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鍾扞!”鍾扞站住,呂萌走到他麵前,一字一頓地說:“這是我的辭職報告,請領導審批。”鍾扞吃驚地看著她。
莊振明的車開過來,在首飾鑒定中心門外停下。她走下車,手裏拿著手機說著:“我不想你誤解我。我怕說出來你認為我報複你……我不是沒想過跟你談,可是呂萌,你什麽時候重視過我的態度?我在你眼裏一文不值。”
呂萌拿著電話,痛苦地閉上眼睛:“振明,你說的我無地自容。我對不起你,振明……”
莊振民傷感地說:“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不是你需要的那種人。我……沒那奢望。那天在快餐廳,丹寧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她經常出口傷人。”
呂萌沉了一會兒,道:“振明,我已經吧辭職申請交給鍾扞了,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今天我必須跟你談……好吧,我等你電話。”
莊振明掛了機,走進首飾中心。一輛黑車停在首飾中心對麵路邊的暗處。
首飾鑒定中心裏,電源對莊振明說:“這戒指做工很精細裏麵有一個很小的英文字母Q。”
“有字?我怎麽沒看見?”
店員拿出一個放大鏡說:“你看,不注意的話像是個小斑點。”
“有個字母——Q,什麽意思?”
店員搖搖頭:“不知道。估計是什麽人訂做的。你可以去工美大廈谘詢一下,應該能找到做這戒指的人。”
“謝謝了”莊振明連聲道謝,推門走出來,心事重重地朝自己車走去,停在街角的那輛黑車悄然開走了。
輝業大廈前,鍾扞從車裏下來,撐著臉走進樓去。
宋朝平辦公室裏的電話響了,宋朝平拿起電話:“你好。”
段凱明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朝平,凱明……十分鍾後你下樓,一輛奔馳車在樓下等你。”
這時有人敲門,鍾扞推門進來。宋朝平不慌不忙地對電話說:“我知道了。”掛上電話,宋朝平站起來,伸出手,兩人握了一下,“為了等你,我吧一個很重要的會退後了十分鍾。”
鍾扞說:“那咱們就長話短說,我想了解一下丁然一出事那天晚上,你和鄭金在哪兒?”
“一直在我辦公室。”宋朝平一臉平靜。
“到幾點?”
“七點多吧。”
“你們談什麽?為什麽不開燈?“鍾扞追問。
宋朝平滿不在乎地說:“喝酒,鄭金心情不好,我一直在勸他。”
“可是有人看見你出去了。”
“誰?”除非你說出是誰?”宋朝平故意改為調侃的口吻“——否則,我可以告你逼供。”
鍾扞直接說出:“曹小魚親眼看見你出去,你還跟她打招呼說不回來了。你能否認嗎?”
“這好辦。”宋朝平故作鎮靜,拿起電話撥通,“小魚,公安局的同誌來調查情況,你過來一下。”放下電話,他說,“小魚是個非常誠實的人,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她不會欺騙警察。”
曹小魚走進來招呼道:“宋總。”
宋朝平介紹道:“小魚,這位是刑偵一隊鍾扞。”
鍾扞直率地說:我們認識。”
宋朝平顯出吃驚的模樣:“噢?坐。”又對曹小魚說:是這樣,鍾扞說5號下午五六點鍾,我出去的時候跟你打過招呼……“他轉向鍾扞問:“是這個意思嗎?”
“我已經說的非常清楚。”
“那麽小魚,這話是你說的嗎?”
曹小魚站起來,狠狠瞪了鍾扞一眼:”咱們都別演戲了,我覺得太沒意思了。”說著往外走。
鍾扞叫道:“小魚!”
宋朝平抬手看看手表:“對不起,我必須走了。”
鍾扞站起說:“杜一鳴為什麽要殺害林凱年?”
“邊走曲說吧。”宋朝平和鍾扞邊走邊說道:“其實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林董事長為人謙和、從不與人衝突,所以當我知道他被杜一嗚殺害時,根本接受不了,否則,也不會闖到整形中心,耽誤你們的事。我一直很自責”
“聽說你也開了個整形醫院?”
“還沒正式營業。這也是林董事長在世時候定的。”
“他為什麽要建整形醫院?”
“當然是覺得這個行業有發展。”
“這是與杜一鳴衝突的原因嗎?”
“我認為不是。同行可能是冤家,但總不會因為這個殺人,再說青城大大小小的整形中心不下五六家。一家一家殺。豈不等同自殺?就說懷疑也不能不著邊際吧?”二人走到門口,宋朝平繼續說道:“鍾扞,破案也跟做生意一樣,有個能力問題,對自己的能力有個正確認識才會少吃虧少走彎路。你說對嗎?”
鍾扞又問:“你說過我跟青城瓜葛不前,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麽瓜葛?”
宋朝平故怍神秘道:“這個嘛,你去問呂萌吧,她告訴你應該最合適。最好不要再打擾曹小魚……”
鍾扞愣了愣神,沒再說話。宋朝平上了奔馳,鍾扞在大門處看著遠去的車。突然又轉身往樓裏走去。
鍾扞走進曹小魚的辦公室。曹小魚站在窗口看著外麵、麵無表情。那天晚上,宋朝平和鄭金確實不在辦公室,他們去凱旋飯店找客房部肖經理談你們公安局調查鄭金的事了。他們三個人一直在凱旋飯店談這事。”說完轉過身看著鍾扞。
鍾扞問:你為什麽不當著宋朝平的麵揭穿。
曹小魚傷感地說:“你還嫌傷害我不夠?別忘了我是他的副總。我看重這份工作就像你看重自己的工作一樣,請你不要再出賣我!”
“小魚”我是在維護法律尊嚴,你卻看成出賣!”
曹小魚大聲道:“對。打得我措手不及就是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鍾扞,你別再把高尚的標簽貼在自己的虛偽上了!拜托你以後在出賣我之前問問我自己是不是原意被出賣!我還有事,你請便吧!”她說完匆匆走出鍾扞愣在那裏。
宋朝平走進段凱明辦公室。段凱明站起來:“朝平,先看看這個。”他把一個文件推到宋朝平麵前。宋朝平打開一看,愣了下。少頃,疑惑地抬眼看段凱明。
段凱明說:“這是曹小魚請我幫忙報關進口的整形醫院設備。我想問問你,進還是不進,你給句話。”
宋朝平忽然笑了:“凱明,跟我玩心眼兒?”
段凱明解釋道:“你誤會了。我知道你反對弄整形醫院,隻是想核實。
“小魚都跟我說過了。”
“好,有你這句話,明天我就讓他們報關。”
“還有事嗎?”
“晚上一起吃飯?”段凱明笑著說。
宋朝平搖搖頭:“晚上還有事,改天我請你。資金情況怎麽樣了?”
正在籌措,有苦難……還差二三百萬……”
宋朝平抬眼:“輝業隻要能聽過去,你當董事長……”
段凱明笑笑說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街道上,莊振明從車裏下來,拿出手機撥號:“楊濤,我已經到了,你在哪兒?好,我等著。”他走向一個小攤,買了兩瓶礦泉水。
楊濤從出租車上急急下來,莊振明把水遞給他。楊濤絕望地坐在莊振明身邊不說話。莊振明問他:“你這個麽急找我幹嘛?”
楊濤猶豫著。
莊振明了楊濤一眼,又轉臉看著街上:“還是為呂萌說出抓杜一嗚那天的事兒?”
“……鄭金找咱們倆來著……”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振明……”想說的話有被楊濤咽了回去。
莊振明氣急了:”你為什麽一再跟我撒謊?!”
“撒什麽謊?”楊濤掩飾不住的驚慌。
“戒指上有字母……”
楊濤頓時鬆了口氣,馬上說:“不可能!”
“我剛從首飾鑒定中心出來。”
“我何必騙你……活了二十幾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我就放心了,楊濤,這肯定是哪個女人送給杜一鳴的愛情信物,找到這個女人,杜一鳴就藏不住了。”
遠處緩緩駛來一輛黑車,楊濤抬頭看見,臉色有些難看。
莊振明看他一眼:“你今天怎麽失魂落魄的?”別擔心,呂萌的事,戒指的事,都我一個人承擔,我不會讓你受影響的。”
楊濤突然控製不住情緒:“振明,我害了你,我……”
莊振明不明拜白:“不至於,打不了挨處分,咱們都吸取教訓就行了。”
“振明……振明別跟鄭金吵了,他這人心眼小……我怕他報複你。”
“報複?楊濤,你有時候真不可思議,你怎麽了?你沒不舒服吧?”
楊濤掩飾道:“有點兒。”
“今晚是你的班,要不,我替你得了?”
“不用。”
“我替你交這個戒指,你不用內疚,也許你說得對,我當好人總沒原則,下不為例吧。明天先查這個戒指,隻要能找到杜一鳴的線索,也許能將功折罪……走吧,上車。”
鍾扞與楊濤坐在訓練室門外,鍾扞問道:“這麽說你是拿戒指的事和莊振明做變易,相互包庇?”
“沒有。當時想不到這點,隻是回到隊裏見到呂萌後我看莊振明沒提那事,我一想,不如順水推舟,還他個人情,所以我也就不提,不過我們從沒說過。但手裏攥了振明這個短兒,我對他就放心多了。
鍾扞不滿:“你和莊振明之間還有什麽瞞著我的事?”
“沒了,真的,我發誓……”楊濤舉起兩個手指。
“甭跟我來這套……”
楊濤苦著臉看著鍾扞:“我不應該跟他編那套關於鑽戒的瞎話……我知道錯了,可……”
鍾扞瞥了一眼楊濤:“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辦案不能靠抖機靈。你怎麽就聽不進去”
“當初我也是想把證據都拿在咱們手裏……”楊濤輕聲嘟囔著。
鄭金背對門站著。呂萌敲門而入:“你找我?”
鄭金轉過身:“你是不是嫌鍾扞對咱們隊成見還不夠深?”
為什麽隱瞞見杜一鳴的事?為什麽在會上又說出這件事?你甚至還想……”
“……確實我做的不對。”
“你明知道不對為什麽早不跟我說?杜一鳴跑了,丁然一不明不白的死了,咱們倆已經是紮在大家心裏的一枚刺,你還嫌紮的不深是嗎?!”
“鄭金,我提醒你一句,你是你,我是我,沒有咱們。”鄭金聽完一下愣住。”
呂萌走到門口拉開門,氣憤地說:“鄭隊,你別離題太遠,談不上誰對誰失望……”
“什麽都別說了,查清之前你不能辭職,盡管你瞧不起警察,在這期間你還必須當警察!”,呂萌反唇相譏:“誰跟你說我瞧不起警察?就事論事,別不講理。”
“好,算我沒說。呂萌,你心裏怎麽想你自己知道,我鄭金還沒賤到被別人賣了還幫著數錢那種地步!”
“那你比我高明多了,幹嘛還這麽義憤填膺?說完了嗎?我約了人,著急走。”
鄭金剛要說話,值班員推門闖進來:“隊長有居民報案,長林街附近有人喊救命!”
鄭金大聲命令:“趕快通知一隊的人!”
莊振明、楊濤急速走進來。
鄭金對莊振明、楊濤說:“帶上槍,馬上跟我走!有事回來再說!”三人衝出屋。
呂萌忽然叫道:“哎……振明!”
莊振明回身。呂萌擺擺手:“算了,等你回來再說吧!”
呂萌站在衛生局會場外焦急地等著,不時抬起手腕看著時間。少頃呂偉進匆匆出來:“辭職報告批了嗎?”
呂萌沉了會兒,說:“……我是來跟您說。現在我沒法辭職,除非您說出為什麽。”
呂偉進看看會場:“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下午必須交了,晚上回家我再跟你細說。”
“我等不到晚上……”
呂偉進急了,盯著呂萌說:“你媽媽兩百多萬都投進去了,你還要問為什麽?!”
呂萌嘟起小嘴,不依不饒道:”這麽大的事情你們為什麽不跟我商量?”
呂偉進剛想發怒,一男職員出來,輕聲說:“呂局長,該您發言了。”
呂偉進話語柔和下來:“萌萌,爸爸不會害你的。”說完走進會場。
呂萌怔了一會兒,沉重地走出衛生局大門。她坐出租車來到宋朝平整形醫院,剛從車裏下來曹小魚便從大門口走出來。
看著呂萌的臉色,曹小魚歎口氣:“看來今天不痛快的不止我一人。”
呂萌有氣無力道:“辭職報告我已經交了。”
曹小魚無奈地:“你真是越來越摸不透了,一會兒一變,進去說吧。”
曹小魚和呂萌走進辦公室。曹小魚拿出一摞宣傳畫頁,指給呂萌看:“我已經開始打廣告了——留美專業整容醫師呂萌……”
呂萌打斷她:“我辭職跟這兒無關,我並不想來……”
曹小魚瞪大眼睛看著她,少頃問道:“呂萌,以後你找我之前先提醒我吃粒安定……真叫人納悶兒,不到這兒來你辭職幹嘛?”
呂萌歎了口氣坐下:“不得已而為之。”
曹小魚疑惑道:“我沒聽懂。”
“小魚姐,你們跟我媽商量下,把股東改成她的名字吧,反正我不會來。”
曹小魚焦急地問道:“為什麽?你別嫌我的問題多……是不是在刑警隊呆長了都不正常?”
呂萌苦笑:“可能吧,情緒傳染……”
“萌萌,我沒跟你開玩笑。”曹小魚認真的樣子。
呂萌看著曹小魚:“我沒開玩笑。”
“那你想去幹嘛?”
“在家呆著,什麽都不幹。我媽既然大筆一揮能甩進來兩百萬,我還怕什麽,在家養老。”
曹小魚小了一下:“說真的,我現在開始懷疑自己有毛病了,幹嘛上趕著求你?”
呂萌笑道:“說的就是。你那麽急叫我來幹嘛?”
“既然你不來我這裏,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思了……”
“既然我來了,你就還是說說吧……”
曹小魚拍拍呂萌的肩,“不說這個了……萌萌,你見得著鍾扞嗎?”
“下午剛有幸被他臭罵一頓。”
“你如果方便,提醒他一句,他唄黑道兒的人盯上了。”
小魚一臉嚴肅。
輪到呂萌吃驚了:“你怎麽知道的?你為什麽不自己告訴他?”
曹小魚眼看著別處說:“我們下午剛吵翻。”
天快黑了,長林街附近十分僻靜。兩輛警車猛然刹住,鄭金、莊振明和楊濤三人幾乎同時跳下車,楊濤四處看了一下:
“隊長,沒發現有動靜啊?”
鄭金看看說:“這帶太背,你們倆去那邊,我走這邊,拿著槍,警覺點。”
“明白。”莊振明利落答道。
三人分頭向兩側走去。鄭金持槍在狹窄的街巷謹慎前進莊振明楊濤在一廢棄的舊樓邊仔細地搜索著。楊濤小聲道:
“振明。八成是誰一驚一乍的瞎報警,回去吧。”兩人把槍插進槍套往回走。這時從一個破房子後邊走出一個女子,莊振明和楊濤看了一眼都沒在意。
楊濤顯得心事重重,終於說:“……振明今天晚班你替我值吧,車我開回去,你就別出來了,明天我有事踉你說。”
“什麽替不替的,我替你還少了?哎,哪兒有廁所?“莊振明向角落走去。
楊濤無聊地等著,突然一抬頭,看見剛才的女子正舉著槍直對莊振明,他大喊一聲:”振明……!”
莊振明猛地回頭。女子已經舉槍瞄準,楊濤忙拔槍射擊。女子同時扣動扳機。幾聲槍響,莊振明應聲倒下,手裏的槍掉落。
女子顯然中彈,搖搖晃晃地試圖回頭,終於頹然倒下。
鄭金從廢棄的舊樓背兩衝出來,急速朝槍響處奔跑。楊濤驚恐地睜大眼睛,槍仍然舉著。鄭金衝到跟前,舉槍對準女子……女子以死亡。鄭金喘著粗氣道:“正中心髒……沒氣兒了……”
楊濤猛醒過來,撕心裂肺地大喊:“振明!”振明倒臥在血泊中。
鍾扞接到電話:“……什麽地點?……叫急救車了!……我馬上趕到現場!”鍾扞跳上警車。隨著一片警笛鳴響,幾輛警車飛馳而出。街道上,幾輛警車飛馳。鍾扞的車分瘋了似地向這邊駛來。
楊濤癱坐在地上,麵前是女殺手的屍體。鄭金摟抱著莊振明,莊振明的肩部淌著,鄭金手忙腳亂血地企圖止血。莊振明看了他一眼:“你……你……”便昏死過去。
鄭金抱起莊振明拚命往車邊跑,打不開車門,破口大罵。
鍾扞的車像箭樣衝過來,車沒停穩鍾扞就衝下,撲到莊振明跟前,痛心疾首地喊:“振明!”與鄭金一起抱住莊振明。
急救車趕到,醫護人員跳下車接過莊振明,同時進行急救治療。鍾扞回身喊道:“楊濤,保護現場……快!”急救車鳴叫著飛馳而去。
醫院大門外,莊振明被匆匆抬下急救車往急救室跑去。鄭金和鍾扞臉色死白渾身是血,也跟著匆匆跑去。
現場已經被攔上,四周警車警燈閃爍。女子的屍體被抬到急救車上。楊濤在撥電話:“丹寧嗎?出事了……不是,是振明出事了……”一個刑警走過來,拍拍楊濤肩膀指了一下車,楊濤打著電話上車。
曹小魚宋呂萌走出整形醫院門口。呂萌看著曹小魚告別到:
“走了啊,你也趕緊回家吧,再晚你爸爸該急了。”
曹小魚關切地說:“萌萌,你再想想,我等著你。”
呂萌笑:“你就死心吧,我不會變了,再見。”
曹小魚無奈,抱著胳膊站在台階上看著呂萌。呂萌上車,這是手機鈴響。她一邊跟曹小魚揮手示意一邊接手機。“喂?
……鍾扞!出事了?什麽?……在哪兒?我馬上趕到……“曹小魚驚慌地跑過來:“你是說鍾扞出事?”呂萌沒有回答,扔下電話,著車。曹小魚不顧一切衝到車邊一把拉開門。
跳上車。
呂萌大吼:“你瘋了?趕緊下去,我有任務。”
曹小魚喊:“我跟你一起去。”
呂萌急了:“你幹什麽去?”
莊振明被推進了手術室,走廊裏,鍾扞、鄭金焦急地來回踱步。兩人一人沿著一麵牆,相互間誰也不看誰,你上我下地來來回回地走著。鍾扞抬眼看去——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依然亮著,鍾扞走到門邊反身往回走。鄭金向門走來,他的臉上寫滿焦慮,手下意識地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剛叼到嘴上,鍾扞正與其在中間麵對而遇。
鍾扞側臉看了鄭金一眼,沒有說話,伸手向牆上指指。鄭金抬眼看去一一牆上醒目地貼著“嚴禁吸煙”的標誌,他擰著眉頭,照樣掏出打火機點著。
鍾扞回頭看看鄭金。火苗停在煙前,火滅了,鄭金把煙從嘴裏拿下。隻見鄭金的手使勁揉著,煙卷被揉碎了,裝進褲兜。
呂萌的車駛入醫院,呂萌、曹小魚下車急步往裏跑。鍾扞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抬頭向走廊的盡頭看,鄭金亦回頭。呂萌、曹小魚氣喘籲籲跑進來。呂萌腳步尚未停穩,就急忙問到:“鍾扞,怎麽回事?”
曹小魚看到鍾扞,發現鍾扞、鄭金二人滿身是血,她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抓住鍾扞:“你也受傷了?!傷哪了?”
鄭金用奇異的眼光看著鍾扞,鍾扞有些難為情地把曹小魚推開,說:“我沒傷,是莊振明的血……小魚,你怎麽來這兒了?”
呂萌朝長椅上坐去。鄭金問呂萌:“呂萌,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鍾扞轉頭看。呂萌正大口大口地喘氣,汗珠順著臉往下流,艱難地說:“……振明……有危險嗎?”
鄭金搖頭道:“……醫生正在搶救。”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滅了。大門打開,兩位醫生走了出來。
鍾扞、鄭呂萌擁上去,曹小魚跟在後麵,鍾扞急切地問:
“醫生,莊振明情況怎麽樣?”不等醫生回答,鄭金一把抓住醫生胳膊:“大夫,人怎麽養了?”
醫生齜牙咧嘴地看著鄭金:“你弄疼我了。”
鄭金趕緊鬆手:“……大夫,你必須救活他……”
醫生奇怪地看著鄭金說:“誰說他死了?”
呂萌聞聽,鬆了口氣,渾身像散了架似的沒了力氣。鍾扞驚喜道:“您說他脫離危險了?”
“子彈沒擊中要害部位,隻是失血過多導致休克,沒有生命危險。”醫生道。
鍾扞抓住醫生的手:“謝謝,謝謝大夫。”
楊濤的車帶著刹車聲急停在醫院大門外。車門打開,莊丹寧跳下來,向醫院跑去。楊濤下車,門都沒關,喊著:“丹寧,丹寧……”
莊丹寧跌跌撞撞地跑向急救室:“哥,哥……!”楊濤在後麵緊追。呂萌迎上去抱住她:“丹寧,丹寧!”莊丹寧喊著哥哥,與呂萌撕扯。
曹小魚上去幫忙。呂萌死命抱住莊丹寧勸道:“丹寧。你冷靜一點,冷……”
莊丹寧突然用力一推,呂萌向後倒下。莊丹寧撲向手術室,楊濤上前一把拉住她:“丹寧!”
鍾扞扶住倒在牆角的呂萌喊:“呂萌!呂萌!”鄭金、楊濤、莊丹寧回頭看,莊丹寧已經忘記了呼喊。呂萌倒在鍾扞臂彎裏。
曹小魚看著呂萌,突然跑開。
鄭金蹲下,搖著呂萌:“呂萌!你怎麽了?”
鍾扞抬頭喊:“鄭金,快叫大夫。”
鄭金反應過來。起身就向外跑,剛跑幾步,醒悟過來,反身回來向手術室跑,手術室大門打開,幾個護士推著莊振明的手術車出來,;兩名警員跟在手術車後麵朝走廊盡頭快步走去。
鄭金突然急停,對警員說道:“你們兩個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安全。”
警員說:“是。”
這是,莊丹寧發瘋般地喊叫著向前衝:“哥!”她撲近床邊,被楊濤死死拽著。護士阻攔莊丹寧,警員個護士一起講莊丹寧推開。
曹小魚領著一個醫生過來。鍾扞抱著呂萌說:“她昏過去了。”醫生蹲下看看,招手叫來一個護士:“送急救室。”又對鍾扞和鄭金吩咐道:“把病人抬起來。”
鄭金趕緊回身,與鍾扞一頭一腳抱起呂萌,曹小魚托著呂萌的腰。護士吩咐:“跟我來。”鄭金邊跑邊回頭喊:“楊濤,看著莊丹寧!”
鍾扞補充一句:“把她也交給醫生……”
莊丹寧連抓帶打,口中喊著:“我要我哥!你放開我!我要我哥……”
楊濤躲也不躲,被莊丹寧推搡得站立不穩,索性一把將她摟在懷裏,莊丹寧放聲大哭。
鍾扞、鄭金都擠在急救室門口往裏探頭看,一位護士走出。
“讓開讓開,你們把門都堵住了,到外麵等著。”護士將二人推出來,門關上,二人愣了一下,互相看一眼。鍾扞向鄭金示意兩人沿走廊走出。
鍾扞、鄭金一前一後從門口走出,鍾扞站住,鄭金呆呆地站在他身後,看了鍾扞後背一眼,掏出煙盒,發現隻剩一顆,拿出煙來,扔了煙盤。點著,煙噴向鍾扞。鍾扞頭動了一下,也伸手去掏煙,沒摸著,手在身上到處摸。他轉過身來走到鄭金身邊伸出一隻手。鄭金不明白,抬眼看。
“煙,給我根。”鍾扞說。
鄭金將手裏的煙遞過去。鍾扞稍愣一下,從鄭金手裏拿過煙狠狠吸了一口,吐出去,又舉到嘴邊想吸,忽然停住,將煙遞還鄭金。鄭金不接,示意鍾扞吸。鍾扞又吸了一口,還是給了鄭金。
鍾扞、鄭金站車旁。鍾扞沉思地問:“……莊振明——到底怎麽回事?”
鄭金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接到報案感到那兒也沒看見人,我們就分頭搜索,聽到槍聲趕過去,已經看見莊振明倒在那兒了,後麵的情況你也在。”
鍾扞若有所思。鄭金問道:“現在也沒辦法問楊濤,回隊裏再說吧,他和莊振明在一塊兒的。”
鍾扞點頭不語。鄭金問道:“你跟曹小魚很熟?”
鍾扞沒有否認。鄭金說道:“她是宋朝平的女朋友。你們以前認識?”
鍾扞抬眼看鄭金:“曹小魚怎麽會和呂萌一起來這兒?”
“問我?……她跟呂萌是好朋友,可能你給呂萌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曹小魚那兒吧。”鄭金疑惑的樣子。
曹小魚出現在門口,四處張望,看見鍾扞和鄭金,走過來。
鄭金看見曹小魚,低聲說:“曹小魚過來了。”
鄭金、鍾扞迎過去。鄭金問曹小魚:“呂萌怎麽會暈倒?”
曹小魚看鍾扞一眼,說:“她醒了,現在不知道原因,醫生說可能是情緒受刺激所致,剛給她抽了血做檢查,看有沒有別的問題。”
鍾扞點頭,問:“你剛才和呂萌在一起?”
曹小魚看鍾扞一眼,又看鄭金。鄭金移開眼光。曹小魚道:
“對。呂萌要到我們整形醫院工作,我們正說著呢你電話就來了。”
鄭金回頭看著曹小魚道:“我去看看莊振明。”
鍾扞說:‘我們一起去吧。”
曹小魚撿鍾扞欲走,喊道:“鍾扞。”
鍾扞回頭:“怎麽?”
曹小魚欲言又止,揮揮手:“……你去吧。呂萌這邊有我陪著。”
莊振明靜靜地躺在病**,滴注瓶掛在床頭,兩名警員在一邊守護著。鄭金輕手輕腳地往後退出。鍾扞站在門口,跟在鄭金身後往外走,兩人在走廊上站住。
鍾扞下命令道:“先回隊裏,把情況弄清楚,向上級匯報。”
鄭金點頭。
密室中,杜一鳴背著身正拿著電話說話:“……這就對了,我也不得已而為之,走到今天這步,誰也沒想到。你幫我清除一切障礙,隻要我離開青城,王爺不會虧待你……”
他掛上電話,俯身從茶幾上拿起一張照片看。照片上,莊振明笑的很燦爛。
刑偵一隊樓道裏,鄭金、鍾扞走過來,鄭金推開辦公室的門看:“楊濤怎麽還不回來?”鍾扞想想,拿出手機。
莊丹寧平靜地躺在急救室病**,進入睡眠。病房門外走廊上,楊濤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從屋裏出來。楊濤站起來問:“莊丹寧情況怎麽樣?”
醫生說:“打了三針安定,睡著了……你是她愛人?”
楊濤搖頭有點頭。醫生看著楊濤說:“她受了刺激,不要把她驚醒了,有情況通知護士。”
楊濤連聲說:“謝謝。”醫生走開。楊濤推開屋門看,這時手機響了。楊濤趕緊關上門往外走接聽。
刑偵大隊走廊上,鍾扞對著電話說:“你趕緊回來……什麽陪?……胡鬧。馬上給我回來。”
這時呂偉進匆匆走進醫院,四處看著。曹小魚迎上去:“呂叔叔。”
呂偉進趕緊過來,著急地問:“小魚,萌萌在哪兒?”
曹小魚勸道:“您別著急呂叔叔,萌萌沒事了,正在輸液呢。”
“我接到你電話就趕來了。她怎麽會暈倒的?”
“不知道。今晚她的同事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遭槍擊,受了傷我和她趕來不一會兒她就昏倒了,醫生說可能是受到了刺激……“呂偉進一下子站住了,疑惑地看著曹小魚:“剛才你說什麽……槍擊?誰被槍擊?”
曹小魚解釋:“她的一個同事,叫莊振明。”
“為什麽?”
曹小魚搖頭:“不清楚,可能是黑道兒幹的吧。”
呂偉進臉色一下變了。
呂萌靠在急救室**正輸著液,呂偉進輕輕走到床前:
“……萌萌……”呂萌不語,閉著眼睛,淚水不斷從眼中滑落。
曹小魚輕輕碰呂偉進示意他出去,兩人走出,曹小魚關好門回身看著呂偉進說:“呂叔叔,明天你最好帶她做個全麵檢查,醫生懷疑她心髒有問題。”呂偉進愕然。
最後把頭頂在牆上。少頃,他推門進到鍾扞辦公室。鄭金看見楊濤進來,說道:“正等你呢。”
楊濤哽咽道:“……鄭……隊長,丹寧她……”
鍾扞心亂如麻:“別說了。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
“我閉眼就是哪殺手的摸樣,心全是亂的……”
“楊濤,你必須冷靜下來!”
楊濤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說:“……莊振明說要方便一下,就找了個樓角,那個凶手突然冒出來,我回頭看的時候槍已經響了。”
鄭金分析道:“從凶手行為看,莊振明是被殺對象這點已經無疑了—一誰這麽大膽子敢襲警!”
鍾扞點頭,看著楊濤問:“你再好好想想,有誰要害莊振明?”
楊濤仍然哽咽著。鄭金喊:“楊濤……”
楊濤抬頭,鄭金克製地問到:“振明有沒有背著隊裏私自調查的案子?”
楊濤兩眼發直,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抬頭。
鍾扞補充道:“你好好想想!”
楊濤緩緩搖頭:“不知道。”
鍾扞和鄭金默默無語。江克推門而入。鍾扞等三人起立。
鍾扞說:“楊濤回去休息吧。”楊濤起身出門。
鄭金說:“我……”
“你留下。”江克說。
江克聽完鄭金和鍾扞的匯報,思考著:“……不到兩個月,林凱年被殺、阿強被害、丁然一突然死宋雷遭誤殺,又加上明目張膽襲警……這一連串的事件說明什麽?說明青城問題很大,說明黑道兒猖獗,也說明我們打黑除惡的工作觸動了他們的痛處。”
鍾扞說道:“……隻是我們好像陷進了一個大謎團,摸不到這一連串殺人案件的內在聯係也找不到破案的頭緒……有辱使命呀……”
鄭金看著鍾扞,又看看江克,沒有說話。江克走到窗前,問:“林凱年的被害現場還保留著嗎?”
鄭金答道:“一直封閉著,有專人看守。”
“既然已經當場擊斃了凶手,是不是可以根據新的線索,再複查一下?”江克說。
鍾扞點頭道:“對,應該盡快從殺人凶手身上找到線索,找到突破口。”
呂萌壓抑著哽咽在刑警隊樓內匆匆走著,鍾扞追出來:“呂萌!”呂萌不語,拚命往前走著。
鍾扞跑到呂萌麵前攔住她:“呂萌,你站住!我知道你剛出院,心情也不好。但是射殺莊振明的案件,現在隻能通過給女屍做屍檢來查找真相了!”
呂萌用疲憊的目光注視著鍾扞說:“我已經辭職,我不是警察了。”
她說完繞開鍾扞向前走,鍾扞緊跟道:“你站住!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呂萌邊走邊說:“這是事實……我昨天已經交了辭職報告。”
鍾扞大聲說:“還沒有批準……我也不同意!”
“那是你的事。在我,警察生涯已經結束了。”呂萌冷漠地說。
“你就這麽輕易放棄自己的信仰?”阿強犧牲那天你是怎麽對我說的?”
“我不記得了……”
鍾扞有些動情:“那我替你重複一遍!生命的意義並不僅僅是肉體的存在。”
呂萌突然停步:“我辭職跟信仰,跟生命的意義沒有關係。”
鍾扞抑製著自己衝動的情緒:”有關係。你害怕誤解,受不r了別人看你的目光……呂萌,我知道你心裏恨我,因為我對你的懷疑……可是呂萌,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嗎?你們都是我的同事。同事對警察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你們就是我的親人!
每時每刻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們!當罪犯的槍對準我的時候能夠幫助我解救我的隻有你們!”
呂萌的淚水奪眶而出。鍾扞激動起來:“親人也有犯錯的時候。這錯放在其他人身上沒什麽,但是在警察身上就可能使正義蒙羞。鄭金、莊振、楊濤,還有你,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我願意傷害自己的兄弟姐妹嗎?我可以甩手會省城什麽也不管,但那樣我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對不起扛在肩頭上的國徽。你懂嗎?”
呂萌終於開口:“鍾扞,別說了。我並不恨你,課別人也能像你這樣想嗎?”
鍾扞努力鎮靜著自己:“你這麽在意別人的看法?那你就用自己的行動證明自己的清白!該說的我都說了,怎麽辦你自己決定吧。”
鍾扞扔下呂萌走了。呂萌看著鍾扞的背影,突然跑回樓裏去。
兩個年輕的實習法醫對著手術台上渾身是血的女屍發愣。
鍾扞頓了頓:“開始屍檢。”
實習法醫小王問:“不等呂萌老師了?”
另一個實習法醫小聲說:“我們倆從來沒做過……”
鍾扞毅然決然道:“幹什麽工作都是有第一次。馬上屍檢!”
鄭金忙攔著,把鍾扞拉到一邊“鍾扞,這恐怕不行。他們倆隻是實習的學生……再說,以他們現有的水平,即使作出結論咱們敢不敢取信?”
鍾扞看著鄭金問:”局裏還有別的法醫嗎?”
“目前就呂萌一個……還有個助手,出現場了。”。
鍾扞沉吟不語。鄭金試探道:“要不,我再去找呂萌談談?”
呂萌突然出現在門口:“小王,準備工作做好了嗎?”
“好了。“小王說。
鍾扞,鄭金對視一眼。鍾扞又看呂萌,呂萌像沒看見他們,邊換衣服邊說:“開始吧。”先不要動她的衣服,打開攝像機,記住,衣服一旦脫了,就不再是原來的樣子,有可能失去重要細節,所以全過程一定要攝像。”
呂萌穿好衣服走到手術台前仔細驗看屍體,突然拿了一把手術鑷子紮向屍體胸部,“這屍體不是女性,是男性。”大家驚得目瞪口呆。”
鄭金、鍾扞衝到跟前看著屍體高聳的**。鄭金問:“憑什麽判斷她不是女人?”
呂萌說:“胸部是假的,用矽膠做成的造型。注意他的喉部這裏曾做過手術,取出了男性的喉結。”
鄭金憤憤地:“變態!”
呂萌更正道:“不是變態,是變性。”
莊丹寧和楊濤坐在長條椅上。莊丹寧癡癡地看著遠處的天邊,愣愣地說:“楊濤,你能告訴我是誰要殺我哥嗎?現在沒別人你告訴我。”
“我真的不知道。”
莊丹寧斷然否決:“不可能!你天天跟我哥在一起,誰跟他結仇你會不知道?”
“丹寧,這不是結仇那麽簡單的事。誰會為點小事殺人?何況是個警察!再說,你哥那麽好的人會跟誰結仇呀?”
莊丹寧忽然說:“他不跟人結仇就沒有人恨他呀……我覺得鄭金、呂萌就有可能。”
楊濤嚇了一跳,看著莊丹寧,緊張地說:“丹寧。這話可不能瞎說。”
莊丹寧認真地說:“不是嗎?鄭金老婆丁然一死了沒兩個星期,我哥就被人槍擊,這不明擺著嗎?你別怕,我肯定會抓住他們馬腳的!我知道是我哥得罪了鄭金!再加上呂萌跟鄭金有那事,準是他們!你看昨晚呂萌暈倒的多是時候?”
楊濤阻止著她:“丹寧,你全是胡思亂想!”
莊丹寧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那我哥白對你好了……從好幾年前你倆開始搭檔,吃虧的就總是我哥。你什麽時候替我哥想我哥?可是你呢,你幫助過我哥嗎?……”
莊丹寧道:”你有什麽對不起的?”
“我不要離振明那麽遠,也許凶手就不敢開槍了。“楊濤後悔的樣子。
“你才傻了,真要殺一個人,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這次我哥躲過了,誰知到以後會不會再出事?”
楊濤勸道:“丹寧!別想這些了,你哥受了傷,還指望你照顧呢……啊?你沒告訴你父母吧?”
“哪敢呀?嚇都嚇死他們了。”
楊濤拉起莊丹寧說:“走吧,你哥該醒了,我們去看看他。”
裏麵鎂光燈閃著,呂萌一臉冷汗,被助手扶著出來。鍾扞迎上來,她推開鍾扞向外麵跑去。鍾扞追出,看見呂萌進了衛生間。鍾扞無奈,眼巴巴又看著呂萌返回發一件。兩個實習法醫也出來了。鍾扞急切地問:“怎麽樣?”
小王肯定地說:“是個男的。”
“這個人肯定心理變態。”實習法醫小李說。
一個技術員舉著相機從裏間走出來。鍾扞吩咐道:“馬上把票片洗出來。”
呂萌虛脫了一樣靠在樓道牆上,兩眼空洞地看著房頂,鍾扞走過來:“對不起,我剛才說得太重了。”
呂萌無力地搖搖頭。鍾扞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呂萌:“你衣服都濕了,擦擦汗吧。”呂萌無力地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鍾扞一臉疑惑:“呂萌,你怎麽了?沒事吧?”
“沒事。”呂萌臉色蒼白,撐著站起來,慢慢向屋裏走去,鍾扞不知如何是好。
鍾扞走進江克辦公室。江克說:“我已經安排把莊振明轉到市醫院,那裏條件好一些,安全也有保證。”
鍾扞點點頭,坐下說:“楊濤現在守在哪兒呢。凶手當場擊斃,雖然還不清楚有什麽背景,但估計至少眼前莊振明不會再有危險。”
江克看著鍾扞問:“你認為是誰要殺莊振明?”
鍾扞沉了一會兒:“我懷疑是杜一鳴。”
江克皺眉道:“為什麽?”
“呂萌剛做完屍檢,殺手是個做過變性手術的人。”
“變性人?那可不是個小手術。”江克吃驚的樣子。
“對。鄭金已經去摸過底了,我估計在青城能做這種手術的人不會多。”
“所以你想到杜一鳴。”
“是。”
“可是杜一鳴為什麽要殺害莊振明?要害也應該……”江克沒說完後麵的話。
“殺我,對吧?”鍾扞未等江克說下去,接道。
“或者繼續殺宋朝平……”
“我也這麽想,所以我分析可能是莊振明發現了什麽線索,而這線索又是杜一鳴不想讓人知道的。”
江克突然說:“你跟莊振明聊過嗎?”
“不深。據我掌握的情況,還沒有發現有實質性的突破。”
江克沉默半響,又說:“還有沒有別的可能?”
鄭金冷冷地叫道:“小德子,你屬泥鰍的?過來!”
小德子畢恭畢敬地說:“這不是非之地嘛,您幹嘛非撿這兒觀察?咱換個地方聊成嗎?”
鄭金喝道:“別廢話。昨天這事兒誰幹的?”
小德子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樣:“您問我,我哪兒知道呀?”
鄭金厲聲道:“幾天沒見你,又抖激靈是不是?”
“我真不知道。”
“道上怎麽說?”
小德子猶豫著:“說是……”
鄭金大聲道:“痛快點。”
小德子搶著說:“說是王爺讓人幹的。”
鄭金黑著臉看著小德子:“你沒聽差?”
“這我哪敢胡說?王爺什麽人?讓誰消失也就一句話的事。”
小德子說著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鄭金斜著眼:“不是說王爺淡出黑道了嗎?”
小德子湊到鄭金耳朵邊說:“聽說最近又有點風吹草動……”鄭金臉色漸變……宋朝平放下報紙:“真了不得啊——連警察都敢殺。”
曹小魚回頭道:“聽說這個莊振明,一直喜歡呂萌……朝平,現實你著見了,別忘記你也是被人裂傷黑名單的人物……你的侄子宋雷,替你擋了一槍,至今還是個植物人……你這樣一意孤行下去,就不怕再遭暗算?”
宋朝平反問:“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追查杜一鳴?”
曹小魚平靜地說:“反正,命是你的,你自己看著辦。”
宋朝平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想多了也沒用,找不著杜一鳴,我沒法向林太太交代,也沒法向輝業集團所有員工交代,聽天由命吧!”
曹小魚冷笑道:“聽天由命?既著樣,你幹嘛還死拽著段凱明不放?打通這道關口,你不會少花錢,這是聽天由命嗎?”
宋朝平看著曹小魚,說:“小魚,你是不是能做做工作?”
“工作?給誰做?”
宋朝平詭秘地一笑:“段凱明。他很欣賞你。”
曹小魚猛地站起來,看著宋朝平:“宋朝平!你想說什麽?
你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
“怎麽了?”我說讓你做做段凱明的工作有什麽過分的嗎?”
曹小魚哼了一聲,說:“宋朝平,你別聰明過了頭,別以為我是傻子,能讓你隨意擺布,想扔哪兒就扔哪兒。”
“是嗎?隻怕不是我扔你而是你扔我吧?”宋朝平自嘲道。
曹小魚惱怒道:“你把話說明白了。”
“好啊。你整形醫院的設備此刻發燒死已經出海關了吧?”
曹小魚愣住了,不說話,看著宋朝平。宋朝平眯起眼:“還需要我說嘛?”
曹小魚做裏下來,小了:”我現在終於理解狼狽為奸這句成語的含義了。”
曹小魚回道:“記住,你沒麻煩,麻煩就不會找你。一起吃點兒東西吧……”
海味小食店裏。晶瑩的葡萄酒杯,醇厚的紅葡萄酒,酒香四溢。
宋朝平吃了一口鮮嫩海蜇,看看對麵的曹小魚,搖頭擺腦地說:“……你越來越深奧了……都說女人在戀愛時是最不可理喻的,說的是不是就是你現在的狀態?我真想替鍾扞高興,但又為自己悲哀。”
曹小魚挑了挑眉,笑道:“我也聽過一句話,叫世上沒有不吃錯的男人,所以盡管你想把自己打扮得無所謂,我恰恰聽出來你是在吃醋。”
“是嗎?既然你明知道,為什麽還出賣我?如果你不給鍾扞提供情報,凱旋飯店肖經理會受牽連嗎?”
“沒有我,肖經理也脫不了幹係。說丁然一自殺,誰信?”
宋朝平看著曹小魚,少頃說:“你知道鄭金問什麽非跟丁然一離婚嗎。”
“還用問嗎?丁然一長期在國外,雖然這次回來了,誰知到什麽時候又走。哪個男人能容忍與自己的女人長期分離。”
宋朝平湊近曹小魚的耳朵:“我告訴你一個事實。丁然一國外曾經跟她的老師同居,死之前,也有一個第三者。”
曹小魚大驚:“不可能!如果那樣,她更沒必要自殺了。”
“誰也沒說她一定是自殺,隻是凶手是誰仍然是個迷,你不鄭金一腳跨進鍾扞辦公室說:“殺手照片洗出來了,我怎麽看怎麽像女的,你看看。”
鍾扞接過看著:“是像。鄭金,窩頭有點疼,麻煩你辛苦一趟,去看看莊振明,摸摸他手裏是不是有什麽情況?畢竟你們熟悉。”
鄭金孤疑地看著神扞道:想說什麽就明說,別拿頭疼當幌子。能不能摸到什麽,你心裏比我更有數。我去看看莊振明也很應該。順便也去看看呂萌。”
“呂萌?呂萌又怎麽了?”
鄭金愁眉苦臉道:“剛才又暈過去了,剛送了醫院,沒敢擾你。”
鍾扞騰地站起來:“你怎麽不早說?”
鄭金心疼地說:“你都一夜沒合眼了,不是我不說,是江隊不讓我說。”
鍾扞急急衝出門去。鄭金笑了。
呂萌躺在病**,兩個護士離開,年輕女醫生趕緊走到呂萌身邊:“你必須住院做全麵檢查!”
呂萌掙紮著要坐起來,醫生把她按到:“你幹嘛?”
呂蔭拉著醫生的手說:“醫生。現在破案正在關鍵時候,我不能住院,檢查化驗我可以隨時來做,行嗎?”
女醫生見說服不了呂萌,叫了一聲:“呂局長……”隨之門開了,呂偉進走進來:“萌萌!你怎麽了?!”
其他人離來了房間,屋裏隻剩父女倆,呂偉進說:“我馬上為你辦住院手續。這些黑社會的人連警察都敢殺……”
呂偉進無比焦慮,悵然又無奈。
一男醫生帶著鍾扞進來,向給呂萌治療的女醫生說:“這是你病人的領導,找你。”
鍾扞打著招呼:“你好,我叫鍾扞。”
女醫生說:“呂萌的情況她自己應該有察覺,可她為了工作執意不肯住院檢查,你先看看這個。”
鄭金和小德子穿過空****的大廳走進迪廳的一個側門。迪廳老班大龍打開門,鄭金和小德子走進去。鄭金話中有話地說:
“大龍,聽說你最近生意做得挺紅火。”
大龍苦著臉道:“鄭哥,你這是在敲打我。你問小德子,我幹沒幹一點違法亂紀的事?我這迪廳不敢保證沒吃搖頭丸的,但絕不是我賣的,我也不能保證沒雞沒鴨……”
“行了行了。我不用你保證,別哪天讓我逮個正著。”
大龍命令著:“哎,小德子,別跟呆雁似的,趕緊倒水。”
小德子趕緊拿杯子倒茶。
鄭金拿出那個變性殺手的照片,看這個大龍的表情問:“這張臉你熟嗎?”
大龍看了一眼,又拿起仔細看著,“跟您說句實話,晚上舞池裏藍光一打宇宙燈一閃,那幫雞挨個這摸樣。”
“這不是女的,是男的。”
大龍詫異道:“男的?不可能。”
“你想想,兔爺裏有沒有這位?”
“著,我哪知道,您……”
“你想讓我揭你老底?”
大龍尷尬地說道:“別介別介,我好好看看。太像女的了,你把他沒化妝的照片給我一張,這張,我真看不出像誰,我看著誰都像他。”
鍾扞、呂偉進及醫生宋呂萌出院。醫生邊走邊囑咐呂萌:
呂萌,要都在你包裏,怎麽吃你都知道,你別忘了咱麽約好的時間。”
呂萌感激道:“忘不了。”幾人走到院裏車旁。呂偉進的司機趕忙下車把車門打開,呂偉進說:“萌萌,做我的車吧,讓司機先送你回隊裏。”
“您那麽忙,不用了,我坐鍾扞的車。”
“我跟你說句話。”呂萌被呂偉進拉到一邊去。
醫生趕緊時鍾扞說:“剛才跟你說的,你一句都別露給呂萌,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呂萌轉過臉看他們,醫生趕緊跟她笑笑。鍾扞點點頭:“不用囑咐,我知道怎麽做。謝謝你醫生。”
呂萌上了鍾扞的車。車拐出醫院大門,鍾扞看著身邊的呂萌說:“我送你回家。”
“我想去看看莊振明。”
鍾扞沉默了一會兒,說:“……呂萌,你有必要這樣做嗎?”
“不知道,我隻想讓自己心裏好受些。”
鍾扞把車停在路邊:“你想過嗎,這對振明並不是最好的方式,甚至……可能傷害他。”
“你錯了。你試圖一折磨自己的方式來減輕壓力,其結果也許會與你的願望相反。”
呂萌仿佛被人看透了:“為什麽這樣說?”
鍾扞繼續道:“你知道自已並不愛莊振明,充其量隻是感激。卻因為他的負傷而去努力地尋找可以支持你去愛的理由,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你才來幾天?怎麽知道我不愛莊振明。”呂萌反感地說。
“感覺。有時候感覺要比理智更準確。”鍾扞很自信。
呂萌明知故問:“你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知道古希臘人怎麽形容戀愛中的女人嗎?”
“不知道。”
“……女人,她的理智已經進入夢鄉,而情感卻張開看了翅膀!”
呂萌撲哧笑了出來,少頃,深呼了一口氣:“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不知道,我連自己的感情問題都沒解決好,更沒資格去教你怎麽做,不過我可以傳授給你一個小技巧,這是我自已的體驗。”
呂萌好奇地問:“什麽?”
“忘記!學會忘記一些事情,可以使你重新拾起生活的信心。”
“你就是這樣忘記小魚的嗎?“呂萌一針見血。
鍾扞怪異得看了呂萌一眼,沒有回答。
呂萌問道:“為什麽不說話了?”
醫院特護病房裏,莊振明上身纏著紗布靠在沙發**,兩眼定定地看著牆。莊丹寧在一邊衝著飲料,楊濤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莊振明問道:“楊濤,昨天那女的向我開槍時你看見了嗎?”
楊濤稍一愣神:“啊?啊!我聽見響動回頭一看,那女的已經開槍了。”
“我覺得也是。我聽撿你喊我,回頭看的功夫她的槍就響了,幸虧你喊我那一下,身子一扭動才躲過了這槍,不然可能這回就玩完了。楊濤,謝謝你就我一命。”
楊濤恢複了常態:“謝什麽呀?當時我腦子裏根本就沒想救不救的事,也不知道槍怎麽就拔出來了,順勢就扣動了扳機。”
“你把槍插回槍套的時候沒關保險?”
“沒有。我習慣交槍的時候才關,一般都是讓它開著,這樣有事的時候不會耽誤。”
莊振明恍然大悟道:“真實的。如果不是你這習慣,就是拔了槍出來也晚了。哎,隊裏怎麽沒來人呀?”
“我不算人?”楊濤故意說道。
莊振明笑,解釋道:“……不是。我是說其他人。”
“我就是鍾扞派來守在這的。他怕有人再次對你下手,讓一隊警員輪流守衛……”
莊振明突然問道:”楊濤,你覺得是誰要殺我。”
莊丹寧一聽扭頭看著楊濤。
楊濤坦然地說:“剛才丹寧也問我,我要是知道還坐在這兒嗎?第一個就衝上去把脖子都給他擰斷。”
楊濤一愣,很快地問:“你想會是誰?”
莊振明搖頭道:“想不明白。但肯定不會是跟我有私仇,你知道,我沒仇人。”
楊濤點頭。莊丹寧急插話:“誰說沒有?鄭呂萌就跟你有仇。”
楊濤急忙阻止:“丹寧!”
莊振明臉色驟變,眼睛瞪起來,手指莊丹寧喊:“你給我閉嘴!你胡說什麽?你以為是跟你那幫混混說話呢?你再敢胡說我把你從這窗戶扔出去。”一莊丹寧從未見過莊振明發那麽大的脾氣,嚇壞了,但還是不甘心地嘟囔:“人家就是提醒你……”
莊振明吼道:“還說!”
楊濤趕緊推莊丹寧:“丹寧,別說了,一會兒你哥傷口崩開就麻煩了。”
“不說就不說,可是明天爸媽回來了,問起你來我怎麽向他們說呀?”
楊濤插話道:“丹寧,你就說……”
莊振明打斷楊濤的話:“什麽都別說!爸媽問你你就裝傻,反正我經常不回家,他們以為我住隊裏了,記住了?千萬不能說。”
楊濤起身從旁邊的藥杯裏倒了兩粒藥,拿起水遞過去:“振明,別生氣了,來把藥吃了。”
風景修理的海邊,視野非常開闊,呂萌看著遠方不語。鍾扞望著遠方說“呂萌你認識小魚多長時間了?”
“很長,以前我們是一個中學的,她比我大三歲,我和她家住得很近,彼此關係很不錯……後來我上了大學,我們還有來往。”
“什麽時候又再見麵的?”
“我從美國畢業回國以後。”
“她跟你說過和我的事情嗎?”
“我在小魚姐那兒見過你的照片。”
鍾扞笑了:“所以那天晚上在整容中心你一眼就認出了我?
才給我包紮?”
“是。我是學整容的,天生對人的臉型和麵容有很強的記憶能力,見過的人和照片基本都能一眼認出。”
“你知道我和小魚相愛了多久嗎?”
呂萌望著鍾扞搖搖頭。
“五年”
呂萌吃驚地:“天啊!正好是我在美國待的時間。就這麽愛了五年不結婚?為什麽?”
鍾扞淒然地笑笑:“開始時覺得年輕,不著急,後來我經常出差,她又學習什麽的就耽擱了,再後來……”他停止了訴說,默默地看著遠方。
呂萌好奇地問:“你們吵架了?分手了?”
鍾扞緩緩搖頭:“不!我們隻是拌嘴,從來沒吵架過……”
“那你們到底為什麽分手?”
鍾扞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許久,才說:“不知道。”
“是小魚姐主動離開你?”
“對。就在我想告訴她明天就去開結婚證明的那天晚上,她失蹤了。”鍾扞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我瘋了一樣地找。所有能想起的地方,包括我們相愛時隻進過一次的餐館、商場,我都找遍了……她像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
呂萌接著問:“她爸曹鵬是我們青城公安局的退休老局長,你隨便問個人,就能知道……你怎麽沒到她家去找?”
“那時候隻知道她父親是青城公安局的幹部,我跟她來過青城玩,也沒去過她家,後來才知道她父親那幾年一直在做公安特情工作,所以……”
“那你這次見到小魚姐也沒問她當初分手的原因嗎?”
“既然她分手這麽堅決,再去問她,又有什麽意義呢?”鍾扞神色淒然。
呂萌長長地吐了口氣,同情地看著鍾扞孤獨的身影……突然呂萌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因為受過感情挫折才對人產生不信任感?”
“我給你這種感覺嗎?”
呂萌沉默了一瞬:“你好像對誰都抱著戒備的心理。”
鍾扞抬頭看著天空,“也許是吧,昨天我抱著渾身是血的振明時,全身在抖,好像抱的是阿強。”
呂萌似有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