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個護身符
很久以前,就是說在去年夏天,孩子們發現自己對薩米亞德所滿足的他們的一些願望感到為難,因為仆人們並未以一種適當的態度去接受這些願望,所以他們希望仆人們或許不會注意到薩米亞德贈送的禮物。而當他們與薩米亞德分手時,他們的最後一個願望是能夠再次遇見它。因此,他們就遇見它了(如同羅伯特指出的那樣,這對於薩米亞德來說是非常幸運的)。現在,當然,你可以看到薩米亞德在自己目前所處的地方,成為他們的一個願望的結果,因此就是薩米亞德願望,而一個這樣的願望是不能被仆人們所注意到的。不久,很明顯就能夠看出,在薩米亞德的眼中,老保姆依然是個仆人,盡管她現在有一幢她自己的房子,因為她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薩米亞德。這樣也好,因為她絕對不會同意允許女孩子們在自己的床底下養一隻動物和放一個澡盆的。
早餐非常好吃,有熱麵包卷,這可是一種不一般的奢侈品。早餐被撤走之後,安西婭去把澡盆拖出來,叫醒了薩米亞德。它伸了個懶腰,晃了晃身體。
“你們的早飯準是匆匆忙忙吃完的,那樣最不利健康了,”它說道,“你們吃早飯的時間不會超過5分鍾。”
“我們吃了快一個小時了,”安西婭說。“來吧,你知道你答應了的。”
“喂,我說,”薩米亞德說道,它坐在沙子上不動,突然把長眼睛伸了出來。“我們開始時最好先說清楚,免得有任何誤解,所以我明確地告訴你……”
“啊,別啊,”安西婭懇求道,“等我們和其他人會匯合了再說吧。如果我在他們不在場的時候和你講話,他們會認為那是最最偷偷摸摸的行為。來吧,乖。”
她跪在裝沙澡盆前,伸出胳膊。薩米亞德準是記起了僅僅是一天前它曾經多麽高興地跳進這對胳膊中,因為它不情願地小聲哼了一聲,又一次跳了進來。
安西婭用自己的圍裙把它包好,抱下樓來,迎接它的是一陣令人激動的沉默。
終於,安西婭說道:“好啦!”
“這是什麽地方?”薩米亞德問,它把自己的眼睛伸出來,慢慢地環顧四周。
“當然是客廳啦,”羅伯特說。
“那我可不喜歡,”薩米亞德說。
“沒關係,”安西婭親切地說,“你要是願意,我們可以把你帶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在樓上時,我說其他人不會喜歡我在他們不在場的時候留下來和你講話,當時你要說什麽來著?”
它盯著她看,她臉紅了。
“別傻了,”它嚴厲地說。“當然,你想讓兄弟姐妹知道你有多好心、多無私,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希望你不介意,”簡說道。“安西婭說的很對。她阻止你時,你正要說什麽來著?”
“我會告訴你的,”薩米亞德說,“既然你這麽急於想知道。我剛才正要說的是這個。你們救了我的命,而我並不是知恩不報的,但是這並不改變你們的和我的本質。你們依然是非常無知,相當愚蠢,而我在一周的任何一天裏都要值得上一千個你。”
“你當然值得!”安西婭剛要說,但是被它打斷了。
“打斷別人是很粗魯的,”它說,“我想說的是我不會忍受任何廢話。要是你們以為憑你們所做的事情就有權來寵愛我,或者讓我降低身份去陪你們玩,那你們會發現你們的想法根本一文不值。明白嗎?重要的是我的想法。”
“我知道,”西裏爾說,“以前一直都是這樣的,如果你記得的話。”
“好吧,”薩米亞德,“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受到的待遇應當是我們應得的。對我呢,應當是以禮相待,而對你們所有人呢……可我不想無禮。你們是不是想要我告訴你們我是怎樣陷入你們把我從中救出來的那個可怕的賊窩的?哦,我可不會忘恩負義。我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
“快告訴我們,”安西婭說。“我知道你是頂頂聰明的了,但是,即便是你有那麽聰明,我想你也不可能知道我們有多麽多麽地尊敬你。我們難道不是嗎?”
其他人全都說是,他們在自己的椅子上坐立不安起來。羅伯特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我真的希望你繼續講下去。”
於是它在鋪著綠色桌布的桌子上坐起來,繼續講下去。
“你們走了以後,”它說,“到沙子裏去睡一會兒。你們的那些愚蠢的願望把我給累死了,我覺得好像有一年沒有睡沙子了。”
“睡沙子?”簡重複道。
“是我睡覺的地方。你們睡床,我睡沙子。”
簡打了個哈欠,提到床讓她感到困了。
“好吧,”薩米亞德用不快的口吻說道。“我肯定我不想講個長故事給你們聽了。一個男人抓住了我,我咬了他。他把我和一隻死野兔和一隻死家兔放在一個袋子裏。他把我拿到他的房子裏,從袋子裏倒出來,放進一個有窟窿的籃子裏,我在裏麵能夠看見外麵。我又咬了他一口。然後他把我帶到這個城市,人家告訴我說它叫現代巴比倫[4],不過它一點兒也不像老的巴比倫。他把我賣給了那個男的,你們就是從他手中把我買下來的,然後我把他們兩個都給咬了。好了,你們有什麽消息?”
“我們的經曆中沒有那麽多的咬人,”西裏爾遺憾地說,“其實根本沒有。爸爸去了南滿洲,媽媽和蘭姆去了馬德拉,因為媽媽病了,我真希望他們兩個能平安回來。”
沙子精靈完全是出於習慣開始給自己鼓氣,但是突然停了下來。
“我忘了,”它說道,“我不能再滿足你們的任何願望了。”
“不要啊,這樣吧,”西裏爾說,“我們能不能把老保姆叫進來,讓她說她希望他們平安回家了呢?我肯定她希望的。”
“沒有用的,”薩米亞德說。“如果你們找個什麽人來替你們表達願望,這和你們自己表達的希望是一樣的。這可不行。”
“可是昨天還行啊,在店鋪裏的那個人,”羅伯特說。
“啊,不錯,”這動物說道,“可你們並沒有讓他去表達願望啊,你們不知道如果他表達了願望會發生什麽事情。這事兒不能再幹了,它已經結束了。”
“那你就一點兒都幫不上我們了,”簡說。“唉,我還以為你能夠做些什麽呢!自從昨天救了你的命以後,我們一直在想這件事。我以為你肯定能夠把爸爸弄回來的,即便你對媽媽做不了什麽。”
簡開始哭起來。
“好了,別哭啊,”薩米亞德趕忙說道,“你是知道的,你一哭,我就心煩。我沒有一會兒是感到安全的。喂,你們一定得有個什麽新的護身符。”
“說得倒容易。”
“一點兒也不是,”這動物說道,“有一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護身符,離你們昨天買我的地方不遠。昨天我咬了的那個人,我說的是第一個人,他走進一家店鋪,問一個什麽東西賣多少錢,我想他問的是一架手風琴。在他告訴店裏的人他想為那琴花多少錢時,我看到那護身符在一個什麽盤子裏,和許多其它東西在一起。如果你們能把它買下來,你們就能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孩子們相互望望,然後看著薩米亞德。接著,西裏爾尷尬地咳嗽一聲,突然鼓起勇氣說出了每個人的想法。
“我希望你不要生氣,”他說,“不過,是這樣的:你以前滿足我們的願望時,這些願望總是會讓我們吵起來或是什麽的,我們常常認為如果不這樣的話,你就會不高興。現在,關於這個護身符,我們沒有太多的錢,要是我們把它都花在這個護身符上,而到頭來它卻沒有什麽用……你明白我的意思,是嗎?”
“我看得出你的目光隻能看到你鼻子尖那麽遠,那可不算遠,”薩米亞德生氣地說。“聽我說,以前我是不得不滿足你們的願望,當然,這些願望的結果在某些方麵挺糟糕,因為你們原本就不懂得去希望獲得對你們來說是有好處的東西。但這個護身符可大不一樣。我並不是一定要為你們做這件是的。我告訴你們這件事,完全是出於我自己的好意。所以,它肯定是件好事。明白嗎?”
“別生氣,”安西婭說,“別,千萬別。你瞧,我們手裏的就這些了,在爸爸回家來之前,我們不會再有零花錢了,除非他在信裏給我們寄一些來。但是我們真的相信你。我說,你們所有人,”她繼續說道,“你們難道不認為這值得花掉所有的錢嗎,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可以讓爸爸和媽媽平安回來?想想吧!啊,咱們想想吧!”
“我不在乎你們幹什麽,”薩米亞德說,“我要回到沙子裏去了,等到你們想好了再說。”
“別,不要!”每個人都說道。簡接著說:“我們完全相好了,你看不出嗎?咱們戴上帽子。你和我們一起去嗎?”
“當然,”薩米亞德說,“不然你們怎麽找得到那家店鋪呢?”
於是,大家都戴上了帽子。薩米亞德被放進一個扁平的韌皮纖維籃子裏,籃子是從法靈頓市場那回來的,原來裝的是2磅鰈魚片。現在它裝的是3.25磅重的結實的薩米亞德,孩子們輪流來拿。
“它的體重還不到蘭姆的一半,”羅伯特說。女孩子們歎了口氣。
薩米亞德不時將一隻警覺的眼睛從籃子頂上探出來,告訴孩子們朝哪邊拐彎。
“你究竟是怎麽知道的?”羅伯特問,“我想不出你怎麽會知道。”
薩米亞德厲聲說道:“我也沒指望你能想得出。”
終於,他們來到了那家店鋪。它的櫥窗裏什麽都有:手風琴、絲綢手絹、瓷花瓶和茶杯、藍色的日本罐、煙鬥、劍、手槍、花邊衣領、綁在一起的半大銀勺子、放在刷了紅漆的盆中的結婚戒指。有軍官的肩章和醫生用的小刀。有泡茶用的糖,裏麵鑲嵌著紅色的海龜殼和銅製的curly-wurlies, 有一盤盤各種不同的錢和一堆堆各種不同的盤子。有一張美麗的畫,上麵是一個小姑娘在衝洗一隻狗,簡很喜歡那畫。在櫥窗的中央,有一個很髒的銀蹀子,上麵裝滿了貝殼、紙牌籌碼、舊圖章、玻璃扣子、鼻煙盒以及五花八門的髒兮兮的小玩意兒。
薩米亞德把頭伸出裝魚籃子外麵老遠,往櫥窗裏看,這時西裏爾說道:
“那裏有個盤子裏麵裝著垃圾。”
然後,它對那長長的蝸牛眼看見了什麽東西,那東西使得這對眼睛伸出來那麽多,以致於變得好像新石筆那麽長、那麽細。
“就是它!就是它!那兒,在蘭色和黃色的扣子下麵,你們可以看到它露出來一點點。是紅色的。看到了嗎?”
“是那個像馬蹄形的東西嗎?”西裏爾問。“紅色的,好像人們用來封包裹用的普通封蠟?”
“是得,就是它,”薩米亞德說。“現在,就像你們以前做過的那樣,去問其它東西的價錢。那個藍色的扣子就行。然後,那男的就會把盤子從櫥窗裏那出去。我想最好是你去,”它對著安西婭說。“我們在外麵等著。”
於是,其他人把鼻子貼在櫥窗上。不一會兒,一隻戴著個大鑽戒、肮髒的、手指短短的大手從櫥窗背後的綠色半截簾子後麵伸了出來,端走了盤子。
他們看不見安西婭和鑽石戒指之間發生了什麽,他們覺得她花的時間似乎足以把店裏所有的東西都買下來,如果她有錢的話,然後她才站到他們麵前,手裏握著那護身符,西裏爾後來說她當時是滿臉笑容。
它看上去是這個樣子-- [圖略.] 是用紅色、光滑、發出柔光的石頭做的。
“我搞到手了,”安西婭小聲說道,隻把手打開一點,讓其他人能夠瞧一眼。“咱們還是回家吧,不能在大街上像被卡住的豬一樣站在這裏看它。”
於是他們就回家了。對於神奇事件的發生來說,菲茨羅伊街的這個客廳是一個非常乏味的背景。要是在鄉下,在鮮花和綠野之中,任何事情都似乎是可能的,而且也的確是可能的。但是,很難相信在離托特納姆宮路這麽近的地方會有什麽真正奇妙的事情發生。不過薩米亞德在那兒,而它本身就是奇妙的。它能夠講話,而且告訴了他們在什麽地方能夠買到護身符,那護身符能夠使擁有它的人非常快樂。於是四個匆匆地回家了,邁著很大的步子,昂起頭,嘴巴閉得緊緊的。他們走的那麽快,使薩米亞德在裝魚的籃子裏被晃得夠嗆,可它什麽都沒說,也許是怕引人注意。
他們終於到家了,感到很熱。他們把薩米亞德放在綠桌布上。
“好了!”西裏爾說道。
但是薩米亞德必須得要人給它拿來一盤沙子,因為它已經虛弱不堪了。等稍微緩過一點兒後,它說:
“好了!咱們來看看這護身符。”安西婭把它放在綠桌布上。薩米亞德把自己的長眼睛彈出來,查看護身符,然後責怪地望著安西婭,說道:
“可是這兒隻有一半啊!”
這真是個打擊。
“全部都在這兒了,”安西婭怯生生,但堅定地說。她知道那並不是她的錯。
“應當有另一塊,”薩米亞德說,“還有一個別針那樣的東西,把這兩塊穿在一起。”
“一半就沒一點用嗎?”“沒有另一半它就不靈了嗎?”“它花了我們7先令6便士。”“啊,兄弟們,兄弟們!”“別像愚蠢的小白癡一樣!”每個人和薩米亞德都同時說道。
然後是一陣令人不自在的沉默。西裏爾打破了沉默:
“我們怎麽辦?”
“回到店裏去,看看他們是不是有另一半,”薩米亞德說。“我要到沙子裏去了,等你們回來再說。振作起來!就算是隻有你們買的這一塊,它也有些用處,可是,如果你們找不到那另一塊,那麻煩事可就沒完沒了了。”
於是西裏爾到店裏去了,薩米亞德到沙子裏去了,而其他三個人去吃午飯了,午飯現在已經準備好了。老保姆對於西裏爾還沒準備好感到十分生氣。
西裏爾回來的時候,三個孩子正注視著窗外。雖然他還沒有走近到能讓他們看清他的臉,但是,他那耷拉著的肩膀、他穿著燈籠褲的那副樣子和他拖著靴子走路的方式都再清楚不過地表明他這一趟是白跑了。
“怎麽樣?”他們在前門的台階上抱著一絲希望一起說道。
“沒用,”西裏爾答道,“那男的說這東西是完整的。他說它是一個羅馬夫人掛在項鏈上的小盒,說要是對藝術什麽的一點兒都不懂,就不應當買古董。還說他成交後絕不反悔,因為那不是作生意的正路,他希望他的顧客也能這樣。他真是個討厭鬼,不折不扣的。我要吃飯。”
明擺著西裏爾感到不高興。
那個客廳裏就不可能發生任何真正有趣的事情,這使得每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來。西裏爾吃了飯,就在他吞下最後一口蘋果布丁時,傳來了抓門的聲音。安西婭把門打開,薩米亞德走了進來。
“哦,”在聽說了消息之後,它說道,“事情可能更糟。隻不過在得到那另一半之前,如果你們經曆幾次冒險,你們不會感到吃驚。你們當然想得到它。”
“不錯,”大家回答道,“而且我們不介意去冒險。”
“是啊,”薩米亞德說,“我好像記得你們的這個特點。好吧,坐下來留神聽著。八個,是嗎?不錯—我很高興你們懂得算術。現在注意了,因為我不想每件事都告訴你們第二遍。”
孩子們在地板上坐了下來,這比坐在椅子裏舒服多了,而且對薩米亞德也更加禮貌,它正在把自己的胡須往爐前的地毯上蹭。一陣突如其來的令人寒心的痛楚攫住了安西婭的心。爸爸、媽媽、還有親愛的蘭姆都在遙遠的地方。接著,一陣溫暖、舒適的感覺又流遍她全身。薩米亞德在這裏,還有至少半個護身符,而且還會有冒險。(如果你不知道令人心寒的痛楚是怎麽回事,我為你感到高興,希望你永遠也不會知道。)
“好了,”薩米亞德快活地說道,“你們並不是特別好,也並不特別聰明,而且你們一點兒都不好看。可不管怎樣,你們都救了我的命,啊,我一想那個男的和他那桶水就……!所以,我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至少,當然這是我做不到的,因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啦。可我會把我知道的關於這個紅色東西的事情全都告訴你們。”
“說吧!快說吧!”大家說道。
“那好吧,”薩米亞德說。“這個東西是一個護身符的一半,那護身符無所不能,它能夠讓五穀生長,讓河水長流,讓樹上結出果實,讓漂亮的新生嬰兒來到人世。當然,不是說凡是嬰兒就是漂亮的。”它中斷自己的話頭說道,“可是他們的母親認為他們漂亮,而隻要你認為一件事情是真的,它對你來說就是真的。”
羅伯特打了個哈欠。
薩米亞德繼續說下去。
“這個完整的護身符能夠驅走一切讓人不快樂的東西——嫉妒、壞脾氣、傲慢、乖戾、貪婪、自私、懶惰。在護身符被造出來時,人們把這些叫作邪惡的幽靈。你們難道不認為得到它會是件很好的事情嗎?”
“是很好,”孩子們說道,完全沒有熱情。
“它能夠給你力量和勇氣。”
“這要好一些,”西裏爾說道。
“和美德。”
“我想得到它會很不錯的,”簡說道,但是沒有多大的興趣。
“而且它還能使你心想事成。”
“這可是你說的,”羅伯特。
“當然是我說的,”薩米亞德尖刻地反駁到,“所以你沒有必要說。”
“心想事成都我來說就夠好的了,”西裏爾說道。
“是的,可是,”安西婭大膽地說,“所有這些都是完整的護身符能夠做到的。有沒有什麽事情是我們得到的這個一半能夠憑自己的力量做到的呢?”她向薩米亞德問到。它點了點頭。
“有的,”他說。“這一半能夠把你們帶到你們想去的任何地方,去尋找那另外一半。”
這似乎是個輝煌的前景,直到羅伯特問道:
“它知道到哪裏去找嗎?”
薩米亞德搖搖頭,答道:“我想它不大可能知道。”
“你呢?”
“不知道。”
“那麽,”羅伯特說,“我們還不如在一瓶幹草裏去找一根針呢。是的,是瓶,不是捆,爸爸這樣說的。”
“完全不是,”精神勃勃地說,“你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可以你完全錯了。首要的是讓這東西說話。”
“它能嗎?”簡問道。簡的問題並不意味她認為它不能,因為,盡管有客廳裏的那些家俱,但是對魔法的感覺正在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濃,好像一個香霧繚繞的夢境一樣充滿了房間。
“它當然能。我想你們認字吧?”
“啊,當然!”每個人都被這個問題刺傷了。
“那好,你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讀寫在你們得到的那部分護身符上的名字。你們把名字大聲念出來,那東西就能夠做,哦,幾件事情。”
一陣沉默。紅色的護身符被傳來傳去。
“那上麵沒有名字,”西裏爾終於說道。
“胡說,”薩米亞德說,“那是什麽?”
“啊,那個!”西裏爾說,“那不是字啊。看上去像是畫的雞啊、蛇啊什麽的。”
在護身符上的就是這東西。
“我對你們沒耐心了,”薩米亞德說。“你們要是不認得,就必須找個認得的人來。一個牧師?”
“我們一個牧師都不認識”安西婭說,“我們認識一個教士,他在祈禱書裏麵是被叫作牧師的,你知道。可是他隻懂希臘文、拉丁文和希伯來文。而這個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種,我知道的。”
薩米亞德氣惱地跺了跺一隻長著毛的腳。
“我希望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你們,”它說。“你們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這些石雕像。用處大不了多少,如果我實話實說的話。你們的巴比倫裏就沒有一個聰明人能夠念出大人物的名字來嗎?”
“樓上住著一個有學問的窮先生,”安西婭說,“我們可以找他試試。他房間裏有多石雕像,有些像是鐵製的,有一次他出去了,我們偷偷往裏麵看來著。老保姆說他吃的很少,都不夠養活一隻金絲雀的。他把錢都用在石頭那些東西上麵了。”
“找他試試,”薩米亞德說,“隻是要小心一些。要是他知道一個比這個更加偉大的名字,把它用在你們身上,你們的護身符就會毫無用處了。先讓他以名譽和誠信作出保證,然後再請他幫忙。哦,對了,你們最好都去。你們上樓去時可以把我放進沙子裏。我必須安靜一會兒。”
於是,四個孩子匆忙地洗了手,梳了梳頭發——這是安西婭的主意,然後上樓去敲那個“有學問的窮先生”的房門,並“讓他以名譽和誠信作出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