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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寒潮過後,氣溫降到零度以下。又是一個白霧氤氳的清晨,顧依珩穿過語言大學的小南門,踏上那條布滿枯葉的幽靜小路。
薄薄的霧氣中,幾個單薄的身軀靜立在一棵大樹旁如剪影一般,仔細看,原來是三個女生。她們手裏捧著雛菊,低頭注視著樹下的枯草,互相不看彼此,也沒有人開口說話。顧依珩猶豫了片刻,沒有過去打擾她們,轉身向反方向走去。
“葉丹雲還是不肯說話嗎?”闞文哲裹緊圍巾。他擔心顧依珩一個人來保研路,不,致遠路這麽僻靜的地方會不安全,所以堅持要跟著她一起過來。
“她的精神狀態這幾天好多了,再治療一段時間就可以恢複健康,出院了。”
“然後被轉移到拘留所。”闞文哲歎息。
雖然葉丹雲無法配合調查,但警方根據視頻裏的線索和小樹林裏發現的一些證據,已經梳理清楚案件的來龍去脈。同宿舍的另外三個女孩子也終於鼓起勇氣,集體去警局交代了她們知道的內幕。如果幾個月前她們能把這些說出來該多好,也許龔琳不會糊裏糊塗地遭遇冷暴力又糊裏糊塗地送命,今天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算了,我有什麽資格說她們,闞文哲失落地想,如果早點發現商樺有不對勁,沈萌和鄒巍也許還活著。昨天他又去過一趟醫院,醫生判定商樺的神經係統受損,即使醒過來也不能說話。闞文哲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就算把商樺救活,也無法幫她擺脫牢獄之災。
是不是該感謝一下顧依珩?她和中心醫院的醫生打過幾次招呼,拜托他們照顧商樺,還利用在從國外的關係找來了可能有用的新藥。闞文哲幾次想開口,但話到嘴邊就開始膽怯。他不願意在顧以珩麵前談起商樺,因為那會觸及到他心裏暫時還不敢麵對的一件事。人際交往這塊短板該怎麽補啊,他暗暗罵自己沒用。
“聽說吳捷打算出國了?”顧依珩看到闞文哲欲言又止的樣子,假裝沒有察覺,找了個輕鬆的話題。
“明天的飛機。中午我約他吃個飯,下次見麵至少得一年後了。”闞文哲認為暫時離開對吳捷有好處。齊暉的案子一直懸著,他賣了公司,接受國外大公司的職位,不僅可以換個環境,緩解心情,也能躲開可能暗藏的危險。
危險,唉,一想到本該書聲琅琅,雲淡風輕的大學城裏竟然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闞文哲總覺得後背發涼。
“希望吳捷回國的時候,困惑著他和我們的事可以有個答案。”
顧依珩停下腳步,忍不住回頭看,女孩們已經不見了蹤影,隻有擺在樹下的雛菊的花瓣,在秋風的嗚咽聲中輕輕地搖動,仿佛在向不堪記憶的往昔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