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宣統三年六月,寧承忠匆匆趕到重慶查辦一樁要案,副手鄒勝跟隨。領受這樁差事與寧承忠的麵聖有關。

上月,作為四處奔波勸辦商會的有勞之臣,寧承忠第二次進了太和寶殿,總理大臣奕劻召他這個商部參議一起麵聖奏報商會事宜。五歲的愛新覺羅·溥儀宣統帝由隆裕太後和攝政王載灃護坐在金漆雕龍的寶座上,文武官員肅立兩廂。曆史竟這般地相似,三十六年前,也是五月,他第一次進太和寶殿,四歲的愛新覺羅·載湉光緒帝是由垂簾聽政的慈禧、慈安兩宮太後護坐在金漆雕龍的寶座上的。那時候,光緒小皇帝的話是由垂簾聽政的慈禧太後在說;這次呢,宣統小皇帝的話是由他生父攝政王載灃在說:

“這麽說,商會是幾乎在全國都鋪開囉。”

奕劻示意寧承忠稟報。

寧承忠拱手說:“回皇上回太後回攝政王,現全國各省業已設立商務總會八處,外洋各埠商務總會六處,商務分會八十八處。商務總會、商務分會、商務分所三級層層隸屬,譬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部位分明,血脈連屬,毫無扞格不通之弊。”

瘦弱的隆裕太後問:“不是一直都有行會、公所的麽?”

寧承忠拱手說:“回皇上回太後回攝政王,商會被譽為眾商業之代表,是有別於行會、公所的。商會不受地域和行業的限製,以最大容量將眾多的工商業人士集聚一起,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行幫壁壘、各立門戶、商情渙散之狀況;加強了商人與商人之間、商人與政府之間的溝通,使之上下聲息相通,共促我大清工商業之發展。”

隆裕太後慈祥點首。

寧承忠的稟報很令隆裕太後、攝政王載灃和總理大臣奕劻滿意。朝堂上,載灃對奕劻說道,有個折子,是舉報重慶商人勾結日本商人大肆走私大煙軍火的,說日本人是不可信的,得立案查辦。奕劻說,事關外國人,隻地方官恐難斷案,就舉薦了寧承忠,說他是土生土長的有膽有識的重慶人,辦事有智慧有魄力。朝廷應準,升寧承忠為從二品欽差大臣,即刻前往重慶查辦此案。

寧承忠為朝廷的信任而高興而躊躇滿誌,也有隱憂。今年可是個多事之秋,英軍進犯雲南片馬地區;哈爾濱發生大疫;上海成立武裝商團救亡圖強;廣州黃花崗起義;清廷宣布鐵路收歸國有,激起全國怒潮,長沙萬人集會保路,四川成立保路同誌會……自顧不暇風雨飄搖的大清有實力與日本人鬥?朝堂上,他看了那奏折,狀告的是赤井一郎和李泓壽,怒從心起,這兩個壞蛋早該查辦了。走私大煙軍火國法不容,他恨死了日本人,拚死亦要一搏,很感激恩師趙連武大人上了這道折子,恩師還是當年的恩師呢。

六月的“渝福官驛”草木葳蕤,石榴、玉蘭、合歡、美人蕉、梔子花盛開。盡職守則的寧承忠無心賞花,仔細閱看與此案有關的一堆卷宗。他一到重慶便投入查案,低調從事,輕裝簡出,明察暗訪,心裏大體有數。受命配合他這個欽差辦案的川省按察使副使安邦先期從成都趕來,就住他隔壁。安邦叫他休息一會兒,拉他出了住屋。

夕陽挨山,灑來血紅的光焰,小溪紅波點點流向大江。寧承忠駐足叉腰看溪流,血液翻湧,赤井一郎、李泓壽,本官饒不了你們。

安邦說:“欽差大人,這案子不好辦呢。”

寧承忠乜安邦:“安兄,你我兄弟稱呼多好。”

安邦笑:“要得嘛,官場上稱呼你欽差大人,私底下還是喊你寧老弟。”蹙眉說,“呃,寧老弟,你那恩師趙連武遠在京城,啷個會曉得赤井一郎和李泓壽的這些個爛事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兩個壞事做絕,早就怨聲載道,自有人鳴不平。”

“呃,莫不是你二弟給趙大人提供他們這些個爛事兒的?”

寧承忠想到過這一點,二弟承業是恨死了這兩個壞蛋。離京前,寧承忠專程去拜望過趙連武大人,可趙大人去外省了,沒有見著。承業也不在京城。那折子上隻說是據民眾強烈反應,赤井一郎和李泓壽大肆走私大煙軍火,祈盼朝廷嚴查。哼,舉賢不避親,查辦違法要案亦是可不避親的。即便是承業提供的,隻要查實其罪行,就得嚴懲。他對安邦這麽說,安邦點首。安邦吃過這兩個壞蛋的虧,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去年底,李泓壽來成都進貨,跟他說,有批洋紗大生意可以翻倍賺錢,希望他投資,把死錢變成活錢。他謀思兩日,投了巨資。結果是蛋打雞飛,貨物在“蜀通”輪上被川軍副統領武德厚沒收了。他認識武哲嗣的這個兒子武德厚,派人去婉轉查詢,回答是,沒收的是走私的大煙和軍火。他吃驚,追問了又來成都進貨的李泓壽,李泓壽苦臉說,他上了赤井一郎的當了,龜兒子私塞了禁物,洋紗也全數被沒收了,說是現刻手頭吃緊,等賺錢後一定連本帶息還他。可他至今也沒有撈回一塊銅板。寧承忠這次來查案,他才清楚,李泓壽跟赤井一郎在合夥走私禁物。

二人說話時,鞍前馬後跑的霍柏明知府來了,說是想盡地主之誼,設小宴恭請二位大人。被寧承忠一口回絕。安邦就對寧承忠說:“人家說了,是小宴,小宴!”低聲說,“強龍也莫小視地頭蛇。”寧承忠猶豫,倒是,審這案子還離不得霍柏明這個地方官:“也好,我三個也難得一聚。先說好,就在這官驛的飯堂吃,菜呢,就家常菜;酒呢,就白沙燒。”霍柏明曉得寧承忠脾氣,沒有違命,三個人小菜小酒吃了一頓,謀劃了審案的一些事情。

案子在重慶府大堂審理,召了李泓壽前來。寧承忠曉得,日本人赤井一郎是不會來也召不來的。先查清案情為要,一旦查實其罪行,再通過日本駐渝領事館查處赤井一郎。寧承忠派鄒勝去找到了證人來,證人是武德厚提供的那線人馬娃子。去年底,李泓壽夥同赤井一郎走私大煙軍火之事,馬娃子是在日本人開的又來館打探到的,不想這兩個狡猾的家夥使了調包計。有得武德厚副統領支持的馬娃子繼續跟蹤李泓壽,終於跟蹤到他那貼心豆瓣李順在王家沱碼頭指揮裝載一批大煙軍火,立即去向武德厚報告。可不知怎的,武德厚竟沒有行動。寧承忠聽馬娃子說後,就去問武德厚。武德厚無奈搖頭,說馬娃子來報時,張統領正好在場,張統領一反往常,怒臉不許他再追查赤井一郎和李泓壽的事情,失去了一個抓現行的大好機會。武德厚怒怨猶生,張統領定是其同夥。袁得水才說了實情,說他錯怪張統領了,說張統領的頂頭上司才是其同夥。武德厚半信半疑,去問張統領。張統領無奈點頭,唉聲歎氣:“德厚呀,在仁字號袍哥裏呢,我是你父哲嗣兄的屬下,我兩個應該是無話不說的。可在軍隊裏呢,我又不得不聽上司的。實話跟你說,借外旗船的事也是上司讓我幹的。我曉得,你是不會幹這種事情的,所以就叫袁得水去借船……”武德厚將這些事對寧承忠說後,寧承忠盛怒,斥責武德厚不講良心不講原則,縱容壞人做壞事,沒有他父親武哲嗣的那種硬氣霸氣:“你枉自一個堂堂軍官,竟然在邪惡勢力麵前下耙蛋……”武德厚愧顏,承認是少了勇氣。心想,我這個同盟會員是不該怕禍事不得怕禍事的,張統領,德厚就不對起您囉。拍胸脯說:“寧叔叔,您這次辦案,德厚侄兒定全力配合,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可謂是三堂會審。“明鏡高懸”的橫匾下,寧承忠坐中間,安邦和霍柏明分坐兩邊,鄒勝和兩個差人一旁侍候,重慶府通判做筆錄。堂內掛有楹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因為是查問,還是讓李泓壽坐在堂前。

先問話的是地方官霍柏明知府:“李大爺,欽差寧大人與省府按察使副使安大人都在這裏,兩位大人說了,你各自講清楚算是自首,可以從輕發落。”

袍哥頭子李泓壽經曆的事情多了,抱拳說:“俗話說,捉賊拿贓,捉奸拿雙,我李泓壽一向是奉公守法的,請欽差大人和二位大人明察。”

霍柏明早聽聞李泓壽與赤井一郎的劣行,卻是睜隻眼閉隻眼,曉得這兩人是燙手的炭圓,整不好會脫不了爪爪。然兩位高官在座,且欽差大人是受命於皇上的,他不得不問,還得做出認真的樣兒,黑臉說:“李泓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召你來這裏是有人舉報了你。”

李泓壽心虛,進這大堂就心虛,京官、省官、地方官在座,看來是有麻煩,後悔不該來。龜兒子霍柏明竟騙我,說是請我來商討稅收要事,以前也請我來商討過。咳,上大當了,算老子倒黴,房子垮塌有梁頂著,後台是日本人赤井一郎,還有升任中佐的日本軍官小吉太郎。強笑說:“我這人呢,脾氣好也不好,結識了許多朋友,也得罪過一些人,少不得會有哪個想報複誣陷我。”

安邦曉得李泓壽狡詐,心裏有氣,說:“李大爺,不論是你所說的報複也好誣陷也罷,倘若舉報人說的皆是事實,你咋說?”

李泓壽盯安邦,心想,他是在記恨我。哼,你安邦呢,也不是啥子好人,貪了不少錢,老子吞你那投資洋紗的錢你是活該,你龜兒子搞女人的事老子抓得有把柄:“安大人,您是最了解我的啊。”

安邦也心虛,李泓壽在泓壽莊用美色勾引過他,家夥狗急跳牆會捅出來。又想,本官是喜歡女人,又算好大個事情,本官從不幹走私禁物之事,肅顏道:“李泓壽,你乃重慶城有頭有麵的人物,我當然了解。可你若做了違法之事,本官也要秉公執法。”

寧承忠想,李泓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喝道:“傳證人!”

鄒勝就去領了馬娃子上堂來。李泓壽看胡子巴茬的馬娃子,認不出是誰。

馬娃子說:“李大爺,你認不得我了,我是馬娃子。”寧大人對他說了,有本官為你撐腰,你莫怕,理直氣壯地說出李泓壽和赤井一郎的罪行。

李泓壽一下子認不出馬娃子來,細看心驚肉跳:“你……”

馬娃子揶揄說:“我從陰間來,是不?跟你說,我馬娃子當年被兄弟夥放了,老子是來找你報仇的……”說了跟蹤發現他與赤井一郎走私禁物的事情。還按寧大人點撥,說了同治十三年,李泓壽帶了李順等人去萬縣碼頭那被寧大人扣押的船上盜走與洋人勾結走私的四件煙土的事情,還去打砸了“一壺醉”餐館,說他當時十二歲,也參與了的。還說,光緒二十四年,在那老林裏交易煙土的幕後人也是他李泓壽。

馬娃子說的皆是實情,自己種的苦果自己吃,李泓壽如同秋天的樹葉兒蔫了,還是壯膽說:“馬娃子,我當年那樣處置你是過頭了,可你也不能紅口白牙齒亂講啊,說我走私禁物,總得要拿出證據來。”

“老子當然有證據。”馬娃子拍胸口說。寧大人、武副統領與他談過尋找證據之事。他說,泓壽莊裏就有大煙軍火的窩藏點。寧大人、武副統領都高興,說他為啥不早說。他說,聽五排頭頭何胖娃說酒話時說過,至於窩藏點在何處卻不清楚。武副統領就給了他三根金條,說是錢能通神,要他去買通何胖娃,探明其窩藏處。他報仇心切,立即化裝去找了何胖娃,金條就起了作用,“你住屋那地下室裏就窩藏得有大煙軍火!”

李泓壽心跳,他住屋的地下室裏確實藏有大煙、軍火,後悔沒聽李順的話,早些轉移就好了。又想,私藏禁物這事隻有他的幾個心腹知道,馬娃子定是在詐他,竭力鎮定:“馬娃子,你報複我呢我也理解,可你也不能血口噴人啊。”

馬娃子說:“五排頭頭何胖娃親口跟我說的,他可以作證。”

李泓壽心驚:“何胖娃,他,打胡亂說。”

寧承忠喝道:“傳下一個證人!”

鄒勝就去領了何胖娃上堂來。

何胖娃得了金條,又被武副統領軟硬兼施一番說教,希望他揭發建功,說是可安排他到川軍當官。心想,你李大爺真正信任的就隻李順一個人,有奶便是娘,老子另尋家門了:“李大爺,對不起了,你常訓導我們,天憑日月人憑良心,可你卻黑心做違法事情。你藏大煙、軍火那地下室我前幾天才去過,是你叫我去取大煙的,那地下室的門就在你屋頭那大衣櫃底下。”

李泓壽聞言,身子發軟,依然硬撐:“就是一點煙土,給兄弟們過癮的。”心想,有李順帶人把守,官兵是難進泓壽莊的,即便是進去,機靈的李順也不會讓其得手,拿不到贓物老子就不得怕。

鄒勝在寧承忠耳邊說:“贓物弄來了,已在後堂。”

寧承忠暗喜,李泓壽,你跑不脫,喝道:“把贓物抬上來!”

川軍營官袁得水指揮士兵抬了十幾大箱裝滿大煙、槍械、子彈的贓物上堂來,後麵跟著一身戎裝的武德厚。為防走漏消息,為能闖進泓壽莊,寧承忠讓武德厚帶了川軍去泓壽莊搜繳贓物,事情成了。

“李大爺,你啷個說?”

武德厚怒盯李泓壽,遺憾李雨靈竟有這麽個混賬父親。寧承忠叔叔讓他帶兵去泓壽莊搜查禁物,叮囑他務必設法取得物證,他拍胸脯應承,帶了重兵重炮去。他曉得李順狡詐,將重兵重炮隱藏在莊外做後盾,先是智取,隻身獨闖泓壽莊。李順得報,畢恭畢敬迎來,笑道:“武副統領,去那雅室?”做了個吸大煙的手勢。武德厚笑:“雅室呢,自然要去。不過呢,還是先辦事情。”說是跟李泓壽談好一筆大煙軍火生意,按約前來驗貨,邊說邊走,徑直走到李泓壽住屋門口。李泓壽在他那住屋請他喝過茶。李順沒聽大哥說過這事:“哦,我大哥今天不在。”武德厚說:“啷個,他紅口白牙齒說話不算數嗦,說好了今天陪老子驗貨的。哼,他莫想變卦,老子恁麽遠跑來不能白跑,今天必須驗貨。李順,把門打開門。”李順猶豫。武德厚掏出手槍:“開門!”李順就掏鑰匙開門:“這是李大爺的住屋,裏頭沒得大煙軍火。”武德厚收了槍,笑道:“李順呐,都說你是你大哥最信任的人,我今天是領教了,確實不假。我跟你說,你大哥跟我說了,就藏在他屋頭的地下室裏的。”“哦,這……”李順強笑,“是不是啊?是不是等我大哥回來……”武德厚說:“是要等他回來,我這陣反正沒事,先看看貨,先睹為快嘛。”走到大衣櫃跟前,“李順,搭個手,幫我把衣櫃搬開。”“我大哥真跟你說了的?”李順半信半疑。武德厚就自己使勁挪開大衣櫃,果見有道木門,使勁拉開,進到地下室裏。李順隻好點燃蠟燭跟了進去。眼見為實,地下室裏果真藏有大煙、軍火。二人出地下室後,武德厚說:“值大錢呢,老子全部都要。”邊說邊出屋子,“今天我就取走。”李順說:“得等我大哥回來。”武德厚說:“等啥子等,大錢是你們賺呢,我帶得有人手來,我去喊他們來搬貨。”李順掏出手槍:“武副統領,實在是對不起,沒得我大哥親自發話,任隨是哪個人都莫想取走一件。”武德厚撫頭笑:“哈,說曹操曹操到,看,你大哥來了!”李順轉首,武德厚飛腳踢落李順手裏的槍,掏出手槍:“你娃是厲害。”對空“叭叭”鳴槍,槍口直指李順腦門,“我跟你說,這泓壽莊早被老子帶來的川軍包圍了。”“你,帶了川軍來!”李順頓時色變。呐喊聲四起,營官袁得水指揮埋伏的川軍湧進寨來……

李泓壽這家夥是死期到了,公堂上的武德厚想,李雨靈的影子在他眼前晃動,他是決定要娶她了,就等她表態了。咳,堂堂軍人,咋在這時候想私情,朝身後招手。兩個川軍士兵就將被捆得死緊的李順押上堂來。李順哭喪臉看李泓壽,滿臉的皺紋、額頭的傷疤都在哭。李泓壽臉色煞白,若是再不招供,吃不了得兜著走:“這些大煙軍火不是我的,全都是東洋人的!”霍柏明說:“是東洋人的啊?”洋人之事皆麻煩,不想把案子往深處查,怕惹來禍患,對兩位大人低語,“寧大人、安大人,這事……”安邦心裏也打鼓,他預料李泓壽會亮出日本人來,目視寧承忠,意思是這事情得拿捏穩當些好。寧承忠冷笑:“李泓壽,即便是東洋人的,你也犯了窩藏罪!”

穿黑色教服的阿瑟神父進堂來:“李泓壽大爺,別來無恙。”寧承忠大人這次回渝,特派副手鄒勝去榮昌河包場天主教堂找了他,向他了解了當年他在泓壽莊時發現的李泓壽的劣行,希望他能來重慶府作證,“主說,世上人有善有惡,善人將進入天國獲得永生,惡人將被拋入地獄受永罪。不論何人,都不能做惡事。”說了他當年親眼看見的李泓壽私販大煙軍火的事情,說他當初還苦苦規勸過他。

寧承忠不想阿瑟會來,目露感激。鄒勝湊到他耳邊:“阿瑟神父當時說不來,不想他還來了。”寧承忠說:“阿瑟是洋人裏的好人。”

人贓俱獲,洋人神父也來作證,李泓壽強硬的心底防線開始崩潰,硬頭皮招供了堂上提到的走私禁物之事,將責任推到日本人赤井一郎身上。通判將其筆錄拿來讓他畫押,他畫了押。

“叭!”

霍柏明怒拍驚堂木,洋人神父作證給他壯了膽。兩廂的眾衙役就出來:“威--武……”霍柏明喝道:“來呀,將案犯李泓壽捆綁收監,待查明全部案情一並懲處!”就有衙役上前將李泓壽結結實實綁了,將他和李順押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