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年鬥惡漢

卡爾慢慢地往前走。一想到可能就要找到工作了，他感到歡喜鼓舞。他敢肯定，隻要有可能，詹寧斯先生就會給他一份工作。

“他顯然是個熱心人，”卡爾想。“另外，他自己從前也很窮，會同情我的。工資也許不高，不過隻要我能勉強糊口，我並不介意。”對大多數在舒適的甚至可以說是豪華的環境中長大的男孩子來說，幹苦活卻隻掙一點點錢似乎沒有什麽吸引力。不過卡爾卻男子漢氣概十足，對勞動有著正確的認識。很多家境與他相同的男孩都認為自己比車間工人高尚，不過卡爾卻不這麽想，因此也就不覺得做個工人是種犧牲或者丟臉的事。

他非常閑適地往前走，過了十分鍾後，他認為最好還是坐下來等詹寧斯先生。不過他注定要大吃一驚。就在那兒，就在那棵最誘人的樹下麵，躺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是那個流浪漢，那個前一天迫使他交出十美元的人。

那個醜陋的家夥抬眼瞧瞧，當他看見卡爾時，臉上露出狂喜。

“是你，對不對？”他說道，從地上爬了起來。

“沒錯，”卡爾懷疑地回答說。

“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

“我有理由記得你，我的小乖乖。你對我玩的那一套可真卑鄙，”他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我想是你在對我耍花招。”

“你對那件事怎麽說？”他咆哮道。

“你拿走了我的錢。”

“我是拿了，而且吃了大虧。”

卡爾一聲不響。

“你曉得為什麽，是不是？”

卡爾本可以辯稱自己不曉得被偷走的鈔票是真是假，不過我很高興說他要是真否認了，肯定會做得很不自然，因為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他都習慣於實話實說。

“你曉得那張鈔票是假的，對不對？”流浪漢惡狠狠地問。

“我在旅館拿出來付賬時，服務員告訴我說是假的。”

“你卻給了我！”

“我並沒有給你。是你從我這裏搶去的，”卡爾大膽反駁說。

“那都是一樣的。”

“我認為不一樣。真正付賬時，我誰都不會給的。”

“呸！你以為我窮，很倒黴，就可以用來蒙我！”

這似乎很滑稽，卡爾忍不住要笑出來。

“你曉得它差點給我惹上麻煩了嗎？”流浪漢繼續說道。

“怎麽回事？”

“我到一家麵包店停下來吃午飯。我吃完之後，用那張鈔票付賬。那個老荷蘭人戴上眼鏡，先看看鈔票，再望望我。然後他說我使用假錢，威脅要把我抓起來。我告訴他想到後院去把問題解決。我告訴你，孩子，我僅僅用一個回合就可以把他打昏，他也很清楚這一點，於是就叫我滾，再也不要上他的門。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是和我同行的一個人給我的。”

“你還有多少錢？”流浪漢問。

“一點點。”

“不管有多少，全都給我。”

卡爾再也忍不住了。

“我沒有錢給你，”他不客氣地說。

“你再說一遍看看！”流浪漢威脅說。

“你要是不明白，我就再說一遍。我沒有錢給你。”

“你會給我的，我想。”

“你瞧，”卡爾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往後退。“你已經搶了我十美元。你該滿足了。”

“那是假的，會讓我坐牢的。我要是穿得很體麵，我也許能用掉，但是像我這麽個人拿出十美元時，對方肯定會仔細地看。我身無分文，我要讓你把錢都交給我。”

“你為什麽不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你是個無病無瘵的壯漢。”

“你要是再廢話囉嗦的，你會發現我的確很壯。”

卡爾發現談判的時機已過，惡鬥即將開始。於是他轉過身就跑，不是往前，而是往回跑，希望在路上能遇到詹寧斯先生。

“啊，那就是你的把戲，是不是？”流浪漢吼道。“你別指望逃走，我兩分鍾就可以趕上你。”

於是卡爾在前麵跑，惡漢在後邊追。

很少有人會認為一個十六歲的男孩，不管他多麽壯實，能從流浪漢這樣高大的壯漢手中逃脫。

卡爾回頭看看，發現身後的流浪漢離自己隻有三英尺遠，手差點就能抓到自己的肩上。

他靈巧地躲開了，流浪漢跟在後麵追，差點摔倒在地。這個自然而然地讓他更加火冒三丈。

“要是讓我抓住你，非把你打得半死不可，”他咆哮道，語氣中飽含著對卡爾的恨意。

卡爾開始喘起來，感到堅持不下去了。他該不該小心為妙，趕緊認輸呢？

“但願有人從這裏經過，”他內心渴望著。“這個人不僅要搶我的錢，還要打我呢。”

就好像響應他的祈禱似的，詹寧斯先生矮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拐彎處。

“救救我，救救我，詹寧斯先生！”卡爾叫道，向小個子跑過去，尋求保護。

“怎麽回事？這個家夥是誰？”詹寧斯先生問。他個子雖矮，聲音卻很低沉。

“那個流浪漢想打劫我。”

“別擔心！他不會的，”詹寧斯先生冷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