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象炸猛一樣蹦蹦跳蹌?老老實實,站好”婁走任生氣地說。

孫勝鵬和熊年年連忙放下摳來摳去的手指,左左右右輪番彈騰著的腿腳立刻也變得僵直了,脖子向後稗起,將腦袋和整個身體緊緊貼在牆壁上。

“害群之馬,害群之馬。”婁主任用手指一點一點地警漁著孫聖鷗和熊年年的額頭,然後又氣衝衝地在房間歌組來回走著。

牡熊年年不懂得“害群之馬”是什麽意思。“馬”——這倒是挺不錯哩!昂著頭,撒開腿,甩開尾巴,跑嗬,衝坷,多威風飛可是,為什麽前麵又有個“害”字呢?“害”——好象有點兒不那麽很——醫生常說什麽人“害”病,看來不是啥好意思!

孫聖鷗一雙大眼睛骨碌碌隨著婁主任的身影轉來,轉去。鄉一、二、三、四、五“一”這房間不算寬,婁主任走五步就要折回頭,向相反的方向再走五步。他俄真象匹踏踢跳蹌的馬——不,有點兒象動物園那被關在籠子裏,煩躁地轉來轉去的獅子。

獅子吼起來是很嚇人的,婁主任的模樣和聲音也十分可怕:“哼,你們隨隨便便玩電丁電是好玩的嗎?那是會龜死人的!電死人誰負責?你們倆負責那是犯罪犯罪,知道不知道?”

一孫聖鷗開始瑟瑟地發抖了,他圍在街口看到過那些寫已罪的人:剃著光頭,畏縮著身子,手腕上帶著鐵銬。自己還擠過去,向他們咚過唾沫呢,…如果自己變成了那個樣,可怎麽辦呢?爸爸癡馬還會要自己嗎?

“老師,我錯了。聾以後再也不,再也不犯,犯——罪了”。

‘孫聖鷗雖然並不十分清楚“施罪”一詞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從婁主任那吼叫般的聲音和怒氣衝衝的旗樣上來揣測,那一定是十分嚴重的。如果這種情形發生在家裏,很可能會受到爸爸揍屁股豹懲罰。聰明機靈的孫聖鷗知道,要嗯僥幸逃脫,唯一的辦法就是馬上說“我錯了,以後再也不……”。

此刻,孫聖鷗就是這樣做的。

婁主任聽了這句話,疲乏地坐在椅子上,點著一支煙,帶著幾分滿意的神情說:“好,知道錯了,下次就不敢再犯了吧,嗯?”

嘴上的一支煙剛吸了一半,他又使勁兒掐滅了。他‘看到,站在孫聖鷗旁邊的熊年年卻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婁主任皺了皺眉頭,又重新站了起來。

“恨鐵不成鋼,恨鐵不成鋼嗬老師們費盡心血,還不是為了你們好!嗯?你這個熊年年,偷校園裏的蔬菜,領頭打架鬥毆,我剛剛批評了你。你竟然又一埃,真是朽木不可雕嗬!”

婁主任痛心疾首地搖著頭,熊年年卻木然地望著,窗外。朽木,雕哦,家裏的柴禾堆裏不也有一個圓圓的木頭棍嗎?用那把小刀削嗬,削嗬,整整削了三天,、總算削成了一個大陀螺。在陀螺的尖嘴上敲進去一個大鋼珠,哈哈,那是一個多漂亮的陀螺喲】用繩鞭一抽,滴溜溜轉,把別人的陀螺都“碰死”了,這是個“陀螺大王”喲……

熊年年下意識地摸了摸裝在口袋裏的那隻陀螺,禁不住咧咧嘴,憨憨地笑了。

“笑什麽?還笑!”婁主任猛地走過去,抓住熊年年摸摸索索的手,從他口袋裏掏出了那隻陀螺。“玩,就知道玩!你知道你的錯誤性質嗎?損壞別人辛辛苦苦的勞動果實,那蘿卜還是小苗,還沒有長大。損壞勞動果實應該賠償,賠償!”

婁主住生氣地隨手將那隻陀螺往地上使勁一扔。

水泥地板是硬的,而那陀螺雖示是朽木雕的,但畢竟經受不住這猛烈的撞擊,‘居然“啪”地一聲摔裂了。熊年年使勁咬住下嘴唇,忿忿地盯著婁主任。

對一癮任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疲乏、勞累一,他舔著策操的嘴唇,啞著嗓子宣布說:“賠,你們要賠償別人的娜峰實,回去告訴你們的爸爸媽媽,你們一共偷了十一扮紅蘿卜,每個紅蘿卜罰款二元,下星期一交來。回去給家長說吧,看家長怎麽教育你們”。

婁主任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算是結束了這次談話。孫聖鷗急忙開門走了出去,熊年年出門時,仍沒忘了低身拾起那個摔裂了的陀螺,小心地重又放進了衣眼月袋裏。

屯婁主任說的是些嚇唬這倆孩子的氣話,兩個孩子卻當了真。

賠錢!從哪兒弄錢呢?一個蘿卜二元,十一個就是,就是二十二元錢!這道算術題並不難做,孫聖鷗馬工就算出了答案,由答案又看出了問題的“嚴重性”。

孫聖鶴望著熊年年,熊牽車也望著孫聖鷗,兩個小吹伴呆呆地發愁了。

樹上的蟬“知了,知了”地叫著,熊年年撿起二塊碎萬子兒砸上去,那蟬倏地飛走了。孫聖鷗聰明的小腦瓜裏,也倏地飛出了一個主意。

川“賠錢就賠錢,一人賠一半,你看怎麽樣?”孫聖鷗旬熊年年。

“好吧。”熊年年無精打采地應答著。

孫聖鷗輕快地跑開了,熊年年懊喪地使勁踢了一下路旁的石頭。那石頭紋絲沒動,熊年年的腳卻火辣辣地疼起來石正午的太陽有點兒熱,熊年年悄悄溜到大街上,茫無目的地在房糖下走著。茶水攤旁的老婆婆在咳喝:

“喝茶吧,大碗茶,二分錢一碗……”熊年年這才感到口渴了,他摸摸口袋,可是那裏麵除了一個捧裂的陀螺外,其它一無所有。上個月攢的零花錢享已買了蘭裸甘蔗,吃到肚裏去了。果品商店裏擺著蘋果、桔子一茲一蘋果又紅又圓,那桔子又黃又香,吃起來一定又甜文解一揭。如果自己有十一個桔子或蘋果,能賠得上十一個紅蘿卜嗎?不執一個蘿卜兩塊錢,一個桔子或蘋果才多少錢呢?不對,一個小手指頭粗的沒有長好的紅蘿卜能比得上一個這麽香甜的蘋果或桔子嗎?

“喂,小朋友,你要買什麽?”售貨員阿姨笑眯眯地問道,“不,不買。”熊年年搖搖頭走開了。

前麵是廢品回收店,一個頭戴工人帽的叔叔從自行車後麵卸下,個麻袋。“吮哪”,廢品回收店的台秤晃晃****地發出一陣響聲。

“不行,不行,這得分開稱產戴眼鏡的老大爺從櫃台後麵走出來,這是廢鐵,撿出去,撿出去。這是紫銅,嗯,這是黃銅。來吧,來吧,先給你稱稱這些銅塊。”

舞汁六斤七兩,算盤珠啪啪啦啦響了二陣,戴眼鏡的老大爺回到)拒台上點錢了:“一雙,一十,十五,……好家夥,這些銅塊能賣這麽多錢呐!”

戴工人帽的叔叔推著自行車走了,熊年年還愣愣地站在那兒。老大爺咳嗽一聲,老花眼鏡在鼻梁上滑,疑惑地向道:“喂,小家夥,你在看啥?”

“嗯?沒,沒看啥。”熊年年嘴裏這麽說,眼光卻直直地盯著一塊黃黃的東西。那不是一個自來水龍頭碼?…

學校附近有一所新建的辦公大樓,那辦公樓很象是用積木擺成的,四四方方,有角有棱。它有三層,不,是四層,最下麵的一層被圍牆嚴嚴實實地圍著,看不到窗戶,所以從圍牆外,隻能著到三層了。圍牆大門旁,有二個傳達室,裏麵坐著一個戴瓜皮帽的老頭。

他可厲害啦,有一次聽說這院裏演電影,熊年年想從大門口混過去,結果被他捏著耳朵趕了出來。哼,不過最後還是進去了,圍牆的拐角處,磚牆有幾個豁口,熊年年隨在幾個大孩子後麵,就那麽一步步踩在豁口上,爬牆頭過去了。看完電影,口渴得要命,熊年年還鑽到辦公樓裏,想在洗手池的自來水龍頭下喝個痛快,隻可惜投接通水,那水龍頭,黃燦燦的,嘿,全是黃銅喲!

熊年年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圍牆的拐角處。他把書包使勁往屁股後麵甩了甩,就開始往上爬。剛剛爬了廣半,腳下一滑,手一鬆,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熊年年哎喲了兩聲,拍拍土,又往上爬。那天翻牆看電影,一是幾個孩子互相推著拉著上去的,今天獨自一人翻牆,真要費點力氣。但熊年年很有點倔勁頭,他七蹬八踩,終於爬了上去。在牆頭上喘口氣,涼風吹過來,倒是挺爽快的。哎喲,不好,是那傳達室的老頭出來了吧?黑黑的瓜皮帽一晃,熊年年趕忙順著牆頭滑進了院裏,彎著腰就往辦公樓裏跑。這個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辦公大樓裏空空****的,熊年年看不到人,卻聽到“咚咚”的,仿佛整個樓道裏都回響著追趕自己的腳步聲。他趕忙丫閃身,躲進了廁所裏。“咚咚”的聲音仿佛小了,但響得更急、更快。噢,那不是腳步聲,是自己的心跳聲。、過了一會兒,“咚咚”的聲音終於聽不到了。剛才,樓道裏那怪嚇人的響聲大概是自己跑步的回聲吧?

熊年年推開廁所門向外看看,沒有什麽人影,也沒有看到那戴瓜皮帽的老頭。於是,他放開膽子,走到洗手池前就擰那水龍頭。擰啊,擰啊,手都擰疼了,水龍頭卻隻剛剛轉了一圈。熊年年著急了,從書包裏摸出自己的竹管槍,來擔那堅硬的竹管病在水龍頭裏,然後再擰。嘿,這一下順利多了,水龍頭聽話地轉起來。水,從旋開的縫隙裏噴出來,熊年年趕忙彎腰關住了水池下麵的總開關。就這樣,他終於擰下了第,個之泳龍頭。

一樓、二樓、三樓、四樓…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進出了多少個房門,熊年年隻感到疲累極了,他摸了摸書包,鼓鼓囊囊的,裝滿了卸下來的自來水龍頭。熊年年心裏高興地想‘這些估計差不多夠了,把它們拿到廢品收購站賣成錢,一定足夠賠償那些紅蘿卜。如果還能剩下一點兒,就給小白兔買幾個紅蘿卜,不;買紅蘋果!

熊年年探出頭,‘然後又跑到走廊裏。大樓裏空空的役有人影,他急急忙忙從四樓往下跑了剛要跑出樓門去,隻聽後麵一聲喊:“站住!”啊呀,那看門兒的老頭正聞聲從一樓的廁所裏鑽出來,生氣地在後麵追呢又眼看快迫上了,熊年年猛一閃身,‘老頭轉不過彎來,“啪”地一聲摔倒了。熊年年這下用不著翻牆逃跑了,他捂著屁股後麵鼓鼓囊囊的書包,徑直穿過大院門口,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