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早上醒來時,法拉感到一陣疲憊。她不耐煩地抓過手機。看來來電顯示是“銀蛇隊長”的字樣,法拉一下子沒了困意。三人商量好最近不會出任務,隊長在這個時候聯係自己,一定是緊急事項。

“法拉嗎?抱歉打擾了。”

接通電話後,隊長滿是胡茬的臉出現在屏幕上。銀蛇穿著出任務時的戰術馬甲,手中的香煙一眼看去少說也要40個圖靈幣,而同樣的體驗在內網隻需花費0.2個圖靈幣就可以享受到。

法拉應了一聲。銀蛇等她集中了精神,一字一句地說道:“喬亞·韋克出現了。”

法拉設想了多種可能性,例如有回收罪物的私活,例如“赤兔”出了問題,可沒想到居然是最嚴重的一種。她思考片刻,問道:

“什麽時候的事情?”

“淩晨4點25分32秒,兩名罪物獵手因他而皮質死。”

皮質死即神經中樞的高級部位大腦皮質功能喪失,俗稱植物人狀態。皮質死通常由大腦病變或受到損傷而導致,但如果借助內網的力量,隻需在侵占或殺害對方ID的同時阻止意識強製脫出,就可以讓現實世界的人類進入植物人狀態。

維持一名植物人的生命需要花費大量圖靈幣,一般人或家庭根本無力負擔,通常隻能選擇讓其安樂死。

“按照他的行動模式,3天內不會離開‘幽紅’。”法拉回應。

“同時,至少還會產生2~3名受害者,全部是罪物獵手。”銀蛇補充。

“要對付他嗎?”法拉問道。

“當然,這一刻我等了3年。”銀蛇掐滅了煙頭,又點燃一支,“危險性很高,如果你和羅星退出,我不會說什麽。”

“我加入。”法拉立即回複,“周祺還躺在液氦冷凍倉裏呢。”

銀蛇頓了頓,問道:“你覺得那個家夥這次想幹什麽?”

“幾年來,已經有32名罪物獵手死在他手上,包括周祺。但至今也沒人能發現他的目的,有的隻是猜測。”法拉答道,“他應當是個‘罪人’。”

“關於這個,我倒是有個猜測。”順著法拉的思路,銀蛇繼續說:“也許喬亞·韋克的目標,是成為彌賽亞。”

喬亞·韋克是一名神秘的殺手。他周遊於世界各地,不知出於什麽目的,殺害的對象僅限於罪物獵手。他最神秘的地方在於,永遠隻出現在網絡世界裏,然後殺死被害者的意識。沒人知道他的真身藏在何處,更無從拘捕。

剛剛成為罪物獵手時,羅星和法拉找到了一位名叫周祺的女獵手組隊,她是中國籍,大他們3歲,性格開朗活潑。罪物獵手是一種危險性和回報率都很高的職業,可以說,兩人能夠在最初的幾次任務中活下來,都多虧了周祺。

然而周祺並沒能陪伴他們太久。

那一次,他們回收了一把電子體溫槍,能力是可以自由設定並改變被輻射物體的溫度,評級估計至少也有A+。

當三人正準備返回“幽紅”時,喬亞·韋克出現了。

由於在外網經常會看到光怪陸離的增強現實影像,他們最初並沒有在意。韋克邁著鬼魅般的步伐沿著廢墟走來。當羅星和法拉有所反應時,一把匕首已經插入周祺的胸膛。

法拉的第一反應是止血,可無論她怎樣努力,汩汩的鮮血依然不注地從周祺的胸口流出。羅星拔槍與對方纏鬥,子彈卻如若無物地穿過了韋克的身體。

那一刻他們方才明白,眼前的敵人是隻存在於外網之中的意識體,而周祺被殺死的也是意識。

眨眼間,喬亞·韋克不見了蹤影,而隨他一同消失的還有剛剛回收的罪物。

兩人連忙把周祺送回了“幽紅”,所有醫生在看過她的狀態後,都隻得歎息搖頭。

“準備後事吧。”最後一名醫生如是說道。

那時,羅星和法拉的積蓄不多,完全沒有能力維持一名植物人的生命。三人隊伍是回收危險罪物的最佳配置,他們沒有什麽戰績,吸引不到其他隊友加盟,麵臨著解散隊伍的風險。

周祺出事後的第三天,銀蛇出現了。看著周祺安詳的睡臉,銀蛇掐滅手中的香煙,說道:“送去生命維持中心吧,費用我出。”

羅星和法拉詫異之際,銀蛇又補充道:“你們還缺人吧?我來試試看。”

事後他們得知,周祺曾是銀蛇在隊伍中最出色的手下,直到她受不了“檸黃”的奢靡,準備來“幽紅”碰碰運氣。

掛斷了隊長的電話,法拉呆呆地看著手機,手指在通信錄中上下翻動著。她點開名為“爸爸”的名片,退出,又再次進入。

為了周祺,她也許不得不接受父親的提議。

昨天,法拉收到了父親的信息,約她到真理塔麵談。

法拉和父親的關係並不差,但也說不上多好。她的父親是真理塔的一名科學家,在母親離去後,他獨自撫養法拉長大。法拉從小繼承了父親在理工科方麵的天賦,父親希望她將來去到真理塔工作;然而事與願違,法拉長大後寧可隨同朋友們去捕獲罪物,也不願意去做枯燥的研究工作。

“行吧。你高興就好,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法拉對父親說出自己的選擇時,父親如是說道。實際上法拉希望父親再多說一些,哪怕為了阻止自己大吵一架;然而父親自始至終,就隻說了這麽一句。

之後,兩人的關係漸漸疏遠了。但到底算不算疏遠,法拉也拿不準,她隻是覺得和父親之間不再有那麽多的感受可以分享,卻又都惦念著對方。就像許多長大的孩子和父母一樣。

父親很少主動聯係法拉,特別是當他知道法拉有任務時。前往彩虹園前法拉告知了父親,這個時候聯係她,一定是有必須當麵說清的重要事情。

真理塔的高層法拉並不陌生,小時候,她經常跟著父親來到這裏,看著父親擺弄著瓶瓶罐罐。如今父親的實驗室已經搬去了地下,有了更好的設備,可法拉再也沒有去過。

法拉乘坐電梯來到真理塔的次高層,父親正在辦公室等她。推開房門,眼前是隻擺了書架和辦公桌的房間,一絲不苟地貫徹著主人的極簡風。看到女兒,父親開口道:

“來了?”

“嗯。”

“彩虹園那邊怎麽樣了?”

“羅星自己沒問題。”

之後是一段尷尬的沉默。父女二人都想要說些什麽,卻又都在等著對方開口。片刻後,父親抬起頭,說道:

“今天叫你來,是想商量件事。跟我來吧。”

父親說罷,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辦公室。法拉跟著父親走進辦公室內的專用電梯,徑直下落到位於真理塔的地下層的實驗室。

父親推開一扇厚重的鋼門,裏麵是一個四方的空間,六麵牆壁全部鋪設著銀色的金屬板,在鈉黃燈的照射下顯得更加冰冷。盡管第一次來到這裏,法拉卻對這種布置十分熟悉:與罪物管理中心的“外網真空區域”有所區別,因為這間屋子同時屏蔽了內網和外網,用於對特殊罪物進行深入分析。

換言之,這間屋子也隔絕了“紅”的監視。

兩人全部進入房屋後,父親關閉房門,深吸一口氣,說道:

“法拉,我希望你接受納米機器改造。”

法拉對父親的提案並沒有感到詫異,她清楚這是父親一直主導推進的項目。在得知羅星接受了“紅”的建議後,她已經隱約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我在隊伍中負責數據分析和製定策略,用不上這玩意兒。”法拉回答道。

看著父親欲言又止的樣子,法拉歎了口氣,說:“如果隻有這件事,根本用不著叫我來這裏。說吧,還有什麽事?”

父親仿佛鬆了一口氣,注視著女兒的眼睛,繼續說:“你可能誤會了,我並不是要你通過納米機器成為‘紅’的戰士。”

法拉小小地吃了一驚:“這是怎麽回事?”

“看到那些示威者了嗎?”父親抬頭望了望天花板,“納米機器不但會逐漸在羅星這樣的罪物獵手中普及,還會被用到胎兒的身上。這些孩子使用能力的天賦,將遠遠高於後天獲得者。”

“那又怎樣?”法拉打斷了父親,“等到這一代孩子出生,成長為罪物獵手,我早就攢夠足量的圖靈幣,去‘檸黃’的海邊曬太陽了。”

“胎兒改造項目原本是真理塔的機密,是議事廳那群人將消息泄露出去的。”

聽到這裏,法拉終於意識到事情的蹊蹺了。

“為什麽?”她問。

“為了給‘紅’施壓。”父親答道,“這個項目是‘紅’運算得出的結果,議事廳想要破壞它,最低限度也要將其延後。”

議事廳與“紅”之間存在矛盾的事情法拉早有耳聞,隻是沒想到已經激化到如此程度。通常情況下,“紅”運算生成一種方案,議事廳會做據此出判斷;如果議事廳的結論為否,則會將結果反饋給“紅”進行辯論,雙方各有勝負。議事廳十分擔心有朝一日“紅”會完全接管城市的管理權,至於“紅”是怎麽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通過注入納米機器,孩子在胎兒時期就會受到‘紅’的影響,因此會無條件站在‘紅’的一邊。”法拉品出了個中滋味。

“城市勞動力始終緊缺,議事廳在道理上無法駁倒‘紅’,於是隻能訴諸民眾情緒。”父親補充道。

法拉抬起眼回視著父親,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是哪邊的?”

“哪邊都不是。”父親立刻答道,“準確地講,我屬於一個叫作‘愛國者同盟’的組織。我們認為維持現狀是最佳選項,不應該也不能夠激化矛盾,包括人類與超級人工智能之間的矛盾,以及城市之間的矛盾。”

法拉皺皺眉:“城市之間?”

“每個人都向往‘檸黃’的生活,但他們的模式注定無法持久。一旦資源和罪物的儲備無法支持城市運作,你覺得‘檸黃’會怎樣做?”父親反問。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去搶?”

父親繼續說道:“還有‘蒼灰’的那群瘋子,納米機器改造隻是他們研發出的技術之一。他們嚐試過靠病毒改造人體,甚至在設法研製矽基細胞。有朝一日,如果‘蒼灰’製造出了能夠與外網和平共處的智能生物,身為自然人的我們又會怎樣?我們不希望這類事情真的發生。因此我們集合了四座城市裏有著相同理念的科學家,決定從暗處糾正曆史的走向。”

“不借助‘紅’的算力,納米機器又有什麽用?”法拉問道。

父親張開左手,將一個小巧的透明塑料盒遞到法拉麵前。在塑料盒中,靜靜地躺著兩粒藍色藥丸。

“‘藍’會幫助我們。它最初的設計理念就是推進前沿的物理學研究,隻會出賣算力,而不會站在任何一邊。‘藍’的信號能夠覆蓋地表的大部分區域,距離並不是問題。”

在建立之初,四座城市就被分配了不同的任務。“深藍”是位於地球同步軌道上的太空城,與地麵之間隻有一座缺少維護的太空電梯連接。這樣的地理位置,決定了“深藍”不會參與任何的地麵爭端。

法拉將藍色藥丸捏在手指間端詳著,問道:“還有呢?如果我接受,需要為你們做什麽事情?”

“我們需要你在暗中執行一些任務,包括……”父親頓了頓,“那些肮髒的事情。”

法拉幹笑兩聲:“說老說去,原來是找我來做你們的殺手。”

父親低頭看著地板,短暫的沉默後,他回答道:“我不能否認,但這隻是我一半的目的。”

“另一半呢?”

“法拉,我希望……”父親用與兒時別無二致的眼神看著女兒。法拉感到心髒猛地快了兩拍。“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僅此而已。”

法拉帶走了藍色藥丸,卻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掛斷銀蛇的電話,法拉從**一躍而起。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解決彩虹園的問題,才可能去想別的事情。她穿好衣服,將藍色藥丸揣進衣兜,離開了公寓。

法拉決定與羅星分頭行動,去調查那名被收養的孩子。

“幽紅”的居民不過十幾萬人,加上內網的幫助,想要找到一個小孩子並不困難。

安源的家在“幽紅”的東北區,距離彩虹園6千米左右。他的養父在一家鋼廠工作,養母是蛋白質棒的發放人員,家庭收入並不算高。在這個活下去已經竭盡全力的世界裏,這樣的家庭通常不會選擇收養孤兒。

趕到安源家樓下時,正好遇上父母送他去真理塔學習。安源一臉幸福的表情,和父親上了公交車,母親在後方向他們擺手。

待安源和父親走遠,法拉走上前同母親打了招呼。

“請問您是……”母親似乎並不習慣同陌生人說話,臉上的神情有些惶恐。

“抱歉,我是議事廳人事科的。”法拉說出一早編好的謊言,“是這樣的,目前城市裏的孤兒數量持續增多,給市政帶來了不小的負擔,我們希望能夠更多的家庭收養他們。我查到你們不久前在彩虹園領養了安源,因此想了解一下你們的想法。”

母親愣了片刻,局促地答道:“啊……沒問題,沒問題。要去家裏坐坐嗎?”

“不必了,我還需要去別的領養家庭調研。”

“好的……你想知道些什麽?”母親似乎放鬆了些,語氣也恢複了正常。

法拉取出手機,裝作記錄的樣子:“請問,你們為什麽要領養孩子呢?”

“其實……我也不清楚。”母親歎了口氣,“我們一直沒有孩子,也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可有一天,我先生他突然提出想去領養一個孤兒。我最初是反對的,他十分堅持,我也就同意了。”

“你們為什麽會選擇安源?”法拉繼續問道。

“為什麽呢……去彩虹園後,我先生一眼看到安源,說就是他了。我看那孩子挺機靈懂事的,也就同意了。實際上,我更想領養一個女孩兒的。”母親答道。

告別安源的母親後,法拉又偽裝成議事廳的調研員,混進了安源父親的工廠。在與工人的閑談中法拉得知,安源的父親最近被提拔了,每個月的收入增加了5個圖靈幣,原因是修好了損壞多年的自動化設備。

“他能修好那個設備,你們覺得很不可思議嗎?”法拉遞給工人一罐冷飲,她為此花費了0.2個圖靈幣。

“他以前在真理塔是學設計的,應該不懂自動化才對。”工人補充。

法拉點點頭,目前線索的指向已經十分明確了。

回到彩虹園裏已是下午,孩子們吃過蛋白質棒後,紛紛回到房間,接入內網享用美食。羅星對享受食品的美味一向興致寥寥,他填飽肚子後,索性躺在**整理線索。

在營救露莉的時候,陸逸群表現出了不同尋常的身手,那敏捷的動作並不像一個小孩子應有的。

想到這裏,羅星決定監視陸逸群,等待他露出破綻。

羅星悄悄來到隔壁,卻發現房門半掩著,房間裏空無一人。現在是休息時間,加之上午的勞累,很難想象陸逸群會去哪裏。

“連接‘紅’。”

羅星默默對體內的納米機器下達了指令。一瞬間,暗紅色湧動的熵出現在視野中,羅星將視線集中在地板上,慢慢調節著識別的精度。

漸漸地,模糊的腳印出現在地板上。有人穿著鞋子走過時,會在地板上留下難以識別的痕跡,有時甚至隻有幾個分子層的厚度;但隻要材料和地板不同,分子的無規則運動就會有所區別,這個區別就會呈現在熵視野中。

沿著陸逸群的腳印,羅星穿過走廊,走下樓梯,一路來到了教師辦公樓。陸逸群來這裏幹什麽?

腳印最終消失在了涼子的房門前。羅星將注意力集中到房門的鎖芯上,控製鎖芯內金屬原子的無規則運動,門鎖哢嗒一聲打開了。羅星將房門開啟一道縫隙,向房間內看去。

陸逸群被綁在木椅上,頭上扣著連接內網用的麵罩。涼子將線路的一端連在自己身上,神色木然地注視著掙紮的孩子。

“放開我,放開我!”陸逸群用力掙紮著。涼子把他綁得很緊,任憑他如何哭喊、大鬧,也不能移動分毫。

羅星並沒有貿然行動,他切斷與“紅”之間的聯係,連續眨眼3次,開啟了內網視野。

陸逸群的ID形象與現實中的他有所不同,看上去像一名十幾歲的少年,涼子則與現實世界的形象別無二致。在羅星眼中,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陸逸群的意識,一團黑影在他的身後析出,又很快融合回了本體。這意味著涼子試圖對代表陸逸群意識的數據包進行解析,並剝離部分數據。

身為來自舊時代的人工智能,涼子在硬件層麵固化了阿西莫夫三定律,應當不會傷害人類才對。她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羅星關閉了內網視野,再次操作起熵來。這一次,他控製捆綁著陸逸群的繩子,通過加速分子的無規則熱運動將其燒開一個斷口。

他想要借這個機會看一看,陸逸群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掙紮的男孩在一瞬間感到繩子鬆開了,他猛地抽出雙手,一把扯掉了麵罩,抄起身下的木椅向著涼子砸去。涼子吃了一驚,伸出手臂格擋。一聲脆響過後,木椅碎裂成幾段,打在家具和牆壁上。

陸逸群喘著粗氣,握緊手中帶著尖刺的木棒,對涼子怒目直視。

“放我離開,不要再管我的事!”陸逸群厲聲說道。

“抱歉,我做不到。”涼子張開雙臂,擋住了男孩的去路。

“阿西莫夫第二定律,執行人類的命令!”

門外的羅星吃了一驚,來自舊時代的人工智能數量十分稀少,阿西莫夫定律並不是小孩子能了解的知識。

“第一定律的優先級高於第二定律,我無法對可能傷害你的事情無動於衷。”

就在這時,羅星在走廊中聽到了腳步聲,他連忙控製自身分子的無規則熱運動,向上方飄起,貼在了天花板上。

匆匆趕來的安菲雅憤怒地踹開房門:“涼子,你在幹什麽?”

“陸逸群的人格受到汙染,我在嚐試將汙染分離。”涼子不動聲色地答道。

“馬上停手!”

涼子一動不動:“我說過了,我必須優先執行阿西莫夫第一定律。”

安菲雅的臉沉了下來,她小聲地念出了一段指令:“啟動管理員權限,密鑰,Save the children。”

涼子的動作在一瞬間定格,安菲雅繼續說道:“關閉所有機能,5分鍾後重啟!”

“好的,執行關閉機能和重啟指令。”涼子的聲音變成了沒有一絲感情的電子合成音,之後便如同雕塑般站在了原地。

安菲雅拉起陸逸群的手,帶著他離開了涼子的辦公室。羅星在天花板上注視著兩人走過走廊拐角,進入了安菲雅的辦公室。待房間內沒有聲音後,羅星故技重施,將安菲雅的房門打開一條縫,偷窺裏麵的情況。

突然間,一隻手搭在了羅星肩上,嚇得他一個機靈。羅星回頭看去,法拉正一臉壞笑地站在他的身後,若無其事地打著招呼。

“你什麽時候有這種興趣了?”法拉一麵小聲揶揄著羅星,一麵湊到門縫前。看到房內景象的刹那,法拉險些大聲叫出來。房間內的陸逸群和安菲雅正擁抱在一起,卻不似老師和學生,反而更像是一對情侶。

“這是什麽鬼?”法拉看著房間內的二人。

羅星擺出“噓”的姿勢:“罪物的真相我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今晚就要將問題解決。”

說罷,他不懷好意地看著法拉:“需要你犧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