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慶 蔣介石官邸 日
蔣介石麵色難看地訓斥著自己的親信。
陳誠、戴笠、陳立夫、何應欽等人神色各異。
蔣介石憤怒地說：“中統軍統，都是一群飯桶！汪精衛一個大活人就看不住，說逃走就逃走了，還要在河內發表通電擁護日本首相近衛的聲明，公開投降，成何體統？美國人和英國人會怎麽看我們國民黨？”
陳立夫說：“委員長，一個人要是決心叛逃，尤其是像汪精衛這樣的黨國元老，連龍雲將軍都沒有辦法，我們也是無可奈何的。”
蔣介石點點頭：“你們是如何看待近衛聲明的？”
何應欽：“從表麵文章上看是誘降。但是本質上看， 自打武漢會戰之後， 日本人已經明顯感到自己力量的不足，已經不想再與我們作戰，而想回過頭去對付自己後方的八路軍。”
戴笠：“據來自北平的消息說， 日本人已經派出重兵，對平津保三角地帶的冀中平原進行大規模的軍事圍剿。”
陳立夫：“委座，我們可以借此機會養精蓄銳，待日本人和八路軍兩敗俱傷，再行坐收漁人之利嘛！”
陳誠：“我認為結論下得早了，是真是假還很難說。我們的抗戰大旗不能不扛，共產黨也不能不剿。”
蔣介石：“辭修說得好，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就要在重慶召開，我們的政策重點要從對外轉向對內，要實行‘溶共’、‘防共’、‘限共’和‘反共’策略。毛澤東不是說現在是相持階段嗎？我們和日本人可以相持，但和共產黨、八路軍是不能相持的。”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日
毛澤東：“為舊本人希望通過汪精衛的投敵叛國，建立偽政權，進而拉攏國民黨內的一批人投降過去，搞垮國民黨政府。但這一步棋看來是走錯了。”
王稼祥：“為什麽呢？”
毛澤東說：“蔣某人沒想到自己的搭檔投降得這麽快，一下子趕到前麵去了，自己想搞妥協也不好辦了，總不能做汪精衛第二吧？要做也得做第一。因此，我們可以斷定他是不會馬上向日本投降的。”
張聞天：“我讚成老毛的看法。”
毛澤東：“現在，蔣某人已經把大半個中國都扔給了日本人，換句話說，也就等於扔給了在這些地區堅持抗戰的八路軍和新四軍。他希望自己躲到重慶，看著我們共產黨怎麽和日本人拚命，可他絕不會想到，這也就等於給了我們深人敵後的八路軍、新四軍發展、壯大的機會。”
機要員手持電文走進：“報告！八路軍總部發來急電， 日軍即將對冀中實行第三次軍事圍攻。”
毛澤東接過電文看罷，嚴肅地：“請電告賀龍同誌：一二O師火速馳援冀中！”
晉北大地 外 日
在《到敵人後方去》的音樂聲中疊印：
晉北大地銀裝素裹，向陽處的大山泛著萬點金光；
遠景：一支部隊彎彎曲曲地行進在茫茫的雪原上。
近景：一二O師指戰員頂著呼呼作響的朔風，抗著塞北的酷寒，哈著熱氣，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在山路上。
特寫：賀龍戴著狗皮帽子，穿著軍大衣，叼著煙鬥，十分威武地騎著一匹紅色駿馬，帶領一二0師指戰員馳援冀中。
臨河公路上 外 日
負傷痊愈後的王鐵錘已經變成了個痛子，他一邊高興地放聲哼唱著山西梆子《大登殿》，一邊一瘸一拐地走在大雪覆蓋的公路上。
迎麵走來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
王鐵錘問：“老鄉，河西村在甚地方？”
中年人答說：“河西村離這兒有三十多裏。”他說罷一怔．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著王鐵錘。
王鐵錘被看得摸不著頭腦：“你看什麽？”
中年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王鐵錘一怔，再仔細一看中年人：“嗯，你也很麵善……”
中年人：“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打馬掌的八路軍戰士。對吧？”
王鐵錘：“對，對！你是其中的一個鐵匠。”
中年人：“對著呢！你怎麽變成了個瘸子？”
王鐵錘：“說來話就長了！”
中年人：“你怎麽又變成老百姓了？”伸出右手，做一個八字的手勢，“你是不是這個的探子？”
王鐵錘歎了口氣：“一下子更說不清楚了。”他搖了搖頭，“我問你一件事，賀龍師長領導的八路軍還在河西村嗎？”
中年人：“不在了。”
王鐵錘：“去什麽地方了？”
中年人：“聽說去河北了。”
王鐵錘：“河北在什麽地方？”
中年人：“聽說在咱們山西的東麵，遠著呢！”
王鐵錘近似自語地：“再遠，我也去找賀龍師長！”他說罷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了。
冀中平原 外 日
在《到敵人後方去》的音樂聲中疊印：
八路軍一二0師穿行在萬裏雪飄的平原上。
賀龍迎著風雪，十分樂觀地帶領隊伍前進。
紅色駿馬的特寫：馬背上馱著機槍和迫擊炮。
冀中一農村 外 日
春節到了，村中冷冷清清，隻有幾個老農走出家門東瞧瞧，西看看，然後再在自己的大門上貼春聯。
大街上有十來個七八歲的孩子在玩耍，有的放鞭炮，有的在滾雪球，還有幾個在打雪仗。拐地沿門行乞，但無一人開門相助。
一個梳著長長辮子的小姑娘走過來，拿出一個摸模：“要飯的，給！”
王鐵錘接過摸摸，感動地：“孩子，我謝謝你！”
小姑娘：“不用謝，要不是鬧鬼子，俺就讓爺爺請你去家裏過年。”
王鐵錘：“你爺爺好嗎？”
小姑娘：“好！不過……他出遠門了。”
王鐵錘：“你見過八路軍嗎？”
小姑娘：“見過！”突然發覺失口．“你可不能對外人說啊！”
王鐵錘：“不說！不說……”他說罷摸了摸女孩的頭，遂饑不擇食地咬了一口模模，又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了。
任丘縣大王果莊村 外 日
程子華、 呂正操等軍民站在村口，興奮地望著通向村外的大路。
賀龍騎著紅色駿馬，率八路軍一二0師一部走來。
程子華迎上前去，行軍禮：“報告！”他轉身指著呂正操，“我和呂正操司令員前來歡迎賀師長率部挺進冀中！”
賀龍跳下馬來，熱情地：“呂正操同誌，久聞大名喲！”
呂正操行軍禮：“賀師長！您的大名那才真是如雷貫耳呢！今日相見，真是我三生有幸！”
賀龍緊緊握住呂正操的手：“咱倆的曆史有點相似，都是從舊軍隊出身的革命軍人。”
呂正操：“我怎麽能和您相提並論呢！您當北伐軍軍長的時候，我才是一個東北講武堂畢業不久的下級軍官。”
賀龍：“對！我是一個大軍閥，你是一個小軍閥。”
歡迎的軍民聽後大笑。（可用《延安頌》片斷）
冀中軍區會議室 內 夜
呂正操指著冀中地圖說道：‘舊軍為確保北平大本營的安全，近期開始實施所謂的‘南號作戰’。 日軍以第十、第一一0兩個師團進攻平漢鐵路東側，以第二十七師團進攻津浦鐵路西側，對冀中抗日根據地進行東西夾擊。”
程子華指著地圖：“在此之前． 日軍已經進行過兩次區域性的圍攻，並占領了雄縣、霸縣、安國、博野、盆縣五座縣城．企圖以此為據點．進一步分割冀中抗日根據地，驅逐八路軍，擴大占領區。”
呂正操：“據可靠的情報，敵第二十七師團、第一一0師團和獨立第八棍成旅團各一部共七千餘人，分別從滄縣、泊頭、保定、定縣等地出動，向醋龍河、子牙河之間地區進行第三次圍攻。”
賀龍叼著大煙鬥沉思有頃：“人民的情緒怎麽樣？”
程子華：“由於這第三次圍攻規模空前．冀中軍區的軍民都有些恐慌。”
賀龍：“敵人的情緒呢？”
呂正操：“驕傲極了！他們從不把我們放在眼裏，想什麽時候出動就什麽時候出動，想打什麽地方就打什麽地方。”
賀龍：“好！驕兵必敗。正操同誌，子華同誌，我們利用集中兵力打殲滅戰的辦法，好好地教訓一下日本侵略者！”
在《大刀進行曲》的音樂中送出深沉的畫外音，並疊印出相應的戰鬥畫麵：
“賀龍親率一二0師挺進冀中之後，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四戰四捷，連續粉碎了日軍對冀中的第三、第四次圍攻，接著又粉碎了第五次圍攻，前後作戰一百六十餘次，殲敵五千餘人，有力地打擊了日軍瘋狂的氣焰，使其‘南號作戰’嚴重受挫，從此穩定了冀中的局勢，振奮了冀中人民抗日的精神。因此，冀中人民踴躍參軍參戰，一二0師在冀中也得到了很大的發展！就在這時，白求恩大夫率醫療隊趕到了前線……”
廣裘的平原大路 外 日
賀龍率一二0師指戰員情緒高昂地行進在大路上。
關向應帶一支小部隊迎麵走來，他指著身旁的白求恩：“賀龍同誌，你看誰到了？”
賀龍驚喜地：“白求恩大夫！”他走上前去緊緊握住白求恩的手：“自從你路過晉西北去晉察冀，我們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麵了吧？”
劉茜茜在旁邊翻譯：“賀師長說，你們有近一年的時間沒見麵了！”
白求恩：“是的！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有緣千裏來相會。關政委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來找賀龍師長，我說願意！就這樣，我就來到你賀龍師長的魔下救死扶傷了！”
劉茜茜翻譯：“他說，是關政委問他願不願意來找你，他說願意，就這樣來到你的魔下救死扶傷了！”．
賀龍笑了：“歡迎，歡迎！”
劉茜茜翻譯：“賀龍師長歡迎你的到來。”
白求恩指著馮玉蘭和劉茜茜：“賀師長，她們二人一個是我的助手，一個是翻譯，都說認識你，你還認得她們嗎？＂
劉茜茜：“他說我是翻譯，馮玉蘭是他的助手，您還記得我們兩個人嗎？”
賀龍突然想起來了：“認識，認識！你們二位是和我們一二0師的英雄王鐵錘一起入伍的，對吧？”
劉茜茜高興地：“對，對！”
馮玉蘭聽後低下了頭，又小聲抽泣起來。
賀龍一驚：“你怎麽哭了？＂
馮玉蘭：“聽您的口氣，鐵錘哥是真的犧牲了？”
賀龍沉重地：“是的！不要難過，他是八路軍的英雄，也是你們五個人的驕傲。”
馮玉蘭聽後又失聲地哭了起來。
賀龍：“茜茜，她為什麽哭得這樣傷心？”
劉茜茜：“鐵錘和她是從小的娃娃親。”
賀龍歎了口氣：“玉蘭，等到達駐地以後，我們再好好地談一次，幫你再找一個英雄王鐵錘。”
馮玉蘭害羞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白求恩醫療隊駐地 外 日
一座北方的破廟小院，橫向拴著幾條長長的繩子，上麵搭著清洗、處理後的白色繃帶。
白求恩坐在廟門口，在劉茜茜的幫助下收拾醫療器械。他轉身向廟內屋一看：
廟內已經沒有菩薩，隻有馮玉蘭和幾個女護士一個人守著一個大盆，用水清洗帶血跡的被子和衣服。
賀龍叼著大煙鬥穿過搭在繩子上的白色繃帶，微笑著走到廟門口：“白求恩大夫好啊！”
劉茜茜翻譯：“白大夫，賀師長問你好呢！”
白求恩站起：“我的手沒消毒，原諒我不能和你握手。”
劉茜茜翻譯：“賀師長，白大夫說，他不能和你握手，因為還沒消毒。”
賀龍：“其實是沒有關係的嘛，好，就不握手了！”
劉茜茜：“賀師長說那就不握了！”
白求恩站起來，用不通的中國話問道：“賀師長，你的什麽時候打鬼子？”
賀龍一怔，學著白求恩的語調問道：“你的說話，怎麽和日本鬼子的一個樣？＂
白求恩：“因為我的也是外國人。”
賀龍大笑：“我的怎麽也變成外國人了？”
劉茜茜和在屋內洗衣服的幾個女護士都忍不住地笑了。
白求恩：“告訴我，你的什麽時候打鬼子？”
賀龍：“先向你透點風，我正在研究有關的情況，準備近期狠狠地教訓日本鬼子一下。”
白求恩豎起大拇指：“很好！我的任務呢？”
賀龍：“你和你的醫療隊就和師指揮部在一起吧！”
白求恩：’‘不！我們是醫療隊，得靠前。”
賀龍：“為什麽呢？”
白求恩：“戰士們需要和我們在一起！”
馮玉蘭已經站在屋門口：“賀師長，我們離前線越近，負傷的指戰員就有活下來的希望。”
賀龍微微地點了點頭：“有道理，白大夫，我要和她們二人單獨談點事情。”
白求恩：“你們的去吧！”
馮玉蘭的住處 內 日
賀龍拿出那個算盤珠，低沉地說：“這是鐵錘要我交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馮玉蘭雙手接過算盤珠，淚水潛然而下，叫一聲“鐵錘哥！”就又失聲哭著跑出屋去。
劉茜茜喊道：“玉蘭！回來―！”
賀龍：“茜茜，讓她去吧！”
劉茜茜：“賀師長，你說該怎麽辦呢？”
賀龍：“你要盡快為玉蘭再找一個王鐵錘。”
劉茜茜害羞地：“我……”
賀龍：“對！我們部隊中有這麽多好的戰士，還愁找不到一個新的王鐵錘？”
劉茜茜想了想：“我倒想起來了，那個參加過長征的趙栓柱倒親口對馮玉蘭說過：我就當你的親哥哥吧！”
賀龍微微地點了點頭：“我看有門……”
劉茜茜一怔：“什麽有門？”
賀龍：“你聽過晉北地區的小戲二人台吧？”
劉茜茜：“聽過。”
賀龍：“我給你唱兩句就知道是什麽有門了！”他說罷清了清嗓子，醞釀了一下情緒，放聲唱道：“過了大年頭一天，我和我的連生哥哥去拜年……”
劉茜茜笑得前仰後合地：“知道了！知道了……”
大朱村 一二0師臨時作戰室 內 夜
賀龍拿著一份文件：“在軍政委員會繼續開會之前，我先給諸位讀一份日本人寫的材料：賀將軍此來，對北支之威脅更非昔比。尤其直接威脅平津，不容坐視。必須立即筱滅其勢，以確立永久之治。”
搖出與會者關向應、呂正操、黃新廷、王尚榮等。
關向應：“這就是日軍第二十七師團和第一一0師團分七路對冀中發動第五次圍攻的由來！”
賀龍：“但是，由於我們采取了主力分散、避實就虛，分區域與日軍‘盤旋式打圈子’的戰術，在稠密的村落中、廣闊的平原上與日軍主力兜了幾十天圈子，使敵人東奔西跑，疲於奔命，卻找不到八路軍的指揮機關，反而損失了六七百人。同誌們，這就是平原地區的遊擊戰！”
通訊參謀走進：“報告！ 日軍第二十七師團第三聯隊第二大隊八百餘人，攜帶山炮兩門，在吉田中佐的指揮下北犯三十裏鋪！”
賀龍鎮定地：“知道了！下去吧。”
通訊參謀轉身退下。
關向應：“我認為，第二大隊的吉田對這一地區進行掃**的目的，還是在尋找我一二○師的主力。”
呂正操：“雖說吉田大隊能攻善守，可他敢於在光天化日之下由滄縣開到河間，並對三十裏鋪發起攻擊，會不會有其他的目的呢？”
黃新廷：“我認為不會！他如果此舉是出於引蛇出洞的目的，他的四周一定布有隨時可以出動的重兵。可實際情況是，四周隻有零星的日軍駐防。”
王尚榮：“吉田用兵自負，在日軍第二十七師團中是出了名的。另外，他從不把中國軍隊放在眼裏。我看這就是他敢於孤軍深人、尋我決戰的原因。”
賀龍：“這也說明了吉田耳目不明，是一次瞎子行動。他隻有八百多人．周圍據點中的人也不多，不可能抽出大量兵力支援他。相反，我們在這裏集中了七個團的兵力，還有冀中三分區部隊的配合，我們完全有可能吃掉他！”
與會者興奮起來：“好！我們就在這裏教訓吉田一次。”
通訊參謀再次走進：“報告！有個討飯的瘸子要見賀師長。”
賀龍：“討飯的瘸子……他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通訊參謀：“是兩個兒童團把他當漢奸抓來的。”
賀龍：“有意思，我先去會會這個瘸腿的漢奸。”
賀龍住房門前 外 夜
兩個兒童團員舉著紅纓槍看押著王鐵錘。
王鐵錘被迫舉著雙手，無奈地站在門前，懇切地：“小朋友，我真的認識賀老總啊！”
一個兒童團員用紅纓槍碰了王鐵錘的後背一下：“一個連路條都沒有的叫花子，還說認識賀老總，誰信啊！”
另一個兒童團員認真地說：“就是嘛！告訴你吧，別看我們年紀小，就是能識破你是個扮成叫花子的漢奸探子！”
王鐵錘有些生氣了：“我再說一遍，我是八路軍，不是扮成叫花子的漢奸探子！”
兩個兒童團員幾乎同時把紅纓槍對準王鐵錘的頭部，一個說道：“老實點兒！不然就對你不客氣了！”
另一個兒童團員說道：“撒泡尿照照你這個樣，有哪一點兒像是八路軍？”
王鐵錘把雙手放下來，生氣地說：“不用照，我就是真的八路軍！”
一個兒童團員用紅續槍打了王鐵錘一下：“聽話！先把手給我舉起來！”
王鐵錘無奈地舉起雙手。
另一個兒童團員命令地：“再舉高一點兒！”
王鐵錘隻好照辦。
這時，賀龍大步走進院中，看著兩個兒童團員舉著紅纓槍押著王鐵錘的樣子，大聲說：“謝謝你們兩個兒童團員，讓我見識一下這個扮成叫花子的漢奸探子！”
王鐵錘循聲一看，喊了一聲：“賀老總！”
賀龍一征：“你是……”
王鐵錘：“我是王鐵錘啊！”他說罷撲到賀龍的懷抱裏失聲地哭了。
賀龍驚愕地：“你真的是王鐵錘嗎？”
王鐵錘哭著：“我真的是王鐵錘啊！”
兩個兒童團員一看吐了吐舌頭，轉身悄悄地溜了。
賀龍難以置信地：“你不是犧牲了嗎？”
王鐵錘仰起淚臉：“沒有。”
賀龍：“真的？”
王鐵錘：“真的！那天夜晚，我抱著小鬼子跳下懸崖以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漸漸閃回……）
山溝裏 外 清展
一具日本鬼子的屍體橫躺在溝下的水溝裏。
放羊的老漢唱著野曲，趕著十幾隻羊從溝底緩緩走來。
老漢看到日本鬼子的屍體，立即走過去，從死屍的口袋裏翻找著東西，並把日軍的皮帶抽出來，皮靴脫下來，然後把屍體拖進一個土坑裏，用放羊鏟刨土把屍體掩埋了。
老漢拿著皮帶係在腰上，突然一征，向前麵急急地跑過去。
水溝很遠的地方，趴著一個八路軍戰士。
老漢忙把戰士翻過來，正是王鐵錘。
老漢試了試鼻息，又聽了聽心跳，無奈地放下他，準備找個地方好好埋了。
王鐵錘的腿突然**了一下。
老漢一驚，立即撲在他身上聽著，臉上顯出喜色。
老漢的窯洞 內 日
土炕上，老漢端著一碗羊肉湯，給王鐵錘喂著。
王鐵錘蘇醒過來，睜開眼睛：“大叔，我做甚了？＂
老漢說：“八路同誌，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
王鐵錘想動卻動不了，他的胳膊和腿都被用木板綁著。
老漢說：“同誌，你的腿和胳膊都摔斷了，流了不少血。能活到今天．一定是有神仙保佑你哩！”
王鐵錘說：“大叔，謝謝你救了我。”
老漢說：“你身邊有個鬼子摔死了。”
王鐵錘突然說道：“我，我一直在做夢哩。”
老漢說：“你夢見個甚了？”
王鐵錘說：“我夢見我在打馬掌。”
老漢怔住問道：“你說甚？”
王鐵錘笑著說：“打馬掌。”
（漸漸隱回……）
賀龍的住室 內 夜
賀龍十分感動地說：“鐵錘呀，我就不相信你小子會這麽容易就死了，後來我派人去找過，沒找到，我就想到也許你被老鄉救走了。”
王鐵錘說：“是位姓張的放羊老漢救了我，沒有他，我就沒命了。”
賀龍說：“鐵錘，你一定要記住救你的這位老鄉，這可是救命之恩哪。”
王鐵錘說：“我認了幹爹，等打完鬼子了，我伺候他一輩子。”
賀龍說：“好，我們本來就是人民的子弟兵嘛！”他沉吟片時，“你的腿殘疾了，再跟著部隊行軍打仗不方便，你先休息幾天，等各部隊有手藝的同誌到齊了，就派人送你們一起去八路軍總部報到。”
王鐵錘一征，問：“總部也要打馬掌？”
賀龍笑著說：“這一次可不是讓你去打馬掌，是非常艱巨的任務，到太行山區的總部兵工廠工作，為部隊造打鬼子的步槍、手榴彈和炮彈！”
王鐵錘說：“師長，我隻會打鐵，哪裏會造步槍和手榴彈？我不去，還是留在部隊打鬼子吧。”
賀龍說：“不會可以學嘛，你們這些會打鐵、會做木匠活兒的，有這個基礎，別人想去還不行呢！”
王鐵錘伸出雙手，有些難為情地：“你還留著我交給你的那顆算盤珠嗎？”
賀龍：“前天還在，今天嘛……”他猶豫了。
王鐵錘：“是不是給扔了？”
賀龍：“我怎麽敢把這樣重要的東西扔了！”
王鐵錘：“給誰了？”
賀龍：“給了你讓我轉交的那個馮玉蘭了。”
王鐵錘驚喜地：“玉蘭也在？”
賀龍微微地點了點頭。
王鐵錘：“玉蘭現在什麽地方？”
賀龍：“在村頭小廟白求恩醫療隊。”
王鐵錘：“我現在去找她行嗎？”
賀龍：“行！”
王鐵錘行軍禮：“再見！”他轉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屋門口。
賀龍：“等一下！換一身棉軍裝再去找玉蘭。”
王鐵錘：“明天再換吧！”他連頭也不回地走去。
賀龍看著王鐵錘的背景， 自語地：“咳！剛認了個親哥哥，又來了個真哥哥……”
醫療隊廟門外 夜
王鐵錘一痛一拐地走到廟門前，有些猶豫地看著。
這時，一位女護士提著馬燈走出廟門來。
王鐵錘：“同誌，這裏是白求恩醫療隊嗎？＂
女護士打量了一下王鐵錘：“你是來看病的？”
王鐵錘：“不是！俺是來找馮玉蘭的。”
女護士：“她是你什麽人？”
王鐵錘：“妹妹。她好嗎？”
女護士：“她去年不好。”
王鐵錘：“為什麽？”
女護士：“去年，你妹妹沒結婚的男人作戰犧牲了，一個人天天偷著哭。”
王鐵錘感動地：“真叫一個好！”
女護士一征：“好什麽？”
王鐵錘：“重情重義。她現在還哭嗎？”
女護士：“早就不哭了！”
王鐵錘一怔：“為什麽？”
女護士：“她又找了一個親哥哥！”說罷笑了。
王鐵錘頓時又生起氣來：“是誰？”
女護士：“是我們劇社一個參加過長征的負責人。聽說啊，你妹妹和他好得……”忍不住地又笑了。
王鐵錘：“好成什麽樣了？”
女護士：“聽說……她都倒在趙栓柱的懷裏了”
王鐵錘憤怒地自語：“好哇，你都倒在趙栓柱的懷裏了！”
女護士：“對！你認識趙栓柱同誌？”
王鐵錘：“剝了他的皮我都認識他的骨頭！”他異常憤怒地一腐一拐地走進這座破廟門。
醫療隊院中 外 夜
王鐵錘站在院中叫道：“馮玉蘭！你出來一下。”
馮玉蘭在室內答說：“你是誰啊？說話的聲音怎麽這樣耳熟啊？”
王鐵錘：“你當然耳熟了，快出來吧！”
馮玉蘭走出屋門一看嚇呆了。
王鐵錘極其憤慨地一痛一拐地向馮玉蘭走去。
馮玉蘭嚇得邊往後躲邊說：“你、你是人，還是、鬼……”
王鐵錘：“我是鬼！”
馮玉蘭：“那你……”
王鐵錘：“向你討還那顆算盤珠子！”
馮玉蘭邊說：“給、你……”邊取出那顆算盤珠子．雙手哆哆嗦嗦地送到王鐵錘麵前。
王鐵錘拿過那顆算盤珠子，衝著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轉身一瘸一拐地向廟門外走去。
馮玉蘭看著王鐵錘那一瘸一拐的背影，身子就像是篩糠一樣抖成一團，她驚叫了一聲“鐵錘哥！”就昏倒在了地上。
劉茜茜從內屋跑出來，一看倒在地上的馮玉蘭的樣子，急忙把她抱起來，問道：“玉蘭！發生什麽事了？”
馮玉蘭：“我、我看到鬼了……”
劉茜茜：“又在瞎說！白求恩大夫不是說過嗎？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馮玉蘭：“不，不……是真的？”
劉茜茜：“你認識這個鬼嗎？”
馮玉蘭：“認、識，是鐵錘哥……”
劉茜茜驚得“啊”了一聲。
一二0師臨時指揮部 內 夜
賀龍繼續主持會議：“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對吉田大隊的判斷，那麽我們就下定決心抓住這一戰機，集中兩個旅的兵力殲滅這股敵人。”
在賀龍的講話中搖出關向應等與會者。
同時，還搖出王鐵錘站在門外傾聽。
賀龍：“從現在起，都要做好戰鬥準備，築好工事，加強偵察，聽候師部的命令！”
“是！”
賀龍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進人二十三日了，我們還在做二十二日的事。我宣布：散會！”
與會者相繼離去。
賀龍拿著心愛的煙鬥深深地吸了一口，遂又踱步走到地圖前麵邊看邊思索著。
王鐵錘一瘸一拐地走進：“報告！我請求跟著你打鬼子。”
賀龍轉過身來：“回來了，怎麽不高興啊？”
王鐵錘：“我一聽說就要打鬼子了，全身的筋都快繃出來了！還能高興得了？”
賀龍：“好樣的！今晚就和我一塊睡吧。”
通往齊會村的大路 深夜
日軍在夜幕中沿著大路匆匆行進著。
吉田中佐騎馬走在中間：“齊會村裏八路的一定有？”
一個看不清模樣的漢奸低三下四地說：“報告中佐，有！據說住著賀龍手下的一個營。”
吉田中佐拔出指揮刀向前一指：“前進！”
日軍部隊快步向前跑去。
齊會村外 拂曉
吉田中佐向各中隊發出命令：“各中隊進攻隊形展開，包圍村莊！機槍中隊、炮中隊準備射擊！預備中隊原地待命。”
口軍各中隊立即展開攻擊隊形，向村莊的兩冀展開。
重機槍、兩門山炮和十幾門迫擊炮都架了起來。
吉田中佐看了一下懷表，抽出指揮刀，大聲吼著：“開始炮火的攻擊！”
日軍的炮彈呼嘯著射向黑沉沉的村莊。
火光在村莊裏閃亮，濃煙升起。
大朱村 一二0師臨時指揮部 內 夜
賀龍和衣躺在火炕上，被槍炮聲震醒，他騰地一下坐起來，拿起枕頭旁邊的手槍。
王鐵錘端著油燈走進來：“師長！快給我一支槍打鬼子，保護你。”他把油燈放在桌上。
賀龍縱身跳下火炕，隨手把槍扔過去。
王鐵錘伸手接過手槍，掂了掂：“好！小鬼子你就來吧。”
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賀龍一把拿起電話：“喂！我是賀龍，請講！”
話筒中傳出聲音：“報告師長！今日拂曉，吉田大隊在漢奸的帶領下渡過古洋河，突然向齊會村發起攻擊，駐守齊會村的七一六團三營被包圍在村內，與駐小店的團部中斷聯絡！”
賀龍：“一定想方設法通知三營營長王祥發同誌，指揮全營與日軍展開激戰，堅守齊會村！”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轉身一看，關向應等參加會議的同誌站在屋內，焦急地看著賀龍。
賀龍鎮定地：“齊會村這一仗怎麽打呢？我的意見是：以三營扼守齊會村的要點，吸引敵人，再集中優勢兵力，對敵人實行反包圍，使我軍在總的內線防禦中實行局部的外線進攻。大家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
賀龍：“我命令：獨一旅七一五團二營七連打開日軍包圍圈，衝進齊會村，增強三營堅守齊會村的力量！”
齊會村內 外 展
三營營長王祥發站在屋頂，左手抱著一部電話機，右手拿著手槍在不停地阻擊敵人。
齊會村各家各戶的房頂上趴著八路軍指戰員，利用有利的地形地物拚命向衝進村中的鬼子射擊。
突然，齊會村外響起了激烈的槍炮聲。
三營營長王祥發拿起望遠鏡向村外望去，隻見一隊八路軍指戰員向包圍齊會村的鬼子發起攻擊。
日軍被這突然的進攻打蒙了．急忙向兩邊跑去。
王祥發用力搖了幾下電話機，激動地：“通知堅守齊會村的全體指戰員，賀師長派來了援兵，要狠狠地打擊小鬼子！”
齊會村外的溝中 外 日
吉田趴在溝坡上，用望遠鏡觀察雙方激戰的情景。
一個傳令兵慌張地跑到吉田的跟前，用日語說道：“報告大隊長！八路軍的救援部隊衝進村中以後，對我皇軍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吉田惡狠狠地用日語說：“立即傳達我的命令，向堅守齊會村的八路放射毒氣彈！”
大朱村 一二0師臨時指揮部 內 日
賀龍在大聲地接電話：“告訴同誌們！白求恩大夫說了，毒氣彈不可怕，要用濕毛巾把嘴堵上就行了！”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鐵錘！跟著我上房頂看看去。”
王鐵錘：“是！”
大朱村 一二0師臨時指揮部屋頂 外 日
賀龍站在屋頂一邊用望遠鏡觀察齊會村的戰鬥情況，一邊近似自語地說：“好！打得好。”
王鐵錘：“師長！小鬼子的毒氣彈起作用了嗎？”
賀龍一邊繼續觀察戰鬥情況一邊說：“就看小鬼子攻不進村去，我就知道他們的毒氣彈沒起什麽作用！”
這時，敵人向這邊打來幾發炮彈，炮彈炸開，冒出一股股黃白色的煙霧。
作戰參謀喊：“師長，敵人放毒氣彈了！”
煙霧彌漫，將賀龍和屋頂上的指揮人員籠罩。
很快黃白煙霧漸漸散去。
王鐵錘雖然中毒，但他掙紮著向身旁一看，賀龍已經昏倒在房頂上。
王鐵錘用盡平生的力氣喊道：“賀師長中毒了，衛生員快上房頂救賀師長啊……”他頭一歪也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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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