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白狼
從前,有一位國王,他有三個女兒,而在這三個女兒之中,最小的女兒是最漂亮的。有一天,國王碰巧要到這個國家的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去,要趕很長的路。國王出發前,小女兒要他答應給她帶回一個野花做成的花環。然後,國王就動身了。
當國王準備回宮的時候,他想應該給每個女兒帶點禮物回去。於是,他就到了一家珠寶店,給大女兒買了一串漂亮的項鏈;然後,國王又來到一家豪華商店,給二女兒買了一條金絲銀絲織成的裙子;該輪到給小女兒買了,可是,國王找遍了所有的花店,也沒有找到她一心想要的野花環。
花環沒買成,國王還是不得不回家了。路上,國王經過了一片茂密的樹林,那兒離王宮也就四英裏的樣子。忽然,國王看見一隻白色的狼蹲在路邊,而白狼的頭上居然戴著一個野花做成的花環。
於是,國王衝著車夫喊,命令他下車去把白狼頭上的花環取回來。不巧,白狼聽見了國王下的命令,它說:“國王陛下,我可以把花環給您,不過,您應該拿什麽東西和我交換。”
“你想要什麽呢?”國王回答,“我樂意拿值錢的東西和你交換。”
“我不要金銀財寶,”狼說,“我隻要您回王宮的路上見到的第一樣活著的東西,當然,不是植物。三天後,我會來取的。”
國王心裏想:“我離家還挺遠的,一路上一定會碰到野獸啊,小鳥啊。答應它,應該不會有問題。”於是,國王同意了,帶著花環繼續趕路。可是,一路上,他什麽活著的東西也沒碰到,直到他進了宮殿的大門,小女兒正等著迎接他回來。
那天晚上,國王非常不開心,老想著答應白狼的事。王後知道了,也是不停地掉眼淚。小女兒看見他們的樣子,就問他們為什麽看起來那麽悲傷,為什麽流淚。國王沒辦法,就把事情告訴了她:為了帶回那個野花環,他們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三天後,有隻白狼就會來索要她,並且把她帶走,那樣,他們就再也見不著她了。這就是為什麽他們那麽悲傷。
不過,王後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想出了一個辦法。在王宮裏,有一名女傭,和公主一樣年紀,個子也一樣高。王後拿出小公主的漂亮裙子給女傭穿上,拿定主意隻要把她送給白狼,它一定看不出來。
第三天,那隻狼大步進了王宮的院子,爬上高高的樓梯,來到國王夫婦坐著的房間裏。
“我來是要您兌現諾言的,”狼說,“把您的小女兒給我吧!”
於是,他們就把女傭帶到了它的跟前,白狼對她說:“爬到我背上,我要把你帶回我的城堡。”說完,把她往背上一甩,就離開了王宮。
白狼背著女傭來到了上次遇見國王的地方,它停了下來,它正是在這兒和國王交換了花環。白狼讓女傭下來,歇口氣再走。於是,他們就路邊上坐了下來。
“我在想,”狼說話了,“要是你父親擁有了這片樹林,他會怎麽做呢?”
“我父親很窮,所以他一定會把樹都砍下來,然後都鋸成木板。把木板都賣了,我們就不用受窮了,那樣就不愁吃了。”
白狼聽了,心裏明白它得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公主,於是把女傭往背上一甩,背著她回到王宮。它怒氣衝衝地跑到國王的房間,對他說:“快把真正的公主交出來!要是你膽敢再騙我,我就在這兒下一場暴風雨,把所有的牆壁都推倒,把你們全都埋在廢墟裏!”
國王和王後除了抹眼淚,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隻好叫人去把小公主請來。國王對公主說:“乖女兒,隻好委屈你跟白狼走了。父王答應了它,不能食言啊!”
公主沒辦法,隻好準備離開家了。不過,在動身之前,她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找出那個花環,戴到了頭上。然後,白狼把公主往背上一甩,帶著她走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來到了上次那個地方,白狼讓公主下來,好在路邊歇歇。白狼問公主:“要是你父親擁有了這片樹林,他會怎麽做呢?”
公主回答說:“父王會砍下這些樹,把它變成一個美麗的花園。這樣,到了夏天,他就可以帶著大臣們來散散步。”
“她真的是公主!”白狼心裏想,但嘴裏沒說,“快爬到我背上,我帶你回我的城堡。”她剛坐穩,白狼就奔跑著穿過林子,它跑呀,跑呀,一直來到一座雄偉的城堡麵前,城堡有很多扇大大的門。
“這城堡真漂亮!”公主說,這時大門打開了,公主走了進去,“可惜,離父王他們太遠了!”
白狼回答說:“每年年末,我們就回去看望你的父王和母後。”說著,它身上的白色皮毛就滑落了。站在公主麵前的根本不是狼,而是一個英俊的青年,高高大大,英姿颯爽。他牽著公主的手,邁上台階。
過了半年以後,有一天,他走進公主的房間,對她說:“親愛的,快準備準備去參加一場婚禮吧!你大姐就要出嫁了,我會送你回去。婚禮一結束,我又會去把你接回來,到時候,我會在大門外吹口哨,你聽見後要立刻出來見我,不要管父王和王後他們說什麽,也不要留戀舞會和美餐。因為,要是我沒能接到你卻不得不離開的話,你一個人永遠也找不到回來的路。”
公主準備好了就要出發了,這時,她看見他又穿上了白色的狼皮,變回了原來那隻狼。白狼把公主往背上一甩,就朝著國王的宮殿出發了。到那以後,他讓公主留下,而自己則回家了。不過,黃昏時分,他又到王宮來接公主回家。他站在王宮大門外,吹起了口哨,口哨又長又響,正在跳舞的公主一下子就聽見了,她立刻走了出來。白狼又把她往背上一甩,馱著她回家了。
又過了半年,有一天,王子,也就是白狼,走進公主的房間,對她說:“親愛的,你該準備準備,去參加你二姐的婚禮。我今天就送你到父王的宮殿裏去,我們在那一直呆到明天早上。”
於是,他們就一塊參加婚禮去了。到了晚上,隻剩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脫下了狼皮,又變成了王子。可是,他們不知道公主的母後正躲在這間屋子裏。王後看見落在地上的白色狼皮,哭喊著走出了房間,她又派人把狼皮偷偷取來,放在廚房的火爐裏一把燒了。在火焰碰到狼皮的一瞬間,天空中炸起了驚雷,王子像一陣旋風一樣衝出王宮大門,獨自回家了。
而小公主則傷心不已,整個晚上都在哭泣。第二天一早,她就出發了,想自己找到回城堡的路,但是,她在一片片樹林之中走過來繞過去,就是找不到方向,一點痕跡也沒有。整整十四天,她毫無目標地在林子裏走啊走啊,困了就在樹底下睡會兒,餓了就吃點野果和草根。
到了最後,她終於找到了一間小房子。公主推開門,走了進去。她看見風神正獨自坐在屋子裏,於是就問:“風神啊風神,你可曾看到過白狼?”
風神回答說:“每天從早到晚,我都忙著到處刮風,這才剛剛到家呢!我可沒看見他。”不過,他拿出一雙鞋子,告訴她,隻要穿上這鞋子,一步就能走出一百英裏。
於是,公主就穿上那雙鞋子,好像在飛一樣。很快,她就來到了一顆星星跟前,“星星啊星星,請你告訴我,你可曾看到過白狼?”
星星回答說:“整個晚上,我都在眨眼睛,我可沒看見他!”不過,星星也拿出一雙鞋子,告訴公主說,穿上這雙鞋子,一個大步可以邁出兩百英裏。
於是,公主就換上了那雙鞋子,很快就來到了月亮麵前。公主問:“親愛的月亮婆婆,您可曾看到過白狼?”
月亮婆婆回答說:“整個晚上,我都忙著從天空的一邊走到另一邊,這不剛剛才回家嘛。我可沒看見他!”不過,月亮也拿出了一雙鞋子,說穿上這雙鞋子,一個大步可以邁出四百英裏。
接著,公主就來到了太陽公公跟前,“親愛的太陽公公,您可曾看到過白狼?”
太陽公公回答說:“是的,我看見他了。他以為你不會回到他身邊,已經又挑了一位新娘了。他們正準備婚禮呢!不過,我可以幫你。這有雙鞋子,穿上之後,你就能在玻璃或冰麵上行走,還可以爬上最陡峭的地方。我這兒還有一架紡車,能把青苔都織成絲綢。從我這兒出發,你會到達一座玻璃山,穿上我剛剛給你的鞋子,你就可以毫不費力地爬上去。白狼的宮殿就在山頂。”
公主於是又出發了。很快,她就到了那座玻璃山,在山頂上,她看見了白狼的宮殿,和太陽公公說的一模一樣。
可是,沒有誰認識她,因為她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老太婆,頭上還紮著一條頭巾。第二天就要舉行婚禮了,宮殿裏裏外外都在忙著準備。於是,公主,這時是個老太婆,拿出了太陽公公給她的紡車,開始用青苔來紡絲。這時,白狼的新娘從她身邊經過,看見公主把苔蘚變成了絲綢,她對公主說:“大媽,能把你的紡車送給我嗎?”
公主回答說:“我可以送給你,但是,有個條件,請允許我今晚睡在王子門外的席子上。”
新娘答應了:“好,你可以睡著門外的席子上。”
公主就把紡車送給她了。那天晚上,公主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樣誰也認不出她來。她躺在白狼門外的席子上,當所有人都睡熟了以後,她就開始說起自己的故事來。她說自己是三姐妹當中的一個,是最小、最美麗的那個,後來父親把她嫁給了一隻白狼;她又說了自己如何獨自參加了大姐的婚禮,後來又和丈夫一起參加了二姐的婚禮;她還說了母親如何讓人把白色的狼皮丟進火堆,自己如何在樹林裏迷路了,如何含淚尋找白狼;還有,風神、星星、月亮婆婆和太陽公公如何成為自己的朋友,如何幫助她來到白狼的宮殿。
白狼聽到公主講述的一切,知道門外就是自己的妻子,她一直在尋找自己,曆盡千辛萬苦,現在終於找到了。但他沒有說話。一直等到第二天,許許多多賓客都來參加他的婚禮了,有來自各個國家的國王,還有王子。當所有的賓客都齊聚在宴會大廳時,白狼對他們說:“各位國王、王子,請聽我說。我有個裝財寶的櫃子,我把鑰匙弄丟了。於是我命人打了一把新鑰匙,可是後來我又找到了那把舊鑰匙。你們說,哪把鑰匙更好呢?”
這時,所有的貴賓都異口同聲說:“當然是老的那把了!”
“這樣看來,”白狼說,“要是像大家說的那樣,我的前妻勝過現在的新娘了。”於是,他派人請來了新娘,把她許配給到場的一位王子,然後,他對大夥說:“這就是我的前妻。”我們那美麗的公主被帶了進來,挨著白狼在王位上坐下。白狼說:“我以為,她早就把我忘了;我以為,她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而事實是,她到處尋找我的下落。現在好了,我們又團聚了,再也不會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