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韓信嶺指揮部 內 夜

韓信嶺的上空響著零星的槍炮聲。

衛立煌駐足指揮部窗前,眺望夜空,陷人沉思。

遠方疊印一組畫麵:

衛立煌緊緊握住朱德的手,深情地:“玉階兄,你就要上路了,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朱德:“容我直言,在沒有製空權的情況下,韓信嶺是守不住的。接下來,臨汾也是一定要陷落敵手的。”

衛立煌沉重地點了點頭。

朱德:“我相信你會率部在韓信嶺打得十分慘烈,可我最擔心的是敵人放棄正麵攻擊,改為遷回左右進而包抄,而你配置在韓信嶺東西兩側的部隊難以禦敵,甚至臨戰潰敗,到時你如何率部撤出韓信嶺呢?”

衛立煌沉默許久:“你的意見呢?”

朱德:“萬一出現了這種局麵,你千萬不要戀戰,將堅守韓信嶺的部隊化整為零,分路突圍。如果部隊在突圍中被敵人打散了,就像我們一樣打遊擊戰。”

遠方疊印畫麵漸漸隱去。

張黑白悄然走到衛立煌的身後:‘’衛總,您在想些什麽?”

衛立煌:“我在想朱總指揮臨別時對我的叮囑!”他歎了口氣,“韓信嶺阻擊戰堅守了十天,卻不幸被朱總指揮所言中, 日本軍隊果真放棄正麵進攻,改為大遷回包抄,再加上我方置於韓信嶺左右的部隊不戰而退……咳!”

張黑白:“想也於事無補了,還是趕快下撤退令吧!”

衛立煌取出懷表看了看,特寫:

時針和分針就要重疊在上方中央十二時的位置。

衛立煌收起懷表,嚴肅地命令:“所有堅守韓信嶺的炮兵,開炮!”

張黑白:“是!”

衛立煌:“命令所有參戰部隊,聽到炮聲立即撤出韓信嶺,

張黑白:“是!”

一齊向日軍陣地

向晉東南進發!”

韓信嶺陣地 外 夜

大炮齊發,震耳欲聾;一束束彈光劃破夜空,織紅了夜天,也照亮了空空如也的戰場。

敵二十師團指揮部 內 夜

昏然大睡的川岸文三郎躺在行軍**被炮聲震醒,他坐起來聽了聽,用日語自語地:“離天亮還早著呢,打什麽炮啊!”旋即倒在行軍**,把被子蓋在了頭上。

有頃,那位日軍大佐惶恐地跑進來:“報告!扼守韓信嶺的中國軍隊突然向我陣地打炮……”

川岸文三郎騰地一卜坐起來,豎起耳朵聽了聽:“不好!中國軍隊要從韓信嶺撤退。”

大佐大驚:“怎麽辦?”

川岸文三郎:“下令追殺!”

大佐:“可現在是半夜啊,萬一皇軍在追擊中出現自相火並怎麽辦?”

川岸文三郎從行軍**跳到地上,快速地踱步。

大佐望著川岸文三郎不知所措。

突然,隆隆的炮聲戛然而止。

川岸文三郎停下腳步:“立即請求空軍支援,天亮之後,要把逃跑的中國軍隊炸死在路上廣

大佐:“是!”

川岸文三郎:“為了切斷中國軍隊逃跑的後路,請求空軍立即炸毀汾河大橋!”

大佐:“是!”

狹窄的山路 外 晨

混亂的中央軍擠在狹窄的山路上,行動極其緩慢。

衛立煌乘坐的指揮車不停地按著喇叭,依然無人讓路。

鏡頭搖進指揮車內:

衛立煌坐在後排座位上,微合著雙目,緊整著眉頭。

突然,狹窄的山路上響起了防空的號聲。

衛立煌驀地睜開雙眼向前方一看:

潰退的軍隊就像是一群受驚的奔兔,向著山坡、樹下逃去。

坐在指揮車前的張黑白打開車門:“衛總,趕快下車防空!”

衛立煌無比憤怒地走下指揮車,在張黑白的攙扶下走到一棵大樹下防空。

這時, 日本飛機沿著山穀俯衝掃射,在地上濺起一溜土煙。

衛立煌看著日本飛機掃射、投彈,禁不住地歎了口氣。

張黑白突然湊到衛立煌的身邊:“衛總!我想起朱老總臨行時對我的叮囑了!”

衛立煌:“快講!”

張黑白:“您還記得吧?他讓我轉告您:要派重兵把守汾河大橋,莫要斷了撤向中條山的通道!”

衛立煌:“放心,我已經做了安排!”

這時, 日本飛機去而複返,沿著山穀投下一顆顆炸彈。

隨著連續不斷的爆炸聲,狹窄的山道上又升起了團團濃煙。

汾河大橋 外 日

汾河大橋的兩岸架著數十門高射炮,炮手們在不停地調整著炮位,待命防空。

汾河大橋架的兩邊,是漂著冰塊的汾河,橋麵上擠滿了撤退的中國軍隊。

十多架日本轟炸機沿著河床結隊飛來。

汾河大橋兩岸的高射炮立即對著空中開炮。

十多架日本轟炸機抬頭升高,對著汾河大橋投下一枚又一枚炸彈。

汾河冰麵上炸起一束又一束衝天的水柱。

突然,一枚炸彈落在了汾河大橋上,隨著濃煙散去,隻見汾河大橋斷為兩截。

橋上的將士落人汾河之中,有的屍體漂在剛剛炸開的水麵上,有的在冰水中掙紮,慘不忍睹。

接著, 日本轟炸機連續向汾河大橋投擲炸彈,接著濃煙、水柱彌漫了整座汾河大橋。

日本轟炸機挑頭向遠方飛去。

隨著濃煙散去,汾河大橋已經被炸得不成個樣子了。

汾河上全是漂浮的屍體,河水也變成了紅色。

汾河大橋兩岸的高射炮停止了射擊。

待命過河的將士驚恐地望著完全斷掉的汾河大橋。

通向汾河大橋的公路 外 日

衛立煌乘坐軍車艱難地向前爬行。

張黑白坐在駕駛艙中,整著眉頭向前望去:

淡退的中央軍已經沒有隊形,拚命地向前跑著。

突然,向前奔跑的人群停止了前進,堵塞了通向汾河大橋的大道。

司機拚命地按著喇叭,軍車依然不能前進。

張黑白打開車門,探出頭,大聲問:“你們為什麽停止前進?”

“汾河大橋被日本飛機炸斷了,我們過不去了!”

張黑白大驚, 自語地:“這下子可糟了!”

衛立煌:“黑白!什麽糟了?”

張黑白:“汾河大橋被日本飛機炸斷了,部隊過不了河了!”

衛立煌凝思片時:“下車去看看!”他說罷推開車門,跳下了汽車,大步踉蹌地向前走去。

張黑白跳下汽車,衝著警衛人員一招手。緊隨衛立煌之後向前走去。

汾河大橋的橋頭 外 日

汾河大橋已經被炸成數段,倒塌在汾河之中。

滾滾南下的汾河水完全變成了紅色,一具具屍體漂浮在水麵上。

汾河岸邊那黑洞洞的高射炮口怒指蒼天。

汾河堤岸下邊擠滿了潰退至此的中央軍,失魂落魄地在等待著什麽。

衛立煌在張黑白一行的簇擁下一步一步地登上汾河大堤。

衛立煌望著炸毀的汾河大橋、漂浮的屍體……陷入極其沉痛的深思。

張黑白習慣地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衛立煌轉過身來,低沉地:“我們還能渡過汾河去嗎?”

張黑白微微地搖了搖頭。

衛立煌:“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和退到中條山的主力部隊會合了?”

張黑白微微地點了點頭。

衛立煌:“請你立即電告朱總指揮:一、說明我們被截在汾河西岸的情況,請他設法掩護我們暫時向呂梁山轉移;二、由於我一時難於回到中條山,請他代理我指揮部隊突圍,向中條山一帶集中。”

張黑白:“是!”

這時,隨著越來越近的隆隆馬達聲, 日本飛機由山後飛出,衝著汾河大橋飛來。

擠在大堤下邊的軍隊頓時亂了陣營,再次到處尋找防空的地方。

衛立煌忽而仰頭看看就要飛臨頭頂的日本飛機,忽而俯視堤下亂作一團的軍隊,真是各種滋味在心中。

張黑白仰天一看:

飛機投下的炸彈徐徐飄下。

張黑白大吼一聲:“臥倒!”用力一推,趁機又把衛立煌壓在自己的身下。

“轟!轟!”

炸彈落在衛立煌的身邊爆炸了,塵土和硝煙完全罩住了衛立煌和張黑白。

塵土和硝煙漸漸散去,隻見:

額頭上流著鮮血的張黑白從地上躍起,大聲喊著:“衛總指揮!衛總指揮……”

衛立煌緩緩地從地上爬起,推了推倒在身旁的一位下級軍官,低泣地說:“他……犧牲了!”

張黑白禁不住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衛立煌抬頭一看:“黑白,你額頭掛彩了。”

張黑白用手一摸,放在眼前一看:“啊,真的掛彩了!”他晃了兩晃,倒在了地上。

衛立煌大聲喊了一句:“黑白!”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內 日

毛澤東指著軍事地圖嚴肅地說:“韓信嶺撤離之後,臨汾很快就陷落敵手。與此同時,北路日軍又幾次攻擊軍渡、硫口等黃河渡口,形勢十分嚴重啊!”

張聞天:“是啊!如果敵人從南北兩線突破黃河河防,就可以進人黨中央所在地陝甘寧邊區。”

通訊員手持電文走進:“報告!八路軍總部急電。”

毛澤東接電閱畢交給張聞天:“老總和老彭不同意中央調動部隊西移,借以加強河防的決定。”他又轉身審視軍事地圖。

張聞天看罷電文,以商量的口吻說:“老總和老彭的意見是有他們的道理的。其中一條很重要:一要配合衛立煌所部突圍,再是留在晉東南的許多國民黨軍隊歸我們指揮,他們如果率部西移,不僅會影響整個山西的大局,而且也不利於統戰工作。”

毛澤東:“我更看重他們指出的中日雙方的軍事態勢:在晉西黃河邊上的離石、軍渡、文水、交城一線的日軍不超過一個旅的兵力,要想發動大規模的西渡黃河的戰役是不可能的。”

張聞天:“老毛,中央就同意他們留在晉東南吧?”

毛澤東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微微地搖了搖頭。

這時,已經回到延安的任弼時走進窯洞:“老毛,洛甫,克農同誌讓我轉告你們二位,根據可靠的情報,華中侵華日軍司令長官鬆井石根大將奉召回國。”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這預示著日本侵華戰略計劃將有重大的變更!”

張聞天:“會有哪些重大的變更呢?”

毛澤東指著軍事地圖,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一、東線,在徐州會戰結束之後, 日軍必傾全力沿長江西進,攻下華中重鎮武漢;二、西線,為配合徐州會戰和攻占武漢, 日軍一定要消滅堅守華北的中國軍隊,向西北發展。”

張聞天:“這樣一來,老總和老彭肩上的擔子就更重了!”

任弼時:“我更擔心他們二人的安全啊!”

毛澤東凝思有頃,斷然地:“以我們三人的名義給他二人發一封急電’!’,

八路軍總部 內 日

朱德雙手捧讀電文:“……八路軍主力留晉擊敵後路,必須在黃河、汾河不被隔斷之條件下……朱、彭二人必須回來,即使留一人在前方指揮,決不應留在汾河以東……”

彭德懷、左權表情肅穆地邊聽邊思索著。

劉茜茜手持電文走進:“報告!毛主席發來急電。”

彭德懷:“念!”

劉茜茜:“總部現在何處?朱、彭是否已會合?……為安全,為便利,如臨汾以南現尚無敵,是否遷道以南回來?”她念罷轉身退下。

朱德感動地:“老毛他們太看重我和老彭的安全了!”

彭德懷:“我從他來電的字裏行間,也看出了這千金難買的戰友之情。可整個抗日大局需要我們二人留下來啊!”

左權:“我提議:你們二人回延安,我一人留下來支撐這危局!”

朱德:“不行!給老毛和中央發電,我和老彭留下來!”

這時,通訊參謀走進:“衛立煌發來急電,他率部向呂梁山轉移,希望朱總指揮分心關照中央軍向中條山突圍。另外,張黑白同誌為掩護衛立煌負傷。”

朱德接過電文邊看邊問:“劉茜茜同誌呢?”

通訊參謀:“她譯出這份電報以後就哭得泣不成聲了!”

彭德懷不解地:“劉茜茜同誌為什麽哭啊?”

朱德笑了:“老彭啊,難怪你到現在還當王老五!”

劉茜茜的住處 內 夜

劉茜茜坐在燈前,淚流滿麵地看著手中的算盤珠,漸漸地幻化出一組鏡頭:

劉茜茜飯店受辱,智能和尚仗義搭救;

王副校長拆開算盤,取下五個算盤珠分給趙栓柱、王鐵錘、馮玉蘭、智能、劉茜茜五人;

劉茜茜和張黑白化裝去代縣,處決大漢奸;

趙栓柱、智能、王鐵錘、馮玉蘭、劉茜茜等在保衛太原的戰場上……

劉茜茜傷心之極,吸泣著自語:“智能,你可不能有個好歹啊!……”她竟然失聲地哭了起來。

不知何時,朱德已經走進劉茜茜的房間,他十分動情地說道:“茜茜同誌,你再哭啊,我這個年過半百的老軍人也要流淚了……”他禁不住地用衣袖管擦了擦雙眼。

劉茜茜慌忙站起:“朱老總,我、我……”

朱德:“我也是從二十多歲走過來的,你的心裏想些什麽我也是知情的。”

劉茜茜:“老總您……不知情,我和張黑白同誌沒……沒有那種關係……”

朱德:“告訴我,你們到底有什麽關係啊?”

劉茜茜:“是、是戰友……關係。”

朱德:“好!這是愛情的基礎。”

劉茜茜:“老總不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存在這種……基礎的。”

朱德:“為什麽?”

劉茜茜:“他、他……他是和尚。”說罷又忍不住地哭了。

朱德:“和尚又怎麽了?他現在不是已經變成八路軍戰士了嗎?”

劉茜茜:“可他說……打完了日本鬼子,就再上五台山出家當和尚。”

朱德:“這才是第二次出家嘛!”

劉茜茜:“還能再還俗嗎?”

朱德:“當然能!按照佛家的規矩,可以允許有五次呢!”

劉茜茜:“真的?”

朱德:“真的!從佛理講,這要看他的俗緣了未了。”

劉茜茜破啼為笑:“您可知道得真多!”

左權拿著一頁公文走進:“知道的不多怎麽能當總司令!”

劉茜茜難為情地:“左參謀長……”

左權雙手捧上公文:“老總.這是發給衛立煌的電文。”

朱德看罷:“很好!請榮桓同誌一定要策應衛立煌向呂梁山轉移。”

劉茜茜本能地:“黑白同誌他呢?”

朱德:“聽,我給你念這段電文:視黑白同誌的傷情,可留住醫院養傷。”他抬起頭看著笑而不語的劉茜茜:“我這個總司令當得怎麽樣?”

劉茜茜把頭一低:“您就像是我的父親……”

一一五師接待室 內 日

張黑白坐在床沿上接受治療。

一位戴著白口罩的護士在為張黑白受傷的額頭上藥,她一眼看見張黑白頭上受戒時用香燒的戒疤,好奇地問:“你的頭上怎麽也有這些東西?”

張黑白下意識地:“阿彌陀佛!不可隨意亂說。”

護士笑了,她一邊為張黑白纏紗布一邊開心地說:“有意思,你這一聲阿彌陀佛啊,就更像我們家鄉的和尚了!”

衛立煌走進接待室:“你不知道,他本來就是出家人啊!”

護士:“是在俺們老家五台山出家當的和尚吧?”

衛立煌:“被你說對了!”

護士:“我們一一五師也有不少和尚兵呢?”

張黑白:“他們是為了什麽當八路軍的?”

護士:“那時,我們還在五台山,聽說日本鬼子占領了五台山以後,見了和尚就殺,見了尼姑就……幹壞事,逼得這些出家人走投無路,就一起投奔我們來當八路軍了。”

衛立煌:“真是一群禽獸不如的魔鬼啊!”

護士包紮完畢,說了一句:“不要急,很快就會好的。”她轉身走出屋去。

衛立煌:“我們到外麵去走走。”

呂梁山一山坡 外 日

春風拂麵,吹綠了山坡上的樹木和野草。

衛立煌和張黑白漫步在初春的山野,深情地交談著。

衛立煌:“朱總指揮來電了,告知我的部隊按著八路軍打遊擊戰的辦法,實行分路突圍,到現在為止,絕大部分突圍成功,很快就在中條山一帶集中了!”

張黑白:“我明白了,你也應該回到中條山當總指揮了!”

衛立煌微微地搖了搖頭。

張黑白:“那你想去什麽地方?”

衛立煌:“延安!”

張黑白驚愕地:“什麽,你要去延安?”

衛立煌:“對!曆經這大半年的抗戰,我知道了八路軍是真正抗日的隊伍;曆經這許多戰役的勝負,我承認了你們主張的山地遊擊戰是惟一正確的戰略方針。我想借此機會去延安,向你們的毛主席學習遊擊戰。”

張黑白:“好啊!取遊擊戰的真經就得找毛主席。”

衛立煌:“我要取救國的真經呢?”

張黑白:“也得找毛主席!”

衛立煌微微地點了點頭。

張黑白:“衛總指揮,您能不能帶著我到中國革命的聖地延安去看看?”

衛立煌:“我也很想帶你去,就是朱總指揮來電說,請你務必回到一二九師去。”

張黑白:“這說明我和延安沒有緣分啊!誰陪你去呢?”

衛立煌:“不久前,朱總指揮給我派了一個秘書,由他陪著我去延安。”

張黑白:“何時動身?”

衛立煌:“隻要接到毛澤東先生的邀請,我就立刻動身。”

沁縣小東嶺 八路軍總部 內 日

朱德:“今天的會議有兩項內容:第一,八路軍總部已經安全轉移到沁縣,衛立煌所部也完成了分路突圍,計劃在此召開一次軍事會議,由老彭同誌準備一個報告。”

鏡頭緩緩搖出:彭德懷、左權、鄧小平、徐向前以及一些不曾謀麵的八路軍指揮員。

彭德懷:“老總,你時下是東路軍總指揮,衛立煌的南路軍也暫時歸你節製,你必須做一個有分量的報告,讓友軍在失敗中看到光明。”

朱德:“我會講的!第二,為了盡快在晉東南開辟新的根據地, 自然也是為了減輕黨中央來自山西的壓力,必須嚴厲地打擊日軍的囂張氣焰。下邊, 由左權同誌講一講敵我在晉南的軍事態勢。”

左權指著軍事地圖講解:“進攻晉南的日軍第一0八師團,是沿著邯鄲經武安、涉縣、黎城、潞城、屯留、良馬等通往臨汾這條大道出擊的。為緩解晉南的壓力,同時也是為了有力支援黃河河防,我們必須集中兵力切斷這條運輸通道!”

彭德懷:“向前同誌,你們一二九師在勝利完成長生口戰役後,已經奉總部命令南返。現在情況怎麽樣?”

徐向前:“一二九師主力於日前進到襄垣以東的濁漳河畔,設師指揮所於楊家莊。所屬各旅都在休整待命。”

彭德懷:“小平同誌,你們有些什麽想法?”

鄧小平:“伯承同誌留在師部,正在做這篇大文章。”

朱德:“很好嘛!你們的作戰方案成熟之後,一定要報總部核準後再行動。”

這時,劉茜茜走進,將一份電報交到朱德的手中。

朱德看罷笑著說:“好消息!澤東同誌來電,表示延安的軍民熱烈歡迎衛立煌將軍訪問延安。”

一一五師接待處大院 外 日

張黑白在院中聚精會神地收拾一副剃頭的挑子。

院中有一裸剛剛抽綠的大愉樹,有幾隻鳥兒在枝上追逐遊戲,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有頃,他挑起這副剃頭的挑子在院中邊走邊吃喝:“剃頭―了!不給錢也給剃頭―了!”

樹上的鳥兒聞聲嚇得展翅遠飛。

衛立煌走進大院,一看張黑白的樣子,再一聽他學著剃頭師傅叫喊的聲音,忍不住地笑了。

張黑白放下剃頭的挑子,看著笑而不語的衛立煌,鄭重地問道:“衛老總,你是不是給我捧場來了?”

衛立煌:“不!我是向你告別來了。”

張黑白:“今天就動身去延安嗎?”

衛立煌:“吃過晚飯就上路。”

張黑白:“那就讓我幫你剃剃頭,刮刮胡子,幹幹淨淨地去延安朝聖,和毛主席盤打鬼子的真經!”

衛立煌:“你真的會剃頭?”

張黑白:“會!”

一一五接待室 內 日

衛立煌坐在板凳上,身上係著護士穿的白色的外套,嘴的四周塗著白白的肥皂沫。

張黑白拿著一把剃頭刀十分熟練地為衛立煌刮胡子。

衛立煌合著雙眼問道:“你這剃頭手藝是在哪裏學的?”

張黑白:“在五台山當和尚的時候學的。”

衛立煌:“出家人還學剃頭啊!”

張黑白:“那是當然了!您想想看,和尚、尼姑都要剃度,不學會剃頭怎麽行呢?”

衛立煌:“你怎麽又突然想起幹剃頭的事來了?”

張黑白:“你去延安之後,我就要趕回八路軍總部,靠什麽當掩護呢?想了想,沿路剃頭,又安全又有飯吃。”他刮完胡子,用熱毛巾幫著衛立煌擦了擦麵部,轉身拿來一麵鏡子擺在衛立煌的麵前,“看看,我的手藝怎麽樣?”

衛立煌看了看,伸出大拇指:“有水平!”他站起身來,依依不舍地,“就要分別了,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張黑白:“您到延安見了毛主席,能代我問他一聲好嗎?"

衛立煌:“可以。還有嗎?”

張黑白想了想:“等打完了日本鬼子,我找你化緣重修五台山上的廟宇,你可要大方一些啊!”

衛立煌:“你可真是一個有心計的和尚! ”

村路口 外 日

朱德、彭德懷、左權等人送鄧小平、徐向前離開總部所在地。他們邊走邊說。

彭德懷:“目前,敵人為配合徐州戰場的作戰,加快了向長治方向進攻的勢頭,第二戰區指揮部也電令我部配合友軍阻擊敵人的進攻。”

朱德:“我看在襄垣沒有敵人的情況下,一二九師師部可以進駐襄垣,主力部隊應位於襄垣東南適當的地點,準備隨時側擊由東陽關向潞城、長治前進的敵人,特別是敵人的軸重部隊。”

左權說:“還要盡快動員群眾,開展這一地區的遊擊戰爭,徹底破壞東陽關通長治的公路,切斷敵人的交通補給線。”

鄧小平:“請總部首長放心,我和向前同誌回到師部之後,一定和伯承同誌認真磋商,確定作戰方案。”

徐向前:“還是那句老話,不打則已,打必勝!”

朱德說:“好,請上馬,我們就此作別。”

替衛人員立即牽過戰馬,鄧小平和徐向前騎上馬背。

朱德揮著手:“預祝你們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鄧小平和徐向前揮手道別:“再見!”策馬而去。

一二九師作戰室 內 日

劉伯承拿著一個放大鏡,認真地審看軍事地圖。

李達走進:“劉師長!你找我?”

劉伯承轉過身來:“總部首長的意圖知道了吧?”

李達點了點頭:“知道了!另外,鄧政委和徐副師長也打來了電話.說總部首長希望一二九師進攻東陽關至潞城一線的敵人。您的意見呢?”

劉伯承:“在具體的戰役選擇上,我不完全同意總部首長的意見。請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李達虔誠地:“請講!”

劉伯承指著地圖:“我打算襲擊黎城,吸引潞城和涉縣的敵人出援而予以伏擊。”

李達:“這是一招高棋!”

劉伯承:“具體的作戰部署是:以六七九團為左翼隊,其一部於十六日拂曉前襲擊黎城,主力則伏擊涉縣出援之敵;以陳賡的三八六旅三個團為右翼隊,在神頭村附近伏擊潞城出援之敵。戰役的重心在神頭嶺!”

李達沉吟片時:“好!這是一個完整的作戰方案,我看可以上報請總部核準.

劉伯承微微地搖了搖頭:“我方才說的作戰方案僅僅是紙上談兵!”他沉吟片時,“我還是那句老話:五行不定,輸得幹幹淨淨。”

李達:“那我就陪著您去實地考察神頭嶺。”

神頭嶺 外 日

劉伯承、李達等帶領一二九師師部參謀人員登上神頭嶺,用望遠鏡觀察作戰地形。特寫:

神頭嶺是一座僅有一百多米寬的山梁,地形狹窄,公路在中間蜿蜒而過。

劉伯承歎了口氣:“你看,敵人通過的公路並不在嶺下,而是嶺上,真是粗枝大葉可要害死人啊!”

李達:“是啊!您看路麵比兩旁的土坎略低,離公路不遠還有一些舊的工事,在此設伏是有困難的。”

劉伯承沉思片時,指著隨行的參謀人員,問道:“你們的意見呢?”

一位參謀侃侃而談:“神頭嶺除去難於埋伏大部隊而外,這個山梁狹窄崎嶇,不便於部隊展開。因此,在神頭嶺設伏的作戰計劃應當取消。”

劉伯承沉默不語。

李達:“劉師長,您的意見呢?”

劉伯承:“我們再繞著神頭嶺轉它一圈!”他說罷一馬當先,繞著神頭嶺邊看邊思索。

李達和隨行參謀人員緊隨其後,有些茫然地看著地形。

劉伯承走回原地,嚴肅地說:“我的意見不變,理由有三。”

李達與同行的參謀隨員愕然地看著劉伯承。

劉伯承指著神頭嶺上的地形說道:“一、兵法上說,兵者詭道,去留不定,見機而作,不得遵常。意思是說:當敵人以為地形對我不利而疏於防範時,我偏偏一反常態,可收出敵意外之效。”

李達等認真地聽著。

劉伯承指著那些舊工事:“二、這些舊工事離公路近隻二十米,遠則不過百米,敵人天天駕車來往於山梁上,對此早已司空見慣。隻要部隊嚴密隱蔽,就不會暴露。”

李達:“對!這些舊工事可以解決部隊的潛伏問題。”

劉伯承:“三、此處地形狹窄,我方兵力難以施行。同樣,敵人的技術兵器更難展開,至於敵人的騎兵嘛,它就更無法左右機動。”

“對!對。…”

劉伯承:“還有反對在神頭嶺設伏的意見嗎?”

“沒有了!”

劉伯承指著方才反對的參謀:‘’你呢?”

這位參謀難為情地:“我收回自己的意見。”

劉伯承:“很好!”他嚴肅地說道:“同誌們!你們要學一點軍事辯證法。換句話說:權衡戰場地形的利弊,不能光從單方麵看,而應綜合敵我雙方的因素。”

隨行的參謀等信服地點著頭。

李達:“神頭嶺作戰方案可以上報總部首長了嗎?”

劉伯承:“可以!”他沉思片時,“你要把這一戰役意圖向參戰部隊―尤其是陳賡同誌傳達。”

八路軍總部 內 日

朱德在審看神頭嶺作戰計劃,他一邊交給彭德懷,一邊高興地說:“好!我這個獨眼龍老鄉搞的是‘吸打敵援’的戰術。”

彭德懷看罷作戰計劃,用力一揮:“老總,我可以預言:一二九師在神頭嶺一定會打一個漂亮的伏擊戰!”

朱德:“好!那我們就批準神頭嶺戰役。”

一二九師師部 內 日

幹部會議,部署作戰任務。

劉伯承、鄧小平、徐向前、陳賡、陳錫聯、王新亭等師旅領導在場。

李達在地圖前講解作戰部署:“……以三八五旅七六九團襲擊黎城守敵,以三八六旅兩個團加一個補充團於潞城縣神頭嶺地區伏擊援敵。戰鬥開始後,第七七一團在公路左側迎頭截擊,七七二團和補充團在公路右側展開攻擊,造成夾擊日軍之勢,並以一部兵力切斷敵軍後路。”

劉伯承站起來說:“同誌們,我們這次采用的戰術為什麽叫‘吸打敵援’呢?”……你們看,他走到地圖前指點著,“我們襲擊黎城駐止之敵,以吸引涉縣、潞城兩地之敵來援,在必經之路的東、西黃須村和神頭嶺村三麵予以伏擊,襲擊是手段,伏擊才是目的。”

又叼、平說:“這一戰術的關鍵是吸援地點的選定,經過劉師長周密的偵察,我們不僅曉得了敵人駐軍布防的係統,哪裏是敵人的本隊,哪裏是敵人的分支,我們還曉得了哪一個部分是敵人最關痛癢的環節,這個環節就是我們吸援的地點黎城……”

與會的指戰員頻頻點頭,不停地記錄著。

劉伯承:“陳賡!你有信心打好神頭嶺這一仗嗎?”

陳賡霍然起身:“有!我還是那句話:打不好神頭嶺戰役,我願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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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