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期末考評的日子到來了，小小的教室裏擠滿來賓。答辯以最令人滿意的方式順利進行。作為學校委員會的主席，鄉紳哈德利第一個發了言。他的口才並不能作為榜樣，但他清楚的表明自己認為教學工作取得了成功，並說自己雇用了這樣一位能幹的老師不無功勞。威爾遜先生接著發了言。他也對這場答辯表示衷心讚許，並對弗羅斯特小姐在激勵學生們熱愛學習方麵取得的非凡成功表示誠懇的祝賀。
他希望鎮上能把這樣一位多才多藝的女教師留下來繼續工作。阿多尼南·弗萊繼他之後發表了講話，他用一種詼諧的方式，說當年作為一個孩子沒能成為弗羅斯特小姐的一名學生他感到非常遺憾。所有人都在稱讚她，梅布爾高興得雙頰泛起紅暈。
答辯結束時倫道夫·切斯特都沒有出現。雷蒙德一家也沒有露麵。訂婚的事已經泄露出來，因此他們的缺席並沒有讓人驚奇。人們查明他們已經驅車前往鄰近的鎮子裏去了。不過，直到後來才發現他們是去做什麽。他們馬不停蹄地驅車去了一位牧師的住處，回來時克萊門蒂娜就變成倫道夫·切斯特太太了。克萊門蒂娜本人曾巧妙地暗示過那樣做會多麽浪漫，會把人們怎樣嚇一大跳。切斯特先生對此並不以為意，但他想到梅布爾獲悉他這麽快就為失去她而找到了安慰，會感到羞辱的。可憐的切斯特先生！在以後的歲月裏，他都把這件事情看作是他這一生中最愚蠢的行為。
晚上，艾倫·索普拜訪了梅布爾並邀請她出去散步。那是一個美麗的月夜。他們慢慢走到那個並不很遠的池塘邊，在一棵寬闊的橡樹下用帶皮樹枝做成的座位上坐下。他們談論了一會兒各種各樣的事情，這時他們兩人突然沉默起來。年輕的畫家最終打破了沉默。
“希望你原諒我把你帶到這裏來。”他說。
“你為什麽要得到原諒呢？”她非常驚訝地問。
“因為我是特意把你帶到這兒來的。要是你願意就叱責我吧，但是——梅布爾，我愛你。”
她似乎並不感到很吃驚。
“有多久了？”她低聲問道。
“我第一次在畫家招待會上看見你時，”他回答，“就開始愛上你了。但我們的距離如此遙遠，我不敢承認那種愛，即使對我自己也如此。你是個富有的上流社會的女王，而我卻是個窮人。要是你沒有喪失財產，我會永遠不敢告訴你這一切的。”
“這使我更配得上你嗎？”梅布爾微笑著問道。
“這使你離我更近了。當我看見你是多麽勇敢地麵對厄運時，當我看見一位像你那樣在榮華富貴的生活中長大的女孩，靜靜地獻身於一所鄉村學校的教育工作之中時，我感到非常高興。我比以往更欽佩你了，我下定決心，隻要有可能就要贏得你的心。你能給我希望嗎，梅布爾？”
他俯身靠近她，那富有男子氣概的麵容也充滿了柔情。
“我不會讓你焦慮的，艾倫。”她帶著同樣溫柔的神情說。“我認識你的時間不長，但已足可以使我把未來交到你手裏了。”
過了一會兒，艾倫·索普開始談起他將來的計劃和希望。
“我開始取得成功了。”他說。“即使現在我也能使你過上像樣的生活。隨著事業的興盛，我相信最終能掙到比現在更多的——我希望是多得多的——收入。你馬上不教書我也能養活你了。”
梅布爾麵帶微笑。
“但假使我認為那不是負擔，假使我喜歡那個工作呢？”
“那麽你可以教我。”
“隻有一名學生會使工作變得很單調的。”
“我希望不會。”艾倫認真地說。
當他催促梅布爾早早確定結婚的日子時，她說：“在我們的事情又取得進展前，我要向你承認一件事。我希望它不會使你感到不快。”
他默默地低頭傾聽。
“誰告訴你我喪失了財產呢？”她問道。
“沒有誰。我發現你在這裏，為掙一周7美元的工資在一所鄉村學校教書推斷出來的。”艾倫回答。
“什麽！你如此準確地調查過我的收入嗎？我擔心你是個唯利是圖的人。”
“我記得那段時間——就在不久前——我畫畫掙到的錢比你的工資還少。不過，梅布爾，你那樣問是什麽意思？你當然已經失去了財產。”
“那麽一定是銀行老板忘記通知我了。不，艾倫，我並不比以前更窮。”
“那你為什麽會成為一名教師呢？”艾倫·索普迷惑地問。
“因為我希望對我這類人有所幫助，因為我厭倦了上流社會的虛偽和無聊。我並不為自己的嚐試感到後悔。我從沒有預料到會獲得如此豐厚的回報。”
“可依舊富有的你會愛上一個窮畫家嗎？”他幾乎懷疑地大聲說道。
“除非那個窮畫家收回他的求婚。”她微笑著回答。
對於接下來的談話，隻需作報告如下：他們共同決定暫時保守梅布爾的秘密。在格蘭維爾人的眼裏，她仍然是那個窮教師。婚禮將於10月份舉行，因他說10月到歐洲去旅行十分有利，梅布爾便答應了在他求婚後這麽快就結婚。他們決定在意大利度過兩年時光。梅布爾一直渴望到意大利去遊覽，而這無疑充滿了能夠促進艾倫·索普的藝術發展的可喜機會。
梅布爾的婚約再次引起了轟動，第一次轟動是由切斯特先生的私奔引起的。很多人向她表示祝賀，雖然人們為村子將失去這樣一位好老師感到遺憾。切斯特先生在憂悶中聽到這個消息。他妻子傲慢地評論說他們是非常相配的一對，因為“兩個都一貧如洗，天曉得！”
10月，婚禮在格蘭維爾平靜地舉行。迄今為止，人人都知道梅布爾仍然是那個樣子，雖然威爾遜先生聽說了她的真名。無論如何，當一張500美元的支票被作為他慶祝婚禮的酬金遞給他時，他吃驚得結結巴巴地問：“這是什麽意思，艾倫？”
“它的意思是，親愛的叔父，梅布爾不僅富有種種美德和才藝，而且她擁有這個世界的不少財產。我第一次有機會說出她準許我說的事情：隻要你準備送拉爾夫上去大學，我們很樂意為他支付上大學的全部費用。”
“上帝對我和我的家人是真太好了！”牧師說，臉上快樂地泛起紅光。“親愛的孩子，”——這是對梅布爾說的——“你使我們如此幸福，也祝願你永遠一樣幸福。”
“你使我們都過得很快樂，親愛的梅布爾。”她丈夫說。“你到格蘭維爾來教書的那一天真是一個有福的日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