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鎮獨裁者
“寡婦弗勞爾死了。”迪昆·平克頓吃晚飯時談起這事。“她是今天下午死的。”
“我猜想她沒有留下什麽東西。”平克頓夫人說。
“有，我還握著她的家具的抵押契據，她就隻有這些財產。”
“孩子們又怎麽辦呢？”
“正如我前天說的，他們不得不去濟貧院生活。”
“爸爸，你想想山姆·波默瑞對我說了什麽？”
“兒子，我怎麽能猜到塞繆爾會說什麽。”
“他說，弗蘭克·弗勞爾說的他不去濟貧院。”
“啊咳！”迪昆咳起來。“這孩子不聽別人的意見。”
“我也這麽說，爸爸。”湯姆說，他期望得到父親的配合。“你要讓他進濟貧院，是嗎？”
“兒子，假如有必要，我將無疑會行使我的權力。”
“他對山姆·波默瑞說過，世界上所有的迪昆·平克頓都不可能讓他進濟貧院。”
“我非讓他去不可。”迪昆說。
“爸爸，假如我是你，我就會這樣做。”湯姆說，為他說的話產生作用而得意。“就教訓他一回吧。”
“真的，迪昆，你不要對那個可憐的孩子太苛刻了。”他更加善良的妻子說。“他已經夠麻煩啦。”
“簡，我強迫他隻是為他好。在濟貧院他會受到很好的照顧。”
與此同時，有關我們的主人翁以及他命運的問題，在山姆·波默瑞家展開了一場討論。大家的談話並沒有迪昆說那樣漂亮，因為波默瑞先生是一位窮人；但是他們的談話是愉快的，盡管波默瑞先生收入有限，但他遠比迪昆慷慨大方。
“我同情弗蘭克·弗勞爾。”山姆說，他是一位富有同情的熱心人，也是弗蘭克最要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他會怎麽辦。”
“我想她媽媽什麽也沒有給他留下。”
“我知道，”波默瑞先生說，“那個迪昆·平克頓手裏拿著她抵押家具的契約呢。”
“迪昆想把弗蘭克和他妹妹一起送到濟貧院去。”
“那真可憐。”
“我也這樣想。但是弗蘭克明確表示他不去。”
“恐怕此外他沒別的辦法。當然，他可能有機會去商店或是農場打工，但是格雷斯就不能養活自己了。”
“爸爸，我請你幫幫忙。”
“幫什麽，山姆？”
“你不願意請弗蘭克和他妹妹來我們家住一個星期嗎？”
“你媽媽也是這樣說的。”
“我同意。咱們熱情歡迎那兩個可憐的孩子來吧。假如我們很富裕，他們可以一直住下去。”
“弗蘭克到這裏後，我就要和他談談他的事。”波默瑞先生說。“或許我們能夠替他作些打算。”
“我希望你能這樣，爸爸。”
“同時，你可以請他和格雷斯來我們家住上一兩周。老婆，說兩周行嗎？”
“完全同意。”
“好極了，爸爸。謝謝你。”
山姆說明他們全家的邀請時，顯示了他是多麽希望弗蘭克能接受。弗蘭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謝謝你，山姆，你是一個真正的朋友。”他說。“我還沒有開始考慮我和格雷斯該如何辦呢。”
“你會到我們家來，是嗎？”
“你肯定那不會給你媽媽增添麻煩，山姆？”
“她正盼望著你們去呢。”
“那麽我就去吧。我還沒有考慮好今後的打算，但是我必須盡快——一把我媽媽安埋了我就想辦法。我想我能夠用什麽辦法掙到生活費。有一件事我是已決定了的——我不會去濟貧院。”
葬禮結束了。弗蘭克和格雷斯回到了那個小房子，此時這兒不再是他們的家了。他們將把衣物收拾成一小包， 然後趕到波默瑞先生家去吃晚飯。
弗蘭克收拾衣物時，一時衝動之下去打開了媽媽衣櫃裏的一個抽屜。他滿腦子都是媽媽講的故事，他想很可能會發現什麽，以便更多地了解到自己過去的一些情況。他在抽屜裏翻東西時，看見了一封媽媽用熟悉的字體寫給他的信。他迅速折開信，帶著一種莊重感念道：
“可愛的弗蘭克：在下麵抽屜裏，你會看見一個牛皮紙包，裏麵有兩隻金鷹，
價值20美元。我去逝後，你會需要它們的。留著你和格雷斯用吧。這是我為我的孩
子們存下來的。弗蘭克，拿著吧，我再沒有別的東西留給你了。家具可以還清我欠
迪昆·平克頓的債。此外還會剩下一些什麽，但我想他會全部帶走的。我真願意有
更多的東西留給你，可愛的弗蘭克。不過，‘無父之神’會關照你和格雷斯——我
把你和格雷斯交托給他了。
你親愛的媽媽， 露絲·弗勞爾。”
弗蘭克根據信上說的，找到了那兩隻金鷹，小心地放進自己口袋裏。目前他沒有對格雷斯提起這封信，因為他明白如果迪昆·平克頓知道了，會向他索錢償還他的債務。
“弗蘭克，我準備好了。”格雷斯說，走進房間。“我們可以走了嗎？”
“可以，格雷斯。用不著再留在這裏了。”
他說話時聽見外麵的門開了，一會兒後迪昆·平克頓走進了屋。
當迪昆走進房子進入屋內時，他一慣自大的氣派絲毫沒有減少。
“請坐好嗎？”我們的主人翁以房主的姿態問。
“我是打算要坐。”迪昆說，並沒有坐下來。“這麽說你可憐的媽媽已經死了？”
“嗯，先生。”弗蘭克簡短地回答。
“我們都會死的。”迪昆說著，覺得應該說點有關宗教信仰的話。“啊咳！你的媽媽死得可憐吧？她沒有留下任何財產？”
“那不是她的錯。”
“當然不是。她提過我為她預付錢購買了這些家具嗎？”
“媽媽把這一切都告訴我了，先生。”
“啊咳！你的境況十分糟糕。但是你會得到照顧的。你應該感謝有那麽一個家，專門讓經濟困難的人去住。”
“你說的是什麽家，迪昆·平克頓？”弗蘭克問，緊緊地盯著客人的臉。
“我說的是濟貧院，那兒鎮上慷慨地為沒有能力養活自己的人提供吃住。”
這是格雷斯第一次知道他們可能被送到那樣的家去，感到害怕。
“噢，弗蘭克！”她驚呼起來，“我們一定要去濟貧院嗎？”
“不，格雷斯，別害怕。”弗蘭克安慰格雷斯。“我們不會去。”
“弗蘭克·弗勞爾，”迪昆嚴厲地說，“不要對你妹妹亂說話。”
“我沒有對她亂說，先生。”
“你沒告訴她一定不要去濟貧院吧？”
“告訴了，先生。”
“那麽你違抗我的權力是什麽意思？”
“你對我們沒有權力。我們不是乞丐。”弗蘭克自豪地抬起頭，直視著迪昆。
“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你們就是乞丐。”
“我們不是。”男孩氣憤地說。
“你的錢在哪裏？你的財產在哪裏？”
“在這裏，先生。”我們的主人翁說，伸出了雙手。“我有一雙有力的手，它們能幫助我和我妹妹生活下去。”
“可以問問你是否還期望住在這裏，並且使用我的家具呢？”
“我沒有這個打算，先生。我不會請求你幫助我和格雷斯的。我要離開這座房子。我回來隻是拿點衣服。波默瑞先生已經請格雷斯和我到他家去住幾天。我還沒有決定以後幹什麽。”
“你們會不得不去濟貧院的。我不反對你先去那兒。這還可以替鎮上節約一下呢。”
“好啦，先生，我們得向你說再見了。 格雷斯，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