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頂高塔 01
在他們自已的保育室的壁爐裏,孩子們看到了鳳凰蛋在火焰中孵化,又從它那兒聽說了他們自己的保育室地板上的魔毯是一條真正的如意魔毯,他們想去哪兒,都會把他們帶到那兒。魔毯非常適時地把他們送到了**,鳳凰就棲息在男孩子們的房間的懸掛窗簾的屋簷上。
“抱歉,”一個溫柔的聲音說,一張彬彬有禮的鳥嘴友好而且小心地撥開了西裏爾的右眼。“我聽到奴仆們在下麵準備食物。醒醒!有一句話要說明,要安排……我希望你們不要……”
鳳凰停止了說話,生氣地拍拍翅膀飛到簷柱上;因為西裏爾一陣猛打,就像男孩們突然被喚醒時常做的一樣,鳳凰還不習慣男孩子們的這種做法。如果它的翅膀沒受到傷害的話,它的感情則受到了傷害。
“對不起,”西裏爾說,他立刻完全清醒了。“回來吧!你剛才說什麽?是鹹肉和配給嗎?”
鳳凰飛回到床腳的銅圍欄上。
“我說——你是真的,”西裏爾說,“好棒啊!還有魔毯?”
“魔毯和過去一樣是真的,”鳳凰非常不屑地說,“但是,當然嘍,一塊魔毯就隻是一塊魔毯,而鳳凰是至高無上的鳳凰。”
“是的,的確如此,”西裏爾說,“我明白了。哦,太幸運了!快醒醒,鮑勃!今天有好事等著起來呢,而且今天是星期六。”
“我一直在思考,”鳳凰說,“在靜靜地觀察黑夜的時候,我一直不能避免得出這樣的結論,你們昨天看到我的出現時並不十分得驚訝。古代的人總是感到特別驚訝。你們是不是,碰巧,期待我的蛋孵化?”
“我們沒有啊,”西裏說。
“如果我們是,”安西婭說,當她一聽到鳳凰的銀鈴般的聲音,穿著睡衣就進來了,“我們也永遠永遠想不到它會孵出任何一個像你這樣美麗的東西。”
小鳥兒笑了起來。或許你從沒看過一隻鳥微笑?
“你看,”安西婭說,她用男孩的床單把自己裹起來,因為早晨有些涼,“以前也有一些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然後她就講了薩姆亞德,或者沙灘仙子的故事。
“啊,是的,”鳳凰說;“薩姆亞德是罕見的,即使是在我的時代。我記得人們過去稱呼我為沙漠的薩姆亞德。總是有人恭維讚美我,我也想不通為什麽。”
“那麽,你能夠許願嗎?”簡問,現在她也進來了。
“哦,哎呀,不。”鳳凰輕蔑地說,“至少——但是我聽到有腳步聲走近,我得趕快藏起來。”然後它藏了起來。
我想我說過今天是星期六,也是廚師的生日,媽媽同意她和伊萊紮帶著一群朋友去水晶宮,於是簡和安西婭當然不得不去幫忙整理床鋪、清洗早餐的杯子,以及諸如此類的小事情。羅伯特和西裏爾打算利用這個早晨的時間和鳳凰談談,但是鳥兒對這事有它自己的想法。
“我得有一兩個小時的安靜,”它說,“我必須那樣。除非我能夠休息一小會兒,我的神經就要崩潰了。你們必須記住我已經兩千年沒說話了——已經不習慣了,我必須照顧好我自己。經常有人告訴我,我的生命是是一個寶貴的生命。”因此,它躺在爸爸的一隻舊帽盒裏,它那金色的腦袋埋在金色的翅膀下,睡著了。那隻舊帽盒是幾天前從儲藏間拿出來的,因為有一場比賽突然需要一個頭盔。於是,接下來羅伯特和西裏爾把桌子向後移,然後坐在魔毯上,希望他們自己在別的地方。但是在他們決定去哪裏前,西裏爾說——
“我不知道。也許不帶那兩個女孩就開始,太鬼鬼祟祟了。”
“她們要忙一整個上午呢,”羅伯特不耐煩地說。然後他心中有一個東西,無聊的書中稱之為“內心監控”,說:“那你為什麽不去幫她們呢?”
西裏爾的“內心監控”碰巧同時說了同樣的話,因此男孩們跑去幫忙洗茶杯,打掃客廳。羅伯特興致很高,提出要清掃前門階——以前父母從不允許他做這件事。在今天的這種情況下也不允許他做。原因是廚師已經將這裏打掃幹淨了。
所有家務活都幹完了,女孩子們幫快樂的、四處亂爬的小寶寶穿上他的藍色強盜裝,戴上三角帽,逗著他玩,媽媽正在換衣服,準備帶他去外婆家。每個星期六,媽媽都要去外婆家,通常總有幾個孩子跟她一起去,但是今天他們要留下來看家。每次當他們一想到他們要照看的家裏有一隻鳳凰、和一塊如意魔毯的時候,他們的心裏就充滿了快樂和喜悅之情,
如果陪他玩諾亞方舟的遊戲,你總是可以讓拉姆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上好一陣子。這相當容易。他坐在你的大腿上,告訴你他是什麽動物,然後不論他選了什麽動物,你就講一小段關於他選擇的動物的詩。
當然,有一些動物,象斑馬和老虎,沒有什麽詩,因為很難押韻。拉姆知道得相當清楚,哪些是詩歌動物。
“我是一隻小熊,”拉姆說,很舒服地靠近你,安西婭開始念到:
“我愛我的小小熊,
愛它鼻子、腳趾和長絨;
愛把小熊抱懷裏,
小熊安全又暖和。”
當她念到“安全”的時候,當然就會有一次真正的熊式擁抱。
接著是鰻魚,拉姆被胳肢得扭來扭去好像是一條真的鰻魚。
“我愛我的小鰻魚,
撫摸起來膩又滑;
長大變成大鰻魚——
如今隻是小鰻魚!
或許你不知道小鰻魚就是鰻魚寶寶?它就是,拉姆全都曉得。
“現在是刺蝟——!”他說,安西婭繼續念:
“刺蝟刺蝟我愛你,
背上刺兒多又利;
偶見胸前軟又柔,
伸向胸前我的手!
接下來,她就把手伸到他的胸前,他高興得尖叫起來。
這是一個非常孩子氣的遊戲,當然啦,韻腳對很小的人才有意思——對於已經能夠看書的大人沒什麽意思,因此我就不再多說了。
當拉姆扮演過一隻小獅子、一隻小黃鼠狼、一隻小兔子和一隻小老鼠後,媽媽準備好了;每個人都吻了她和拉姆,並且好好地擁抱了一下,就好像你打扮好了準備出門時的樣子,男孩們送她們上了電車。男孩們回來的時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說——
“現在開始!”
他們鎖上了前門,又鎖上了後門,拴上了所有的窗戶。他們把桌子椅子從魔毯上移開,安西婭把它打掃幹淨。
“我們必須表現出一些關心,”她友好地說,“下次我們給它一點茶葉。魔毯喜歡茶葉。”
然後每個人都把出門需要的物品放上去,因為正如西裏爾所說,他們不知道他們可能會去哪兒,如果11月份出門,還穿著圍裙而且不戴帽子,那會讓人們盯著看的。
然後,羅伯特輕輕地叫醒鳳凰,鳳凰打了個嗬欠,伸伸懶腰,然後讓羅伯特把它放到魔毯中間,它在魔毯上又像從前一樣把腦袋塞到翅膀下麵繼續睡覺了。所有的人都在魔毯上坐下。
“我們去哪裏呢?”這個自然就成了討論話題,大家熱烈地討論著。安西婭想去日本,羅伯特和西裏爾建議去美國,簡希望去海邊。
“因為那兒有驢子。”她說。
“11月裏沒有驢子,真笨,”西裏爾說,他們的討論越來越激烈,什麽問題都沒解決。
“我建議讓鳳凰來決定,”最後羅伯特說。因此他們就輕輕地撫摸它一直到它醒來。“我們想去國外的某個地方,”他們說,“但我們不能決定去哪裏。”
“讓魔毯決定吧,如果它有決定的話,”鳳凰說。
“隻需要說你們想到國外去。”
他們這麽做了,接下來世界仿佛在旋轉顛倒,當一切再次恢複正常而且他們也不再眼花繚亂時,他們向四周看看,已經到了戶外。
在戶外——這是一個非常不具體的說法來說明他們所在的地方。他們不在——不在地麵上,或者離開了地麵。事實上,他們正在平穩地、安全地、壯觀地飛行著,周圍空氣清新,頭頂上是明亮蔚藍的天空,遙望下方是亮晶晶的、在陽光下泛著鑽石光澤的海浪。魔毯好像變得有些僵硬,它方方正正的、結結實實的像一個木筏,將自已的航向控製得如此漂亮,繼續平穩地飛行,根本沒有人害怕會掉下去。他們前方有一塊陸地。
“法蘭西海岸,”鳳凰醒來了,用翅膀指著說。“你們想去哪裏?我必須保留一個願望,當然了——防止緊急情況——不然的話,你們可能會陷入無法脫身的緊急狀況。”
但孩子們興致正濃,沒有人聽見。
“我告訴你是什麽,”西裏爾說:“我們讓它繼續飛啊飛啊,等我們看到真正想要停留的地方——嗨,我們就停下來。不是很棒嗎?”
“它象火車一樣,”當他們掠過下麵的海岸線,在整齊的田野和兩側栽著白楊樹的筆直的道路上方平穩地前進的時候,安西婭說,——“像快車,隻是在火車上,你從來都看不到任何東西,因為大人們想要關著窗戶;然後他們呼吸的氣體凝結在上麵,窗戶玻璃就變得像毛玻璃一樣了,沒有人能夠看見任何東西,然後他們就睡著了。”
“它像平地雪撬,”羅伯特說,“又快又穩當,隻是沒有門墊可以一下子停在上麵——它在不停地飛啊飛啊。”
“親愛的鳳凰,”簡說,“這些都是你的功勞啊。哦,看那可愛的教堂,還有婦女們頭上戴的正在飛揚的帽子一樣的東西。”
“哪裏哪裏。”鳳凰睡意朦朧中彬彬有禮地說道。
“哦!”西裏爾總結了每個人心中的歡喜。“看看所有的這一切——看看那個——再想一想肯特城路!”
每個人都在看,每個人都在想。光榮的、滑翔的、平穩的、穩定的飛衝在繼續進行著,他們看到下麵的千奇百怪的、絢麗多姿的事物,驚訝地屏住了呼吸,又不由得在內心裏深深地歎息,嘴裏說著“哦!”和“啊!”等等,一直到過了晚飯時間很長時間。
簡突然說:“我希望我們隨身帶來了果醬餡餅和冷羊肉。來一個空中野餐一定是非常得愜意。”
然麵,果醬餡餅和冷羊肉在很遠的地方,靜靜地坐在卡姆登鎮的家中的貯藏室裏,就是那個孩子們應該看守的家中。就在此時,一隻老鼠正在品嚐餡餅外圍的木莓果醬部分(她在餡餅皮上輕輕地啃了一條溝,或者一道灣),以便弄清楚它是不是那種可以請她的小老鼠丈夫坐下來一起吃的晚餐。她自己已經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了。世界上可沒有對眾人都不利的事情喲。
“我們一看到好地方就停下來。”安西婭說,“我有三便士,那天沒有坐電車,你們男孩子每人就有沒有花掉的四便士,所以我們可以買點兒東西吃。我希望鳳凰會說法語。”
魔毯在岩石、河流、樹木、城鎮、農場和田野的上方飛行。這讓他們想起了他們都有翅膀的時候,飛到一座教堂的頂上,在那兒吃了一頓大餐,有雞肉、口條、新鮮的麵包和蘇打水。這又讓他們想起了他們現在是多麽得饑餓。正當他們真正強烈地想起這一點時,他們看到前麵一座小山上有一些荒廢的牆,堅固而筆直,實際上,看上去像新的一樣——一座方形高塔。
“那個頂正好和魔毯一樣大小。”簡說,“我覺得到那頂上挺好,因為沒有一個艾比人——叫什麽名字來者——我是說那些土著人——能拿走魔毯的,即使他們想要拿走。然後我們中的一些人可以去弄些東西來吃——誠實地去買,我是說,不是從貯藏室的窗戶裏拿出來。”
“我覺得最好我們去——”安西婭剛開口,但是簡就突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從來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僅僅就因為我是最小的。我希望魔毯把它自己停在那個塔頂上——就在那兒!”
魔毯令人不安地跳動了一下,接著它在高塔的方頂上盤旋。然後緩慢而小心地開始往下沉,就好像陸海軍商店的一個電梯載著你下降一樣。
“我認為,沒有首先征得大家的同意,我們不應該就許願。”羅伯特不高興地說。“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因為意想不到地和令人沮喪地,有東西從魔毯的四周圍了上來,好像是一堵牆被以魔法般的速度建了起來。它有一英尺高——有兩英尺高——三英尺、四英尺、五英尺。它擋住了陽光,越來越高了。
安西婭抬起頭向天空中看去,牆壁現在已經長到六英尺高了。
“我們掉進塔裏了,”她尖叫起來,“它沒有什麽頂。所以魔毯要落到塔底了。”
羅伯特跳了起來。
“我們應該——喂!一個貓頭鷹窩。”他跪在一塊突出來的光滑的灰石頭上,把手伸到塔的窗戶上的又深又寬的裂縫中去,裂縫變得狹窄得像一隻通向外麵的漏鬥。
“趕快!”大家一起喊道,但是羅伯特不夠快。等到他把手從貓頭鷹窩裏抽回來的時候——裏麵沒有貓頭鷹蛋——魔毯已經下沉到他下麵八英尺處了。
“跳啊,你這個笨蛋!”西裏爾兄弟情深,著急地喊道。
但是羅伯特急切之間無法很快地轉過身來,到可以跳的位置。他扭來扭去,爬到寬大的突出的石頭上,當他準備好要跳的時候,塔牆已升高到到高出其他人三十英尺,而其他人還在隨著魔毯一起往下沉,羅伯特發現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在窗戶口,連貓頭鷹那天也不在家。牆壁相當平滑,沒有地方可向上爬,至於向下爬呢——羅伯特用手捂著臉,從讓人頭暈目眩的邊緣向後挪了又挪,直到他的背部緊緊地陷進了窗戶縫裏最狹窄的部分。
當然,他現在是安全的,但是他靠的窗戶外側部分就像塔另一側部分的畫框。它非常漂亮,石頭和小巧玲瓏、閃閃發光的寶石之間長著青苔;但在他和它之間是寬闊的塔,裏麵除了空氣什麽也沒有。情況很糟糕。一瞬間,羅伯特看到,魔毯很可能將把他們帶入一個困境中,就像薩姆亞德滿足為他們的願望時,他們曾經遭遇過的一樣。
其他人——想像他們的感受吧,當魔毯緩慢而平穩地向塔底下沉時,留下羅伯特趴在牆上。羅伯特甚至無法嚐試去想像他們的感受——他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你可以想像。
魔毯剛停在塔底的地麵時,突然就不再像木筏一樣硬了,它使從卡姆登鎮到這座塔的旅程變得舒服,它柔軟地鋪在塔底鬆散的石頭和小土堆上,就和普通魔毯一模一樣。它還突然縮小了,因此看起來好像從他們腳底下縮回去,他們趕快從邊上走下來,站到堅實的地麵上,魔毯縮回去直到變成它正常的大小,不再和塔底一樣大小,而是在它的周圍留出了很大的空地。
他們隔著魔毯互相望著對方,然後每個下巴都抬起來,每隻眼睛都在徒勞地搜尋可憐的羅伯特到哪兒了。當然了,他們不可能看到他。
“我希望我們沒來,”簡說。
“你總是這樣,”西裏爾簡短地說。“聽我說,我們不能把羅伯特留在上麵。我希望魔毯會去把他接下來。”
魔毯就好像大夢初醒,振作起來。它敏捷地變得堅硬起來,然後在塔的四麵牆中間飄升起來。下麵的孩子們伸長脖子,腦袋後仰,他們這樣做差點把脖子折斷了。魔毯向上升啊升啊。它懸在他們頂上,黑乎乎的,他們焦急地等了一會兒;然後它又往下降,落在了塔底凹凸不平的地麵上,當它落下的時候,羅伯特從魔毯上跌倒在塔底不平的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