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博彼諾

從前有個富有的商人，他隻有一個獨生子，名叫博彼諾。由於這個男孩生性十分聰明，又有強烈的求知欲，父親就把他送到一個老師那兒，認為兒子在那兒學會各種各樣的外語。跟這位老師學了幾年後，博彼諾回到了家裏。

一天晚上，正當博彼諾和父親在花園裏一起散步時，他倆頭頂上的麻雀唧唧喳喳叫個不停，弄得父子倆沒法聽清對方在說什麽。這噪音讓商人非常煩躁。為了安慰父親，波彼諾說道：“您想讓我解釋一下這些麻雀之間都在說什麽嗎？”

商人愕然地望著兒子，然後問道：“你是什麽意思？你怎麽可能解釋麻雀之間的對話呢？你以為自己是占卜師，或者是巫師？”

“我既不是占卜師，也不是巫師，”博彼諾答道，“可我的老師教會了我所有動物的語言。”

“唉！可惜我那一大筆錢啦！”商人哀歎道。“那位老師準是誤解了我的意圖。我當然是指望你去學人類的語言，而不是什麽動物的語言。”

“別急呀，”兒子回答道，“我的老師認為，最好是先學動物的語言，然後再學人類的語言。”

回屋時，自家的狗吠叫著跑過來迎接父子倆。

“這畜牲又是怎麽啦？”商人問道。“明明這麽熟悉我，卻偏偏那麽起勁地朝我吠叫？”

博彼諾問道，“要我給您解釋它在說什麽嗎？”

“讓我安靜點兒，別拿你那些廢話來煩我，”商人非常惱怒地說道。“瞧我的錢怎麽浪費的！”

不一會兒，正當他們坐下吃晚飯，臨近池塘的一些青蛙出奇地呱呱亂叫。這種噪音攪得商人非常煩心，於是他發起了脾氣，大聲叫道：“這簡直是讓我不安、失望到了極點。”

博彼諾又開始問道：“要我替您解釋一下嗎？”

“你能不能閉嘴不解釋？”商人吼叫了起來。“睡你的覺，別讓我再看見你！”

於是，博彼諾睡覺去了，而且睡得很香。可是他的父親卻沒能擺脫花錢買來的失望。他非常生氣，於是叫來兩個仆人，向他倆發出了第二天就得執行的命令。

第二天，一個仆人把博彼諾早早叫醒，還讓他坐上一輛正等著的馬車。這個仆人讓他坐在自己旁邊的座位上，另一個騎馬在邊上護送。博彼諾不明白兩個仆人要拿他怎樣，或者說要把他帶到哪兒去，不過，他注意到旁邊的仆人看上去非常傷心，雙眼都哭腫了。

他急於想知道原因，於是就對仆人問道：“你幹嘛這樣傷心？你要帶我去哪兒？”

可這個仆人什麽都不願意說。最後，在博彼諾不停求情的感動下，仆人說道：“我要把你送上死亡之路，可憐的孩子。更糟糕的是，我這是在奉你父親之命行事。”

“可是他，”博彼諾問道，“為什麽要我死呢？是我危害過他，或者說我犯了什麽錯，讓他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你沒有危害過他，”仆人回答道，“也沒犯什麽錯，隻是他差不多給氣瘋了，因為在這些年的學習中，你隻學到了動物的語言，而他對你的期待卻是別的東西。這就是他一心要你死的原因。”

“如果是這樣，那就馬上把我殺了，”博彼諾說道，“既然這事必須做，再等又有啥用呢？”

“我不忍心這樣做，”仆人回答道，“我倒是情願想出個辦法，既能救你的命，同時還能確保我們兩個仆人不惹怒你的父親。幸好這隻狗跟著我們。我們就殺了它，掏出它的心髒，帶回去交給你的父親。他會相信這心髒就是你的，與此同時，你也就逃脫了。”

當他們來到森林中最茂密的地方時，博彼諾走出了馬車，跟兩個仆人道了別，隨後踏上了流浪之路。

他走啊走啊，一直到晚上，他來到了一棟房子前，裏麵住的是一些牧民。他敲了敲門，請求進去住上一宿。牧民們一見是個溫和的青年，於是把他迎了進去，請他坐下吃晚飯。

他們正吃著，院子裏的那隻狗開始吠叫起來。博彼諾走到窗前，仔細聽了一分鍾，然後轉身對牧民們說道：“馬上打發你們的妻子和女兒睡覺去，盡可能帶好武器，因為一夥強盜在半夜要來偷襲這棟房子。”

牧民們大吃一驚，心想這小夥子該不是神經有問題吧。

“你怎麽知道，”他們問道，“一夥強盜打算偷襲我們呢？這是誰告訴你的？”

“憑借那條狗的叫聲，我就知道這事，”博彼諾回答道。“我聽得懂它的語言。我要是不來這兒，那這可憐的動物的叫聲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如果你們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財產，那請最好聽我的建議。”

牧民們越來越吃驚，但還是決定按博彼諾的建議去做。他們把妻子和女兒打發到了樓上，然後帶上武器在籬笆後麵就位，等待半夜到來。

午夜鍾聲剛響起，他們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一夥強盜躡手躡腳地走近那棟房子。不過牧民們正守著，他們從籬笆後麵撲向強盜，一通棍棒上去，很快就把強盜打得四處逃串。

他們對博彼諾及時提醒而得以救命的無比感激之情，可想而知。他們求他留下安家，可他卻想再多見一些世麵，於是在感激牧民的盛情款待後，他又踏上了流浪之路。他走了一整天，晚上，他來到了一家農舍。他正想著是否該敲門投宿時，突然聽到屋後溝裏傳來幾隻青蛙的呱呱叫聲。他走到屋後，見到了一種奇怪的景象：四隻青蛙正在一邊大聲叫，一邊把一個小瓶傳來傳去。博彼諾聽了幾分鍾，然後敲起這家農舍的門來。農夫開了門，請他進去吃了晚飯。

剛吃完飯，主人就告訴他自己家裏遇到了麻煩。由於自己的大女兒病重，恐怕是沒救了。之前，一位明醫生路過這裏，答應把可以治好她的藥送過來，可他委托的那仆人在路上把藥給弄丟了，這樣一來，那女孩看來是沒希望了。

接著，博彼諾把自己見到青蛙玩耍的那個小瓶告訴了農夫，說他知道那就是醫生打算送給女孩的藥。農夫問他怎麽這麽肯定，博彼諾給他解釋，說自己能聽懂動物的語言，而且在青蛙扔瓶子時聽到了它們的對話。於是，農夫從溝裏把瓶子撿回到了家裏，把藥給女兒吃了。到早晨時，這女孩好多了。她的父親真不知怎麽感謝博彼諾才好，不過，博彼諾不肯收下他給的任何東西，他說了聲“謝謝”，再次出發流浪去。

這事過後的某一天，他碰上兩個人在一棵樹下躲太陽。由於太累，他也在離這兩個人不遠處躺下，三人很快就聊了起來。閑聊中，博彼諾問那兩人要去哪兒，對方說自己打算去臨近一座城市。在那兒，一位新的市長將由人們選舉產生。

他們正說著，一些麻雀落到他們正躺在下麵的那棵樹上。博彼諾停止說話，似乎在仔細聽著。幾分鍾後，他對兩個同伴說道：“你們知道那些麻雀在說什麽嗎？它們在說，今天我們當中有個人會當選那個城市的市長。”

三個人什麽也沒說，隻是相互看著。幾分鍾後，一見博彼諾已經睡著，那兩人偷偷走掉了，直奔那城市而去，那裏的選舉即將舉行。

一大群人聚集到集市上，等著一隻老鷹從籠子裏放出，因為已事先約定，無論老鷹落到誰家房子上，那家的主人就是這城市的市長。那一刻到來了，老鷹被放了出來，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看它會落到哪裏。可老鷹在這群人的頭頂上盤旋著，最後直接朝一個正進城的年輕人方向飛去。這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博彼諾。兩個同伴剛走一會兒，他就醒了，於是跟在他倆後麵趕了過來。所有的人歡呼著，承認他就是未來的市長，還被一群人簇擁著去了市長官邸，也就是他未來的家。他在那兒一邊生活地幸福著，一邊英明地領導著當地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