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耶爾丁伯爵的城堡

這天是耶爾丁城堡對外開放參觀的日子,對孩子們來說可是件大好事,可以去看看梅布爾,還可以象傑拉爾德說的那樣,不露痕跡地混在人群當中。人們不了解這個城堡,不知道那個能滑動的鑲板,更不知道魔戒和那些變活的雕像,而他們自己卻知道這些,於是心滿意足地看著這一切。你知道,有些事,而別人不知道而且也永遠不可能知道,這種感覺也許就是魔法帶來的開心事之一。所以,如果他們現在很開心,太正常了。

城堡大門外的白色路麵被黑壓壓的一大片重馬車[56]、四輪車和雙輪車占滿了。就在他們站的地方,三四輛還沒熄火的汽車噗噗地噴著氣。自行車一堆一堆的,沿著紅磚牆邊上綠草茵茵的空地,擺了一長溜。人們要麽是乘重馬車、四輪馬車、雙輪馬車來的,要麽是騎自行車、坐汽車來的,或者幹脆以步當車走著來的。他們進了城堡,被領著參觀本周對遊客開放的地方,城堡每周隻開放一天。

今天的遊客比往常要多,因為傳言說耶爾丁伯爵手頭緊,想把城堡租給一個富有的美國人住,因此,那些雍容華貴的家具上蓋著的荷蘭麻布要被拿掉,好給那美國富翁展示展示光彩照人的真麵目。

看上去當然是一派富麗堂皇。刺繡的錦緞,椅子上有裝飾的皮革和花毯,給房間增添了一種愉快的生活氣息。這些原先可都是被蓋在棕色的荷蘭麻布底下的。桌上以及窗格子上到處都擺著開花的植物和成盆的玫瑰。梅布爾的姑媽以自己對家居的品味引以為榮。姑媽讀過一本雜誌——《閑話家居》,上麵有一係列的文章,名曰“一周七分錢花費,擁有上層家居品味”,因此她對花卉擺放的藝術也算頗有研究。

巨大的水晶枝狀吊燈,閃爍著灰紫的光彩。平時它們可都是裹在袋子裏的。精致的**的棕色亞麻布床單也被掀掉了,以往用來固定那些低一點的雜物的紅繩子也給卷了起來藏在一邊。

“真像是在這家作客。”雜貨商的女兒對她朋友說,她從索爾斯伯利[57]來,她的朋友是賣女帽的。

“要是那美國人不住,那等結了婚咱們來這兒住吧?”布商的助手跟他的甜心說。她回答,“啊,雷金,你怎麽敢!也太可笑了。”

整個上午,人們身著最漂亮的節日盛裝——粉色的襯衫,淺色西裝,花枝招展的帽子,美不勝言的披肩。他們穿梭於黑暗的大廳,高貴的畫室、閨房和畫廊之間。到了那寧靜豪華的臥室,嘰嘰喳喳的人群不禁肅然起敬,幾乎都沒了動靜。曾經有人在這兒呱呱墜地,也在這兒離開人世。很久很久以前的夏夜,皇親國戚在這兒留宿。壁爐上放著蝶形的大花瓶,盛著避邪的接骨花。那平壇,過去戴著飛邊[58]的貴婦在這兒欣賞下麵花壇裏甜石南和南木的香氣,小姐們在平壇上散步,濃妝豔抹錦羅綢緞,打扮得漂漂亮亮,身姿婀娜衣裙飄飄。而現在,平壇上回響的褐色靴子的聲音,和高跟鞋的咚咚聲不絕於耳。放聲大笑,喋喋不休的講話,都不是孩子們想聽的。對他們來說,這些破壞了魔法城堡的靜謐,踐踏了魔法花園的安寧。

“一點都不好玩,”傑拉爾德承認,他們呆在消夏屋,那是平壇盡頭的一間石頭房子,往窗外看,看著那些豔麗的色彩,聽著肆無忌彈的大笑,“真不願意看見這些人在咱們的花園裏。”“今天上午我跟那個好管家說過,”梅布爾坐在了石頭地板上,“他說人們一周進來一次不算多。說耶爾丁伯爵應該允許人們隨時來玩,還說他要是住這兒的話就這麽做。”

“他也就知道這些!”吉米說,“別的沒說點什麽?”

“很多,”梅布爾說,“我真喜歡他!我跟他說了。”

“不會吧!”

“真的。我說了很多咱們的奇遇。這管家雖然沒什麽身份,但是個很棒的傾聽者。”

“我們會被當成很棒的瘋子關起來的,管好你的嘴,梅布爾小乖乖。”

“不會!”梅布爾說,“你也知道我說的句句是真的,但沒人相信。講完後,他說我真是一個文學天才。我答應等長大後,把他的名字寫進我的第一本書的開頭。”

“你又不知道他叫什麽!”凱思琳說,“咱們玩玩那隻戒指吧。”

“不可能!”傑拉爾德說,“忘了告訴你們,我回去拿吊襪帶的時候撞見了法國家庭女教師,她來接我們回去。”

“那你怎麽說的?”

“我說,”傑拉爾德不緊不慢,“她可真好心。也就是嘛。咱們不願讓她來不見得就是她不是出於一番好意才來啊。”

“可能是好意,但也很麻煩呀,”梅布爾說,“這下大概得呆這兒等她了。我答應過管家一塊兒去見他。他會帶著一籃子東西跟咱們去野餐吃茶點。”

“在哪兒?”

“恐龍獸前麵。他說會給我講那些什麽時代之前的動物,就是諾亞方舟之前,恐龍獸邊上有很多這些動物。他說這是為了報答我講的那些有趣的神話。是的,他稱為神話。”

“什麽時候?”

“一關門就去。五點鍾。”

“可以叫女教師一起啊。”傑拉爾德建議。

“她大概挺傲氣的,不會跟一個管家一起吃茶點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本來很簡單的事到了大人眼裏會怎樣。”說這話的是凱思琳。

“嗯,還是讓我說吧,”傑拉爾德說,懶洋洋地在長石凳上轉過身,“你們呢,去見你們的管家,該野餐就去野餐。我來等女教師。”

梅布爾高興地說傑拉爾德真偉大,傑拉爾德卻謙虛地回答,“啊,哪裏!”吉米加了一句說,傑拉爾德就喜歡拍人馬屁。

“小男孩不懂交際策略了吧,”傑拉爾德不動聲色地說,“拍馬屁是可笑,但是看著好的事不一定有用,而且…”

“你怎麽知道?”吉米反問。

“而且,”哥哥接著說,“說不準什麽時候大人們就能派上用場了。而且,他們也喜歡,你怎麽也得讓他們高興一點。長大了真可怕,想想吧,傻瓜!”

“我不願當個老處女。”凱思琳說。

“我可不這麽打算,”梅布爾輕快地說,“我寧願嫁給一個四處流浪的修補匠。”

“嫁給個吉普賽國王,乘著大篷車到處走,給人算命,帶著籃子和掃把四處遊**。”凱思琳想了一番,“那也很不錯。”

“啊,要讓我選的話,”梅布爾說,“我當然要嫁給一個強盜,住進他大山裏的城堡,善待那些俘虜,幫他們逃走,還有…”

“那你可真是你丈夫的寶貝。”傑拉爾德說。

“是啊。”凱思琳說,“或者嫁個水手也不錯。盼著他的船歸來,在天窗上點一盞燈,暴風雨中為他引路。他要是葬身大海, 我會痛不欲生, 每天都去他開滿雛菊的墓前獻花。”

“對,”梅布爾連忙說,“或者士兵也行,那就可以上戰場了,穿上短裙,帶著朝上的帽子,槍管靠在脖子上,就像條聖貝爾納狗。有一幅, 畫的就是一首歌裏的士兵的妻子,我姑媽有,就叫‘維旺迪’。”

“我要是結婚,”凱思琳趕緊說。

“我要結婚,就娶個啞巴,”傑拉爾德說,“要麽就用魔戒把她變成啞巴,隻在有人跟她說話時她才說。咱們來看一看。”

他把眼睛靠在石格子窗上。

“他們出發了,”他說,“遠處那些粉紅和紫色的帽子晃來晃去。那個山羊胡子的小矮子真好玩,走的路跟別人不一樣,那個花匠隻好攔住他了。但沒看見法國家庭女教師。你們幾個最好先溜。可別把野炊攪黃了。我們故事中的英雄,現在孤立無援,正催他英勇的戰友們跟上糧草車,而把危險和困難留給自己,因為他天生傲骨,熊熊大火的甲板上注定會隻留下他一個人,在被人類拋棄後,仍去追尋渺茫的希望!”

“我可要嫁給一個啞巴丈夫,”梅布爾說,“我要寫書的話,裏麵可沒有什麽英雄,隻有一個女英雄。走,凱茜。”

從涼爽蔭翳的消夏屋出來,一到太陽底下就像進了烤箱,平壇上的石頭都燙腳。

“我現在知道熱鍋上的螞蟻是什麽滋味了。”吉米說。

大洪水前的動物們安置在山坡上的一大片櫸樹林裏,過了花園,離城堡至少有半裏路。那是當今耶爾丁伯爵的祖父叫人放那裏的,是在上個世紀中期,正值已故女王丈夫盛世,有1851年博覽會上約瑟夫·帕克斯頓爵士和他設計的水晶宮。[59]它們石頭的側麵,寬闊卻又笨拙的翅膀,像鱷魚皮一樣菱形的後背,透過樹林遠遠地看,一片灰蒙蒙的。

多數人以為中午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其實錯了。晴空無雲,下午會越來越熱,五點鍾最甚。我相信大家都有這樣的經曆,下午出去吃茶點,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尤其還是漿過的,恰好還要走一長段路上沒有什麽可以遮蔭的地方。凱思琳、梅布爾和吉米越走越熱,越走越慢。渾身難受還外加憤慨,正要後悔“還不如不來呢”,這時看見了管家揮動的白手帕,就在櫸木林邊上。

那條手帕的召喚力決不次於茶點、蔭涼地兒和坐著歇會兒的**,又讓他們精神抖擻。他們不禁加快了腳步,接著又是一個全力衝刺,跑到了那裏,那裏銅色的葉子翩遷輕舞,灰綠的樹根**著。

“啊,勝利了!”吉米說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好!”

管家可真帥,女孩們這麽覺得。他沒穿那件天鵝絨的衣服,而是一件灰色法蘭絨上衣,就算伯爵也不會嫌棄,那草帽公爵戴上也不掉價,還有那漂亮的綠領結,王子都不一定有。他熱情的歡迎孩子們。櫸樹葉子中間放著兩隻籃子,沉甸甸的,裝了很多東西。

他可是個聰明人,更別提林中一遊了。在大洪水之前的石獸中間轉了一圈,雖然熱,但也知道了不少東西。它們的神秘在孩子們眼裏就越來越少。

“嗓子肯定幹得冒煙兒了吧,”他說,“再加上轉了這一圈,肯定也很餓了。離得老遠我就認出你們這幫小幻想家了,早早把水燒上了。”

聽動靜就知道水壺在哪兒。噗噗響著,咕嘟咕嘟冒著氣泡,墩在酒精燈上,放在兩塊灰樹根之間的空地上。

“把鞋和襪子都脫了吧,”管家說得理所當然,就像老太太們相互說著把帽子摘掉一樣,“翻過山脊就有一條小溪。”

熱乎乎地走了一路,把腳放進小溪涼爽的流水中,那種沁人心脾的快活可得說說,我能寫上好幾頁。我小時候,有一條水車用的水渠,裏麵許多小魚,周圍落葉飛舞,柳樹、赤楊斜斜地探在上空擋住陽光,水很涼。但這個故事又不是關於我的。

休息夠了,他們光著濕漉漉粉嘟嘟的小腳回來了,這時茶已經做好,倒在杯裏,香氣四溢,奶想加多少就加多少,擰開螺旋蓋子從啤酒瓶往外倒就行了,蛋糕,薑餅,李子,還有一隻沙瓤的大西瓜。簡直是神仙們享用的茶點啊!

吉米肯定是這麽想的,他從西瓜上抬起臉,那片西瓜被吃成了月牙形,忽然說,“你準備的盛宴就跟神仙們的一樣,差不多。”

“解釋一下這個奇妙的比喻。”灰法蘭絨的主人說。吉米知道他是說“什麽意思?”,於是原原本本把那個美好的晚上講了一遍,雕像變活了,參加了一次天上才有的盛宴,珍饈美釀是那些大理石的手從湖邊的樹上摘下來的。

他講完後,管家問,“你是從書上看的吧?”

“不,”吉米說,“是真事兒。”

“你們可真是一幫有想象力的小夢想家,對吧?”管家邊說邊把把李子遞給凱思琳,凱思琳友好卻又尷尬地微笑著。這個吉米,怎麽就管不住他那張嘴?

“不,不是,”小家夥說話不經思考,但還很固執,“我說的是真的,梅布爾說過的也是真事。”

管家看起來有點不高興,說“好了,老夥計。”接著是一小會沉默,讓人渾身不自在。“喂,”吉米說,看來他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你信還是不信?”

“別傻了,吉米。”凱思琳小聲說。

“因為,如果你不信,那我就讓你信。”

“不要!”梅布爾和凱思琳一起叫起來。

“信還是不信?”吉米追問,他趴在地上,手托著下巴,胳膊肘支在一堆苔蘚上,光著腿在櫸葉裏踢來踢去。

“我覺得你講曆險故事講得很棒。”管家謹慎地說。

“很好,”吉米說,猛地坐了起來,“你不相信我。認為是胡說八道。凱茜!他是位紳士,雖然也是個管家。”

“謝謝!”管家眨眨眼睛。

“你不會說的,是吧?”吉米問。

“說什麽?”

“一切。”

“當然不會,像你說的,我的靈魂可是很高尚啊。”

“那好,凱茜,把戒指給我。”

“啊,不!”兩個女孩異口同聲。

凱思琳是不打算把戒指給他,梅布爾的意思是凱思琳不能給。吉米當然沒用武力,但還是拿到手了。這是他說了算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曆,都有說什麽就幹什麽的時候。

“瞧,”吉米說,“這就是梅布爾跟你說過的戒指。我說它是一隻許願戒指。如果你戴上它許願,那什麽願望都能實現。”

“必須把願望說出來?”

“對,我覺得。”

“可別是什麽無聊的願望,”凱思琳盡可能地不讓事情變得更糟,“你可以說星期二是個好天氣,或者明天的晚飯有你最喜歡的布丁之類。就要你真的想要的東西。”

“好,”管家說,“會要我真的想要的東西。我希望我的,我希望我的朋友在這兒。”

三個孩子知道戒指的魔力,四下裏看了看,等著管家的朋友出現。他們想,這個朋友準會很驚訝,還可能給嚇壞了,於是都起身站好,準備著安慰新來的客人。但林子裏並沒有出現一位驚魂未定的先生,卻看到法國家庭女教師和傑拉爾德不聲不響地走過來了, 他們穿過櫸樹林,林子裏灑著斑駁的陽光,女教師穿著白色長裙,看上去像畫中人一樣美,傑拉爾德滿頭大汗,但彬彬有禮。

“下午好,”胸懷渺茫希望的英勇的領導者說,“我勸老師……”

他打住了,因為管家和法國家庭女教師彼此對視,那驚喜的目光似乎是一個疲憊不堪的旅行者忽然意外發現自己已經到達了神往已久的目的地。

孩子們還發現連他倆講話也不例外。

“你!”管家說。

“但……怎麽是你,”女教師嗑嗑巴巴,很好笑。

他們呆呆地站著,對視了許久,吉米後來說“像碰碰豬”。

“她就是你的朋友嗎?”吉米問。

“是,哦,是的,”管家說,“你是我的朋友,是不是啊?”

“哦,是的,”女教師輕聲回答,“我是你的朋友。”

“瞧!看到了吧,”吉米說,“我說那戒指沒錯吧。”

“不跟你爭了,”管家說,“你可以說是那戒指,但對我來講,這隻是一個極其愉快極其珍貴的巧合。”

“那你?”女教師說。

“當然,”管家說,“吉米,給你哥哥弄點吃的,小姐,咱們到林子裏走走吧,我有很多話要說。”

“傑拉爾德,那就吃點東西吧,”女教師說。她愈發年輕了,跟童話裏的公主驚人地相似。“我一會兒回來,然後咱們一起回去。我和耶爾丁伯爵得談談。我們很久沒見了!”

“原來他是耶爾丁伯爵呀,”吉米說,打破了沉默。看著白色的連衣裙和灰色法蘭絨衣服消失在櫸樹林中,大家驚訝地半天沒說話。“風景畫家不要犯傻了。想想吧,她是他的朋友,他許願讓她來這裏!跟我們沒什麽兩樣,是吧?戒指真棒!”

“他的朋友!”梅布爾嗤之以鼻,“你沒看出來嗎?她是他的情人。你不知道呀,她就是那位小姐,被送進了修道院,因為他很窮啊。他就找不到她了。現在好了,戒指讓他們從此過上幸福生活。真高興!你不高興嗎,凱茜?”

“很高興!”凱思琳說,“就像嫁給一個士兵或強盜一樣,真不錯。”

“是戒指的功勞。”吉米說,“如果那個美國人租房子的話,會付大筆的租金,他們可以靠這個為生。”

“要是他們明天就能結婚該多好!”梅布爾說。

“咱們是伴娘才好呢。”凱茜說。

“遞點西瓜過來,”傑拉爾德說,“謝謝!我們怎麽就不知道他是耶爾丁伯爵啊?我們真是一群傻冒!”

“我昨晚就知道了。”梅布爾平靜地說,“隻是答應過不說的,我有權保留這個秘密,是吧?”

“很好。”凱思琳說,有點不高興。

“他偽裝成管家,”吉米說,“當然我們不知情。”

“偽裝成低一等的人。”傑拉爾德說,“哈哈!明白了,老福爾摩斯不知道,白癡的華生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想讓你的偽裝永遠不被揭穿,那就要本來是什麽,就偽裝成什麽。我得好好記著這點。”

“就像梅布爾,說那麽多,都讓人不敢相信了。”凱茜說。

“我覺得女教師真是太幸運了。”梅布爾說。

“她還不錯。他本來可能搞砸了。”傑拉爾德說,“給點李子。”

魔法顯然起了作用。第二天早上,女教師換了一個人似的,麵如桃花,朱唇皓齒,明眸善睞,而且還做了一個相稱的新發型,更是風情萬種。

“女教師閃亮登場!”伊萊紮宣布。

剛吃完早飯,耶爾丁伯爵就來了,駕了一輛四輪馬車,漂亮的藍布篷子,兩匹馬拉著,馬身上是閃閃發光的灰色蓋布,與藍布篷一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大家上了車,派頭十足地去了耶爾丁城堡。

到了那兒,孩子們吵著要對城堡搞個徹底的大探索,在過去這可是不可能的。耶爾丁伯爵雖沒猜透他們的心思,但還是很痛快地答應了。梅布爾把她發現的所有暗室、出其不意的通道和秘密樓梯向大家一一展示。可真是個極其愉快的上午。耶爾丁伯爵和女教師雖然也在房子裏轉了轉,但興趣不大,很快就累了,於是他倆從畫室的落地窗中爬了出去,穿過玫瑰園,在迷宮中央的彎石椅上坐了下來。最初傑拉爾德、凱思琳和吉米就是在這裏發現了穿著粉紅絲裙戴著鑽石的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