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殺戒,“趙屠戶”由來002

彭漢章倒在了地上,流出的血,將地上都染紅了。在微弱的燈光照耀下,地上流的血很快凝固,像是爬了幾條蚯蚓。

“你們是從哪裏跑出來的?”這時,趙爾豐似乎才注意到兩個殺死了彭漢章,卻跪在他麵前的兩個軍士,餘怒未息地喝了一聲。

“請大人恕罪。”兩個跪在麵前的軍士索索發抖,說他們是負責看守彭漢章的本縣兵丁,隻因天氣嚴寒,而軍餉不但長期未發,棉衣也沒有發。今夜這個時分,飄雪,實在冷來無法,想想彭漢章已然昏死,站籠牢固,量他也跑不出來,他們這就躲在門洞裏呆了一些時候。

“鳳統!”趙爾豐已經明白原委,卻全然不動,隻是喊了一聲身邊的鳳山。

“末將在。”鳳山閃身而出,在趙爾豐麵前打拱作了一個軍禮。

“他們擅離職守,該當何罪?”

“按律該斬。”

“請大人饒罪,我們下次不敢了!”

‘抬起頭來。”趙爾豐又是森然一聲。

跪在地上的兩個兵抬起了頭。在一縷紅暈暈的光照中,隻見這兩個兵一高一矮。矮的長得黑蠻,臉頰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高的一個很有些年紀了,瘦得竹杆似的,穿得也單薄,仰著頭,一副乞求的可憐相。

“軍人以遵紀守法為生命。”趙爾豐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兵教訓,“你們擅離職守,本官斷斷饒你們不得!拉下去,斬了!”

“慢!”趙爾豐身邊的親兵正要上前,趴在地上的那個年輕些的兵知再求無用,必死無疑,便不再畏懼,從地上趴起,用手拍了拍袖子,坦然道:“大人,是我的錯。我不該喊這位哥子去躲風雪。讓我去死,請大人留下這位老哥的命。他家中還有八十老母,請大人饒他一次!”

“好兄弟,哥子對不起你呀!”老兵趴在地上,啜泣不己。

趙爾豐毫不理會,手一揮,身邊親兵上前就要拉他們時,鳳山看不過了,出來替他們求情:“求大人看在他們從軍多年,今晚之事,情有可原,請大人饒他們一死,重重處分。要他們以後戴罪立功!”

“趙大人,我們願戴罪立功,要死去沙場上戰死!”兩個兵看統領鳳山替他們求情,以為有了希望,跪在地上叩頭,碰得山響。

“鳳山!”趙爾豐不滿地看著鳳山教訓:“你是帶兵多年的統領,不會不知,嚴明的軍紀是軍隊克敵致勝的根本。如其我們的手一軟,以後辦事必然處處有走展、打讓手,那還了得。所謂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正是此理。並非老夫心如鐵石,而是非如此,不能整肅三軍,號令軍紀,況且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必須殺一儆百!”

教訓完鳳山,趙爾豐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失職軍士說:“你們就放心去吧,你們的家眷本官自會優恤。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趙爾豐說話做事,向來板上釘釘子,說一不二,鋼筋火濺。話說到如此,誰還敢多言。趙爾豐這就將手一揮,兩個親兵上前,將兩個跪在地上,已呆若木雞的兵一把提起,再用麻繩綁起,押到城邊荒野。雪花飄飄中,隻見兩把雪亮的大刀往上一舉,再往下狠勁一劈,兩個兵頓時身首兩異,鮮血濺了一地。

趙爾豐這才率領一行人,打馬離去。

一切又歸於沉寂。

風越來越大。一股寒風打著旋兒向著城門洞撲卷而去,“噗!”地吹破了燈籠的油紙,吹熄了火苗。正在往外沸的通紅的燭液,凝成了一顆顆淚滴。風攪著越下越大的白雪,沙沙作響,雪花落在城門洞上那飛簷鬥拱的鍾樓上,落在城邊荒郊兩具無頭屍首上……晶瑩的白雪越積越厚,似乎想把趙爾豐剛才上演的罪惡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