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去
那位博學先生任由自己的午飯變涼了,這是一塊羊排,它躺在盤子的樣子就好像是冰封的池塘中的一座褐色的島嶼,因為肉汁的油脂涼了以後呈現出白色。孩子們敲了三次門,見無人答應,其中一個便壯起膽子扭動了門把手,輕輕地把門推開,他們看見的第一樣東西就是這塊模樣醜陋的羊排,它擺在一張長桌的盡頭,這桌子占據了屋子的整個一麵,上麵放著雕像、奇形怪狀的石頭和書。桌子後麵的牆上安裝著一些玻璃櫃,就像你在珠寶店看到的那些一樣,裏麵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有學問的窮先生”正坐在窗前的一張桌子旁,用一把精美的鉗子夾住了一件很小的什麽東西在查看,一隻眼睛上嵌著一個像圓形小望遠鏡那樣的東西,使孩子們想起了鍾表匠,還有薩米亞德長長的蝸牛眼。
先生的身材又高又瘦,一雙同樣又高又瘦的靴子從桌子的另一麵伸了出來。他沒有聽見門開了,孩子們站在那裏,猶豫不決。最後,羅伯特把門推了一下,他們全都倒退兩步,因為在被門遮住的那麵牆的中央,有一個木乃伊盒子,很大很大的盒子,漆成紅、黃、綠和黑色,木乃伊的臉好像很生氣地望著他們。
你當然知道木乃伊盒子是什麽樣子的,是嗎?如果你不知道,你最好立刻到大英博物館去看看。不管怎樣,那都根本不是你預料會在布魯斯伯利的一個頂樓的正門裏能夠遇到的東西,它那副樣子好像是想知道你們到這裏了有什麽事。
所以,大家都大聲地叫了出來“啊!”,他們在跌跌撞撞地後退時,靴子響成了一片。
博學先生把放大鏡從眼睛上摘下來,說道:
“請你們原諒,”聲音非常柔和、悅耳——是念過牛津大學的一位先生的聲音。
“是我們要請你原諒,”西裏爾有禮貌地說。“打擾了你,我們很抱歉。”
“進來吧,”先生站起身說道——真是太有禮貌了,安西婭心想。“很高興見到你們。請坐。不,不是坐在那裏。我來把那份文稿拿開。”
他騰出了一張椅子,微笑著站在那裏,透過他那副大圓眼鏡和藹可親地望著。
“他把我們當作成年人那樣來對待,”羅伯特小聲說,“他似乎並不知道我們有多少人在這裏。”
“噓,”安西婭說,“講悄悄話是不禮貌的。你說吧,西裏爾,說吧。”
“打擾了你,我們非常抱歉”西裏爾彬彬有禮地說,“可我們的確敲了三次門,你並沒有說‘進來’,或‘走開’,或者說你剛才不能被打擾,或者說等你不那麽忙的時候再來,或者說一些你敲門時人們所說的任何那些話,所以我們就把門打開了。我們知道你在屋裏,因為我們在等的時候聽到你打噴嚏。”
“沒關係,”先生說,“請坐吧。”
“他已經看到我們有四個人了,”羅伯特在先生又騰出了三張椅子時說道。他把椅子上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地板上。第一張椅子上的東西像是些磚頭,上麵淨是些很小很小的鳥爪印,似乎是磚頭還是軟的時候踩上去的,隻是這些印跡排成了整齊的一行行。第二張椅子上是些圓圓的東西,像是很大、很胖、很長的灰白色珠子。第三張椅子上放著一堆滿是灰塵的紙。
孩子們坐了下來。
“我們知道你非常有學問,”西裏爾說,“我們搞到了一個護身符,想請你念念上麵的名字,因為它不是拉丁文,不是希臘文,不是希伯萊文,不是我們所知道的任何文字——”
“就算是這幾種語言,如果能精通的話,也是接受教育的一個相當不錯的一個基礎了,”先生禮貌地說道。
“哦,”西裏爾紅著臉說道,“但是我們隻是知道他們是什麽樣子的,除了拉丁文以外,而我也隻會用拉丁文念‘凱撒’”
先生摘下眼鏡,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聽上去有些嘶啞,似乎他不經常笑,西裏爾心想。
“當然!”他說道。“我肯定得請你們原諒。我想我準是一直都在夢裏。你們是住在樓下的孩子們,對吧?是的。我進出的時候見過你們。你們找到了什麽東西,認為是一件古董,於是拿來給我看?你們真好心。我很願意來看看。”
“我恐怕我們原本沒有想到你會願意查看它,”老實的安西婭說道。“這隻是為了我們,因為我們想知道它上麵的名字……”
“哦,是的,我說,”羅伯特插嘴道,“你不會認為我們無禮吧,要是我們在把它給你看之前,要求你首先保證,以什麽保證來著?”
“以名譽和誠信保證,”安西婭說道。
“我恐怕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先生說,稍微有些緊張。
“哦,是這樣的,”西裏爾說,“我們搞到了一個護身符的一部分。薩米——我是說,有什麽東西告訴我們,雖然它隻是半個,但還是會顯靈的。不過,除非我們能夠念出它上麵的名字,否則它就不會顯靈的。可是,當然,如果你有另外一個名字,能夠勝過我們的,那我們的護身符就沒有用了。所以,我們想要你以一位紳士的名譽向我們保證,雖然在我見過你之後,我肯定這樣做是不必要的。可不管怎樣我已經答應過了要你保證的,所以我們必須這樣做。你能以名譽向我們保證不說出一個比我們護身符上的名字更強大的任何名字嗎?”
先生又把眼鏡戴上了,透過眼鏡望著西裏爾。現在他說道:“天哪!”說了不止一次,然後又說道:“這都是誰告訴你的?”
“我不能告訴你,”西裏爾說,“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
博學先生此時準是略微地回憶起了遙遠的童年,因為他笑了。
“我明白了,”他說,“你們這是在玩什麽遊戲?當然!是的!好吧,我當然可以答應。不過我想知道你們怎麽會聽說這些神的名字的呢?”
“這個我們也不能告訴你,”西裏爾說。而安西婭說道:“這就是我們的護身符,”一麵把它拿了出來。
先生有禮貌但是並沒有興趣地把它拿了過來。但是,在瞧了第一眼之後,他的整個身體都突然變得僵硬了,就好像發現了山鶉的獵犬一樣。
“對不起,”他用完全變了的聲音說道,把護身符拿到了窗戶跟前。
他看著護身符,把它翻過來。他把小望遠鏡戴在眼睛上,又看了起來。大家都不說話。隻有羅伯特把腳在地上拖,發出聲音,直到安西婭推了他一下,要他停止。
最後,博學先生長吸了一口氣。
“你們在哪裏找到這個的?”他問道。
“我們並沒有找到它,是在一家商店裏買的,店名叫雅各布·阿布薩拉姆,離查林交叉不遠,”西裏爾說。
“我們為它花了7先令6便士,”簡補充說道。
“它是不賣的吧,我想?你們不想同它分手吧?我應當告訴你們,它的價值非常巨大,我可以說是非同尋常的價值。”
“不錯,”西裏爾說,“這個我們知道,所以我們當然想保留它。”
“那就好好保留它把,”先生令人難忘地說道,“萬一你們想要和它分手的話,我能否請你們給我優先購買權呢?”
“優先購買權?”
“我的意思是,在給我機會買它之前,先不要把它賣給其他任何人。”
“好吧,”西裏爾,“我們不會的。不過,我們不想賣它。我們想讓它來做事情。”
“我想你們可以用它來作遊戲,就像用任何其它東西一樣,”先生說。“不過我恐怕魔法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其實還沒有結束,”安西婭認真地說道。“要是我告訴你我們去年暑假的事情,你就會明白沒有結束。隻是我不能說。非常感謝你。你能看得懂那個名字嗎?”
“能,我看得懂。”
“你能告訴我們嗎?”
“名字是,”先生說道“烏爾·赫考·塞徹。”
“烏爾·赫考·塞徹,”西裏爾重複道。“太感謝了。我真的希望我們沒有占用你太多的時間。”
“完全沒有,”先生說道。“我請你們非常非常小心地保管這個最最寶貴的東西。”
他們用自己所能夠想到的所有不同的禮貌方式說了“謝謝你,”一個跟一個走出門來下樓。安西婭走在最後,在走向第一個樓梯平台的半路,她轉過身去,又跑上樓。
門還開著,博學先生和木乃伊盒子正麵對麵地站著,似乎在就那樣站著有很多年了。
安西婭把手放在先生胳膊上時,他嚇了一跳。
“我希望你不會生氣,說這不關我的事,”她說道。“不過,看看你那塊羊排吧!難道你不認為你應當把它吃了嗎。爸爸在寫作時,有時會忘記吃飯,媽媽總是說我應當去提醒他,如果她因不在家而不能親自去提醒他的話,因為不正常吃飯是太不好了。所以,我想或許你不會介意我來提醒你,因為你似乎沒有任何其他人來提醒你。”
她瞧了瞧那木乃伊盒子,看它那樣子肯定不會想到要去提醒人吃飯。
博學先生看了她片刻,然後說道:
“謝謝你,我親愛的。想得很周到。是的,我沒有任何人來提醒我這類事情。”
他歎了口氣,看著那塊羊排。
“它的樣子好難看,”安西婭說道。
“是的,”他說,“是很難看。趁我還沒有忘,我會馬上把它吃了的。”
他一麵吃一麵又歎了一口氣。也許是因為羊排很難看,也許是因為他渴望獲得孩子們不想賣的那個護身符,也許是因為很長時間以來都沒有人在乎他是吃了自己的羊排,還是忘記吃了。
安西婭在摟梯腳追上了其他人。他們叫醒了薩米亞德,它教會他們怎樣使用那個有法力的詞和怎樣讓護身符開口說話。我不會告訴你是怎樣做的,因為你或許會想去試試的。而對你來說,任何這類嚐試都將以失望告終。因為,首先,你能夠找到那種正確的護身符的機會就小得不得了。而且,就算你找到了,你也幾乎不會有任何機會找到一個足夠聰明、足夠好心的博學先生來給你念出這個詞。
孩子們和薩米亞德在地上蹲成一個圈,是在女孩子們的臥室裏,因為如果在客廳裏,老保姆進來鋪桌布準備茶點時,有可能會打斷他們。護身符被放在圓圈的中央。
外麵陽光燦爛,把屋子照得很亮。通過打開的窗戶,傳來倫敦市的嗡嗡聲和嘈雜聲,從下麵的街道上,他們聽到傳來送奶工人的聲音。
一切準備完畢,薩米亞德向安西婭做個手勢,她就說了那個詞。
立刻,全世界的所有亮光似乎都熄滅了,屋裏是黑的,屋外的世界也是黑的,比最黑的夜晚還要黑。所有的聲音也都消失了,那一片寂靜,比你所能夠想象到的任何寂靜都還要靜。就好像是突然變成了聾子和瞎子,隻是比那還要黑,還要靜。
但是,孩子們還沒來得及從這突如其來的震驚中恢複出來去感到害怕,在圓圈的中央就開始出現了一束好看的微光,與此同時,一個好聽的聲音開始輕輕地說話。光線太微弱,無法讓人看見任何東西,說話聲太輕,無法讓人聽見它在說什麽。你隻是能夠看見那光線,聽見那說話聲。
不過,光線變得更亮了,綠幽幽的,像是螢火蟲。光線不斷增強,直到好像有成千上萬的螢火蟲在圓圈中央向自己長著翅膀的戀人發出信號。說話聲更大了,與其說更大聲了,還不如說是更甜蜜了(不過它也的確是更大聲了),知道它變得那麽甜蜜,使你在聽到它時高興得想哭。就像夜鶯,像大海,像小提琴,想你媽媽的聲音,當你長時間離家之後回家時,她在門口迎接你。
那聲音說道:
“說吧,你們想聽些什麽?”
我無法告訴你那聲音講的是什麽語言。我隻知道在場的每個人都完全能夠聽得懂。想想看,一定是有某種語言是每個人都能夠懂的,要是我們知道那是什麽語言就好了。我也無法告訴你那護身符是怎麽說話的,或者是護身符在說話,還是護身符裏的什麽精靈在說話。孩子們也不可能會告訴你的。其實,在護身符說話時,他們看不到它,因為光太亮了。他們看的是圓圈邊緣褪色的基德敏斯特地毯上的綠色閃光。他們全都感到非常平靜,並不想提出問題,或者動動自己的腳。因為這不像在鄉下時所發生的那些事情,當時薩米亞德滿足了他們的願望。那一次有點好玩,而這次卻不好玩,有點像是《一千零一夜》中的魔法,有點像是在教堂裏。沒有人想說話。
最後,還是西裏爾說道:
“我們想知道護身符的另一半在哪裏。”
“護身符不見的那一部分,”那好聽的聲音說道,“被打碎了,磨成了粉末,和裝它的神殿上的塵土混了起來。它和把那兩半連在一起的別針本身都是塵土,被灑落在許多陸地上,沉到了許多海裏。”
“哎呀!”羅伯特低聲說道,接著是一陣茫然的沉默。
“那麽這就全完了?”西裏爾終於說道。“我們去找一件變成了灰的東西是沒有用的,再說那會還被撒得到處都是。”
“如果你們要找到它,”那聲音說道,“你們必須到它還存在,還完好無損的地方去找。”
“我不明白,”西裏爾說。
“你們在‘過去’能夠找到它,”那聲音說。
“但願能找到它就好了,”西裏爾說。
薩米亞德生氣地低聲說:“你還不明白嗎?那東西存在於‘過去’。如果你也在‘過去’,你就能找到它。讓你們明白些事情真是費勁。時間和空間隻是思維的形式罷了。”
“我明白了,”西裏爾說。
“不,你不明白,”薩米亞德說,“可就算你不明白也沒什麽關係。我的意思是,如果能讓你們走對了路,你們就能夠在相同的地方和相同的時間看到一切事情的發生。現在你明白了?”
“恐怕我不明白,”安西婭說,“對不起,我太笨了。”
“好吧,不管怎樣,這個你們是明白的,失蹤的那一半護身符在‘過去’。因此,我們必須到‘過去’去找它。我自己不能和護身符說話。你們去問它吧!問清楚!”
“我們到哪裏才能找到你的另一半呢?”西裏爾聽話地問道。
“在‘過去’”,那聲音說。
“是哪一部分的‘過去’呢?”
“我不能告訴你。如果你選定一個時間,我會把你帶到它當時所在的地方。你們必須自己去找到了。”
“你上一次見到它是在什麽時候,”安西婭問道,“我的意思是,它是什麽時候被從你身邊拿走的?”
那好聽的聲音回答道:
“那是幾千年以前了,那時護身符還是完好的,放在一個神殿裏,許多神殿中的最後一個,而我在施法。然後,來了些奇怪的人,帶著奇怪的武器,他們搗毀了我的神殿,把護身符和許多俘虜一同掠走了。但是有一個俘虜是我的祭司,他知道咒語,為我念了咒語,護身符就變得隱身了,就這樣回到了我的神殿,但是神殿已經被毀壞了。在有任何魔法能夠把它重建起來之前,有人念了個咒語,在這個咒語麵前,我的法力也不得不臣服,也無能為力。於是護身符就躺在那裏,雖然仍舊是完好無損,但卻被征服了。然後,有人來用石頭重建神殿,一塊被開鑿出來的石頭掉了下來,砸在了躺在那裏的護身符身上,把它的一半同另一半分了開來。我沒有法力去尋找那丟失的一半。因為沒有人來念咒語,我無法把它再合起來。所以,護身符就在沙漠裏躺了幾千年。最後,來了一個小個子男人,是率領一支大軍的征服者。在他之後,又來了一群人,他們想變得看上去很聰明,其中一個人發現了護身符,把它帶到了這個國家。但是沒有人念那名字。所以我就一動不動地躺著。這個人死了,他的兒子也死了,護身符被他們的後代賣給了一個商人,你們又從他那裏把它買了回來,它就在這兒,而現在,有人念了咒語,我也在這兒了。”
這就是那個聲音所說的話。我想它說的那個小個子男人一定是征服者拿破侖,因為我知道,有人告訴我說他曾經率領一支大軍到過埃及。此後,許多聰明人到沙漠裏去挖掘,找到了各種各樣奇妙的東西,比你能夠相像得到的還要古老。我相信那裏麵就有這個護身符,是所有東西之中最奇妙的。
每個人都在聽,每個人都努力去想。在聽了我告訴了你的那種談話之後,要想出個頭緒來可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最後,羅伯特說:
“你能把我們帶到‘過去’嗎,帶到你和其它東西曾在一起的神殿嗎?要是你能夠把我們帶到那裏,我們說不定會發現那另一半在這好幾千年後還在那裏呢。”
“還在那裏?別傻了!”西裏爾說。“你不明白嗎,要是我們回到‘過去’,那不會是幾千年以前。對我們來說,那會是現在,不是嗎?”他問薩米亞德。薩米亞德說:
“你說的差不離,不像你平時那樣差得那麽遠!”
“好吧,”安西婭說,“你會把我們帶回到從前嗎,那時有個神殿,你在裏麵很安全——你們所有的人?”
“可以,”那聲音說道。“必須把我舉起來,念那個咒語,然後你們一個一個通過我進入‘過去’,從最先出生的那個人開始。但是讓最後通過的那個人舉著我,不要掉了,要是丟了我,你們就要永遠留在‘過去’了。”
“這是個讓人討厭的想法,”羅伯特說。
“你們想回來時,”那好聽的聲音繼續說道,“就舉著我朝向東方,念咒語。然後,你們通過我,回到這個時代,對你們來說就是現在。”
“可是怎樣……”
鈴聲大作。
“哎呀,”羅伯特叫道,“要喝下午茶了!你把它再變成白天好嗎,這樣我們才能下樓啊。多謝你的好意。”
“我們非常開心,謝謝你!”安西婭有禮貌地補充說道。
好看的光線慢慢消逝,隨之而來的是漆黑一片和沉寂,然後,突然之間變成了令人眼花繚亂的白天,傳來倫敦城輕柔的沙沙聲響,好像某種巨獸在睡夢中翻了個身。
孩子們擦擦眼睛,薩米亞德趕快跑向自己的沙盆,而其他人則下樓去喝茶。這頓茶點似乎還沒有那好聽的聲音和綠光來得真實,直到茶杯裏真的倒滿了茶水為止。
喝過茶之後,安西婭說服了其他人讓她用一條細繩把護身符掛在脖子上。
“要是把它給弄丟了,可太糟糕了,”她說道,“它可能被丟失在任何地方的,你們知道。要是我們不得不永遠留在‘過去’,那對我們來說是太可怕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