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滴答解決了難題
長毛人和他的同伴們站在路的一邊，抱成一團；奧格布的軍隊踏步走來，沉重的腳步聲中不時冒出一聲慘叫，或是某個軍官踩到尖尖的石頭，或是哪個的肘部尺骨碰到了旁邊軍官的劍柄。
列兵銼刀從樹叢中大步走了出來，扛著長長的旗杆，上麵飄揚著奧格布的旗幟。他把旗杆插到了枯井前，大聲宣布道：
“我以奧格布女王安恩·索福斯的名義征服此地，即此宣布此地所有的臣民即為女王陛下的奴隸。”
有些軍官從樹叢中探出頭來問道：
“銼刀士兵，海岸安全不？”
“這沒有海岸，一切安好，”士兵回答道：“隻有一口井而已。”
“但願井裏有水，”蛋卷將軍說道，鼓足了勇氣朝井邊走去；就在此時他一眼瞥見滴答和長毛人，馬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直嚷嚷：
“饒命呀，仁慈的敵人！饒命呀！饒了我們吧，我們一輩子都做你的奴隸！”
其他的軍官到了這片空地，也是跪在那兒求饒命。
銼刀轉過身來，看到這群陌生人，好奇地打量了他們一番，注意到中間有三個女孩，於是他揭下帽子，禮貌地鞠了一躬。
“這是怎麽回事？”安恩女王也到了，看到自己的軍隊跪了一地，厲聲問道。
“請允許我們自我介紹。”長毛人上前一步回答道：“這位是滴答，發條人，比有血有肉的人結實多了。這位是玫瑰王國的奧茲佳公主，很不幸剛被逐出了自己的王國。接下來我要介紹的是珀麗，天上的仙女，不小心丟了自己的彩虹，回不了家。這個小女孩叫貝蒂·羅賓，來自人間，一個叫俄克拉荷馬州的地方，一個我不知道的人間天堂。和她一起的是漢克先生，一頭騾子，個子雖小，脾氣很大。
“哼——！”安恩不屑地說道；“你們一群地道的流浪漢，全是些流離失所的家夥，根本就配不上女王從你們身上掠奪戰利品。我很遺憾征服了你們。”
“但是你還沒有征服我們！”貝蒂憤慨地叫道。
“是還沒有，”銼刀也同意，“你說的是事實。但是我的軍官們如果還能下令我來征服你們，我立馬就會照辦。之後，我們就可以不再吵架，而是舒舒服服地交談了。”
這時候軍官們都爬了起來，彈去褲子上的灰塵。看到敵人沒那麽可怕，這些將軍、大校、少校、上尉就有了麵對他們的膽量，開始以自己最傲慢的態度昂首闊步地走來走去。
“你們得明白，”安恩說道：“我是奧格布的女王，這是我戰無不勝的軍隊。我們正致力於征服世界，既然你們也是世界的一部分，而且阻擋著我們前進的步伐，那我們就必須征服你們，盡管你們配不上這份崇高的榮譽。”
“那好吧，”長毛人回答道。“想征服我們多少次都行。我們一點也不介意。”
“可是我們才不做別人的奴隸呢！”貝蒂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就等著瞧好了。”安恩怒氣衝衝。“前進，銼刀士兵，把他們給我綁了！”
看著漂亮的貝蒂，迷人的珀麗還有美麗的玫瑰公主，列兵銼刀搖了搖頭。
“這樣太不禮貌了，我不執行。”他斷言道。
“你必須執行！”安恩叫道：“你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
“可是我的軍官們還沒有下達命令呀。”列兵表示反對。
但是將軍馬上吼了起來：“前進，把俘虜捆起來！”接著上校也吼了起來，然後是少校，最後是上尉，都扯破嗓子地下了命令。
這些吼聲惹毛了漢克，它本來就很不待見地盯著奧格布的軍隊。這時漢克衝了過去，轉過身來，揚起蹄子對著軍官們就是一陣狂踢。襲擊來的太突然了，軍官們就像旋風中的灰塵，四處逃竄，躲在了樹後麵，灌木從裏，佩劍落了一地。
皇家軍隊被打得落花流水，貝蒂哈哈大笑起來，珀麗歡喜地跳起了舞。看到自己英勇的軍隊慘烈地敗給了一頭騾子，安恩怒不可遏。
“列兵銼刀，我命令你履行職責！”她再次吼叫道，可是接著在漢克蹄子的襲擊下，她也躲閃起來——雖然是位女士，但是她公開宣戰，所以漢克也沒饒了她。貝蒂抓住漢克的額發，將它牢牢拽住。軍官們看到騾子不會再次出擊，戰戰兢兢地溜了出來，拾起掉落的佩劍。
“列兵銼刀，把俘虜抓住捆起來！”女王尖叫道。
“不，”銼刀說道，扔掉手中的槍，解下背上的背包。“我現在要退出奧格布的軍隊。我參軍是為了消滅敵人，成為英雄，可您要人去捆綁幾個毫無威脅的女孩，找別人來幹這份列兵的差事吧。”
說完，他就走到這邊，和長毛人和滴答握手。
“叛徒！”安恩尖叫道，所有的軍官跟著叫。
“胡說八道，”銼刀說道：“隻要我願意，我當然有權辭職。”
“你沒有權利！”女王反駁道：“如果你辭職，我的軍隊就垮了，那我就征服不了世界。”她轉身朝著自己的軍官說道：“我必須請求你們的幫助。我知道親自作戰有失軍官的體麵，可是你們要是不抓住士兵銼刀，迫使他服從我的命令，我們誰都得不到戰利品了。而且，你們很可能還得忍饑挨餓。還有，如果遭遇強敵，你們肯定會被捕淪為奴隸的。”
這樣淒苦的命運擺在眼前，軍官們嚇壞了，隻見他們拔出佩劍，一臉殺氣地衝向銼刀。銼刀此時站在長毛人身邊。可是下一秒，所有的軍官都停了下來，又跪在了地上。因為，在他們的麵前，長毛人笑眯眯地拿著亮晶晶的愛心磁體，每個奧格布人的心都被這塊魔法磁體俘獲了。安恩也看到了愛的磁體，敵意和憤怒立刻被拋在腦後，她撲到長毛人身上，深情地擁抱他。
安恩的舉動是長毛人始料不及的，弄得他局促不安。從安恩的懷抱裏掙脫出來，長毛人趕緊把磁體放回口袋。奧格布出來闖**世界的人現在都成了長毛人的鐵杆朋友，他們再也不提什麽要把這行人征服捆起來的話了。
“如果您還要堅持征服誰的話，”長毛人說道：“您可以和我一道去魯戈多的地下王國。既然您出發是要征服整個世界，那您不僅應該征服地麵的世界，還應該征服地下的世界，這樣的話，首當其衝的就是該征服魯戈多。”
“他是誰？”安恩問道。
“金屬大帝，諾姆的國王。”
“他有錢嗎？”長襪少校急切地問道。
“當然有了，”長毛人回答道：“他擁有地下埋藏的所有金屬——金子、銀子、銅、錫。他自己認為他還擁有地麵上的所有金屬，他說地麵上的金屬以前都是他王國的一部分。所以，征服了金屬大帝，您就擁有了世界上所有的財富。”
“啊哈！”蘋果將軍一聲驚呼，長長地歎了口氣，“這份戰利品也不枉費我們一番辛苦。陛下，我們去征服他吧。”
女王責備地看著銼刀，此刻他正坐在可愛的公主旁邊，低聲耳語呢。
“哎呀，”安恩說道，“我已經沒有軍隊了。是的，我有很多勇敢的軍官，但是軍官手下卻沒有士兵。因此我沒法征服魯戈多，也無法獲得他的財富。”
“幹嘛不從軍官中任命一個列兵呢？”長毛人問道；但是所有的軍官都表示抗議，奧格布的女王也搖頭回答道：
“不可能的。一個列兵必須是勇敢的戰士，我的軍官們都沒法作戰。他們命令別人作戰倒是非同尋常的勇敢，可是他們自己根本就沒法麵對敵人、征服敵人。”
“說的太對了 ，女王陛下，”李子上校趕忙說道，“勇敢有很多種嘛，一個人不可能樣樣都占。我本人在各個方麵都像獅子一樣勇敢，可是說道打仗，就另當別論了，主要是我本性就厭惡打仗。打仗是無情的，肯定要傷害別人。所以身為紳士，我從不打仗。”
“我也不打仗！”其他的軍官們一個個也叫了起來。
“看見了吧，”安恩說道，“我是多麽的無助呀。要是列兵銼刀沒當叛徒，沒當逃兵，我是很樂意去征服魯戈多的；可是沒有列兵的軍隊就像是沒有尾刺的蜜蜂。”
“女王陛下，我不是叛徒。”銼刀抗議道：“我不喜歡這份工作，就正正當當地辭了職。可是這兒就有很多人可以替代我的位置。長毛人當列兵就不錯。”
“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安恩說道，溫柔地看著長毛人，“他是個凡人，會死的。如果他有什麽不測，我會心碎的。”
“我受的損傷隻會更大。”長毛人坦言道：“女王陛下，你也知道，這次遠征我是個頭兒，因為我們尋找的是我的弟弟，而不是什麽戰利品。我們希望能得到您軍隊的支持。如果您協助我們打敗了魯戈多，救出我弟弟，金子、珠寶還有其他的戰利品，您都可以拿走。”
這個前景太誘人了，軍官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然後奶酪上校說道：“女王陛下，我們集思廣益，想出了個絕妙的點子。我們決定讓銅皮人做列兵。”
“誰？我？”滴答問道。“根本不行！我打不了仗，別忘了，就是魯戈多把我扔到井裏的。”
“那時你沒有槍，”珀麗說道。“如果你加入奧格布的軍隊，你就可以扛上銼刀先生用過的槍了。”
“一個士兵既要能跑又要能打，”滴答抗議道，“如果發條鬆了，我就既跑不了也打不了，這是常有的事情。”
“滴答，我會給你上發條的。”貝蒂承諾道。
“是呀，這也不錯，”長毛人說道。“滴答是個理想的列兵材料，刀槍不入，能傷害他的隻有大錘子。既然軍隊必須有個列兵，我們這兒最適合這個差事的就是滴答了。”
“成了列兵必須做什麽？”滴答問道。
“服從命令，”安恩回答道。“軍官下達命令的時候，你服從就是了；不過如此。”
“也夠嗆的了。”銼刀回答道。
“有薪水嗎？”滴答詢問道。
“你會得到應有的戰利品。”女王回答道。
“是的，”銼刀說道：“戰利品的一半歸安恩女王，另一半由軍官們瓜分。剩下的都歸列兵。”
“嗯，條件不錯，”滴答一邊回答，一邊撿起槍，一番端詳，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武器，所以一臉的驚奇。
安恩就把背包捆到了滴答的銅皮背上，然後說道：“可以出發了，目標魯戈多的王國，征服它。軍官們，下達出發的命令吧。”
“站隊！”將軍們揮舞佩劍，扯著脖子大叫。
“站隊！”大校們揮舞佩劍，嗓門也不小。
“站隊！”少校們揮舞佩劍，大聲嚷嚷。
“站隊！”上尉們揮舞佩劍，高聲叫道。
滴答驚奇地看著他們，又看看周圍。
“站什麽對呀？我站錯了嗎？”他問道。
“你必須以前進方式站隊。”
“我不站隊就不能前進？”銅皮人問道。
“扛起槍來，站好就是了。”銼刀建議道；於是滴答筆直筆直地拿好槍，站著一動不動。
“接下來呢？”他問道。
女王轉身看著長毛人：“哪條路通往金屬大帝的洞穴？”
“女王陛下，我們不知道。”長毛人回答道。
“荒唐！”安恩皺著眉頭說道：“如果到不了魯戈多那兒，我們肯定沒法征服他。”
“說的對，”長毛人承認道；“但是我並沒有說到不了他那兒。我們得找到他那兒的路。您和您威武的軍隊到達此處時，我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
“那好，你們就快點，找答案吧。”女王厲聲說道。
這可不容易。大家站在那兒迷惑地看看這條路，又看看那條路。空地周圍，各條小路，四麵八方地延伸出去，就像正午太陽射出的陽光，看起來都一樣。
銼刀和玫瑰公主現在已經是好朋友了，他倆順著一條路往前走了點，發現路邊全是漂亮的野花。
“為什麽你不問問花兒該走哪條路呢？”銼刀對公主說道。
“花兒？”公主吃驚的反問道。
“是呀，”銼刀說道。“這些野地裏的花肯定是玫瑰公主的表表親。我相信，你要是問她們，她們肯定會告訴你的。”
她仔細地看了看這些花。路邊有好多花，白色小雛菊、金鳳花、圓葉風鈴草、黃水仙，她們的花莖柔軟結實。野地裏零零星星地還盛開著幾朵野玫瑰。也許是看到了野玫瑰，公主終於有了勇氣提出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她跪了下來，對著花兒，懇求地伸出了手臂。
“告訴我吧，漂亮的表姐妹，”她的聲音甜美溫柔，“哪條路可以通往諾姆王魯戈多的王國？”
瞬間，所有的花莖都優雅彎向右邊，花莖上的花朵兒朝著那個方向點了一下頭、兩下頭、三下頭。
“就是這個方向！”銼刀歡呼道。“現在知道怎麽走了。”
奧茲佳站了起來，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些野花，這時都已經恢複了挺直的姿態。
“你覺得會不會是風吹的呢？”她悄聲問道。
“不會的，”銼刀回答道。“一絲風都沒有。這些可愛的花兒真的是你的表親，立刻就回答你的問題了，我就知道她們會回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