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欣賞別人

倘若你自己不富有，你應當為別人富有而高興，這樣做所帶來的快樂會讓你訝異。

——查爾斯·F·阿基德博士[26]

“我寧願能夠欣賞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也不願擁有自己無法欣賞的東西。”

哥德斯密[27]在《世界公民》中，曾描述過一個一身珠光寶氣的中國人，人群中有人刻意對他表示感謝。“這個人什麽意思呀？”中國人驚呼。“朋友，我並沒有給過你任何珠寶啊。”“沒錯，”陌生人回到說，“不過您卻讓我見識了珠寶，珠寶的作用就在於讓人欣賞而已。所以說，我們之間沒什麽本質差別，隻不過您要費心去看管珠寶，而這恰恰是我不願意幹的。”

華盛頓·歐文[28]曾讓我們熟悉了一位法國侯爵。侯爵失去了一座宮殿，於是安慰自己說，要先去鄉下度假，好在有凡爾賽宮[29]和聖雲宮[30]，而要想在城裏住，則有杜伊勒裏宮[31]和盧森堡[32]及那裏僻靜的小巷。

“每當我行走在這些精致的花園中時，”他說道，“我隻需要想象我是這些花園的主人，這些花園都是我的就行。這些歡樂的人群都是我的貴客，而我卻不用費心去招待他們。我的家是名副其實的無憂宮，來客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誰都不去麻煩主人。全巴黎都是我的劇場，不斷為我展現各種場景。每一條街道都為我擺上一張桌子，成千上萬的侍者都時刻聽我指揮。當我的傭人們服侍我好了之後，我給他們錢，打發他們走，然後一切就結束了。我不用害怕一轉身，他們就會做錯事或者偷竊。總之，”老先生笑著說，“當我回想起曾經的不幸，再看看如今的快樂，我不由得慶幸自己運氣真好。”

羅伯特·L·史蒂文森[33]在自己的一個仇敵結婚之前，把家裏的畫作和家具打包，送給了這個敵人。對此，他寫信給一位朋友說自己終於擺脫了主人，不再做奴隸了。“別讓自己成為財富的人質，我求你了，”他寫道。“你一個月也不見得有心情去欣賞一幅畫。等有了興致，去美術館看好了。花錢雇一些奴才撣去畫上的灰塵，把畫保管好，等著你光臨，那多好！”

有些人身處逆境，卻能積累如此財富，讓人變得豐富，而另一些人出身豪富，但是卻從最奢華、最美麗的條件中一無所獲，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其實這和吸收材料的質量有關。有些人對美視而不見。即使身處最壯麗、最激動人心的風景之中，他們也無動於衷。他們的心硬得壓根就無法打動。讓別人狂喜的東西，他們卻毫無感覺。

吸收美的能力取決於大腦同化美、將美融入生活的品質。

我認識一位女士，一生都住在棚戶區，周圍環境肮髒嘈雜。然後就在這樣悲慘的環境中，她卻養成了甜美的性格。她擁有那種神奇的煉心之術，化平凡為神奇，將醜陋變得美麗，令苦工變成樂事。

這樣稀罕的個性就像百合花，出汙泥而不染，美麗而純潔。

能從環境和經驗中找到快樂和成功的機會，哪怕是十分之一的機會，這樣的人是多麽少啊！

你可曾看過蜜蜂從最可怕、最不起眼的地方采蜜？我就認識一些人，男女都有，他們都擁有這種神奇的本能，能夠從各種地方采蜜。他們從最惡心的環境中采蜜。他們哪怕是和最貧窮、最卑賤、最不幸的人交談，也會從中汲取養分豐富其經驗，使其生活更加甜蜜。

因為自己具有從一切事物當中汲取財富的能力，因而覺得富有，這種習慣才是真正的財富。不管事物是否為別人所有，倘若我們的目光所及，就能把它帶走，那麽我們有什麽理由不認為自己富有？我們有什麽理由不把有錢人的美麗花園和田舍當成自己的一樣，來欣賞？我們隻需從旁經過，我們就可以將豐富的色彩據為己有。各種花草樹木的美麗全都為我所用。別人對它們的擁有並不能割斷我對其美的擁有。農場最精華的部分是風景，亦即美麗的溪流、草地、山穀、鳥語和日落，這些不會因為所有權而被隔絕。它們屬於那些能夠用目光帶走它們的人，屬於那些懂得欣賞它們的人。

有些人欣賞某些事物時，並不需要擁有這些事物。他們生性不會妒忌。哪怕生活困頓，他們也會為別人有錢而高興，為別人擁有漂亮的家而欣喜。亨利·沃德·比奇[34]就是這樣一個心胸開闊、慷慨大度、思想自由的人，他不需要擁有就可以欣賞。他過去常常說，走出家門，尤其是在聖誕節期間，欣賞櫥窗裏的好東西，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很好的招待。不管那些宮殿式的家是誰的，他都可以將那些建築和雕像視為自己的，加以欣賞。

從一切事物當中獲得快樂的能力是一種神聖的天賦。它開闊我們的生活，加深我們的經驗，豐富我們的性格。它是自我養成的一種偉大的力量。

有些人卑鄙小氣，一毛不拔，而且心胸狹窄，偏執多疑，從不敢打開心胸，從周圍汲取財富，汲取所接觸到的美。他們小心眼，好妒忌，深怕打開心門。其結果是，他們的生活苦兮兮的，隻能窮挨。

人必須心胸開闊，慷慨大度，才能夠吸收真正有價值的財富和美。

我認識紐約的一位女士。此人個子不高，而且瘸腿，但是卻非常甜美開朗，人人都喜愛她。不管是誰，她都喜愛，也不管是誰，她都興致盎然，所以，她所到之處，都深受歡迎。她並不富有，但是卻無私地全身心地投入他人的生活，她的熱情讓我們那些身體健全、經濟條件好的人感到無地自容。

我認識一個窮人，但是卻比我認識的所有富人活得都開心。原因很簡單，他從小就學會了欣賞事物而不必占為己有，對那些所有者滿懷感激，而不是心懷嫉妒。他擁有一個甜美的心靈，所到之處都充滿陽光和笑聲，所以人人都為他敞開大門。

無論你有多窮，多不幸，這都不妨礙你欣賞那些價值億萬的藝術品，欣賞那些美不勝收的事物。你完全不用煩惱自己是否擁有它們；你把它們當著是自己的來欣賞好了。隻消想一想維護城裏的那些公園要花多少錢，你就明白了。那些美景，那些宮殿般的公共建築，那些漂亮住家，那些漂亮的私家花園，以及說出可見的漂亮事物，這一切你都可以免費欣賞，不過你也許仍然會說自己一無所有！

不懂得不需擁有就能欣賞的人錯過了最好的一堂文化和經驗課。

幸福的秘密就在於擁有一顆快樂滿足的心。“凡是不滿之人都是貧窮的；凡是對現有的一切感到滿足的人都是富有的。”富有之人是能夠坦然欣賞他人所擁有之物的人。

應該教會兒童不管自己的條件多差，都應當在別人的財富、善心、美麗和經驗中感到富有。年輕時學會打開心胸，讓心靈之路敞開，對外界作出反應，學會海納百川，學會吸收一切可以豐富個性、開拓生活的真善美之物，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