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機靈鬼

很久以前，愛爾蘭有一位寡婦，有一個獨子，聰明伶俐，因此她攢下了足夠的錢送他去上學，並準備等他大些時候，送他去學門手藝。臨了，他卻說他不願意被某一門手藝捆綁住手腳，而實際上意思是想去做賊。

媽媽聽了很傷心，不過也很清楚，要是硬攔的話，他隻會更加鐵了心。因此她也不多說，隻是告訴他做賊的早晚要被吊死在都柏林橋上，然後就隨他的便，希望他年紀大一點之後，會懂事些。

一天，她要到教堂去聽一位偉大的傳教士布道，讓自己那個被鄰居稱為機靈鬼的兒子跟著她一起去。兒子隻是笑了笑，說自己不喜歡聽布道，並且說：

“不過，我答應您，從您教堂裏出來後，要是聽到有人談論某種行當，第一個談到的將成為我今後的職業。”

這些話給這個可憐的女人帶來了一絲慰藉，和兒子道別時，心情輕鬆了些。

機靈鬼等到布道快結束了，便跑到路邊的灌木叢中躲了起來。老婦人一邊走，心裏一邊想著剛剛聽到的所有那些美好的東西。突然，她耳邊響起一聲呐喊：“打劫啦！打劫啦！”把她嚇了一跳。因為機靈鬼用假嗓子喊，因此她沒有聽出來那是兒子的聲音，而且他躲藏得很嚴實，她雖然四下張望一下，卻連人影都沒有看到。她剛一轉過彎，機靈鬼就走了出來，跑過樹林，趕在媽媽前頭回到了家裏。媽媽走進屋後，發現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壁爐前。

“啊，您有什麽消息要告訴我嗎？”他問道。

“不，什麽消息也沒有。我一聽完布道就離開了教堂，跟誰都沒說過話。”

“噢，那麽說誰都沒有說起過什麽職業了？”他有些失望。

“是——是的，”她有些遲疑。“不過，我走過那條小路的時候，聽見有人喊：‘打劫啦！打劫啦！’別的再沒有了。”

“這還差不多，”男孩回答道，“我不是告訴您了嗎？這將成為我的職業。”

“那麽你早晚會被吊死在都柏林橋上。”她說。那天晚上她徹夜未眠，躺在**老是想著兒子的事情。

“要是他鐵了心做賊，那麽就讓他成為一個本領高強的賊吧。有誰能夠教他呢？”媽媽自問道。突然她想到了個主意。第二天早晨，太陽還沒出來，她就起了床，動身去找“黑流氓”（或者叫作“殺胚”）。這是個本領高強的賊，從未失過手。

“早上好，”老婦人說。她到達賊的家裏時，他還沒有出去幹他那罪惡的勾當。“我兒子想學跟你學些本事。您能發發善心，教一教他嗎？”

“他要是機靈的話，我不妨一試，”“黑殺胚”回答。“當然，要說有誰能把他訓練成一個一流的盜賊的話，那就是我了。要是他很愚蠢，那麽教了也白教。我受不了那些蠢貨。”

“不，他不蠢，”老婦人歎了口氣說道。“那麽，天黑後我就把他送到您這裏來。”

媽媽告訴他自己去了什麽地方，小夥子高興得跳了起來。

“我將成為全愛爾蘭最出色的盜賊！”他叫道，假裝沒聽見媽媽搖著頭咕噥的“都柏林橋”之類的話。

每天晚上天黑以後，機靈鬼都要到那個“黑殺胚”的家裏去，學到了很多本領。不久，他就得到允許跟著那個“殺胚”出去看他幹活了。終於有一天，師傅覺得他很機靈，可以幫助他幹點大買賣。

“那邊山上有個有錢的農場主，剛剛把所有的肥牛賣掉，得到了一大筆錢，然後又買了一些瘦牛，不過那用不了多少錢。現在，很湊巧的是，他已經收到了賣肥牛的錢，瘦牛也買回來關在棚裏了，不過錢還沒有付。明天他就要把錢拿到市場上去，所以今天晚上我們一定要把箱子裏的錢偷到手。夜深人靜時，我們躲到那座閣樓上去。”

那是萬聖節前夜，天上沒有月光，每個人都在烤毛栗子、把手綁起來在水盆裏抓著蘋果，或者玩著其它各種遊戲。機靈鬼等得都不耐煩了，可是他們還不睡覺。“黑殺胚”對此已經習慣，便吩咐男孩在那些人散去後再叫醒他，然後便躲在幹草堆上睡覺去了。機靈鬼再也呆不住了，便溜下幹草堆，爬到牛棚邊，解開了拴牛的繩子。群牛相互踢打，哞哞叫了起來，弄得驚天動地的，農舍裏的那些人不得不跑出來把它們重新拴起來。機靈鬼趁機溜進屋，捧了一大捧毛栗子，然後回到了閣樓上。那個“黑殺胚”還在睡覺。起初，機靈鬼也打起瞌睡來，但他不久就坐起來，從衣袋裏拿出一枚大針和一根線，把“黑殺胚”的外套下擺縫合掛在他身後的小公牛皮縫在一起。

這時候，牛又都被重新拴了起來。那些人找不到那些毛栗子，便圍著火爐講起故事來。

“我要砸開一隻毛栗子，”機靈鬼說。

“別那樣做，”那個“黑殺胚”壓低聲音叫道，“他們會聽見的。”

“我不管，”機靈鬼回答道。“過萬聖節前夜我還從來沒有不吃毛栗子呢。”說著，他敲開了一支毛栗子。

“有人在那裏剝毛栗子，”在農舍裏戲耍的那些人中，有個人說道。“快來，我們去看看是誰。”

他的聲音很大，“黑殺胚”聽見了，便拖著機靈鬼縫在他外套上的那張大牛皮從閣樓裏跑了出來。

“他偷了我的牛皮！”農場主叫道。於是他們全都跑出去追他；但他跑得實在是太快了，而且還想辦法把牛皮從外套上扯了下來，然後就像野兔一樣，飛奔而去，一直跑到了藏身的那個老地方。這一跑一追持續了很長時間。這期間，機靈鬼溜下閣樓，在屋子裏搜尋起來，最後，他找到了藏在一大堆麥杆後麵的那隻裝著金幣和銀幣的箱子，上麵放著麵包和大塊幹酪。機靈鬼把那些錢袋往肩上一甩，把麵包和幹酪夾在腋下，然後悄悄地向“黑流氓”家走去。

“你可回來了，你這個小混蛋！”他師傅吼道。“我以後再和你算賬。”

“一切順利，”機靈鬼平靜地回答道。“我帶回來了您想要的東西。”他把帶回來的那些東西放在了地上。

“啊！你更能幹，”“黑流氓”的妻子說。“黑流氓”補充道：

“沒錯，你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們分了贓物，“黑流氓”分到了一半，機靈鬼分到了另一半。

幾周後，那個“黑殺胚”得到消息說鎮子附近要舉行一場婚禮；新郞有很多朋友，每個人都打算送他一份禮物。其中有一位是有錢的農場主，住在沼澤地附近，他覺得對剛成家的年輕夫婦來說，沒有什麽比一頭上好的肥羊更有用的了。於是他吩咐牧羊人到養羊的那座山上去，給他弄一頭最好的綿羊回來。牧羊人選了一頭最大、最肥、毛色最白的綿羊，把四條腿捆在一起，扛在肩上，因為他有很遠的路要走。

那天，機靈鬼碰巧正在那片沼澤地邊漫步，看見那個牧羊人肩上扛著綿羊，沿著“黑流氓”家附近的那條路走過來。綿羊很沉，牧羊人也並不急著趕路，一路慢吞吞地走了過來。男孩知道，即使是在牧羊人的眼皮底下，自己也能輕易溜回到師傅那裏去。

“我敢打賭，”他飛快穿過那片屋前的灌木叢，叫道，“有個人正朝這邊走過來，我敢打賭，在他從門前經過時，我能把他那隻綿羊偷過來。”

“真的嗎？”那個“殺胚”說，“我賭一百個銀幣，賭你辦不到。”

“好，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男孩回答道，然後消失在灌木叢中。他飛快跑進牧羊人必須經過的那片林子，脫下一隻鞋子，在上麵抹上稀泥，然後把它放在路上。完了之後，他躲到一塊石頭後麵，等著牧羊人到來。

不久，那個人走近了，看見路上有隻鞋子，便彎下腰仔細看了看。

“是一隻好鞋子，”他自言自語道，“隻是非常髒。我要是撿了的話，還得把它洗幹淨。”於是，他扔掉鞋子，繼續往前走。

機靈鬼聽了那個人的話，笑了起來。他拾起那隻鞋子，抄近路悄悄繞到那個人的前麵，把另一隻鞋子扔到路上。幾分鍾後，牧羊人到了，看見第二隻鞋子躺在路上。

“啊，它跟那隻髒鞋子是一雙的！”看見這隻鞋子的時候，他叫道，“我要回去把那隻撿回來，那樣我就有一雙好鞋子了。”他把綿羊放在草地上，回去撿那隻鞋子去了。於是機靈鬼穿上鞋子，抱起綿羊，把它扛回了家。“黑流氓”把打賭輸掉的一百個銀幣給了他。

那天晚上，牧羊人回到農舍，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主人，主人責備他太愚蠢太粗心，吩咐他第二天到山上去弄一隻頭小羊羔回來，作為結婚禮物送人。機靈鬼藏在樹林裏，暗中注視著這一切，等到牧羊人扛著小羊羔走近時，便像綿羊一樣咩咩地叫了起來。誰都聽不出他的叫聲跟真正的綿羊叫聲有什麽區別，即使那隻小羊羔的媽媽也聽不出來。

“啊，一定是昨天那隻羊掙脫了走丟了，”牧羊人心想，於是把小羊羔放到草地上，急急忙忙地朝發出叫聲那個方向跑去。男孩跑過來抱起小羊羔，帶著它去見“黑殺胚”。

牧羊人回來後，發現小羊羔不見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回家把昨天的故事向主人再講一遍，於是就一遍又一遍地在那片樹林裏尋找，一直找到天都快黑了。後來，他實在找不到，隻能回家向主人承認自己的過失。

農場主對再次遇上倒黴事感到非常憤怒；這一次，他叫牧羊人從山裏趕一頭大公牛回來，警告說如果他把牛也弄丟了，那麽他的飯碗也就丟了。一直留著心的機靈鬼看見牧羊人上了山。當他看見牧羊人牽著一頭高大的牛回來時，衝著“黑流氓”喊道：

“快到樹林裏來，我們要想辦法把那頭牛也偷到手。”

“我們怎樣才偷得到呢？”“黑流氓”問道。

“噢，容易得很！您躲在那邊學老綿羊叫，我到另一邊去學小羊羔叫。一切都會很順利的，我向您保證。”

牧羊人趕著牛往慢慢走過來，突然他路旁的灌木叢中遠遠傳來一陣響亮的綿羊叫聲，而另一側則有細弱的叫聲在回應。

“啊，一定是我弄丟了的那隻綿羊和小羊羔，”他說。“沒錯，肯定是。”他急忙把公牛拴在一棵樹上，去找綿羊和小羊羔。他在樹林裏找啊找，直到找累了。等他回到拴牛的那個地方時，那兩個賊已經把那頭公牛趕回家，殺掉割肉吃了，因此牧羊人不得不回去向主人承認自己又被騙了。

此後，“黑流氓”和機靈鬼越來越大膽了，偷了很多牲畜，賣掉後變得非常富裕起來。一天，他們的口袋裏裝著一大筆錢從市場上回來，從樹立在小山頂上的一座絞刑架下經過。

“我們停下來看看那座絞刑架吧，”機靈鬼叫道。“我以前還從沒有怎麽靠近地看過呢。有人說它是所有盜賊的最終結局。”

周圍以個人都沒有，他們仔細地察看了絞架的每一個部分。

“不知道被絞死是什麽樣的滋味，”機靈鬼說。“我很想知道這一點，以防萬一被抓住。我先試一試，然後你再來。”

說著，他把鬆開的套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完了後，叫“黑流氓”抓住另一頭，把他吊起來。

“等我玩夠了，我就擺擺腿，那時候你可把我放下來，”他說。

“黑流氓”拉起繩索，片刻之後，機靈鬼的腿就開始擺動起來，於是他趕快把繩子又放了下來。

“您簡直想象不出被吊死帶給你多麽的有趣的感覺，”機靈鬼低聲說道，臉色看起來有些發紫，聲音有些古怪。“我想您肯定從未嚐試過，否則您就不會讓我先吊上去了。啊，這可是我幹過的最好玩的事。我純粹是因為快樂才擺動雙腿的，要是您被吊上去的話，您也會擺動您的腿的。”

“啊，如果感覺真是那麽美妙的話，那就讓我也來試試，”“黑流氓”回答。“你一定要把繩結打牢，我可不想掉下來摔斷脖子。”

“噢，我會注意的！”機靈鬼回答道，“您玩夠了，就吹聲口哨，我就會把您放下來。”

於是“黑流氓”被吊了起來，當他被吊到最高處時，機靈鬼大聲對他說道：

“您想下來的時候，別忘了吹口哨；您要是像我一樣開心，就擺擺腿。”

不一會兒，“黑流氓”的腿開始擺動踢打起來。機靈鬼站在下麵，看著他，開心地笑著。

“噢，您看起來多好玩啊！要是您能看到自己那個樣子就好了！噢，你真有趣！不過您要是玩夠了，就吹聲口哨，我就把您放下來。”說完，他又笑得東倒西歪。

沒有哨聲傳來，不久，“黑流氓”的腿不再擺動和踢打，因為這個“黑殺胚”死了。原來機靈鬼有意要吊死他。

過後，他回家找到“黑流氓”的妻子，告訴她說她丈夫死了，如果她願意，他準備跟她結婚。“黑流氓”雖然是個賊，但是那個女人一直都喜歡他。她害怕機靈鬼，躲開他，並派人去殺他。機靈鬼不得不逃到另一個地區去，那裏沒人知道他的劣跡。

要是機靈鬼的母親曉得這件事，她或許會認為兒子如今可能厭倦了偷盜，想從事某種正當的職業。事實上，他很喜歡其中的詭計和危險，沒有它們，生活會變得非常枯燥乏味。因此他還是像以前那樣我行我素，結交了些朋友，讓他們跟著自己學壞，最後，他們竟然開始偷盜起國王的倉庫來。國王得智者之主，派兵去捉拿這夥盜賊。

士兵們花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抓到這夥賊。對他們來說，機靈鬼實在是太聰明了，他們設下圈套，他就會布下更高明的陷阱。一天夜裏，他偷偷撲向睡在穀倉裏的士兵，把他們幹掉，並讓村民們相信，如果他們不在天亮前把其餘的士兵幹掉的話，村民們自己就會喪命。就這樣，等到第二天日出時，村子裏沒有一個士兵還活著。

當然，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國王的耳朵裏，他非常憤怒，於是召來智者商議。智者建議國王把鄉下人全都請來參加舞會，那個膽大妄為的賊肯會混在人群裏前來，而且肯會請國王的女兒跳舞。

“你的主意很好，”國王說。他設下盛宴，為舞會作好了準備。所有鄉下人都出席了舞會，機靈鬼也跟著他們來了。

人人都酒足飯飽之後，便朝舞廳走去。人很多，當大家從門口擠進去的時候，智者在長袍裏藏著一瓶黑油膏，在機靈鬼臉頰上靠近耳朵處點了一個小圓點。機靈鬼一點兒都沒有察覺，但當他走到國王的女兒身邊請她跳舞時，他從銀鏡子裏看到了那個黑點。他立刻猜到了是誰把它點在那裏的以及點上它的目的，但他沒有吱聲。他的舞跳得很漂亮，公主非常喜歡跟他在一起。一曲跳完後，他向舞伴深深地鞠了個躬，轉身離開，然後混進了擠在門口的人群裏。當他從智者麵前經過的時候，他不但偷到了油膏瓶，而且在賢人臉上點上了兩個圓點，並在其他20個男人的臉上各點上一個。然後，他把瓶子又偷偷地放回了賢人的長袍裏。

不一會兒，他又來到國王女兒身邊，請求她賞臉陪他再跳一曲。她同意了，在他彎下腰去係鞋帶時，她也從她的衣袋裏掏出智者給她的油膏瓶來，並在他的臉頰上點上了一個黑點。公主的動作可不像智者那樣熟練，機靈鬼感覺到了她手指的碰觸；因此舞一跳結束，他就設法在那20個男人的臉上點上了第二個黑點，在賢人臉上又點上了兩個，然後偷偷地把瓶子放回了她的衣袋裏。

最後，舞會結束了，國王命令把所有的門都關起來，並搜尋以個臉頰上有兩個黑點的男人。國王的內侍在客人中間搜尋，不久就找到了一個這樣的男人，正當他準備把他抓起來，帶到國王麵前去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個有著同樣印記的人身上，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除了智者外，一共有20個臉上有黑點。

國王的內侍不知道該怎麽辦，便匆匆回到國王身邊，把這個情況作了匯報。國王立即派人去把智者請來，然後又讓人把女兒也叫來。

“一定是那個賊偷了你的油膏瓶。”國王對智者說。

“沒有，我的陛下，它還在這裏呢，”智者把瓶子拿出來，回答道。

“那麽他一定是把你的偷去了，”他轉身對他女兒說。

“爸爸，瓶子還在我口袋裏呢，”她一邊說，一邊把它拿了出來。他們三個人麵麵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啊，”國王最終說道，“幹出這件事情來的那個人比大多數人都聰明，要是他自首的話，我就把公主嫁給他，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我可以把我半個王國交給他掌管，我死了以後，整個國家都歸他所有。到舞廳裏去宣布這個決定吧。”然後他又對一個隨從說道：“把那個家夥帶到這裏來。”

於是那個隨從走進舞廳，按照國王的吩咐，宣布了這件事。可是令他吃驚的是，走上前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20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兩個黑色的圓點。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他們全都嚷了起來。那個隨從跟那位內侍一樣不知所措，便把他們都叫到國王跟前。

國王覺得這個問題太難了，無法作出決定，於是便把大臣們召集起來。他們討論了幾個小時，卻沒有任何結果。臨了，他們才偶然想到了一個本該在一開始就能想到的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把一個女孩帶到王宮，然後國王的女兒給她一隻蘋果。再後，女孩拿著這隻蘋果被人領到一個房間裏去，那20個臉上有黑點的男人圍成一圈，坐在那個房間裏。無論誰得到這個女孩的蘋果，都會娶到國王的女兒。

“當然，”國王說，“他有可能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但畢竟也有可能是。無論如何，我們也隻能這麽做了。”

公主親自把女孩領到坐著那20個男人的房間裏。女孩在那些人圍成的圓圈中央站了一會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把蘋果遞給了脖子上掛著風笛吹口、手指上纏著刨花的機靈鬼。

“別人得不到的你也不應該得到，”陪同公主前來的內侍說。他吩咐女孩到外麵去站一會兒，然後取下刨花和吹口，叫機靈鬼換了個位置。然後他又把女孩叫了進來。那個小女孩再次認出了他，拿著蘋果徑直向他走去。

“這就是被那個小孩選中了兩次的人，”內侍說，他示意機靈鬼跪到國王麵前。“我們的挑選非常公平，我們選了兩次。”就這樣，機靈鬼贏得了國王的女兒，第二天就結了婚。

幾天後，新娘和新郎一起去散步。小路通向河邊，河上有一座橋。

“這是什麽橋？”機靈鬼問道。公主告訴他說這就是都柏林橋。

“真的嗎？”他叫道，“啊，哎，每當我調皮搗蛋的時候，媽媽總是我早晚會被吊死在都柏林橋上，說了好多回。”

“噢，如果你想實現她的預言，”公主笑道，“隻須讓我把我的手絹係在你的腳脖子上，就行了。你吊在橋欄杆上的時候我會拉住你的。”

“那一定會非常有趣，”他說。“不過你不夠強壯，拉不住我。”

“噢，不，我夠強壯的了，”公主說。“試一試就知道了。”最後，他還是讓她用手絹綁住他的腳脖子，把他吊在欄杆上。倆人哈哈大笑，就公主的力氣打起趣來。

“現在把我拉上去吧，”他叫道。他話音未落，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王宮著火了。公主驚得一轉身，鬆開了手絹，機靈鬼掉了下去，腦袋撞在一塊石頭上，立刻死去了。

就這樣，他母親的預言最終變成了現實。

（選自《西部高地故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