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亞特蘭大的浩劫——連環少年謀殺案
1981年,美國亞特蘭大遭遇一場影響巨大的浩劫。這場浩劫持續了一年半的時間,讓整個亞特蘭大都陷入了恐懼之中。這場災難是從一年半前悄悄開始的,幾乎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1979年夏天,13歲的艾爾弗雷德·埃文斯離開家去看他非常喜歡的電影,可到了晚上家人也沒有看見他的身影;與艾爾弗雷德·埃文斯同住在亞特蘭大西南貧民區的14歲少年愛德華·霍普·史密斯也是如此,與朋友在溜冰場分手告別後,卻一直沒有回家。
7月28日,有民眾向警方投訴稱,在尼斯基萊克路附近的樹林中總是有一股惡臭味飄出來。於是,警方按照慣例去那裏進行巡查。結果,他們發現了兩具孩子的屍體。後來經檢驗得知,他們正是13歲的艾爾弗雷德·埃文斯和14歲的愛德華·霍普·史密斯。
艾爾弗雷德身上僅穿著一件長褲,警方通過對現場的勘查推測,他在死前並沒有反抗的跡象,經法醫檢查後證實,艾爾弗雷德是被凶手勒死的。而愛德華卻是被槍擊斃的,他的上衣和襪子也消失不見了。
隨後,警方對這起案件展開了積極的調查。正在調查之際,警方接到了一名目擊者的匿名電話,他聲稱自己曾看到艾爾弗雷德與愛德華遇害的場麵。當時,艾爾弗雷德和愛德華發生了爭執,於是,艾爾弗雷德用槍打死了愛德華。隨後,艾爾弗雷德又被另外一個男孩勒死。
在調查的過程中,警方發現艾爾弗雷德和愛德華都有過吸毒史,而且又獲得了目擊者提供的線索。因此,他們將這起案件認定為黑人少年因為毒品發生爭執而導致兩人死亡。由於當時亞特蘭大總是發生類似的案件,因此,警方對那個匿名電話也沒有做細致的調查。
但不久,又有少年遭遇了不測。1979年9月初,住在西北郊中產階級社區的14歲少年米爾頓·哈維騎著自行車出門後再也沒有回家。10月底,9歲的尤塞夫·貝爾在外出後,也沒有回到家中。
警方介入調查時,有目擊者提供線索稱曾看見尤塞夫·貝爾跟著一個成年男子上了一輛轎車。而那個男子看起來像是尤塞夫母親的前夫。但警方對尤塞夫母親的前夫進行調查後發現,他有不在場的證據。尤塞夫的母親非常著急,本以為兒子遭到了綁架。因此,她通過媒體向綁架者請求:請放回她年幼的孩子。可是,信息發布後並沒有什麽效果。
在11月8日,有人在一所廢棄的學校中發現了尤塞夫·貝爾的屍體。經檢查得知,他也是被人勒死的。緊接著,在8天後,14歲的米爾頓·哈維的屍體在亞特蘭大的伊斯特波因特區雷德瓦恩路與德瑟特大道附近被發現。由於他的屍體已經腐爛,檢查不出外傷的痕跡,因此,警方無法判斷其死因。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兩個孩子都是黑人。但警方並沒有將他們的死亡與之前的兒童謀殺案聯係在一起,因為他們找不到這些案件的關聯性。因此,警方並沒有將它們看成是連環謀殺案。
連續發生的少年失蹤謀殺案不僅引起媒體的關注,也讓亞特蘭大黑人市長梅納德·傑克遜和黑人公共安全局局長李·布朗非常重視。他們通過媒體對外宣稱:將全麵調查近期發生的少年謀殺案,將凶手緝拿歸案。
雖然警方加大調查力度,但案情卻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風平浪靜一段時間後,凶手再次出來作案。
1980年5月5日,12歲的女孩安傑爾·拉尼爾離開家去上學,可是到了上課時間老師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不幸的是,在5天後,有人在一條道路邊發現了安傑爾·拉尼爾的屍體。
當警方與法醫趕到後發現,安傑爾·拉尼爾的手腳被電線捆綁著。她的衣著完整,內衣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但嘴巴中卻被塞著一條不屬於她的**。經過法醫檢查發現,安傑爾是被電線勒死的。
與之前幾起案件不同的是,這次被害人是個女孩,凶手的作案手法也有明顯的差異。當警方調查安傑爾·拉尼爾遇害案時,又有父母前來報案,11歲的傑弗裏·馬西斯在3月12日失蹤後,至今下落不明。雖然已經有6名黑人少年兒童失蹤或被害,但警方仍然沒有將它們聯係在一起,也沒有對案件進行仔細的分析,找出這些案件的相同或差異之處。當時,很多黑人家庭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他們認為這些孩子的失蹤或遇害可能是一些極端分子由於種族仇視而肆意報複。
令人恐懼的事情依然沒有停止,不斷有少年失蹤或遇害。5月19日,14歲的埃裏克·米德爾·布魯克在距離家不遠的地方遇害,是遭鈍器重擊頭部而身亡;6月9日,12歲的克裏斯托弗·理查森失蹤不見了;6月22日,8歲的小女孩拉脫妮婭·威爾遜在臥室中玩耍時卻遭到他人的綁架;6月24日,10歲的阿倫·威齊的屍體在一座橋梁上被人發現,死因是窒息和頸折;7月6日,安東尼·托尼·卡特的屍體在一座倉庫後麵被人發現,他的臉朝下,身上有多處刀傷。通過對現場的勘查發現,屍體是從其他地方搬運過來的。
此時,案情已經發展到駭人聽聞的地步,公共安全局局長李·布朗認為再也不能忽視這些案件了。他成立了“失蹤者與被害人專案小組”,成員達到50人。可是,正在警方籌劃之際,案件卻還在繼續發生。
7月31日,10歲的厄爾·特雷爾在雷德瓦恩路附近失蹤,這一地點正是發現米爾頓·哈維屍體現場不遠的地方。不久,12歲的克利福德·瓊斯的屍體被人在一條巷子中發現,死因是勒扼窒息而死。至此,警方才將這些案件聯係在一起,認為這些黑人兒童失蹤或遇害是有關聯的。
而在厄爾·特雷爾失蹤之後,他的父母曾幾次接到綁匪的電話,要求他們交出贖金,還聲稱他已經將厄爾·特雷爾帶到亞拉巴馬州。由於案件已經跨越了州際界線,聯邦調查局也介入了調查。與此同時,他們還請求犯罪心理畫像專家約翰·道格拉斯與羅伊·黑茲爾伍德協助破案。
道格拉斯與羅伊不僅仔細查看了卷帙浩繁的案情資料、現場照片、驗屍報告等,還走訪了被害人的家人以及每一個被害人被發現的地方,以此找出這些案件存在哪些共同點與差異。另外,他們還將自己假設成凶手,以此準確地分析罪犯的心理。雖然在此過程中他們沒有過任何交流,但兩人所做出的心理畫像幾乎一模一樣。
首先,他們一致認為凶手肯定是黑人。因為發現屍體或是拋屍的地方大部分都是黑人居住的地區。如果是一個白人出現在這些地區,必然會引起眾人的注意。另外,警方在對案件進行全麵調查時也從沒有收到過白人去過案發現場的消息。
其次,很多被害人存在相同的地方:幼小、喜歡在外麵玩耍、不諳世事等,這些特點導致他們很容易上當、受騙。對於凶手來說,他必須有一輛車,才會成功地將那些孩子綁走。
另外,大多數被害人都生活在貧困的環境中,而且有些孩子家中既沒有電,也沒有自來水可供使用。因此,對於不諳世事的孩子們來說,即使很小的誘餌就能讓他們上鉤。為此,他們還做了一個實驗:讓一位亞特蘭大的警官偽裝成工人進入這些地區,出示5美元讓小孩子跟他去幹點活。結果,不管是白人警官還是黑人警官要求這些孩子做什麽事情,他們都欣然前往。同時,這個實驗表明,白人一旦進入黑人社區是相當引人注意的。
至此,道格拉斯與羅伊為罪犯做了初步的心理畫像:罪犯是個黑人男性,年齡在25~29歲;他可能是警察迷,經常駕駛一輛警式汽車,在警方調查此案時他總是想方設法參與進來;凶手可能養著一條警犬類型的狗,可能是德國牧羊犬,也可能是短毛獵犬。
凶手很會哄騙小孩子,可能與他從事的工作有關,可能是做音樂或是發揮表演才能方麵的工作;在與孩子們接觸時,起初他會好言好語地哄騙,孩子們一旦拒絕他,就會將他們殺死;罪犯沒有女朋友,可能比較喜歡男孩子,雖然很多被害人沒有遭到性侵犯或性虐待,但他可能是個戀童癖者或是一個有性犯罪記錄的人。
針對道格拉斯與羅伊對罪犯所做的心理畫像和分析,警方將犯罪嫌疑人的名單縮小到了1500人。同時,警察與聯邦調查局的特工走訪被害人的學校、家庭、朋友等以獲取有用的線索。
在調查的過程中,警察與調查局雖然遇到一些“冒牌”嫌疑人,但經過深入查證,他們又及時地調整了調查方向。不過,他們發現導致調查出現問題的原因是媒體對案件的廣泛報道,這讓凶手感到很滿足。
不久,凶手再次作案了!15歲的特裏·皮尤的屍體被人在羅克代爾縣的西格蒙路上發現。這個地方距離20號州際公路僅有不到2500米,車輛來往非常頻繁。在作案手法上,它與之前的幾起案件大致相同:都是將被害人勒住導致窒息身亡。有目擊者稱,曾看到特裏跟著一名黑人男子上了一輛綠色轎車。
對此,心理畫像專家道格拉斯認為,這表明凶手密切關注媒體的報道。同時,他也是在向警方發出挑釁:隻要自己願意,可以在西格蒙路上拋屍。
特裏·皮尤的屍體被發現後不久,在迪卡爾布縣的比福德公路附近又發現了一具屍體——11歲的帕特裏克·巴爾塔澤。同樣,他也是被勒死的。另外,法醫經過檢查發現,在帕特裏克身上發現的毛發和纖維與之前幾名被害人身上找到的完全吻合,這表明這些被害人都是同一個凶手所殺。
隨後,媒體又對案件進行了廣泛的報道。這讓道格拉斯為之警覺:凶手在看完報道後知悉警方會從被害人身上尋找毛發和纖維,他必然會將屍體拋進河裏。因此,他建議警方和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密切監視河流,尤其是查特胡奇河,它是亞特蘭大市與毗鄰的科布縣之間的西北分界線。
事情的發展果然在道格拉斯的意料之內,不久,警方在紹斯河中發現了13歲的黑人男孩柯蒂斯·沃克。有目擊者稱,曾看見他跟著一名黑人男子上了車。緊接著,一天之內,警方又發現兩具屍體:13歲的蒂米·希爾和21歲的埃迪·鄧肯。而埃迪·鄧肯是案發以來年齡最大的被害人。
與之前的被害人不同,這3名被害人都被脫得隻剩下內衣。道格拉斯推測,這可能是凶手為了消除被害人身上的毛發和纖維。
隨後,監視小組秘密監視沿河可能存在的拋屍地點。可是,凶手似乎知道警方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突然停止了他瘋狂而殘暴的“獵殺”。因此,警方的監視行動一無所獲。
而在此時,一位犯罪心理分析專家提出了關鍵性的問題,他分析,隨著案情的發展,罪犯選定的目標年齡也越來越大,從八九歲到十二三歲、十四五歲,現如今又出現了21歲的被害人。從犯罪心理學上來看,罪犯殺死這麽多的孩子,心理卻得不到滿足,可以看出其相當猖狂和殘忍。隨著經驗的增加和作案次數的增多,罪犯變得越來越瘋狂大膽,再加上警方一直未抓獲他,他的心理需求也會逐漸增加,就會冒險對成年男子出手,以此獲得成就感。
對此,警方和聯邦調查局認為,調查的重點不能僅僅局限於少年謀殺案上,凶手有可能已經轉變了目標。這也解釋了為什麽這段時間沒有兒童失蹤或遇害的消息。隨後,他們開始調查近一個月內的所有犯罪案件。
同時,道格拉斯也總結出與連環謀殺案類似的作案手法:被害人窒息而亡、頸部有勒痕等。很快,就有幾起案件與道格拉斯所總結的內容符合,除了拋屍地點稍微有些不同。在這些案件中,有的屍體被扔在灌木叢中,有的被拋棄在廢棄的公寓樓中,還有的則是在被害人住處不遠的地方。
不久,一個名叫韋恩·伯特倫·威廉斯的黑人嫌疑人進入警方的視線。有警官表示,在傑克遜路大橋底下監視的時候曾看見他駕駛著汽車經過,並在橋中央停留了片刻。同時,還聽到重物“撲通”落水的聲音。當警方對其進行調查時,他態度非常好,而且很合作,聲稱是個唱片推銷商。隨後,警方又按照慣例詢問了他一些問題,才將其放走。
兩天後,在傑克遜路大橋附近,27歲的納撒尼爾·卡特的屍體在下遊浮出水麵,與之前的幾起謀殺案相同,他也是被人勒死的。而發現屍體的地方正是21歲的埃迪·鄧肯的屍體被發現地點不遠處。可是,由於證據不足,警方隻能對韋恩·伯特倫·威廉斯進行嚴密的監視。
另外,韋恩·伯特倫·威廉斯與道格拉斯和羅伊所做的心理畫像非常相似:黑人男性,23歲,養了一隻牧羊犬;是個警察迷,還有一輛淘汰的警車,幾年前曾因為冒充執法人員而被拘捕。現如今,他住在亞特蘭大的希爾斯,而在這一地區曾發生多起兒童謀殺案。還有目擊者稱,曾在一些被害人遇害的地方見過他在那裏停留。
隨後,警方獲得搜查令,他們對威廉斯的臥室、汽車進行了仔細的搜查。雖然他的車子有清洗過的痕跡,但警方還是在車中和臥室中找到與被害人身上相同的毛發和纖維。最終,韋恩·伯特倫·威廉斯謀殺罪名成立,被判終身監禁。
犯罪心理畫像專家有話說
心理畫像專家表示,很多連環殺手的真實身份往往是我們周圍的鄰居、同事等,而大多數的連環殺手都有反社會傾向,有可能獨居或與他們的寡婦母親生活在一起,抑或是與“保姆型”的女性同住。另外,大多數的連環殺手除了有強大的控製欲外,還會試圖從被害人身上獲得他們需要的其他滿足,比如,虐待、被害人的乞求、性等。
在現實生活中,很多連環殺手都會將他們的時間用在反偵查上,他們設法製造假的證據或是將作案的線索清除掉,以免被警方發現。當很多凶案發生後,他們的衝動與過度膨脹的自信會一步步毀掉他們原來那種謹慎的態度,從而在作案時留下線索,最終被警方抓住。
有些連環殺手往往相當狡猾,他們會在作案前製訂周密的計劃,所選擇的被害人也是易於得手的或是與他們有很大的實力懸殊的,比如,孩子、女性等。他們會在比較偏僻的地方作案,不易被他人發現。
大多數連環殺手不會收藏與被害人有關的信息或個人物品,即使有強迫症傾向的罪犯也知道,這些信息或物品若是被警方發現,就可以證明他們與被害人有某些關聯。所以,有些連環殺手在犯案後還會重返犯罪現場或是在警方查案時混在人群中。由於他們對案件高漲的自我意識和渴望情緒有可能會導致他們假裝成證人,以向警方提供線索,或是自願加入搜尋凶手的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