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02
在這裏能混一個正處長當,就非常的不容易。最起碼得有一個省委常委為你說話。因為曆屆的省委秘書長,都是省委常委兼任的。每一個辦公廳的處長和副處長,提拔或者平調,都由他說了算。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憑自己父親積累的人脈,高遠征知道,在這裏根本不算什麽。要想突出重圍,必須另辟蹊徑,反正他家裏不缺錢,用來打點關係,夠用了。
劉千裏將信將疑,上了高遠征的車,問了一句:“老哥,我們去哪?”
高遠征笑了笑,說:“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等會兒你看看就知道了。現在先保密。”說著加大油門,汽車很快就上了環城高架橋,向北郊開去。
到了一家叫天順大酒店的停車場,高遠征停好車子,直接帶著劉千裏,避開酒店的大堂,走上僻靜處一個專供員工使用的電梯,到了酒店的頂層。
為了不讓劉千裏感到尷尬,高遠征連自己的姐夫石開朗都不允許出麵,自己早已經拿到了房卡,直接開了房間,原來這裏是一個豪華套間。裏間是臥室,外麵一間是會客廳。放著沙發、茶幾之類的東西。衛生間裝飾豪華,比著那些五星級的酒店,一點也不差。
坐在沙發上,高遠征給自己的姐夫石開朗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們已經到房間了,你讓人上來吧!”
劉千裏這時候已經估計到,會發生什麽事情了。於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老哥,你和這裏的人,什麽關係?”
高遠征一聽,就知道劉千裏有些不放心,於是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老弟,你就給我一萬個放心吧,這是我姐夫的地盤,他這裏,安全得很,公安那裏,有自己的人。”
幾分鍾過後,就聽見門鈴響,高遠征打開門,就見一個二十歲出頭,個子高挑,長相靚麗的姑娘,出現在門口,臉上的臉紅紅的,好像帶著一絲羞澀。看了高遠征一眼,將信將疑地問了一句,說:“你們是石總安排的客人嗎?”
高遠征說:“是,請進來吧!”等姑娘走進來,就隨手關上了門。
劉千裏渾身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姑娘,看她個子有一米六五以上,穿著像空姐一樣的天藍色的毛料套裝,身材勻稱,皮膚白皙,胸高臀翹,一頭燙得卷卷的長發,在腦後自然得披散著,渾身上下,透著一副清純的學生妹的味道,真是沒什麽可挑剔的。女人長成這個樣子,走到哪裏,都是男人注目的對象。
劉千裏頓時感到喉嚨發癢,一股欲望,開始在心裏陡然升騰。
高遠征看劉千裏的眼神,就知道,他對眼前的這個姑娘,是十二分的滿意,於是就問:“老弟,滿意嗎?這是她們裏麵最優秀的,剛來不久。”
劉千裏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說:“不錯,不錯,就是她了。”
高遠征說:“那好,你們好好享受吧。我的房間在六樓,你們嫌不過癮,在這裏過夜也行,反正我的手機開著呢,我們隨時聯係。”說著,又親熱的拍了拍姑娘的肩膀,說:“妹子,拿出你最好的功夫,伺候好我老弟啊!”
姑娘笑了笑說:“放心吧,我會的,我們都是經過專業培訓的,活好著呢!”
等門關好後,保險住,到了臥室,姑娘一句話也沒說,就開始脫衣服。
劉千裏心裏還是有些緊張,站在旁邊,貪婪的眼神,看著她脫去上衣,胸罩,裙子,**,露出飽滿的**,和下麵黑黝黝的毛毛。好幾個月沒有玩女人了,真是有些心猿意馬。
姑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說:“你楞什麽?脫啊,要洗幹淨,等一下讓你看個夠!”
劉千裏才反應過來,把自己脫幹淨,隨著姑娘,進了衛生間,在姑娘的伺候下,很是享受了一下什麽是鴛鴦浴的味道。
在姑娘的挑逗下,劉千裏很快就有了反應,直接就在衛生間裏,兩個人迫不及待的在一起瘋狂起來。誰知道長期不玩女人,激動得很,很快就堅守不住了,**。
前後還沒有幾分鍾,根本不過癮。
從衛生間裏出來,擦幹淨身子,躺在雪白的床單上,看著叫小麗的姑娘修長的身子,高聳的胸脯,劉千裏覺得,自己這一夜,要好好享受享受。反正明天是星期天,沒有什麽事情,馬明方那裏,有司機和保姆伺候著呢,自己就是晚去會兒,也沒什麽問題。可以放心大膽的在外麵過一夜的。
於是,就打通了高遠征的電話,說:“老哥,我們明天早上吃過早餐後,再回去怎麽樣?”
高遠征說:“沒問題,你好好享受吧。機會難得!”
放下電話,劉千裏和小麗,又開始纏綿起來。小麗不愧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工作態度又好,敬業得很,比自己的老婆方樺,伺候得到位多了。現在想當一個好妓女,也是不容易的,你得刻苦鑽研服務本領。比跟人家安分守己的當老婆還累。因為沒有男人敢挑剔自己的老婆技術不好,弄到不耐煩了,老婆可以翻臉的,說你嫌我技術不好,那好,誰技術好,你弄誰去。老娘我不提供服務了,你說她罷工,不讓你上,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到時候還得求她。
而當妓女的就不一樣了,光長相好還不行,還得技術好,因為有的客人是很挑剔的,所以,現在的三陪小姐,也成了技術工種。隻不過沒有人給她們評職稱罷了。
整整一個晚上,劉千裏享受了個夠,把小麗的身子,把玩了幾遍,算是徹底過癮了。
第二天早上,走路腿都有些發軟。看起來,沒少透支。這老婆不在身邊,對於一個正當年的男人,也真是難熬,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誰也不會節製了,這樣容易過量。
從此以後,劉千裏和高遠征的關係,更近了一層。當劉千裏下去當區委書記時,自然向馬明方,推薦高遠征接任自己省委書記秘書的角色。
高遠征在辦公廳呆了五六年了,對秘書工作很熟悉,上手快,馬明方試用了一段時間,也非常滿意,於是就留下了。多培養一個秘書,就多一個自己的嫡係,何樂而不為呢!
但秘書的職位畢竟是有限的,作為省委書記,要在短時間解決自己嫡係部隊不足的問題,聚集起一股強大的政治力量,最好的辦法,是采取分化瓦解,拉打結合,又拉又打,建立起統一戰線,這樣在短時間內,就可以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在馬明方看來,目前第一位的事情,就是抓緊時間,分化瓦解以顧懷遠為首的“洪山幫”的勢力,這個幫派勢力太大了,經營幾十年,整個西江省,方方麵麵,都有他們的人,粗略估計,光是廳級以上幹部,就有八十多人,這些人有些是洪山籍的,有些不是,但跟顧懷遠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或者是沾親帶故,或者是同事同學,他們的仕途升遷,都和顧懷遠的關照密不可分。
他馬明方雖然是名正言順的省委一把手,但論影響力,和人家顧懷遠是沒辦法相比的,人家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在西江省裏說句話,比你當省委書記的還管用。誰的孩子誰疼,誰的人聽誰的話,在中國官場,這就是特色。
本地幫派,除了“洪山幫”之外,還有以趙明倫和龔一飛為首的“鋼鐵幫”;以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屠忠民為首的“政法係”;以省委常委、宣傳部長郭子紅為首的“宣傳口”,這些都是比較成氣候的。
其他的,更是數不勝數了,幾乎每一個副省級幹部,周圍都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自己的鐵杆部下。那些廳局長們,更是不用說了,在一個單位呆上個三五年,手下就聚集了幾十號人。小到一個鎮黨委書記,都要拉起自己的隊伍。要不然工作起來就不順心,到哪裏沒有自己的人,當官的自己就沒有底氣了。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在當今中國的官場上,誰升遷,誰提拔,看似都有規矩,組織考察,群眾評議,結果公示,看似公平合理,其實大家都明白,在用人上,有一條最關鍵的真理,就是幾乎所有青雲直上的人,他們的背後,都有權力大佬為他們說話,他們是某一條線上的人。隻要你站穩了那條線,就可以高枕無憂,步步升遷。
當然,大佬的標準不一樣,在省裏,省委常委基本上就算是大佬了。到了市裏,市委書記和市長,才是標準的大佬。到了縣裏,縣委書記才是真正的大佬。因為有的縣長,根本沒有多少用人權。
你隻要跟對了人,隨著大佬的日益升遷,你的官位也會與日俱增。所以,各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大佬。他們是真正握有實權的人。不會因為某個關鍵領導崗位的變動,就出現雪崩現象。因為這種關係網,都是經過幾十年的鞏固而成的,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全摧毀的。就算你是聲名顯赫的省委書記,但你在這樣的關係網麵前,也是需要小心謹慎的。因為你可以完全信賴的人,並沒有幾個。你是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力,任用一批,拉攏一批,他們是可以給你賣幾年命,但那些人心裏都清楚,這隻是互相利用而已,等你五年的任期滿了,拍屁股走人,那些人又走不了,他們還得在西江省裏混,所以,再怎麽著,他們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那些西江省土生土長的省級幹部,他們才是真正的坐地虎,有的人影響力可以一直持續到死。所以,即使馬明方想改變西江省裏的政治格局,他還真需要更多的時間、更高超的政治手腕。想一步到位,根本不可能。
作為久經考驗的政治人物,馬明方知道,現在首要的主攻方向,就是削弱“洪山幫”的勢力,在目前自己手下無人可用的情況下,利用其它的幫派勢力,互相牽製,讓他們相互抵消,不失為上策。在目前的情況下,“鋼鐵幫”就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鋼鐵幫”和“洪山幫”向來是明爭暗鬥,較勁了二十多年。其實,論形成的時間,“鋼鐵幫”比“洪山幫”要早。
趙明倫當西江省長的時候,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在他的推薦提攜下,一大批出身企業,擔任經理、廠長、礦長的幹部,在西江省脫穎而出,走上各級領導崗位。
而洪山幫的形成壯大是在2003年以後,隨著顧懷遠擔任新一屆的西江省省長,在他的周圍,聚集了一大批本地出身的幹部,他們利用各種關係,什麽同學,同鄉,戰友,同事,結成了一個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大家相互關照,相互提攜。相互之間,還通過安排子女、親戚的工作,相互聯姻,形成了一個越來越大,關係很牢固的網絡。顧懷遠這個人,相當講義氣,講究老鄉關係,菩薩心腸,樂於助人,很有些大哥風範,所以,“洪山幫”的勢力,迅速躥升,遠遠超過其他幫派。
顧懷遠這個人,官運也好,省長當了一屆,聽說中央要把他調走的,到北京擔任一個什麽部委的領導,但小道消息傳了半年,還是沒有兌現。他最終留任,還可以擔任一屆省長,到時候年滿65歲,再做安排。
前任省委書記時光達和他鬥了五年,還是應了那句話,強龍不壓地頭蛇,隻好灰溜溜的離開了西江省,到了全國人大,當了一個專門委員會的副主任,算是平安落地,可以熬到退休了。
現在省委書記換了馬明方,他一來,就明顯的感覺到了,在整個西江省,顧懷遠的勢力不容小覷,他雖然是省長,卻有王者風範,一般的廳局級幹部見了他,畢恭畢敬的,比見了其他的省委常委,小心謹慎多了。這就是影響力啊。
這種現象讓馬明方非常警惕,不舒服。好在馬明方是一把手,他手中並不是無牌可發。現在新的一屆省委常委裏麵,本地人雖然還是占多數,但可以分化瓦解。省委副書記周智,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邱文明,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嚴軍政,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薑岩,省軍區政委蔣勇,有的是從中央部委調來的,有的是從別的省份交流過來的,再加上他馬明方,十三個省委,外地人雖然隻占了六個,不占大多數。但馬明方還是有辦法的。
本地省委常委裏麵,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屠忠民是“政法係”的老大;省委常委、宣傳部長郭子紅是“宣傳口”的舵主,他們都和顧懷遠的“洪山幫”,有交叉,也有暗鬥。麵和心不合,各有自己的勢力範圍。省委常委、統戰部長郭海蓉,是婦女幹部,哪個幫派也不占,屬於逍遙派。省委常委、秘書長宋誌軍,雖然是本地人,但秘書長已經當了多年了,是個老江湖,誰當省委書記,他就聽誰的,配合得很。時光達當省委書記的時候,就是他當秘書長,現在馬明方當省委書記了,一時還找不到合適的人替代他,隻好讓他繼續幹著。反正這個人有眼色得很,誰是主子他聽誰的。
這樣,屈指算來,緊密團結在顧懷遠周圍的,就剩下兩個人,一個是省委常委、江州市委書記李運,他雖然不是洪山縣籍,但屬於西城市,是多年來顧懷遠最信任的小兄弟。顧懷遠做濱海市長的時候,就是李運做市政府秘書長,等顧懷遠當了濱海市委書記,李運也順理成章,做了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繼續為顧懷遠服務。以後顧懷遠步步高升,先後做了省委組織部長,省委副書記,他每升遷一步,李運的官,也隨之提拔一步。李運先是做了江州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然後是市長。等顧懷遠當上了西江省長,四十六歲的李運,就當上了省委常委、江州市委書記,是當時西江省最年輕的省委常委。說李運是顧懷遠最得力的小兄弟,標準的左膀右臂,懂得內情的人,覺得一點也不過份。
另外一個,就是省委常委、江城市委書記韓紅然。他雖然不是顧懷遠的老鄉,但是多年的部下,也是在顧懷遠的關照下,步步高升,才混到現在的位子的。
這兩個人都是顧懷遠的死黨,誰當省委書記,也不可能靠分化瓦解的辦法,讓他們離棄顧懷遠,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別人無法替代的,這就叫緣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結成的這個牢固的共同體,已經經營幾十年了,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間就崩潰掉。
這個現實,馬明方也看明白了,所以他最近一直在尋找機會,想把這個牢固的鐵三角,迅速瓦解掉,而目前,就是一次絕好的機會。江城市城中高架橋的垮塌,就可以拿來大做文章,不管會不會牽涉到顧懷遠,但至少目前看,裏麵包含的問題,可以把韓紅然和死去的楊明亮牽進去,這樣就可以趁機打擊整個“洪山幫”的勢力,如果證據確鑿,把韓紅然送進監獄,也未嚐不可。實在做不到,把他的省委常委、江城市委書記的位子搞掉,換上自己信任的人來做,是完全有可能的。
搞倒一個韓紅然,就傷了顧懷遠的一個右臂,還剩下李運一個左膀,下麵就好對付多了。把顧懷遠的“洪山幫”收拾服帖了,在整個西江省裏,看他哪一個還敢跟我馬明方叫板。這樣自己才算是真正站穩了腳根,今後想幹什麽事情,就方便多了。
所以,對當前到底由誰擔任江城市的代市長,馬明方有自己的考慮。
在決定召開省委常委會之前,他專門把省委組織部長嚴軍政,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先進行小範圍的磋商。
馬明方看嚴軍政走進了自己寬大的辦公室,連忙客氣地從長長的辦公桌後麵的老板椅裏站起來,做出一個迎接的姿勢。陪嚴軍政在沙發上坐下來。
這個時候,秘書高遠征特意端著一個紙杯子,裏麵放的是上好的茶葉,恭恭敬敬地放在嚴軍政旁邊的茶幾上,客氣地說:“嚴部長,您請慢用!”
嚴軍政衝高遠征微笑著點了一點頭,說:“小高,不錯,不錯。”說著還用手指輕輕地敲了一下茶幾,算是表示了對這個省委書記秘書的尊重。要是換了其他的人,他這個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就不用那麽客氣了,那些人的烏紗帽,都在他手裏捏著呢。誰不怕組織部長啊!而省委書記的秘書畢竟不一樣,誰都得高看一眼啊。省委書記的鐵杆啊,在一個省裏,省委書記就是名副其實的老大,他一句話,就可以改變你的命運。哪怕你是省委組織部長,和省委書記的關係處不好,照樣工作沒辦法開展。說不定他到中央匯報幾次,就把你這個不配合的組織部長,交流走了。大家都是上級亂點的鴛鴦譜,來自五湖四海,為了革命工作,才搭班子過活,沒必要那麽較真,關鍵時候,要配合一把手工作,這是官場的潛規則。
沒來西江省之前,嚴軍政在江南的W省,摸爬滾打三十多年,從一個高中的語文教師,從政當了鄉幹部,以後步步高升,從普通的鄉幹部,做到鎮長、鎮黨委書記,縣委組織部長,縣委副書記,縣長,縣委書記,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市長,市委書記,最後在五十一歲的時候,升任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剛幹了一年,就被中央組織部安排,交流到西江省,出任省委常委、組織部長。他來西江省的時間,比馬明方早兩個月,要說孤家寡人,他也是名副其實的,跟著來的,也隻有一個秘書,老婆還在W省,沒有跟來。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西江省裏,他到底能幹多少年,現在像他這個級別的幹部,都歸中組部管,全國都可以去。一紙令下,就卷鋪蓋走人了。所以他還是想先觀察觀察,再考慮家屬的安排。如果實在是感覺到,挪不動窩了,就隻好把自己的老婆調進來,陪伴在身邊,畢竟身邊沒有女人,根本就沒有家的味道。
看嚴軍政坐下了,掏出一支中華煙,叼在嘴上,拿出火機,點著,狠狠地吸了一口,吞進肚子裏,半天才緩緩的從鼻孔裏吐出來。嚴軍政煙癮很大,走到哪裏,幾乎煙不離手。而馬明方,偶爾才吸幾口,一天也就是半包煙的樣子。
馬明方微笑著看著嚴軍政說:“老弟,關於江城市的人事安排,你是如何考慮的?”
搭班子一年多,嚴軍政基本上看清楚了馬明方的用人導向,凡是顧懷遠欣賞的人,他都不會再放在關鍵的位子上。而那些和“洪山幫”有矛盾的派係,像“鋼鐵幫”,“政法係”,“宣傳口”的人,卻屢獲重用,當然,有的時候,還得注意些平衡,顧懷遠推薦的人,或多或少,還得用幾個,要不然,他就會故意找麻煩,讓那些剛任命的廳局長,根本沒辦法開展工作。內耗沒有不行,過多了也不行。關鍵還是掌握住個度,過猶不及嗎!
做組織工作的,每天就是琢磨人的,全省廳級以上幹部,都在嚴軍政的琢磨範圍之內,僅僅過了一年多,對整個西江省裏的幹部,他就如數家珍了,雖然沒有屬於自己的情報機構,但當組織部長的,都有自己的渠道,弄清楚各個幹部的背景、來龍去脈。他們就是吃這碗飯的,有這個本事。
嚴軍政看馬明方又為自己出了一個題目,知道他是在摸自己的底細,自己說的不在點子上了吧,顯得沒水平;說得太在點子上了吧,那就容易招來一把手的嫉恨,怎麽著吧,你小子,比我水平還高,心思這麽縝密,像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想什麽,你全看透了,不行,今後得刻意防著點。
所以,現在當部下的,活著真難。就是像嚴軍政這樣的,已經混到省部級了,還得為一句話,琢磨半天。
嚴軍政皺著眉頭,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故意裝作搜腸刮肚,才想出來幾個人選,非常不容易似的,他說:“馬書記,我看江城鋼鐵集團的陳家豪,是個比較合適的人選。一來他熟悉市政府的工作,做過主抓工業的副市長,江城是全省的工業大市,工業總產值占了全省的三分之一,如果用一個不懂工業的市長,沒有把握。第二,陳家豪是全省的廳級幹部中,最有錢的人。這些年少說也掙了幾千萬,錢是不缺了,這樣的人,估計就不會再貪了,這樣廉政上麵就沒有問題了。”當然,他沒說,陳家豪是“鋼鐵幫”的主要骨幹,用陳家豪,可以牽製韓紅然。最關鍵的是,嚴軍政知道,馬明方雖然來到西江剛剛一年多,但和“鋼鐵幫”的關係,處得很不錯。尤其是和龔一飛的關係,日漸融洽。
龔一飛現在是省人大排名第一的副主任,省人大主任雖然由馬明方兼著,其實他根本管不過來,人大那邊,基本上由龔一飛在主持。可能兩個人都是從企業上來的幹部,比較有共同語言,所以,兩個人一搭話,就非常契合,這就叫緣份吧。
馬明方看得起龔一飛,非常給對方麵子,龔一飛自然投桃報李,非常配合馬明方的工作,人大這邊,基本上不用馬明方費力。自然,龔一飛推薦的幹部,馬明方都格外高看一眼。龔一飛和陳家豪的關係,馬明方自然也是清楚的,一個省委書記,隻要想了解誰,他就會從各種渠道,把對方搞個一清二楚,因為想打小報告的人多得是。現在的幹部,都不是生活在真空裏,誰是誰的人,在幹部圈裏,都非常透明。
這第一個人選,非常符合馬明方的心意,馬明方微笑著點了點頭,說:“你繼續說下去。”
嚴軍政說:“這第二個人選嗎,我看要征求一下懷遠同誌的意見再說,要不然投票的時候,大家都不好看,畢竟他是省長,誰當江城市的市長,避免不了,要經常向省長匯報工作,如果懷遠同誌看不上,往後工作也不好開展。”
馬明方點了點頭,說:“那好,你立即給懷遠同誌打個電話,征求一下他的意見,現在就打吧,在我辦公室打。”
嚴軍政隻好掏出手機,撥打顧懷遠的手機號碼,一聽是關機的提示音。忙找到顧懷遠秘書莫海洋的手機號碼,撥過去,一下子就接通了。
這個時候,莫海洋正在省政府辦公樓三樓的省長辦公室整理文件,顧懷遠正在會客室,和省財政廳的廳長金朝軒談話。一看號碼,是組織部嚴部長的,不敢怠慢,連忙就接通了,帶著非常親切的口氣說:“嚴部長,您好,我是小莫。”
做省長秘書的,誰的號碼不存,省委組織部長的號碼,是千萬要存起來的,除非你今後不想進步了。
嚴軍政問:“莫秘書,顧省長在嗎?”
莫海洋說:“在,正和客人談話呢。”
嚴軍政問:“哪裏的客人?當緊不當緊?”要是換作一般的人,是不敢這麽問的,人家省長會見誰,用得著向你說嗎!這都是秘密啊。但嚴軍政的身份不一樣,人家有這個份量。
小莫隻好說:“是財政廳的金廳長。”
嚴軍政說:“你讓金廳長先等幾分鍾,讓顧省長接個電話,我有急事。”
小莫一聽,不敢怠慢,隻好走進會客室,對顧懷遠說:“老板,組織部嚴部長有急事。”
顧懷遠一聽嚴軍政找他,立即站了起來,往自己辦公室裏走,和金朝軒連招呼也沒打。對自己的部下,有時候用不著客氣。
顧懷遠在自己的老板椅裏坐下來,拿過莫海洋遞過來的手機,放在耳朵邊,對著話筒喂了一聲,說:“是軍政老弟嗎?”顧懷遠對同僚,一向很是客氣的。
嚴軍政同著馬明方的麵,不能說太親密的話,那會讓馬明方感到不高興,於是隻好公事公辦地說:“顧省長,是這樣,馬書記交待,晚上要開全體省委常委會,研究江城市代市長的人選問題,馬書記的意思,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看你這邊,有什麽人選推薦沒有?”
其實,顧懷遠上午一接到楊明亮自殺的消息,就開始考慮這個事情了。楊明亮的死,讓顧懷遠還是感到非常吃驚,這太突然了,太出乎意料了。幾十年來,整個西江省,從來沒有一個正廳級幹部,在自己的崗位上自殺過。病死的,被判處死刑的都屢見不鮮。敢於這樣結束自己生命的,楊明亮是第一個。從這個方麵來說,楊明亮算是個爺們!夠意思,夠膽量,一人做事一人當。他一死,就一了百了了,可以保護多少人啊!
楊明亮當領導幹部多年,逢年過節,沒少向省級幹部送禮,他顧懷遠家,楊明亮就沒少去,自己的小老鄉嗎,哪能不關照一下呢!要是楊明亮活著,一旦從他身上,被紀檢部門和司法機關,打開了突破口,他那張嘴再胡亂咬,不知道多少人會被牽連進去,死了好,死了好,人死燈滅,活著的人,都安全了。在顧懷遠這邊,就是要千方百計,趕快平息事端,把整個事件畫個句號,千萬不能被某些人利用,深挖狠打,那樣就被動了。這某些人,在顧懷遠眼裏,就是省委書記馬明方。
馬明方來西江省一年多,顧懷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和這個人,說不到一塊去。顧懷遠看上的人,馬明方不置可否。顧懷遠不喜歡的人,馬明方卻提拔重用。真是豈有此理!這個馬明方,比他的前任時光達,難對付多了。怪隻怪自己上麵沒人,省長都當了一屆了,就是接不了省委書記,這二把手,當得太被動了,處處要受一把手的牽製,連用個人都不能隨意,真他媽的別扭!
但當前的體製,就是這樣安排的,就是要讓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鬥來鬥去,這樣上麵才能控製得了,不然地方諸侯一個個攢足了勁,槍口對準上麵,久而久之,尾大不掉,那不成了新的軍閥割據了嗎!所以,當一天官,就要鬥爭一天,這是現實的需要。
對於江城市的代市長人選,顧懷遠知道,在這個問題上,馬明方說了算。雖然是十三個省委常委投票,但現在的省委常委裏,投機分子占大多數。尤其是那幾個從中央各部門和外省調進來的常委,都是見風轉舵,看著馬明方的臉色說話。也難怪,現在的體製就是這樣安排的,誰是一把手,誰就代表真理。一把手說誰好,大家就是不服氣,也沒有人敢於和一把手當麵頂撞。這樣的決策,說是擴大民主,真是有些開玩笑,是侮辱公眾的智商。
但現在馬明方既然表現了高姿態,主動征求他顧懷遠的意見,他顧懷遠,也就沒必要客氣了,好歹也要推個自己的人選,是騾子是馬,都拿出來遛遛,讓大家投票,就是不成功,也算是混個臉熟吧,這一次不行,下一次就有機會了。
顧懷遠早已經是胸有成竹了,於是脫口而出,說:“既然明方同誌要求我推薦一個,我就推薦省政府辦公廳的副秘書長史純同誌吧,你也知道,史純同誌也是江城市出身的幹部,做過江城汽車公司的總經理,省發改委的副主任,對江城市的情況比較熟悉,也懂管理,在省政府也呆了幾年了,上上下下的政策都熟悉,做江城市的代市長,是比較合適的。”當然,他沒說,史純是自己的親外甥,是他大姐顧潔的大兒子。在舅舅顧懷遠的精心栽培下,才四十三歲的史純,就已經是正廳級幹部了。這在整個西江省裏,都是為數不多的。
對史純的情況,嚴軍政是知道的,實事求是地說,史純的條件還是不錯的。名牌大學畢業,在江城汽車公司工作了十幾年,從技術員,一步一步,做到了總經理,雖然進步神速,離不開顧懷遠這個舅舅的關照,但小夥子的素質,也確實不錯,值得栽培。自己要是有這樣一個外甥,也會鼎力支持的。像史純這樣的人,在當今的社會裏,想不發達,都不可能。個人條件沒問題,上麵又有關鍵的大人物罩著,什麽機會,都能把握得住,想不發達,可能嗎?!這一次雖然不一定能如願以償,但後麵有了機會,人家照樣能上。因為條件在那擺著呢,個個都硬得要命。
現在別說整個西江省,就是放在全國,政治生態都是一樣的,大同小異,說得好聽些,是用人不拘一格,舉賢不避親;說得不好聽些,是近親繁殖,官官相護。每一個大官,他的身邊,盤根錯節,就形成了一個大的政治家族。秘書,子女,親戚,老鄉,同學,同事,方方麵麵,都有自己的人,有人說,中國的政治,就是五百個左右的家族統治,簡單得很。
在西江省裏,這裏經濟相比較沿海發達地區更加落後,大家發財的機會不多,所以,所有的精英分子,眼睛都盯著官場上的位子,所以官場上的競爭更為激烈,每一個關鍵職務的爭奪都非常關鍵,因為烏紗帽每年就批發那麽多,資源稀缺,你沒有強硬的後台,在官場上幾乎寸步難行。
關於史純的問題,原來顧懷遠就給嚴軍政提過,想讓他到江州市擔任市長,但馬明方不想讓顧懷遠的手伸得太長。江州市是整個西江省裏最大的城市,又是省城,城市建設日新月異,是西江省的臉麵。現在的市委書記李運,本來就是你顧懷遠的人,市長這個位子,你還想攥在手裏,那說不過去的。馬明方堅決不同意,說出的理由是,史純資曆還不夠。
為了堵住顧懷遠的嘴,馬明方提議,由省發改委的主任穆隨心平調過去,擔任市長。穆隨心是從中央發改委下派的幹部,是中組部刻意栽培的省部級後備幹部,從北京下來時,就是國家發改委某司的司長,來到西江省,就是積累多崗位工作的經驗,早晚人家都是副省級幹部,所以用他當江州市的市長,誰也說不出什麽來。他不屬於本地派別,沒有爭議,所以各方都能接受。
現在顧懷遠又把史純的事情提出來,嚴軍政明白,這就是顧懷遠的高明所在,雖然史純當江城市代市長的目的很難達到,但下一次,省裏的廳局長出現空缺的時候,他再把史純推出來,到那個時候,就順理成章了,你馬明方再攬權,也不能自己吃肉,連湯也不讓別人喝一口吧。因為那樣就太過份了,人家當省長的,就不會給你留麵子了。在一個班子裏,省長和省委書記公開地撕破臉,那大家就都不好看了。到頭來兩敗俱傷,都不合算。
所以,嚴軍政說:“好的,顧省長,我立即把你的意見轉告馬書記,史純這個同誌,素質是很好的。我把他考慮進去。”
顧懷遠說:“那就好,拜托你老弟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
馬明方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看嚴軍政掛了電話,就說:“好,就給顧省長一個麵子,把史純作為第二候選人,列進去吧!”
按照慣例,每個空缺職位,都需要三個候選人,來讓大家投票比選。第三個,選誰其實都無關緊要了,說白了就是走過場陪綁的。根本就沒有你什麽事,湊數而已。
嚴軍政說:“書記,那就把汪大友的名字,放第三個吧。反正是湊數。”
馬明方說:“好,你去辦吧。”
晚上投票前,其他的省委常委一看名單,就明白了,馬明方是想讓陳家豪出任江城市的代市長。顧懷遠是想讓自己的外甥史純擔任這個角色。兩相比較,還是陳家豪的資曆更有份量。再說了,人家一把手看得上的人,大家都隻能是配合了。反正沒有自己推薦的人選,那就和一把手保持一致吧,這是最安全的。所以,省委副書記周智,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邱文明,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嚴軍政,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薑岩,省軍區政委蔣勇,這些都是外來戶,和西江省沒有多少淵源,都毫無疑問,支持省委書記馬明方,投了陳家豪的票。
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屠忠民和省委常委、宣傳部長郭子紅,雖然是西江本地出身的官員,由於他們和顧懷遠有多年的矛盾,各有自己的山頭,現在看顧懷遠越來越孤立,於是就棄暗投明,拋棄顧懷遠,站在了馬明方的隊伍裏。
省委常委、統戰部長郭海蓉,在省委書記和省長之間,她明白,最好是和省委書記保持一致。省委常委、秘書長宋誌軍,更是毫不猶豫,投了陳家豪一票。這樣,陳家豪就穩穩的得了十票,絕對勝出。
省委常委、江州市委書記李運,省委常委、江城市委書記韓紅然,不用暗示,都不約而同,投了史純的讚成票,加上顧懷遠的,史純得了三票。
陪綁的汪大友,自然是一票也沒有。
結果毫無疑問,陳家豪當選江城市新的一任代市長。
現在一個新的問題又出來了,既然陳家豪不再擔任江城鋼鐵集團的一把手了,哪將由誰接任他呢。這可是個肥差事,不客氣地說,整個西江省的廳級幹部,都盯著這個位子呢!輕輕鬆鬆,幾年就是千萬富翁,都是當官,有的人千方百計,貪汙了幾十萬,就進了監獄;而有的位子,明擺著就是讓你發財的,你不想發財都不行。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他媽的不公平得很!誰都想發財,但位子隻有這關鍵的一個,怎麽辦?最後還是領導說了算,他說誰合適,誰就合適。現在整個西江省的老大,是馬明方,他讓誰幹誰才能幹。現在他手頭上還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他寧願等一等,急什麽,反正發牌權在自己手裏,等考慮成熟了,再做決定不遲。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經接近午夜了,於是就裝出非常疲勞的樣子,公然打了一個哈欠說:“各位,時間已經不早了,江城市代市長的人選,我們已經定下來了,下一步我們要考慮一下,由誰接任江城鋼鐵集團董事長的問題,因為時間緊迫,我的意思是,先由現在的總經理胡長城同誌主持一下工作,等考慮成熟了,我們再上會研究,大家看怎麽樣?”
馬明方說:“那好,我們就散會吧。”
大家各自收拾東西,走出了會議室。
省委組織部當天早上就打印了文件,準備下發。在正式向外公布前,按照慣例,省委書記馬明方,要和新任命的官員,單獨談話。這也是一個觀察了解新任官員的機會,更是馬明方顯示自己的領導藝術,向部下施恩的機會。那些受到召見的部下,哪一個不是在他的麵前,表現得誠惶誠恐,千恩萬謝,他們知道,自己今天之所以能夠擁有這頂烏紗帽,是他馬明方賞賜的結果,從今以後,馬明方就是他們的主子了,他們要永遠的忠誠於這個主子,要不然他們頭上的烏紗帽,就會隨時被摘掉。這就是當今官場上的潛規則。領導和下級之間,不知不覺的,就形成一個人身依附關係,像是奴隸主和奴隸,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抱團前進,成了政治上的一派勢力。什麽製度啊,規定啊,廉政措施啊,都比不上這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潛規則的力量,看不懂這個,在官場上,你就等於是白癡,別說升官了,在這裏根本混不下去的。
車子開到江城市城中心的碧江大橋上,透過車窗,陳家豪看到,遠處的山水,像是水墨畫一樣。一座座山巒起伏,在天邊的盡頭連綿不絕。橫亙在碧江邊上的幾座山峰,巍然聳立,蒼翠欲滴。碧江的水像她的名字一樣,流過市區的河段,靜靜的寬闊的江麵,像是一個碧綠的湖波。江上飛架起的十幾座公路大橋、鐵路大橋,各個造型別致,像是一個個橋梁博物館,點綴著這座美麗的城市。也難怪,幾乎每一個剛到江城市的人,都要感歎大自然是多年眷顧這座城市,千峰懷抱,大江環繞,城在景中,景在城中,走在城市裏,就像走在一幅風光紀錄片中。
窗外的風景是如此美好,但陳家豪卻無心欣賞,他的腦子裏,此時是一團亂麻,他正在考慮,見了省委馬書記,自己要說些什麽。
車子很快就出了城區,拐上高速公路,黑色的奔馳像離弦之箭,一路超車,不到十點鍾,就進入了江州市區。
現在的江州市,今非昔比了。因為是整個西江省的省會,各種機遇疊加,城市建設日新月異,已經成為整個西江省城市發展的名片,把其他地市,遠遠地甩在了後麵。特別是經過這十幾年剛剛發展起來的江州新區,很是有超大城市的氣派。
遠遠看去,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千姿百態,鱗次櫛比。江州國際會展中心,西江體育中心,江州購物中心,江州帝王國際大廈,這些城市的標誌性建築,每一棟都價值不菲,都要投資十幾億,甚至幾十億,放在國內任何一座城市,都不落後。這都是最近十幾年,整個西江省和江州市,花大力氣打造的。有人算過,整個江州新區的投資,民間的加上政府的,最近十幾年,超過800億,這在北京、上海那樣國際性的大城市雖然算不了什麽,但在西江這個西部的落後省份,卻是了不得的一大筆錢了,因為整個西江省的財政收入,經過十幾年的發展,才剛剛超過一千億。
作為土生土長的江城人,陳家豪深知,二十年前,江城市在諸多方麵,是和省城不相上下的,有些地方,甚至走在了江州市的前麵,但現在,誰都知道,由於政策的傾斜,和諸多方麵的原因,比著省城,江城市隻能是自慚形穢了。一座工業城市,所創造的財富,都被上繳給省財政了。在整個西江省裏,所有的人都知道,江城市長這個位子,比較特殊。江城市就是整個西江省的奶牛,誰來當這個市長,首先考慮的,就是怎麽樣在省財政和市財政之間,找到平衡。錢每年就那麽多,都是有數的,上繳給省財政的多了,當然省委書記和省長喜歡,說你識大體,顧大局;但江城市的各級官員和老百姓,就有 怨言了,說你光為了自己升官,不顧老百姓的死活,把錢都上繳給上麵了,江城人民隻能喝西北風了。
所以,當江城市長,首先麵臨的,就是在全局利益和地方利益之間,搞好平衡。省委領導不滿意,你的官當不成;市民和基層幹部不滿意,你也幹不好。難啊,誰來當這個官都難!
看了看時間,離馬明方召見的時間,還有近一個小時,司機覃建問:“姨夫,要不先去酒店休息半小時,反正十幾分鍾就到了。”
陳家豪說:“好,那就先去酒店。”
江州國際大酒店,就在森林公園旁,順路,自從開業後,陳家豪每次出差,就住在這裏。這裏的二十樓,長期給他預留了一套總統套房,自己集團投資的酒店,他有這個權力享受。
在酒店裏,上上衛生間,換換衣服,又洗漱了一番,畢竟在車子裏呆了一個多小時,陳家豪又比較胖,渾身拿捏得不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見省委書記,那是萬萬馬虎不得的,最好提前半小時到,萬一路上堵車,就麻煩了。
車子剛開了幾分鍾,電話就到了,還是瞿明華的,問陳家豪到哪裏了。
陳家豪說:“已經到了江州市政府大樓了,估計五分鍾之後,就到了。”
瞿明華說:“那就好,我這就下樓,和嚴部長一起,到省委常委小會議室等你。”
陳家豪說:“好,我很快就到。”
省委書記的辦公樓,是一座灰色的四層小樓,樓上樓下,有幾十個房間,在這裏辦公的省委常委,也就是省委書記馬明方,省委副書記周智,省委常委、秘書長宋誌軍三個人,其他就是一幫子辦公廳的副秘書長、副主任什麽的,和領導秘書,普通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是為省委書記和副書記服務的。
其他的省委常委們,各有自己分管的領域,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地點。隻是在開省委常委會的時候,在這裏的會議室裏,碰一碰頭。這個小院子,麵積雖然不大,但戒備森嚴,門口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武警持械站崗巡邏,在整個西江省,大家都知道,這個大院子是不允許一般的人,隨隨便便出入的,到這裏來的人,不是級別高,就是特有錢,反正都是這個社會的頭麵人物。
別看就是一個小小的通行證,不是正廳級以上幹部,根本就沒資格得到。有些人想得到,就得另想辦法了。像陳家豪這樣的企業幹部,反正有的是錢,逢年過節,陳家豪都要親自登門,到秘書長宋誌軍家裏,送上一份厚禮,什麽茅台酒、中華香煙、名貴補品,每一次沒有上萬塊,根本拿不出手。反正都是企業出錢,他是董事長,有必要的招待經費。和省委秘書長搞好關係,誰也沒話說。
車子剛拐進院子,透過車窗,陳家豪一眼就看到,瞿明華已經等在大門口了。這讓陳家豪陡然感到了一絲感動。按說以瞿明華目前的身份,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這個位子,雖然隻是個正廳級,但在省裏的幹部眼裏,卻非常關鍵,誰都知道,他是離大佬們位置最近的人之一,除了那些領導秘書們,其他的人,沒有幾個能夠比得了他。這樣的人,還能如此低調,真是不簡單。就從這一點陳家豪就覺得,這個瞿明華值得重點結交。今後要留意一下他。
車子停穩,陳家豪從車子裏剛下來,瞿明華就迎上來了,熱情地握著陳家豪的手說:“陳市長一路辛苦了,從今以後,我就不用再稱呼你陳董事長了吧!”
陳家豪笑了笑,重重地握了瞿明華的手一下,說:“謝謝你老弟了,讓你老弟親自迎接,不敢當啊!咱們餘情後補,來日方長。”
在辦公樓的正門口,還有兩個衛兵,警惕地盯著每一個人,對這裏,瞿明華自然很熟悉了,把門的衛兵都認識他,點了點頭,看了陳家豪一眼就放行了。
到了三樓的接待室門口,陳家豪往裏麵瞄了一眼,就看到,坐了一群人,有的他認識,有的他不認識,認識的人裏麵,有幾個廳局長,看到他,都向他擺了擺手,算是打了招呼。因為這裏是省委書記辦公的地方,大家都是等著省委書記接見的人,表現得非常內斂,碰見熟人了,也就是點點頭,微笑一下,有什麽話,也不敢大聲說。隻能到了外麵,才能放得開。
在三樓的最西頭,是三間打通的房子,裝修得樸素典雅,莊重大方,裏麵放著一個大大的橢圓形桌子,周圍是一排罩著白色布套的沙發,這就是西江新聞裏經常可以看得見的場麵,省委常委開會,經常用這個小會議室。
三樓的東頭,有七間房子,朝陽,采光和通風都很好,是整座辦公樓上位置最好的房子了。這裏就是省委書記馬明方的辦公地點。最靠東頭的四間,就是馬明方的辦公室,裏麵有一間臥室,是用作休息的。三間打通的,用來辦公。外麵秘書一間,還有兩間用來會客。或者作為接待客人的接待用房。
馬明方的辦公室你陳家豪可以不去了,但馬明方家裏,逢年過節,你陳家豪就不能不去了,因為江城鋼鐵集團的一把手,在西江省裏,再怎麽著也是個人物啊。你不到省委書記家裏看看,你說省委書記會對你有什麽印象!現在的社會,你就是再有本事,隻要當領導的對你有了不好的看法,你的前途就全完了。所以,到領導家裏拜門子,請客送禮是基本功。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做下級的,就是該這樣做。
離春節還有十幾天,陳家豪早早就讓司機覃建準備好了東西。他在省城裏住了好幾天,整個房間裏,堆滿了各種貴重的禮品。看望別的老幹部、同僚朋友,都容易辦到,好煙好酒多準備些,再準備些購物卡就行了。現在省城裏,都時興送這些東西,但有兩個人是陳家豪最躊躇的。一個就是新任省委書記馬明方,一個就是省長顧懷遠。
顧懷遠還好辦,年年送,什麽稀罕送什麽,什麽流行送什麽,反正世麵有的東西,都可以送。什麽好煙好酒高檔茶葉補品,隻要你覺得能夠拿得出手了,就可以了。顧懷遠這個人,很大氣,你隻要去了,看望了他,他就非常高興,說不定還會回贈你些東西,讓你覺得他很有人情味。去年陳家豪就一次給他送了五萬塊錢的購物卡,麵值都是兩千的,嚴格地說,這些都是違反組織紀律的,但誰都知道,現在的紀律都是給那些倒黴蛋準備的。所謂的倒黴蛋,都是些在官場上沒有強硬後台的人。如果真有大人物罩著你,就是幹什麽事都會沒事的。你說在一個省裏,誰敢查省長和省委書記吧。中央不發話,誰都沒辦法。
顧懷遠家去多了,他人也隨和,陳家豪也就比較隨意了。有的時候,甚至能把他們全家約出來,到江州國際大酒店裏吃飯。年前,顧懷遠就非常給陳家豪麵子,帶著他老婆、兒子、兒媳、女兒,都來參加了宴會。
陳家豪特意安排手下的人,準備了好幾份禮物,高檔皮包買了好幾個,來的女人,一人一個。此外每人還有一個封包,裏麵裝了五千塊錢的購物卡。這頓飯,顧懷遠給麵子,他陳家豪也得會做人。
平心而論,陳家豪覺得,顧省長對他真是夠意思了,他是“鋼鐵幫”的人,不屬於“洪山幫”,做董事長這麽久了,從來沒見顧懷遠刻意找過自己什麽麻煩。雖然他這個董事長是龔一飛推薦的,時光達最後拍板任命的,但是顧懷遠作為省長,他要是堅決不同意,也是通不過的。所以對顧懷遠,他沒有心理障礙。想什麽時候看望,直接給顧懷遠的秘書莫海洋打電話就可以了。
馬明方剛來,他什麽脾氣,大家都不知道。西江省裏的幹部,現在都是戰戰兢兢的,在摸馬明方的底。哪一個也不敢貿然出手,萬一有什麽把柄落在他手裏,被他利用,槍打出頭鳥,就麻煩了。你自己就會稀裏糊塗的,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春節前,思來想去,為了保險起見,陳家豪決定還是投石問路,送些大路貨,都是些煙酒茶葉土特產之類的東西,到馬明方家裏去一趟,算是踢了踢門檻。當然,價錢上不能太高,有個三兩萬的樣子,就行了,再多了,就有行賄的嫌疑了,容易落下把柄。這樣,不多不少,送禮的不尷尬,收禮的心安理得,大家都沒有覺得這是違紀,而是必要的禮尚往來,起到聯絡感情加強友誼的效果,就行了。現在的社會,送禮真是一門大學問,當領導幹部的,你不懂這個,就難混了。
馬明方剛調過來,老婆已經提前病休,跟了過來。聽說陳家豪晚上來看自己,還是很客氣。兩口子在客廳裏接待了陳家豪,保姆倒了茶水,馬明方老婆葛潔親自給陳家豪敬煙,拿水果,還陪著聊了一會兒天,問陳家豪幾個孩子,老婆做什麽工作。領導幹部在家裏比著在辦公室,都換了另一幅麵孔,比平常裏看著可親多了。
因為不夠熟悉,陳家豪第一次還是感到很拘謹,馬明方和葛潔問一句,他答一句。實在沒話可說的時候,就喝水,他這個態度,給馬明方留下了嚴謹、內斂、心中有數的印象。總之吧,印象還不錯。
所以,當嚴軍政提出,由陳家豪接任江城市的代市長時,馬明方第一感覺,就是他了。這個人行,可堪大用。對企業出身的幹部,馬明方本來就有好感。知道陳家豪是龔一飛多年栽培的人,馬明方和龔一飛也比較投緣,所以對陳家豪,就格外高看一眼。
陳家豪和瞿明華坐在沙發上,等了幾分鍾,省委組織部長嚴軍政在秘書洪長河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陳家豪和瞿明華一見,連忙站起來迎接。
嚴軍政家,春節前陳家豪也是剛剛去過,雖然僅僅坐了十幾分鍾,談了一些話,但陳家豪思路清晰,言簡意賅,對整個鋼鐵行業的發展,國際國內情況,非常熟悉,讓嚴軍政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管理人才。
嚴軍政伸出手,握著陳家豪的手說:“老弟啊,是我亂點的鴛鴦譜,你的才能,僅僅放在一個廠子裏,再怎麽說,都有些大材小用了。但現在也有一個問題,你每一年要損失不少錢,你可別埋怨我啊!”
嚴軍政這句話,真是水平很高。一來做了個順水人情,開門見山,讓陳家豪知道,他這個代市長,是他嚴軍政推薦的。二來又明確表明了,對陳家豪能力的認可、欣賞。讓他陳家豪沒辦法不對他嚴軍政表示感激。雖然最後還是馬明方說了算,但嚴軍政也功不可沒。
嚴軍政說:“你行的,一定行,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做組織工作這麽多年,看人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話,隻見省委書記馬明方的秘書高遠征,左手端著馬明方常用的保溫杯,右手提著一個黑色的大公文包,走了過來,大家知道,馬明方就要來了,於是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做出迎接的姿勢。
一會兒馬明方邁著四方步,上身穿一件休閑體恤衫,下身是他習慣的深藍色西褲,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走了進來。他不近視,戴的是平光鏡,變色,在夏天的時候,可以保護眼睛不受過多的陽光刺激。最關鍵的是,可以讓他的眼光顯得柔和些。戴副眼鏡,斯文了許多。要不然他的眼睛看人的時候就有些凶,目光如炬,讓人看了心裏發顫,好像什麽心事都會被他一眼看穿似的。
在官場上浸**這麽多年,官當得越來越大了,身上自然也就有了官氣,連走路和看人的姿勢,都讓人感到威風八麵,有一種氣場在,不怒而威。下麵的小官見了他這樣的大官,就是不說話,不批評人,也會心裏發顫,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就是權力的魅力,他附在一個人身體上,久而久之,就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東西,讓一個人看起來,與眾不同,有一種使命感,威嚴感。這樣的人,大家稱之為“領導”。
馬明方走進來,在大家的臉上隨便掃視了一下,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徑直走到中間的位子坐下來,他習慣坐這個位子,每逢省委常委開會的時候,他就是坐在這個位子上,這樣有一種眾星捧月的感覺。大家立即悄無聲息的,找到自己的位子,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拿出筆記本,攤開,右手拿著筆,準備記錄馬明方的講話。在中國官場,什麽法律規章,其實都沒有領導講話重要,所以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已經自覺養成了這個敏感。他們的生活,大部分時間就是聽上級領導講話,記錄講話,然後向下級傳達講話,督促落實講話。所以,他們隨時隨地每個人都帶有一個小本本。上麵記錄了密密麻麻的領導指示。這些東西,是他們為官的尚方寶劍。
馬明方把後背牢牢地靠在老板椅裏,用銳利的眼光打量了一下陳家豪,用緩慢的語調說:“好吧,我們開個短會。我講幾點,其他的具體事情,由軍政同誌來談。省委經過慎重考慮,決定由家豪同誌擔任江城市的代市長,這是省委常委會集體研究決定的,是從西江省的大局出發,立足當前,著眼長遠,做出的審慎決策。家豪同誌年富力強,對江城市的市情熟悉,長期在企業擔任管理工作,在政府部門也工作過,有各崗位工作的經驗,我認為,在這個非常時期,由家豪同誌擔任江城市的代市長,是比較合適的。也希望家豪同誌不辜負組織上的信任,迅速進入角色,穩定江城市的大局,抓好工業生產,繼續保持江城市在全省的突出地位,為加快發展,率先實現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做出新的貢獻。
“第二:要進一步抓好工業生產,維持高速增長的勢頭,加強江城市在全省、全國的工業地位,發展大企業,培養中等企業,大力扶持小微企業,把工業強市、工業富市的路子走得更寬廣。
“第三,要著力建設一支廉潔、高效的幹部隊伍,從當前的實際情況看,江城市的幹部隊伍是存在不少問題的。這一次出了在職的市長跳樓自殺的事件,轟動全國,是給西江省抹了黑的。希望家豪同誌到任後,在這方麵多留意,多做些長遠性的工作。
“我就先講這些吧。家豪同誌有什麽意見,也請談一談。”說完,他微笑著看著陳家豪。
陳家豪隻好放下手中正在記錄的筆,衝馬明方點了一下頭,又衝嚴軍政、瞿明華微笑了一下,說:“好吧,既然馬書記問了,我就表個態吧。說實話,我沒有做好思想準備,接到來開會的電話時,感到非常突然。首先,感謝省委對我的高度信任,感謝馬書記、嚴部長對我的一貫關心,作為黨培養多年的幹部,組織上做出的決定,我本人都會不折不扣地執行。
“其次,我向省委保證,不管自己在今後的工作中遇到什麽困難,一定會堅守黨的紀律,用一個黨員領導幹部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幹淨做事,坦**做人,不在廉政建設上出現問題,管好自己的家人和身邊工作人員,做廉潔從政的典範。
“最後,要堅決貫徹執行中央、省委的各項方針政策,胸有全局,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和市委一般人搞好團結,發揚民主作風,有事情大家商量著辦,大事講原則,小事講風格,把省委、省政府的各項方針政策,落到實處。也請馬書記、嚴部長在今後的工作中,多批評,多指導,高標準,嚴要求,多到江城市走走看看。”
陳家豪發言後,嚴軍政又談了幾點意見,然後這個見麵會就算是結束了。整個加起來,也就是半個小時的樣子。
馬明方站起來,主動伸出手,和陳家豪握了一下,他的手都是綿軟軟的,根本不用力,或許他習慣了,每天見那麽多的人,也懶得理了,都是象征性地碰一下,就算握手了。然後轉回身,就回了自己辦公室。
陳家豪送嚴部長和瞿明華到樓下,嚴部長要回自己的辦公室。省委組織部所在的大樓,和省委常委這個小院隻隔著一道牆,中間有一條小路。
送走了嚴軍政和瞿明華,陳家豪才坐上自己的汽車,回了賓館。在路上,他又給瞿明華通了一個電話,敲定晚上七點,在江州國際大酒店,請瞿明華全家吃飯。陳家豪不厭其煩地邀請,瞿明華隻好答應了下來。
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夜裏沒睡好,又奔波了這幾個小時,陳家豪感到自己渾身上下,疲勞得要命,在餐廳裏隨便吃了些東西,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躺在**,卻翻來覆去的,不能進入深層睡眠,陳家豪多年有一個習慣,隻要大腦一興奮,就不容易入睡,有時候,幾天幾夜,沒有閉上眼,隻是閉目養神,他也能過得去。他說自己這是精力充沛。他老婆黃桂英是醫生,知道他這個情況,就非常擔心,說他是嚴重的神經衰弱,長此以往,會得抑鬱症的。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幹脆這個官不當了,早退休算了。命要緊還是官要緊哪!
陳家豪卻說,現在忙著,有事情幹,我還不著急,你讓我才五十多歲就退休,整天學一幫老頭子,在路邊看人下棋,我那樣下去,才真正會得抑鬱症的。說的他老婆也怕了,就隻好由他。
躺在**睡不著,他就仔細回味馬明方的講話,他發現,馬明方話裏有話,隻有你仔細想,才能明白,裏麵是有玄機的。比如關於處理“六二二”事故的問題,深挖腐敗分子,挖誰?挖到哪一級?都沒明說。陳家豪知道,死去的楊明亮,是屬於“洪山幫”的人,“洪山幫”在省裏的老大,就是顧懷遠。顧懷遠是省長,他陳家豪才是一個市長,市長你怎麽敢跟省長鬥,就是省委書記支持你,你也不敢。因為你知道,一個省長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放倒的。顧懷遠多精明的人哪,上上下下都有人,和前任省委書記時光達鬥了五六年,怎麽樣,還不是毫發未傷嗎!時光達都退二線養老去了,人家還是當省長,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