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年之後
十二個月過去了，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對於卡爾來說，這是一個工作穩定、才智發展的時期。他具有出色的機械天賦，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他不滿足於隻幹好自己的工作，便認真地觀察其他人的工作。這樣，他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學會了大多數男孩子需要三年才能學會的東西。
工作滿一年後，詹寧斯先生在晚飯後讓他留下。
“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卡爾？”他愉快地問道。
“知道，先生。今天是我進車間的一周年紀念日。”
“沒錯。你這一年對生活和工作還滿意嗎？”
“我很滿足，也很高興，詹寧斯先生。我感到我的幸福和滿足都應該歸功於您。”
詹寧斯看上去很開心。
“我很高興你這麽說，”他說道，“但是我得說你自己的勤勞和聰明是你這一年取得滿意成果的主要因素。”
“謝謝您，先生。”
“主管告訴我說你除了自己的工作外，還了解了其它方麵知識。這樣，你在需要的時候，就能夠成為他的一名寶貴助手。”
卡爾因為高興而神采奕奕。
“我認為做事就要做徹底，”他說。“我對公司的每個部門都有興趣。”
“在你進車間之前，你從未工作過？”
“沒有，先生。我一直在上學。”
“對於學手藝來說，上學倒是不錯的準備工作。但是在某些情況下，它使得男孩子不喜歡幹體力活。”
“沒錯。不過我不想一輩子幹體力活。”
“我不會因此而責怪你。你已經具備了做更好的工作的資格。我付給你的工資是多少？”
“一開始是從每星期兩美元外加食宿。六個月後您又好心地增加到了四美元。”
“我敢說你已經發現剩不了多少錢。”
卡爾笑了笑。
“我已經從工資裏省下了四十美元。”
詹寧斯先生看上去很滿意。
“你做得很好，”他親切地說。“四十美元不是一大筆錢，但是通過節省錢，你已經養成了一個好習慣，今後你會因此而受益無窮。我想把你的工資提高到每周十美元。”
“但是，先生，我能掙那麽多嗎？您心腸很好，不過我恐怕您會因為自己的慷慨而失敗。”
詹寧斯先生笑了笑。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他說。“你目前的工作幾乎值不了我打算付給你的數目，我是說你在車間的工作。不過我很快就會把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交給你。”
“如果是那樣的話，先生，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
“你想去旅遊一次嗎，卡爾？”
“非常想，先生。”
“我打算派你到芝加哥去一趟。”
卡爾原來以為可能是一趟五十英裏的短途旅行，因此大吃一驚，不過他也同樣高興。他一直想能到西部去看看，盡管芝加哥和太平洋之間是一條寬達兩千英裏的陸地，很難稱得上是一座西部城市。
“您認為我有這個能力嗎？”他謙虛地問道。
“我不能肯定，不過我的確是這樣想的，”詹寧斯先生問答。
“那麽我將很樂意去。會很快嗎？”
“是的，很快。我需要你下周一動身。”
“我會準備好的，先生。”
“我最好給你說明一下你的新工作。你知道，我正在生產一係列的椅子，打算推向市場。我會給你一份幹我們這一行的奧爾巴尼、布法羅、克利夫蘭和芝加哥商人的名單。你的工作就是去拜訪他們，向他們解釋這些椅子的優點，爭取到訂單。換句話說，你將是一個旅行推銷員。我會支付你的旅行費用，薪水是每周十美元。而且，如果你的訂單超過一定的數量，超出的部分我還將付給你傭金。”
“假設我沒有達到要求的數量呢？”
“無論如何我都會認為你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從現在起到你啟程的這段時間裏，我會對你的工作稍作指導。我本人很想自己去，但是這兒離不開我。當然，在我的員工中還有些年紀比你大的，我也可以派他們去，不過我覺得你會證明自己是個好推銷員的。”
“我會盡力的，先生。”
星期一早上，卡爾離開了米爾福德，兩個半小時後來到了紐約。按照詹寧斯先生的指示，預定了一艘沿著哈得遜河開往奧爾巴尼的豪華夜班遊輪的特等客艙。船上擠滿了乘客，有些人沒有能夠乘到特等客艙。
卡爾預定得及時，得到了一間非常好的房間。他在船上存了旅行包，然後在甲板上找了個座位坐下來，打算盡情地享受一下著名的哈得遜河那賞心悅目的景色。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正因為這個原因，卡爾更加喜愛這一切。他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現在的地位和前途與一年前的情景比較起來，當時的他孤立無助，身無分文，被迫離開傷心的家，獨立在外闖**。
“多麽愉快的夜晚！”他身邊有一個聲音說道。
卡爾轉過身，看到一個年紀在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坐在身邊。他衣著華麗，戴著眼鏡，又高又瘦，蓄著淡黃色的八字胡。
“是的，的確是個美麗的夜晚！”卡爾禮貌地回答說。
“景色也十分迷人。你遊覽過這條河的全程嗎？”
“沒有，不過我希望有一天能夠白天遊覽一番。”
“確實該如此。我不也說不準，不過我更喜歡萊茵河，河畔點綴著的富有傳奇色彩的城堡和長滿藤蔓的小山丘。”
“那麽說您曾到歐洲旅遊過了？”卡爾問道。
“噢，是的，去過幾次。我酷愛旅遊。我們家族很有錢，所以我能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那一定很愜意吧。”
“是的。我姓斯圖佛遜——這是荷蘭世家之一。”
卡爾的反應遠遠沒有斯圖佛遜預期得那麽強烈，這或許是因為他對紐約的上流社會生活知道得太少的緣故。
“您看上去不像是荷蘭人，”他笑著說。
“我想您原本指望我長得像個啤酒桶，”斯圖佛遜附和道，哈哈大笑。“我的一些祖先的形象可能的確如此，不過我的身材不是那樣的。你要到很遠的地方去嗎？”
“我可能一直要到芝加哥。”
“有人和您一起去嗎？”
“沒有。”
“也許您在芝加哥有朋友？”
“沒有認識的朋友。我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才出來的。”
“真的嗎？作為一名商人，你太年輕了。”
“我十六歲。”
“嗯，那可真不能算是高齡。”
“不，我想不能算。”
“順便問一下，您有沒有訂到特等客艙？”
“訂到了，我有很好的一間。”
“您很走運，真的。我就晚了一步。在我前麵的那個人拿走了最後一間。”
“我想您還是能夠訂到鋪位的。”
“那是最起碼的。真的，我不曉得沒有特等客艙我該怎麽旅行。有人和你住一起嗎？”
“沒有。”
“如果您允許我和你一起住的話，我將支付全部費用。”
卡爾有些猶豫不決。他喜歡獨住，但是他天生一副樂於助人的好心腸，而且他知道在特等客艙裏有兩個鋪位。
“如果您覺得方便，”他說，“我會讓您和我共同分享這個特等客艙，斯圖佛遜先生。”
“真的嗎？太好了！我將把此舉看作是您的厚愛。您的房間在哪兒？”
“我帶您去看看。”
卡爾在前麵帶路，他的新朋友在後麵跟著，來到了十七號特等客艙。斯圖佛遜先生看上去非常高興，堅持要立刻就要付賬。卡爾同意隻收常規價格的一半，兩人就這樣說定了。
晚上十點鍾，兩位旅行者上床就寢。卡爾很累，倒下就睡著了。他整個晚上都睡得很香。早晨醒來的時候，輪船已經停在碼頭了。他聽到船艙裏的說話聲，還有行李和貨物轉運到碼頭上去的聲音。
“我自己睡過頭了，”他一麵說著，一麵急匆匆地跳下床。他看了看上鋪，發現同艙的夥伴已經走了。而且一些別的東西也不見了，包括他的小旅行包，還有他放在褲兜裏的一隻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