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社會:《下課》主人公的人格解讀
2017年,一部美國電影《下課》講述了這麽一個故事:
巴特勒先生是格蘭登高中的國語教師,他熱愛他的工作,敬職敬業,和妻子感情非常要好。他們有一個一歲多的兒子,一家三口生活得其樂融融。
盧卡斯是從彌爾頓高中轉學到格蘭登高中的轉學生,轉到了巴特勒老師的班上。在一次交一篇關於奧賽羅的作文的時候,別的同學都隻交了幾頁紙,而盧卡斯交了厚厚的一本書,所以老師調侃地說:你不是在交作文,你是在交論文。
但是,老師在批改作文的時候發現盧卡斯的作文雖然寫得非常認真,非常全麵,但是觀點偏激,立意錯誤,所以隻給了這篇如同一本書厚的作文B+。
盧卡斯不服氣,去問老師為什麽不給他A,老師解釋說,B+和A之間,幾乎沒有什麽區別。盧卡斯激動地說:“3.333和4之間的區別非常大,你以為隻是0.7的區別嗎?我是想帶著各門功課都是A的成績去上哈佛大學的……”那沒有說出來的話就是,我怎麽可以容忍自己帶著一點點小小的瑕疵去敲大學的門呢?
下課的時候,盧卡斯對一個上課的時候愛講話的同學說:“我注意到你在課堂上話很多,你影響到我聽課了,你能不能少說一點?”那個同學最開始很不以為然地說:“我想說就說,關你什麽事?”盧卡斯回答說:“你如果再說話,我就戳穿你的氣管,把你的舌頭釘在屋頂。”那個黑人大塊頭同學聽到盧卡斯這麽說,再看到他的眼神的時候,他的潛意識告訴了他,這個人真的會這麽做的。隨後在課堂上,當女同學和他說話的時候,他拒絕了和女同學說話。
巴特勒一開始還蠻喜歡盧卡斯的,回家對妻子說起這名學生,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但是,隨後發生的事情讓他大跌眼鏡。
在學校的國際象棋俱樂部裏,同學亞曆克斯說“將軍”的時候,臉上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而這個時候盧卡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眼睛射出一道帶著血腥的光來。隨後,他冷靜下來,用一枚棋子輕蔑地“踢”開了同學的棋子,走到一個位置上,然後出其不意地反勝了這盤棋。巴特勒和周圍的人看到這個非常精彩的結局,都為盧卡斯鼓起掌來。
巴特勒是這個俱樂部的主席,所以就宣布:“第一種子,亞曆克斯;第二種子,盧卡斯。”盧卡斯聽到巴特勒這樣宣布的時候,馬上反問:“對不起,巴特勒先生,你說我是第二種子?”巴特勒回答說:“沒錯,夥計。”然後,盧卡斯很不服氣地反駁說:“我剛才明明把亞曆克斯打敗了……”
在隨後的化學課上,盧卡斯通過做手腳,讓亞曆克斯在實驗的爆炸中受傷住院。
盧卡斯在得知巴特勒老師要競聘教授職位時,偷偷地把老師精心準備的競聘文章給調換了,那篇調換上去的文章粗俗淺薄、自戀自大,注定了巴特勒的晉升之路一定會失敗的,事實果然也是如此。拿著被打回來的文章,巴特勒對比之前盧卡斯寫的那篇論文,發現了其中的蹊蹺,頓時明白此事和盧卡斯有關。
於是,巴特勒先生就找盧卡斯談話,問他是否調換了自己的申請文章,盧卡斯矢口否認。巴特勒指出他是因為學分才這麽做的,盧卡斯就說:“我是得在大學申請單上保持完美的學分記錄,往前走,大家都開心。”
巴特勒先生於是問:“如果我不給你A呢?”
盧卡斯說:“你知道我對《罪與罰》最大的批評是什麽嗎?(犯罪)成本太低了,拉斯科爾尼科夫,他是個孤家寡人,他沒什麽可失去的。(如果你再繼續堅持不給我A)我總能創作出一本書,更吸引人,當主角失去一切時,才會知曉……”
巴特勒在和盧卡斯的對話中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於是去找盧卡斯的爸爸溝通。但是這個爸爸似乎是一個混沌的爸爸,把巴特勒攆走了,並且在口誤中提到了一個名字:加勒特。
巴特勒找到盧卡斯以前就讀的學校裏一個叫加勒特的老師,加勒特很悲哀地說道:“我教盧卡斯曆史課,前進的歐洲這一課,他針對納粹德國寫的論文,說希特勒的目標崇高而完美,隻是方法有點不對。這是一篇觀點非常扭曲的論文,所以我給了他B。
“我曾經好心地給盧卡斯找住處,結果他恩將仇報,偷偷地把我和我的高中同學**的場景錄像,然後威脅我說要把他的成績改成A。否則他會拿錄像向校方告發我。我被逼無奈,把他的成績改成A,打這以後,我開始崩潰,不想再教書育人,後來我辭職了……”
在巴特勒和加勒特的對話裏,巴特勒顯然還沒有意識到盧卡斯的反社會人格特質,而是評價說:“盧卡斯還是個孩子,我不明白我怎麽會被一個孩子欺負。”
加勒特顯然已經意識到了盧卡斯的反常人格特質,說這類人就是自我膨脹,為了自己的目標,專門傷害別人,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盧卡斯不是惡霸,盧卡斯是神經病。
加勒特的關於盧卡斯是個神經病的判斷,顯然是對曾經栽在盧卡斯手上的一段人生經曆的痛心總結。然而巴特勒沒有意識到盧卡斯的問題屬於心理問題,而是繼續按照與一個正常人的相處之道來理解盧卡斯的言行。
倔強的巴特勒堅持不向盧卡斯屈服,繼續在下一次的評分中給了盧卡斯一個“F”。
這個F徹底撕碎了盧卡斯的自戀。他在家裏打開了自己的評分信函,看到F之後,他狂亂地把臥室裏的東西到處摔。隨後,一係列的陰謀繼續上演。
一開始,盧卡斯讓自己的好朋友貝卡去勾引巴特勒老師,試圖讓老師身敗名裂。但是巴特勒老師沒有為貝卡的勾引所動,盧卡斯的計劃失敗。
但盧卡斯不會放棄,他對貝卡說他聽到巴特勒夫婦準備離婚,巴特勒喜歡的人是貝卡,貝卡似乎是一個“傻白甜”,她每次都很輕易地就相信了盧卡斯的話,繼續去勾引自己的老師。這一次,盧卡斯在教室裏安裝了錄像設備,可惜巴特勒還是拒絕了貝卡。
盧卡斯把貝卡叫到天台,引導貝卡寫好一封關於和巴特勒先生之間情感糾葛的書信之後,殘忍地把貝卡推下天台摔死了,讓大家以為貝卡是因為巴特勒而死。
警方介入之後,最終真相大白,巴特勒這個時候開始意識到盧卡斯的危險性了。他反複地對盧卡斯說:“如果你再靠近我和我的家人,我直接殺死你。”
可惜,他還是沒有對反社會人格障礙的人的本性有一個正確了解。他們夫妻相親相愛,正準備共浴愛河之前,巴特勒去浴室洗澡,就在這個工夫,盧卡斯殺死了他的妻子,並且把他的一歲多的兒子帶到了教室,準備殺死這個嬰兒。
巴特勒急忙趕往教室,看到盧卡斯已經接近瘋狂,他數次舉起利刃準備殺死嬰兒,卻又數次停下,直到巴特勒衝上去奪下利刃,警方趕到……
對自戀型人格障礙的解讀與調適
反社會人格障礙這個名稱幾經變換,它曾經還有一個名字叫作“精神變態”,也有人叫“冷血症”的。而反社會這樣一個名字,似乎帶有一定的政治色彩,因而有可能錯過了對這類疾病的核心實質的描述。
反社會人格障礙是一種漠視或侵犯他人權利的普遍模式,始於15歲,表現為下列症狀中的3項(或更多):
①不能遵守與合法行為有關的社會規範,表現為多次做出可遭拘捕的行動。
②欺詐,表現出為了個人利益或樂趣而多次說謊,使用假名或詐騙他人。
③衝動性或事先不製訂計劃。
④易激惹和攻擊性,表現為重複性地鬥毆或攻擊。
⑤魯莽且不顧他人或自身的安全。
⑥一貫不負責任,表現為重複性地不堅持工作或不履行經濟義務。
⑦缺乏懊悔之心,表現為做出傷害、虐待或偷竊他人的行為後顯得不在乎或合理化。[1]
這類心理疾病的核心實質是什麽呢?其實就是極端的自我中心,狂妄,眼中毫無他人的感受,蔑視他人,把他人當作低級動物。設計陷害和操縱他人,是他們的家常便飯。
在目前的分類學中,這十多種人格障礙裏麵,最危險的就是反社會人格障礙了。因為他對自己目標的盲目堅持以及對他人感受的完全漠視,都可能導致他在實現目標的過程中,隨時可能無情地鏟除或者殺害影響他目標實現的人。
沒有和他們深入接觸之前,這類人通常會顯得比較迷人和有魅力,因為一個有著自己堅定的目標並且信誓旦旦地要去實現的人,總是給人一種充滿信心的迷人印象,一些女孩會不知深淺地愛上這種人。
但是,和他們真正相處在一起,那種完全被漠視的感覺會把一個人的人性摧毀,比如他們可能根本不會對配偶說自己要去哪裏,就一個人離開家出去一段時間才回來……所以,女方最終可能會選擇離婚,而能夠順利離婚的人是幸運的。
其實,所有的人格障礙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重視自己的感覺,忽視他人的感覺。用自私來形容人格障礙,是因為不理解人格障礙是一種病,這個病的核心就是注意力狹窄,隻能看到自己的感受,無法看到他人的感受。自私這樣的術語,是屬於道德模式下的判斷,而在精神病學的模式下,這不是自私,這是屬於沒有能力兼顧他人的感受。
所以,反社會人格障礙病人,是這十多種人格障礙裏最嚴重的一種疾病,其他的人格障礙病人,多多少少還能考慮到一丁點兒別人的感受;或者在某些狀況下,比如討好型的那幾類人格障礙,表麵上還是能夠照顧到別人的感受的。
而反社會人格障礙病人,連最基本的人際交往的偽裝都不需要,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表達對他人的不屑和無視。在這一點上,他們接近精神分裂症的位態。因為精神分裂症也是以“消滅”客體為己任的。
所以,反社會的核心是無客體的一種狀態,就是他們根本不關心客體怎麽想,客體有什麽感受,根本不關心自己還需要和客體有情感連接。
《下課》的主人公盧卡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根本不關心他的老師巴特勒怎麽看待他,那個黑人同學怎麽看待他,貝卡怎麽看待他,貝卡被推下去摔死是怎樣的感受,師母被他殺死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巴特勒失去自己心愛的妻子是什麽樣的感受……
所有別人的感受在他的“宏偉”目標麵前,都顯得那麽的渺小!
這樣的人小的時候是怎樣的呢?我說一個例子,你大約就會有感覺:他們會因為化學課上學習到的知識,就去買硫酸來潑在小狗的身上,看著小狗痛苦得滿地打滾,他們也毫無知覺,還在那裏記錄小狗的反應時間。旁邊的一個叔叔很驚奇地問他,你知道小狗很痛嗎?他會大吃一驚地說:我不知道啊!
他沒有撒謊,他是真的不知道小狗的感受的。
這樣的孩子,一般都有童年時期被嚴重虐待的經曆,撫養者完全漠視他的感受,所以他認為自己就不該有感受,有感受是一個累贅。如果有感受,他早就被自己感受到的撫養者的殺氣騰騰嚇死了。所以,與其被嚇死,還不如關閉自己的感受。
因此,反社會人格障礙的童年期,其實就有許多和別的孩子完全不一樣的經曆,隻是周圍的人沒有意識到而已。
盧卡斯的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爸爸又是那樣不可理喻、情感變化無常、不可捉摸的一個男人,最後竟然因為兒子再次犯罪,就自殺身亡了。這樣的一個爸爸不可能給盧卡斯需要的情感上的支撐。年幼的盧卡斯一定遭遇過無數次情感無回應之絕境吧,這樣的孩子不得不過早地把自己的感覺通道給堵死,以避免使自己體驗到這個人世間的荒漠之氣。
一個無客體的孩子,為什麽需要各門功課都很完美呢?他完美給誰看呢?
這使我想起法國電影《香水》的主人公的遭遇,那同樣是一個無客體的男孩,那麽,製作完美的香水是為了什麽呢?
這其實就涉及同一個問題:自我救贖。
一個在人世間幾乎快要和所有人都中斷聯係的人,其實本身就是一種象征性的死亡狀態。為了把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他需要一些介質,這些介質就是那個完美的目標。如果我足夠完美,是不是還有一條路,可以把我從被所有人都忽視和拋棄以及快被遺忘的絕境裏拉出水麵啊?
盧卡斯把師母殺死之後,劫持了老師的孩子,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他揮舞著小刀,數次想對著嬰兒紮下去,卻最終寧可墮入瘋狂,也沒能殺死嬰兒,這是為什麽呢?
從現實層麵看,他控製嬰兒的行為裏,依然還有需要老師給他一個A的夢想。而在實際上,盧卡斯在潛意識層麵是寄望自己可以如同老師的那個嬰兒那樣涅槃重生的。如果殺掉真實的嬰兒,那麽他無意識層麵的重生之夢就會被徹底粉碎,這是他下不了手的主要原因。
巴特勒沒有能夠意識到盧卡斯的破壞性,那是因為他對精神疾病的不了解。盧卡斯這樣的人,就很類似我們常說的“冷血人”,麵對這類的“冷血人”,明智的做法是避開和他針鋒相對。
電影中的巴特勒是一個很有自己個性的老師,他不想變得像加勒特一樣,被盧卡斯控製,最終失去了教師的身份,他還想做一個教師。所以他不得不履行教師的職責,該給學生什麽評分就給學生什麽評分,這樣的性格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叫作正直。然而,在麵對一個反社會人格障礙的“冷血人”時,這個“冷血人”毀掉了他的家庭和後半生的幸福,這值得嗎?
和“冷血人”針鋒相對的結果,巴特勒得到的是一個注定永遠殘缺的人生,他的兒子注定永遠地失去了媽媽,這是呈現給我們的血的教訓。在新聞裏,我們聽說過有人因為一個電話號碼要不到就把人殺了,因為幾句話不對,就把一個好看的姑娘毀容了,一個空姐被滴滴的司機給奸殺了……這些被害者通通都不知道,他的對手是“冷血人”。這種人一無所有,他根本不在乎再失去什麽了。
和一個不在乎失去的人在一起是多麽可怕的事情,我想,這部電影也說得很直白了。盧卡斯真的沒有什麽在乎的了,媽媽早就去世了,爸爸也自殺了。在這個人世間,他就隻剩下對完美的A分的追求了,憑什麽要把他這唯一的一條救贖之路給切斷啊?
老師家裏有幸福,有歡聲笑語,有一種彌漫著的溫情,盧卡斯一進入老師的家裏就感受到了老師家裏的這個味道。反社會人格障礙病人還有一個特征是強烈的嫉妒心,別人有,而自己沒有的,他就要去摧毀,他要讓別人和自己一樣,來體驗自己過的是什麽日子。
盧卡斯每次回到家裏,父親陰沉沉的語調和頹廢的表情,還有他家裏充斥的一種冷冰冰、毫無人情味的味道,和老師家裏溫暖的味道是區別明顯的。盧卡斯感覺到了這個區別,所以他要抹殺這個區別,殺死師母,當然也是消滅差異性的第一步。
……
盧卡斯的反社會性,隻是個人主義價值觀的一個縮影,這種價值觀的一個潛台詞就是:別人的需要無足掛齒。
現代文明的進程把這樣的價值觀帶到了各種文化裏麵,和各種文明裏的陋習結合在一起,推進了反社會這樣一種以無情為特征的社會個性的產生。
當家長不注重孩子的感受,隻注重分數的時候;當我們過度提倡競爭,而沒有去維護一個人的尊嚴的時候;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請求無動於衷,給他製造各種障礙的時候;當我們在婚姻中無法看到配偶的感受的時候……這一係列的時刻,我們的身上都流淌著某種反社會的因子。
我說過,用反社會這個詞不能真正說明反社會人格障礙的核心。無情和無感受,眼中隻有自己追逐的目標,其他人都可以視為追逐自己的目標道路上的棋子或者是絆腳石,才是這類人的人格核心。是棋子就利用和操縱,是絆腳石就鏟除。所以,什麽是反社會的因子呢?就是我沒有辦法去看到另外一個人的需要,而且我蔑視那個部分,我不屑於去看到,或者是我沒有能力去看到。
沒有能力去看到是一個客觀事實,這是我之前強調過的,但是,這並不是一個逃避罪責的說辭。隻要我們看不到他人的感受,我們遲早都是會給他人帶來傷害的,反社會人格障礙不過是其他人格障礙的一種走到極端的表現而已。任何人格障礙的複原,雖然伴隨著無能為力,但是,並非是真正的無能為力,隻是這個過程會非常艱辛,所以會讓人感覺到是他們“不能”,而非“不願”。
如何調適?
反社會人格障礙的自我調適比較困難,心理治療對其有一定的幫助,但是也絕非短時間內能夠看到效果的。
南希·麥克威廉斯在《精神分析診斷:理解人格結構》這本書裏提到:精神變態患者的冷酷無情會不會是對虐待(兒童期虐待以及成人期重現虐待情境)或無法理解情境的一種回應。
罪犯會向司法人員坦白供認,說明即使屢教不改的重犯天性中也仍存有責任感,並能從與人的交往中獲益。虐殺犯Carl與一位獄警維持了終生的友誼,是因為對方有尊嚴地對待他。[2]
在這句話裏麵,其實我會看到反社會人內心仍然存在著一些非常細微的人性的光芒,隻要他們存在著一線試圖和人產生連接的希冀,那麽,把他們從惡的路途拉回正常的路途就會有希望。而這個路途上,我們要做的依然是本著對人性的尊重,即便是對反社會人格這樣的充滿惡念的人,我們也能夠尊重他們作為人和我們共同存在於這個星球上的地位,這是他們能夠回歸的一個基本前提。
治療精神變態個體的總體目標是幫助來訪者逐漸靠近克萊因所提出的抑鬱狀態,這時候來訪者將認識到他人有別於自己,並值得自己去關心。在治療所營造的持續的、充滿尊重的氣氛中,隨著治療師逐漸接觸精神變態來訪者的全能控製、投射性認同、破壞性嫉妒以及自我毀滅等行為,來訪者將會發生實質性的改變。從利用語言來控製他人到運用語言誠實地表達,來訪者也開始嚐試抑製衝動,逐漸體會自我控製的成就感。來訪者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是重大的進步,這種進步需要治療師真誠地、持之以恒地與反社會個體互動,並促使其不斷自我暴露。[3]
南希的這段話描述的是使用客體關係理論來為反社會人的改變建立的治療體係,這個體係為我們理解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提供了一種很好的視角和切入點,也為反社會人格障礙能夠在精神分析治療下好轉展示了希望。當然,這需要治療師能夠克服自己身上的某些反社會的特質,真誠地運用自己的反移情和來訪者互動。
[1]美國精神醫學學會編著,(美)張道龍等譯:《精神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D**-5),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年3月版。
[2](美)南希·麥克威廉斯著,魯小華、鄭誠等譯:《精神分析診斷:理解人格結構》,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17年12月第1版,第176頁。
[3](美)南希·麥克威廉斯著,魯小華、鄭誠等譯:《精神分析診斷:理解人格結構》,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17年12月第1版,第17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