、閉著兩眼在沉思,忽而拿起鋼筆異常興奮地在一個小本子上寫些什麽。

突然,外麵傳來劉茜茜有些著急的喊叫聲:“趙栓柱同誌!趙栓柱同誌―”

趙栓柱豎起耳朵聽了聽,他大聲地答道:“劉茜茜同誌!我在這裏―!”他泰然自若地坐在草垛上。

有頃,劉茜茜走到草棚前,一看趙栓柱的樣子,非常生氣地說:“看你這個樣子,活像是一個彌勒佛,給我下來!”

趙栓柱有些調皮地:“哎,茜茜同誌,我躲在這裏創作開慶功會的活報劇,礙著你什麽事了?”

劉茜茜:“少廢話!你給我下來。”

趙栓柱:“我要是不下來呢?”

劉茜茜生氣地說:“我可沒有閑心和你耍貧嘴!”說罷她扭頭就快步走去。

趙栓柱縱身一躍,從草垛上跳到地上,大喊了一聲:“茜茜同誌!請等我一下。”

劉茜茜依然氣鼓鼓地往前走。

趙栓柱快步趕到劉茜茜的前麵,伸展雙手,攔住去路:“你聽我說,方才我進人了創作的最佳境界,有些得意忘形,請你原諒。”

劉茜茜站在原地,眼裏含著滾動欲出的淚水,淒楚地說道:“你知道嗎?我們的戰友王鐵錘同誌犧牲了!”

趙栓柱大驚失色:“什麽,你說什麽……”

劉茜茜:“王鐵錘同誌棲牲了……”她說罷又嘎咽了。

趙栓柱默默地把頭垂在自己的胸前。

劉茜茜著急地說道:“栓柱同誌,你說怎麽辦吧?玉蘭聽了鐵錘同誌犧牲的消息以後,她不吃不喝,老是一個人躲在山裏頭偷偷地哭。”

趙栓柱低沉地:“你勸過她了嗎?”

劉茜茜:“我勸了……可我沒勸兩句,就難過地跟著玉蘭哭個沒完沒了。”

趙栓柱:“你那是在勸啊,分明是在火上澆油!”

劉茜茜:“所以我就找你來想辦法了。”

趙栓柱想了想,歎了口氣:“咳!這事比編打鬼子的劇本難多了。”

十字路口 外 日

馮玉蘭無聲地淌著淚水,癡呆呆地站在十字路口中央。

遠方疊印:

馮玉蘭看著王鐵錘打馬掌;

馮玉蘭和王鐵錘、智能、劉茜茜一塊參加八路軍;

王副校長拆開算盤,把五顆算盤珠分給馮玉蘭、王鐵錘、趙栓柱、智能、劉茜茜……

馮玉蘭回到現實中來,她雙手捧著一顆算盤珠看了許久、許久,清然而下的淚水落在了算盤珠上。

趙栓柱已經站在馮玉蘭的身後,他也取出自己那顆算盤珠,雙手捧在了麵前。

突然,馮玉蘭撲通一聲跪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她對著算盤珠自語地說:“鐵錘哥哥,你為抗戰犧牲了,扔下我一個人走了,我……按照老家的風俗,在十字路口為你送別……你放心吧,我一定向你學習,堅決抗戰到底,多打死幾個鬼子,為你報仇……”最後,她再次放聲哭了起來。

趙栓柱雙手捧著算盤珠,聽著馮玉蘭的話語,他忍不住地落下了顆顆淚水。

馮玉蘭哭著哭著身子一歪,倒在了十字路口昏厥過去。

趙栓柱驚得叫了一聲:“玉蘭!”一個箭步躍到跟前,雙手抱起昏厥的馮玉蘭,一麵為她按人中,一麵不住聲地說道:“玉蘭同誌!你快醒醒……”

馮玉蘭終於蘇醒過來,她一見自己倒在趙栓柱的懷抱裏,本能地想站起,身體晃了晃,又倒在了趙栓柱的懷抱裏。

趙栓柱:“玉蘭同誌!你的身體太虛了,不要動,好吧?"

馮玉蘭:“不!不……”

趙栓柱:“玉蘭同誌!你就把我當成你的親哥哥好嗎?”

馮玉蘭“嗯”了一聲,又忍不住地哭了。

趙栓柱:“你能聽我講幾句話嗎?”

馮玉蘭強忍著又“嗯”了一聲。

趙栓柱:“當年,我們在長征途中死了很多紅軍指戰員,開始,大家都用哭聲和淚水紀念死去的烈士;後來,毛主席對大家說:紀念死者最好的形式是什麽呢?不是哭,而是接過烈士手中的槍繼續前進,直到打出一個新中國。玉蘭,你同意毛主席的話嗎?”

馮玉蘭:“同意。”

不知何時,劉茜茜站在他們的身後邊,她插話道:“玉蘭,那就應該按毛主席說的去做才對。”

馮玉蘭和趙拴柱都有些心慌,一時不知所措。

劉茜茜:‘’玉蘭,我真羨慕你有了栓柱這樣一個親哥哥。”

趙栓柱扶起馮玉蘭:“茜茜同誌,你也應當做玉蘭的親姐姐才是。”

劉茜茜扶住馮玉蘭:“玉蘭,別哭了,叫我一聲親姐姐好嗎?”

馮玉蘭害羞地叫了一聲:“茜茜姐姐……”

劉茜茜激動地擁抱著馮玉蘭,親切地答道:“哎!”

趙栓柱笑了:“茜茜,你來有什麽事嗎?”

劉茜茜:“有!聶司令打來電話,說敵人‘北圍五台’的作戰計劃被我們徹底地粉碎了!請趙栓柱同誌立即回到軍區,趕排慶功會的節目。”

馮玉蘭也笑了,笑得是那樣的慘然。

劉茜茜攙扶著馮玉蘭,和趙栓柱向前走去。

祝捷大會會場 外 日

村裏的老戲台前。紅色橫幅標語:反圍剿勝利祝捷大會。

趙栓柱站在台口,指揮台下的軍民高唱(大刀進行曲)。

軍區領導聶榮臻、聶鶴亭、唐延傑、舒同、楊成武等人坐在台上。

劉茜茜、馮玉蘭陪著白求恩坐在台口。

舒同走到台前,大聲說:“同誌們!軍區召開的祝捷慶功大會現在開始―”

台下的軍民熱烈鼓掌,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等抗日口號。

舒同:“下邊,請軍區聶榮臻司令講話!”

台下的軍民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抗日的口號聲。

聶榮臻大聲講道:“同誌們!老鄉們!這次晉察冀邊區反圍攻戰役是從九月二十日開始的,到十一月七日結束,共進行了四十八天,打了一百三十六次大小戰鬥,斃傷日軍旅團長、聯隊長以下五千二百餘人,繳獲長短槍五百七十多支,機關槍四十九挺,各種火炮十門,還有大量的軍需物品!”

台下的軍民長時間鼓掌。

聶榮臻繼續講道:“同誌們!老鄉們!在今天的祝捷大會上,我還要向同誌們宣布一個好消息,毛主席聽了彭真書記的工作匯報,非常高興,稱讚我們晉察冀根據地是‘模範根據地’,這是我們晉察冀根據地全體軍民共同努力贏來的最高榮譽!……”

全場沸騰,熱烈鼓掌。

聶榮臻說:“現在,請軍區政治部主任舒同同誌宣布立功受獎的單位和個人名單。”

舒同拿著立功名單走到前台,大聲宣讀:“同誌們,現在我宣布立功受獎的單位和個人名單……”

聶榮臻的住處 內 夜

聶榮臻拿著一份材料,甚是振奮地說:“舒主任!你這份總結寫得好,應當立即向八路軍總部報,同時還要向黨中央、毛主席報!”

舒同:“是!”

聶榮臻:“我建議以軍區政治部的名義下發各作戰部隊,進行廣泛的學習和討論,利於提高我軍區粉碎日軍進攻的作戰水平。”

舒同:“是!”

唐延傑手持一份電文走進,有些沉重地說:“聶司令!據來自內線的報告,日軍不甘心‘北圍五台’的失敗,他們又在組織對冀中更大規模的圍攻。”

聶榮臻愕然一怔,他急忙拿過這份電文邊看邊小聲地念道:“……敵抽調在我邊區及周圍的第一一0、第二十六、第二十七師團和獨立第二、第三、第四、第八、第九、第十五混成旅團各一部,共六萬六千餘人,對冀中平原進行分區圍攻,擴大占領區,分割根據地,消滅八路軍第三縱隊……”

唐延傑和舒同焦慮不安地望著聶榮臻。

聶榮臻沉思良久,小聲地問:“你們的意見呢?”

唐延傑表情嚴峻地說:“我軍區剛剛粉碎敵人‘北圍五台’的進攻,尚未得到補充和休整,接著再轉戰冀中平原……困難將會是很大的。”

舒同:“更為嚴重的是,一是敵我力量對比懸殊,再是平原地區不利於我們和日軍打遊擊戰。因此,我建議立即向八路軍總部,向黨中央和毛主席報告。”

聶榮臻:“你們知道嗎?也就是在我們曆時四十八天的反圍攻作戰結束時,延安正在舉行六屆六中全會的閉幕式……”延安 橋兒溝天主教堂 六屆六中全會會場 夜

毛澤東:

出以下幾點:

“同誌們!我的結論報告就要結束了!但是,我還要向全會鄭重提用長期合作支持長期戰爭必須指出:一切經過統一戰線是不對的!這是統一戰線的根本原則!同時,我還在中國,離開了武裝鬥爭,就沒有無產階級和共產黨的地位,就不能完成任何的革命任務。全黨都要注重戰爭,學習軍事.準備打仗!”

全體與會代表熱烈鼓掌。(《延安頌》片斷)

延安交際處餐廳 內 日

一桌陝北風味的飯菜,八仙桌中央放著一瓶杏花村酒。

毛澤東、彭德懷、楊尚昆、賀龍分坐一麵。

毛澤東邊吃邊說:“今天是我請客,與其說是與諸位餞行,倒不如說一塊商討日軍即將對冀中平原展開的更大規模的軍事進攻。為此,先請北方局書記楊尚昆同誌介紹一些情況。”

楊尚昆:“冀中地區位於平漢、北寧、津浦三條鐵路和滄石公路之間,這裏城鎮密布,人口眾多,物產豐富。再加上地處平津保三角地帶,必將成為日軍爭奪糧倉、保護交通的必爭之地。換句話說,這也就是日軍對冀中展開軍事進攻的所在。”

彭德懷:“誠如我曾向主席報告過的那樣,冀中地區現有的革命武裝,主要是呂正操同誌在晉縣舉義的東北軍一個團。到今年四月,成立了冀中軍區和八路軍第三縱隊。但是,戰鬥力較弱,一旦日軍對冀中發起進攻,後果是很難預料的。”

毛澤東:“老彭,不是一旦喲,而是一定!從聶榮臻同誌寫給中央的報告可知, 日軍就要對冀中進行更大規模的軍事進攻了!怎麽辦呢?我毛澤東沒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救不了聶榮臻的駕,老彭啊,你是八路軍的副總指揮,手中有兵嗎?”

彭德懷:“你是知道的,總部是指揮機關,沒有兵。”

毛澤東:“賀老總啊,我毛澤東的飯是不好吃的。俗話說得好,吃著人家的嘴短,拿著人家的手短,該你說話了。”

賀龍站起,行軍禮:“毛大帥,你就下令吧!”

毛澤東伸手示意:“坐,請坐。”

賀龍落座。

毛澤東:“我用了一桌陝北飯菜,換了賀老總的一萬精兵。不過我要正式對你賀老總講清楚,中央軍委交給一二0師挺進冀中的三大任務:一、粉碎日軍圍攻,鞏固冀中根據地;二、幫助在冀中堅持鬥爭的八路軍第三縱隊;三、擴大自己!”

賀龍:“請毛大帥放心,我賀龍保證完成任務!”

毛澤東端起酒杯:“來!為賀龍同誌率一二0師挺進冀中平原旗開得勝,幹杯!”

“幹杯!”

毛澤東:“老彭在延安喜結良緣,我們預祝賀龍同誌在挺進冀中平原的戰鬥中找到革命的伴侶,幹杯!”

“幹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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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