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經理早嚇得篩糠:“一定配合,一定配合……我可沒犯案子呀!”
鍾扞示意將經理控製住。揮手命令特警繼續進行鎪查大堂裏依然傳出婚禮的喜慶樂聲和歡笑聲。
楊濤看看鍾扞,說:“我看有點兒不對……”
鍾扞神色黯淡,半自語:“白潭?白潭到底什麽意思?”
楊濤陷八沉思。
搜查完畢的特警隊長向鍾扞報告:“飯店和周邊單位搜查完畢,沒有可疑情況。”鍾扞一臉的憤懣,他轉頭看楊濤,“白潭會不會不是地名?”暢濤猛醒他皺著眉頭思索,“……我想起來了,白潭好像是黑道上的一句黑話!”
“什麽黑話?”
“媽的……白潭好像是酒吧……對,人間酒吧!”
“人間酒吧?在什麽地方?”鍾扞追問。
隊長立刻遞上一份城市地圖。
“……人間酒吧……五福路口?…
路……”楊濤不肯定地說。
楊濤緊張地在地圖上尋找,紅橋大道?不,好像是幸福。
鍾扞口氣嚴厲:“好像?……楊濤”
楊濤抬起頭,“我再核實一下……我離開半個小時,行嗎?”
鍾扞搖頭:“不行,來不及了……”
楊濤想了想,掏出手機,迅速撥號;“問莊振明……媽的,不在服務區……我給他妹打個電話……”,電話接通,“是莊丹寧嗎?我是揚濤……”
鍾扞焦躁不安地等待著。
街頭,青春靚麗的莊丹寧接著手機,“楊濤?你在哪兒?”
“我就在青城……”
“討厭……我哥這人真是。你回來也不告訴我!……我現在正一個人逛街哪……”
“丹寧。沒想到吧?”
“你呀,從來就神出鬼沒的,怎麽樣。在省廳混得不錯?”
“一般吧”
“總而言之,你比我哥運氣好!”
楊濤對著手機,“難說……你哥立過三等功,我可還是個白丁。”
鍾扞焦急地碰了碰楊濤餳濤會意。
莊丹寧一邊悠閑地磕著瓜子邊接著電話:“我想起來了,上次正趕上你從省裏回來,咱們一起給我哥開個慶功PARTY!”
鍾扞急不可待。楊濤繼續說道,‘是啊,你還記得那個酒吧叫什麽名字嗎?”
“叫……人間,人間酒吧!”
“你還記得在什麽地方?”
莊丹寧笑著說:“你考我?你的記性不是一流的嗎?”
楊濤故意激莊丹寧:“你的記性也不怎麽樣……”
莊丹寧大聲說:“少羅嗦,就在幸福路123號!”
楊濤做了個勝利的手勢。鍾扞鬆了口氣,楊濤說:“謝謝你,丹寧!”
莊丹寧莫名其妙:“你什麽意思呀?”
楊濤看了一眼手表,“對不起……明天我跟你約時間!”
莊丹寧一頭霧水,“楊濤!你神經病呀!”
電話裏已經是一片忙音,鍾扞和楊濤帶著特警分別跳上警車。警燈閃爍,警車呼嘯而去,呂萌含淚走在人行道上,她感到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一輛汽車急利在呂萌旁邊,莊振明從車上跳下來。
呂萌站住。莊振明同情地看著她。
呂萌淚光閃閃,她努力掩飾著。
莊振明埋怨著:“你真不該來趟這個渾水……”
呂萌一抬手,製止莊振明說下去,“……振明,我覺得丁然一不對勁。”
“不對勁?”莊振明一臉的不解。
呂萌看著自己的腳尖,若有所思,“嗯,丁然一絕不是想自殺—一她幹嘛非逼我到凱旋飯店來?我總覺得其中有詐……”
“可她,還能有什麽目的?”莊振明不解。
呂萌搖頭,突然她抬起頭,“振明,你不是來找我的吧?”
莊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緊急任務……對不起……”說著跳上汽車駛去,呂萌看著遠去的莊振明,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態這時她的手機鳴響,她低頭看了看號碼,“是我……爸,好,在我們單位門口見麵!”
呂萌趕到刑偵大隊門口時,呂偉進早已在路邊等候,呂萌迎上去,“爸,你怎麽回事,慌慌張張的?”
呂進偉急切地問:杜一鳴到底怎麽了?!”
呂萌道:“杜一鳴涉嫌謀殺林凱年。”
呂偉進聽了,一屁股坐在便道的長條椅子上,呆呆地想著什麽。
呂萌觀察著父親的神色,問:“您已經知道了?”
呂偉進點頭:“我接了個電話,有個人自稱是警察,說杜一鳴被抓了……”
呂萌坐在父親身邊,看著父親說:“沒抓住,跑了,正在通緝他……爸,這跟您有什麽關係…您……那個打電話的人決不是警察……
……是不是想害您?”
嘛要把您往這事裏卷呂偉進臉色難看,不語,呂萌期待父親說話好大一會兒,呂偉進終於開口:“萌葫,爸爸因為工作上的事得罪了一個人。
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跟你說,但這個人揚言為了報複我,要向你下毒手!”
呂萌吃驚地看著父親,呂偉進繼續說:“這個人知道咱們家的情況……知道你媽和你哥在美國。也知道國內隻有咱們父女倆相依為命……他還知道拿我沒辦法,我不吃那套。所以隻有用你來威脅我。”
呂萌不解:“為什麽?”
呂偉進眼睛盯著遠力,簡單地說就是利益,利令智昏。”
他把頭轉向呂萌,“萌萌……你要相信爸爸。”
呂葫點點頭,突然看著呂偉進的額頭驚呼:“爸!你這兒怎麽青了?誰打的?!”
呂偉進掩飾著:“撞的。沒事。”
呂萌冷下來,“爸,你別騙我,我是幹什麽的?會看不出來這是什麽傷?”
呂偉進有些慌亂,“萌萌!你怎麽會對爸爸這麽不信任?!”
凱旋飯店花園,鄭金走米,顯得非常懊惱。莊振明持手機迎上,“鄭隊,快!江大隊電話!”說著把手機交給鄭金。
“我是鄭金……白潭?……白潭是黑道上的一句隱語,應該指浴室……”他突然急切地說,“是幸福路藍星劇場後邊一條胡同裏的灑吧,叫人間酒吧。我馬上過去!”說完他掛了機撒腿向車上跑去,莊振明緊緊跟上。丁然一在角落裏冷冷看著。
正是車流高峰期,街道上,各種車輛緩慢地移動著,鍾扞急得頭發被汗水粘在額前,他拚命接著喇叭。街道十字路口,又遇紅燈,鍾扞鳴響警笛,繞過其他車間紅燈前行,所有警車跟在後麵疾馳而去。
鍾扞的車猛地停在人間酒吧門前,數輛警車隨後而至,鍾扞、楊濤及眾特警幾乎同時從車上跳下來,鍾扞奔到門口,推門,門鎖著對麵小雜貨店主──一個瘦小的老頭走了過來,問:“你們找誰?”
楊濤反問:“這酒吧這兩天都開著嗎?!”
店主答道:“昨晚上還開,今天早上停業了,東西都拉走了。”
鍾扞看著店主,搶先道:“什麽時候走的?”
店主想廠想:“半小時之前吧,連人帶東西,全拉走了。”
鍾扞臉色一下變了,他抬腳一下踹開大門衝進去,楊濤、眾刑警緊跟著進去。
酒吧營業廳內光線十分昏暗,東西亂七八糟,一副剛剛潰退的樣子。鍾扞呆呆地站在中間,兩眼失神地看著這空屋子,跟進來的楊濤及特警隊員朗處散開,鍾扞痛斷肝腸地叫了一聲:
“阿強!”
楊濤震撼地看著鍾扞,要說什麽,鍾扞突然抄起一把破椅子呐喊著狠狠向吧台砸去。很快,一切複歸平靜。特警隊長走上前報告:“……什麽都沒發現”鍾扞一拳砸在櫃台上,楊濤走過來說,“走得特別倉皇,有些抽屜還有沒拿走的錢,說明鍾扞猛然衝出酒吧,楊濤及特警緊跟而出。鍾扞大聲詢問店主:“是什麽人拉走的東西?”店主望著生氣的鍾扞,膽怯地說:“卡車上印著迅捷搬家公司……”
鍾扞狠狠地嚷道:“查!通知指揮中心……查迅捷搬家公司的所有車輛!”楊濤立即撥打手機,這時,鄭金的車開到,鄭金和莊振明跳下車,跑到鍾扞身邊,問:“撲空了?”鍾扞沒理鄭金,朝特警…揮手,“上車!”鄭金和莊振明交換眼色後,跑回自己的車輛,數輛警車呼嘯著開了出去,鄭金開車跟了上去。
鍾扞鐵青著臉,悶悶地開著車。楊濤對著手機喊著:“……對,所有的路口……查迅捷搬家公司的車輛!”
鄭金駕車,莊振明坐在旁邊說,睛看著前方說:“你不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很奇怪嗎?”莊振明埋怨道:“還不是因為你……”
鄭金把臉扭向莊振明,生氣地問:“你說誰?!”
“丁然一”
鄭金白了莊振明一眼:“我是說鍾扞的臥底!”
楊濤滿頭大汗地看著眼前的手機。手機鳴響。“有消息了!”
楊濤一下拿起電話。正駕車的鍾扞轉頭看著楊濤,“……再說明確點兒……二號公路……第一個出口……”鍾扞聞聲立即轉向,數輛警車緊跟鍾扞車轉向,鄭金的車也緊跟其後,警車幾乎同時拉響了警笛一廢棄工廠院內,遠遠看去一股濃煙升起,楊濤驚呼:“有濃煙!”
鍾扞喊道:“快!”
空**的場院中央,烈火熊熊。一輛有迅捷搬家公司標記的卡車被焚燒。數輛警車衝進來,特警訓練有素地將場院圍住並開始對周邊進行搜索。鍾扞走到大火跟前,一臉慍怒。特警們開始滅火,楊濤走過來報告:“沒有發現屍體……”鍾扞鬆了口氣。鄭金走到鍾扞身後,鍾扞頭也小回,“回去怎麽向省廳交代!!”
楊濤看著鄭金,鄭金不語。鍾扞從牙縫裏罵道:“真混!”
辦公室裏,江克對著剛剛回來的鄭金大發雷霆:“我讓你去滅丁然一的火,你為什麽不拿手機?幹了十六年的刑警還要我告訴你嗎?就晚了半個小時,什麽都晚了!”
鄭金低下頭:“當時心太亂。”
“還辯解!”
“江隊,這兩天被丁然一攪得……唉!我心裏比誰都難受!”
鄭金麵帶愧色。
江克被激怒:“出這麽大的漏子還堵不上你的嘴?!”
呂萌猶豫著從江克辦公室的門口走開,走到樓梯拐角,正碰上匆匆走來的鍾扞呂萌頓了頓對鍾扞說:“我想跟你談件事。”
鍾扞不耐煩地說:“你等我忙完正事再說吧!”
呂萌一下怔住,呆呆地看著鍾扞向江克辦公室走去,鍾扞一進江克辦公室便拿出手機,“這是剛剛收到的信息。”
江克急忙拿過來,小聲念道:“杜一鳴仍在本市,你等我消息……是阿強發的?”江克抬起頭望著鍾扞,鍾扞看了一眼鄭金。
江克對鄭金說:“阿強是一號臥底。”鄭金點頭。
鍾扞說說:“應該說是有人冒充阿強給我發的!阿強從來不直接跟我聯係,這是工作紀律。他不會破壞,這隻能證明他確實暴露廠!”
江克問鄭金:“訊捷搬家公司的查清了嗎?”
鄭金回答:“前天被盜,目前沒有任何線索。”
鍾扞盯著鄭金:“酒吧老板呢,也沒找到?”
鄭金瞥了鍾扞一眼:“正往這邊兒帶。”
鍾扞兩眼發直:“必須找到阿強!隻有找到阿強才能拿到杜一鳴殺人的證據,也才能抓住杜一鳴身後的王爺!”
鄭金問:“替他傳話的人是誰?”
鍾扞搖頭,“……但是,阿強曾經被困在人間酒吧是可能的。”
鄭金說,“既然這樣,怎麽解釋在你趕到之前讓他們跑了?”
鍾扞兩眼直視視鄭金:“你又怎麽解釋杜一鳴在你重重包圍之心安全脫逃?!”忽然門被人推開,宋朝平站在門口,他看看房間裏的人,傲慢地說道:“江大隊,我的留置時間到了……我來跟你告辭……”
鍾扞站起來走到門口。側身從宋朝平身邊走出房間,宋朝平冷冷地看了看鍾扞的背影。
江克笑著說:“你的曹副總在樓下等你……”
“不忙,我得在你這裏給你們霍竭長打個電話,杜一鳴逃跑不能怪罪你和鄭金……我主動承擔判失誤的責任。”不等江克表態,宋朝平已經拿起電話中午,市公安局門口,停著一輛捷。
定定地看著手一中的一張照片:鍾扞在整形中心,臉上毫無表情。
隻見呂萌從大門口匆匆跑出,曹小魚把照片放進信封,開門下車。,呂萌迎上前來,笑著說:“小魚,等半天了吧?”說著把撂資料遞給她,“隊裏正上案子,忙的走不開,這資料都是開辦整形醫院能用的……你先看看吧。”
曹小魚邊翻看邊漫不經心地說:“不錯……你們為什麽把朝平扣了三十多個小時?”
呂萌笑道:“我算哪級領導?你問錯人啦。”
曹小魚關切地問:“你的辭職報告批了嗎?”
呂萌支吾著:“……我不打算辭職了”
曹小魚吃驚地抬頭,“開玩笑?!”
呂萌搖搖頭。曹小魚看著呂萌不語。
呂萌換了一個話題:“……小魚,你過去的的男朋友鍾扞……剛調到我們隊,現在就在樓上。”
曹小魚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笑著說道:“這不會是你不想辭職的原因吧?”
呂萌看著曹小魚的臉,也笑著說:“你好像一點也不吃驚?”
曹小魚顯得從容不迫,“他是個活人,在哪兒工作都正常,有什麽可吃驚的?倒是你,出爾反爾,萌萌,你跟我們提的條件應該說很苛刻,為了你,我不惜跟朝平吵翻……一切都為你爭取下來了,你這麽輕描淡寫一句。我有點兒不能接受……”
呂萌回到剛才的話題:“……小魚。我真沒想到,知道鍾扞在這兒你都臉不紅心不跳,難怪林凱年和宋朝平都那麽器重你,你又一次讓我見識了你。”
曹小魚根本不為所動,堅待自己的問題:“你不辭職的決定什麽時候做出的?”
呂萌坦然回答:“剛才。”
曹小魚追問道:“沒有改變的可能了。”
呂萌沉了一下,看著曹小魚說:“對。”
兩人走到大門外,繼續交談著。
曹小魚表情沉悶:“……真沒想到我第一仗就出師不利、萌萌,你說佩服我,我更佩服你,昨天還是風,今天就變成雨,而且你一點都不內疚。”
呂萌看著曹小魚有些不高興,就調皮地一笑:“我內疚,你的氣就能消了?”見曹小魚繃著臉仍然幹不笑,哄她道:“……哎小魚,說鍾扞吧,我記得你跟我說。鍾扞是你認識的男人裏最好的一個,他好在哪兒?我眼睛是二點零的,真沒看出來。”
曹小魚無奈地看她一眼,說:“別急。你會看出來的,我走了。”
呂萌拉住曹小魚:“哎哎別走,怎麽一提他你就躲躲閃閃的?你們好了多長時間?你是不是對他還有感情?要不要我……”
曹小魚板起臉打斷她:“感情最害人,這話是你教我的……萌萌,記住,別跟鍾扞說你認識我。”她拉開車門呂萌忙說:“哎……”
曹小魚嘲過頭:“更不許跟他提起我。”
呂萌納悶,她不明白鍾扞和曹小魚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為什麽提及鍾扞,曹小魚竟是這樣一種態度。
楊濤帶著人間酒吧的老板劉北東匆匆走進辦公室,鍾扞、鄭金等人都板著臉。劉北東的眼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有些緊張,膽怯地說:“……警…察同誌,找我什麽事?”
鍾扞沉著臉:“你的酒吧為什麽關閉?”
劉北東答道:“關閉?沒關,今天晚上就營業。”
“那你為什麽把東西拉走_廠?”
“拉東西?誰拉東西?酒吧裏的東西給拉走了?!”劉北東似乎明白了什麽,說著就要往外跑,楊濤一把揪住劉北東:“往哪兒跑?!”
劉北東哭訴:“哎喲我上當受騙了!警察同誌,你們看著人拉東西怎麽不攔呀?!我那點家當值不少錢哪!”
鄭金站在門口,厲聲說:“你別給你在哪兒呆過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給我聽好了,今天誰在你的酒吧裏,一個別落,說清楚!”
劉北東一屁股蹲在地上:“可是我的東西……”
鄭金向前走了一步,瞪著眼:“還廢活是不是?!”
劉北東軟了下來:“可我說不清楚……我說我說。前天賭輸了,輸給大腦袋,因為錢多,我說賒兩天,大腦袋說不還錢,借他酒吧使一天也成,我一算酒吧裏的東西加一塊也就那麽些錢,所以就這麽著說定了,今晚大腦袋把酒吧還我。”
鄭金問:“大腦袋是誰?”
劉北東搖頭:“叫什麽我還真不知道,他從不跟人家說名字,我知道他跟黑道上有來往,所以平時也不敢得罪他……我知道他手機。”
鄭金催促道:“趕緊打。問他在哪兒,按老規矩辦!”
劉北東連聲答應著,拿出手機欲撥號,鍾扞提醒道:“慢,不能讓他聽出是在公安局。”
劉北東忙點頭:“哎哎,這位夫宮不是已經說了嘛。”說完便撥號,所有人都看著劉北北。少頃,他抬起頭說:“沒開機。”
鄭金審視著他:“你說的是實話?”
劉北東向後側了側身:“有半句假話,你們可以從嚴從重判我……”
鍾扞走出,鄭金跟著出來、他們看見了正站在樓道裏的宋朝平。宋朝平上前幾步說:“……這麽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等查到犯罪嫌疑人的時候,恐怕你連抓人的勁兒都沒有了。據我的判斷杜一鳴還在青城。也許現在正躲在哪兒幸災樂禍呢!”
鍾扞冷冷地看著他。
鄭金走上前:“朝平,你的副總親自開車來接你,快走吧……”
宋朝乎看看鍾扞,向他抱了抱拳:“後會有期。”
鍾扞笑道:“我相信你在青城有一言九鼎的能力,好在我跟青城沒關係”
宋朝平反詰:“是嗎?”
鄭金送走宋朝平,走進江克辦公室,他臉上露出不滿。杜一鳴的司機根本不知道杜一鳴逃跑,鍾扞憑什麽扣著朝平不放?!朝平在咱們青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人家對鍾扞夠忍讓的了。”
江克問:“如果宋朝平真跟這件事有關。你怎麽辦?”
鄭金愣了愣說:“咱們不能猜,這也不是猜的事兒、我隻相信事實。江隊,鍾扞剛到,他對咱們這兒的情況一無所知,一旦他戴上有色眼鏡,什麽東西在他眼睛裏都變色兒。”江克望了望鄭金沒有表態。
鍾扞在刑警隊辦公室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不安地來回走著電話鈴響起,他一把抓起來,“喂!……鴿子!阿強一點消息都沒有?!再想想辦法!”
鴿子對著公用電話話筒,低聲說道:“鍾扞,咱們要麵對現實,從今天起,你不要再跟我聯係,這麽頻繁來往會有意外,這個中間站必須保留,如果有什麽情況,我會及時通知你。”說完掛機離開了。
鍾扞像傻了一樣,半響才放下電話,他呆呆地坐在那兒看著電話,有種說不出的痛苦,他感到無助和孤獨,他沒想到剛來青城開局竟是這樣。少頃,他站起來。沉重地開門往外走!
呂萌上樓。正碰上臉色陰沉的鍾扞,呂萌愣了一下,低頭欲走,鍾扞叫住她:“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是不是跟阿強有呂萌停卜來,回頭看鍾扞,“阿強是淮?”
鍾扞一愣,繼爾說道:“那你想跟我談什麽?”
呂萌不屑地說:“你的正是忙完了?”
鍾扞反感地:“對不起,我不喜歡這樣的口氣。”
“……你不覺得一天之內發生這麽多事有些奇怪嗎?”
鍾扞慢慢走到呂萌麵前,“你能不能說清楚點?”
呂萌搖頭:“說不清,隻是一種感覺。”
“你這話等於什麽也沒說”
“那我再說清楚點。丁然一用自殺威脅我,非讓我去,可我到那兒之後,她卻一點事兒沒有,我總覺得還會出事……”
提及丁然一,鍾扞臉上立刻露出反不關心丁然一的事。”
呂萌表情沉下來,她沒想到鍾扞竟是這樣一種態度,當然也沒有繼續向下說的必要,於是轉身上樓。鍾扞不解地看著呂萌的背影。手機突然有信息傳來,“是阿強!”鍾扞大叫一聲,轉身衝出屋外,他大聲說道,“有消息了!特警隊和一隊馬七出發!地點是長江路2l號301,杜一鳴現在就在那兒!”大家幾乎同時站起來,各拿各的東兩往外衝。
樓道內,鄭金和江克正好碰上,一聽這消息,江克臉色變了,“長江路21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鄭金回答:“我也不知道”江克轉身下樓,鄭金跟著,呂萌從旁邊跑過來,莊振明邊向外跑邊問身旁的揚濤:“怎麽可能是同一個地方?”
楊濤道:“這還不明白嗎?一定出大事!”
莊振明又問:“鍾扞知道嗎?”
餳濤搖頭:“估計他不知道…
莊振明停住腳步:”我,我去告訴他……”
楊濤一把拉住他,“說也輪不著你,有鄭金!”
楊濤和莊振明跑過來,一眼看見站在那兒的呂萌。呂萌一把拉住莊振明,“振明,你必須告訴鍾扞長江路21號是什麽地方!”
莊振明不知說什麽,長歎一口氣,“……聽天由命吧。”
正是下班高峰,街道上車水馬龍,警車閃著燈疾駛著。坐在特警車裏的鍾扞急不可耐,鄭金在一旁觀察他的神色。
鍾扞命令:“鳴警笛,從便道走”少頃,又問鄭金,“長江路21號是什麽地方?”
“是飯店”
鍾扞愣了,盯著鄭金的臉,“飯店?”
鄭金強調說:“凱旋飯店!”
鍾扞大驚:“就是丁然一約見呂萌的飯店?”
鄭金點頭。
鍾扞愕然,怔怔地愣在那裏。
警車在街道上飛馳。鍾扞和鄭金表情凝重地坐在車內,誰都沒有吭氣,另一輛車上,楊濤開著車,莊振明坐在旁邊,皺著眉頭:“青城會出大事”
楊濤笑了:“根據什麽?”
莊振明看也不看楊濤道:“預感”
“不明白。”楊濤疑惑道。
“肯定跟你和鍾扞的到來有關係……”
楊濤轉頭看他,差點跟一輛車撞上,他拚命打把。
鍾扞所乘的特警警車急殺在凱旋飯店門口,其他警車也紛紛停下。鍾扞、鄭金、楊濤、莊振明及幾名特警快速跳下車。
大廳電梯口特警急切地拍打按鈕,楊濤轉身向樓梯跑去,莊振明跟了過去。雜遝的腳步聲在樓梯上奔跑。
電梯在三層停下,門一打開,鄭金、鍾扞等人衝出來向樓道跑去。莊振明和楊濤也從樓梯處跑過來。
301客房外,鄭金推開眾人,後退半步欲抬腿踹門。
鍾扞猛地撲過來撞開鄭金,“閃開!”
鍾扞側身倒地,橫著踢出腿去。門被踢開的同時,傳出一聲槍聲。鄭金震驚地看著。鍾扞橫滾探出半身,躺在地上舉槍向著屋裏,又迅即爬起。
“阿強!!”鍾扞驚訝地叫了一聲。
阿強正對房門斜靠在沙發上,胸間插著一把匕首,腋下夾著一支霰彈獵槍。一根細細的尼龍絲從阿強腋下的槍中引出來,穿過兩處聯到門後的把手上。鄭金後怕地閉上眼睛。
鍾扞撕心裂肺地喊道:“阿強……”
天色漸漸暗下來。呂萌趴在法醫室門口。警車閃著警燈無聲地開進來輛接一輛。呂萌馬上往樓道裏跑。車燈都開著,有一隻擔架下來,上麵躺的人蒙著白布。呂蔭被驚得站在門口沒動,鍾扞抓住擔架把手,鄭金上前,抓起另一邊。楊濤低垂著頭,默默地走到後邊雙手去抬,莊振明上前輕輕推開楊濤一隻手,緊緊握住,鍾扞、鄭金、莊振明和楊濤抬著擔架進入大廳。江克走出來,默默地摘下警帽。
呂萌注視著。她看到鍾扞冰一樣冷的臉,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隊員們默默跟在擔架後邊走著,走到法醫室,擔架放在地上,鍾扞撲通跪在阿強麵前,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痛苦不已。江克默默轉身出去。大家都默默跟出。
指針指向晚上八點,另一間屋裏,聽有的人都默默坐著。
江克突然對莊振明問道:“鄭金哪?”
楊濤說:“我剛才看見他跑下褸了,估計是找丁然一去了。”
江免生氣地說:“混賬,讓他回來!”
莊振明連忙起身出去鍾扞仍跪在阿強擔架前呆呆地看著擔架。呂萌站在法醫室門外邊,看著鍾扞。沉默半晌,她戴上手套、口罩“鍾扞……”呂萌欲言又止。
鍾扞猛然同頭,沙啞著嗓音道:“驗傷……”
指針已指向晚上十點。江克等依然默坐著。忽然,江克站起來說:“莊振明、楊濤一一你們繼續監控杜一鳴整形中心。”
莊振明問:“現在?”
“馬上二去!”江克語氣強硬。
阿強的屍體蒙著白布放在手術台上,無影燈亮著。呂萌無法平靜自己的情緒,但又清楚地知道她的職業不允許她這樣。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旋即睜開。鍾扞神情木然地站在一邊。
呂萌用一種平靜的職業語調說道。
“致死原因,尖銳金屬刀具刺人胸部左側肋間心髒部位2點45毫米,主動脈破損,失血過多,死亡時間八小時以上”
鍾扞聞聽,雙手捧頭,順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
呂萌繼續驗傷,“除此之外──被害人頸部有勒痕。從方向和力度確定是由手掐所造成。”
鍾扞的臉抽搐了了一下。
“胸前和兩上臂多處燒灼傷,手臂部分創麵已結痂,胸部創麵新鮮,是不同時多次燒灼所造成。”
鍾扞痛苦地閉上眼睛。
“右手食指中指骨折,無皮外傷,呈不規則形態,係受外力強行折斷。”
鍾扞牙關緊咬,咀嚼肌突了起來“腹部皮卜出血形成黑紫瘢,形狀圓鈍,肌肉張力消失,是由重力外擊導斂。”
鍾扞禁閉雙目,淚水從眼角溢出,他淚光閃爍,激動地說:
“……呂萌,你知道阿強是誰嗎?他是十幾年前刑偵專業畢業的大學生,他是三年前的二級英模,兩年前的一等功榮立者,他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偵查員,一個謙和可親的人,一個女民警的丈夫,一個三歲男孩兒的爸爸……阿強,他不是青城的刑警,可他出生人死就為了鏟除青城的黑惡勢力!他死了,才33歲,他慘死在我的眼前……”
呂萌熱淚滾滾……
鄭金走進法醫室,看見鍾扞站在裏間門口,他的腳步一下頓住了。隻聽鍾扞聲音嘶啞,緩緩地低語:“她妻子正在動手術,晚些再告訴她吧。”說完默默向門口走來。
鄭金怔怔地讓開,鍾扞走了出去,緩緩地消失在樓道裏。
鄭金沉重地坐在椅子上,問:“……屍體解剖了嗎?”
“沒有。”
“為什麽?”
呂萌默默不語。鄭金抬眼看她。輕輕揮下手:“算了,讓阿強好好地走吧!屍體先放進冷凍櫃,等家屬來了再說。”說完站起欲走。
呂萌遲疑道:“鄭隊長……我有件事問你”
鄭金滿臉疑問:“什麽事?”
“今天在凱旋飯店,丁然一說要告訴我一件置你我於死地的事,她還沒說你就進來了,我想知道,是什麽事…鄭金看了呂萌一眼,說:“我要是你,就根本不想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你何必要上她的當?!”
呂萌堅持道:“可你不是我即使上當。我也得知道是什麽當。”
“我不會讓你知道的,一會兒你留下開會”
“不行,我必須回去”
“為什麽?”
“我家裏有事”
江克辦公室裏,江克和丁然一在淡話。丁然一說:“我知道我在您心目中是一個什麽形象,我也知道你們今天找我是為什麽。江大隊長,咱們就免去開場白,切入主題吧。”
江克道:“既然知道,你說說,看咱們說的是不是一回事。”
“凱旋飯店301房間剛死了你們一個偵查員,這個房間,今天是我訂的。”
江克略為吃驚地看著丁然一,直截了當地問道:“……鄭金走了以後,你又回房間了嗎?”
“他走我就走了再沒回去,你們可以去調查。”
江克望著丁然一的臉,問:“你從凱旋飯店出來之後去哪兒了?”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公民應該有隱私權吧。”
“但在做案情調查的時候,公民有義務配合公安機關調查。”
丁然一頭也不抬地說:“……我去野外散步去了。”
江克追問:“什麽地方?”
“郊亭鎮”
“那麽遠,你怎麽去的?”江克神色嚴肅。
“搭了一輛不認識的卡車。回來也是這樣。你別以為我沒說實話。”
“丁然一,我於刑偵已經幹了一輩子……”
“這能說明什麽?”
江克忍著氣憤,轉換話題:“你為什麽要選凱旋飯店。”
“因為鄭金常去那兒,他和那兒的客戶部肖經理是哥兒們,我去可以手打五折。我不是第一次在那兒包房,同學朋友親戚,來青城玩的都住過那兒。”
鍾扞站在門口一直聽著,臉上冷似冰霜,轉身走去。
丁然一走後,江克站在窗前沉思著,鄭金匆匆推門進來問丁然一都說了些什麽,江克歎口氣,鄭金略顯緊張地看著他江克反問:“你找到鍾扞嗎?”
“沒有。”
江克沉重地搖搖頭:“你我都沒臉見鍾扞啊……”
“我一定要抓到杜一鳴,抓到那個神秘的王爺!你放心,我也一定會改變鍾揮對咱們隊的看法……”鄭金打保票似的說江克沒好氣地道:“你先查清這件事的前前後後吧,抓住杜一鳴,我看沒那麽簡單……有件事,你必須跟我說實話你跟呂萌到底是什麽關係?”
鄭金吃驚地看著江克:“你也懷疑我?!”沉默片刻,鄭金說道,“……呂萌從美國回來之後,上的第一個案子就是我們隊破的11-12殺人碎屍案,那個案子能破全虧她了,我就是從那之開始喜歡她的,但是呂萌確實不知道……”
“連呂萌都不知道的事,丁然一能知道?!”江克麵帶疑慮。
“這麽質問我,我也糊塗了……我隻知道丁然一在美國被她師拋棄之後,硬說是為了我放棄一切回國。”
江克問道:“丁然一在美國幹的什麽,你怎麽會知道?”
鄭金低聲道:“我去不了美國,我的朋友能去美國。”
江克嘴角掛著嘲諷:“你這個刑警隊長把偵查手段都用到了美國,用到自己妻子身上了?!”
鄭金固執地低下頭:“江隊,我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這你知道。我也從來沒想過我會說出心裏藏著的這份感情。可是那天,麵對丁然一……”忍了忍,他終於說出來,“可怕的不是背叛,可怕的是無恥……在這種情況下,我說出了心裏話……”
鄭金又想起那天和丁然一的對話,丁然一生氣的臉:“鄭金,兩個月前你還不同意離婚,現在你怎麽突然這麽堅決?”
“因為現在我知道了真相。”
丁然一譏諷道:“什麽真相?!無非你現在是心裏有人了……我不僅瞧不起你,我更瞧不起藏在你心裏的那個女妖精!”
鄭金拍案而起:“我不許你侮辱她!我現在明白了。我一直不同意跟你離婚是想報複你!”
丁然一冷笑道:“你已經報複我了……鄭金,我在美國的老師愛我,我沒跟你隱瞞一個字,你敢說出你愛的人嗎?幹嘛像藏著一件偷來的東西那麽見不得人!”
“我的感情是我的事,她不知道,這跟她沒關係。”
丁然一蔑視地說:“鄭金,明天咱們就去辦離婚手續……把你心裏那點髒東西藏好吧!”
鄭金勃然大怒:“我再一次告訴你,她不是髒東西,她非常純潔,我也沒必要跟你藏,她叫呂萌。是我們大隊的法醫。”
丁然一突然轉頭看著他,冷笑道:“鄭金,讓一個人說實話難道會這麽容易?我明天就走找她。”
鄭金說完,望著江克,見江克不表態,鄭金繼續說道:
“……後來,丁然一來隊裏鬧……我征刑警隊的威信一落千丈……”
江克歎口氣:“一個巴掌拍不響,一個人,也許放下自己的錯誤並不難,但要放下自己的正確去寬容別人就不容易做到了。
丁然一畢竟是你妻子,你怎麽能像對敵人一樣?”
鄭金心煩意亂“……江隊,你批評我什麽都行,但我現在最難受的還不是我自己,最難受的是我影響了你的升遷——在這麽關鍵的時候……”
江克臉沉下來:“在這麽關鍵的時候,你在想我這個副局長人選會不會被影響,就這一點,你就叫我很難相信你不會幹出一些出格的事。”
鄭金吃驚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江克。
曹小魚站在輝業集團大門前,黑色奔馳車開過來,宋朝平從車中下來。曹小魚不悅地說:“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曹小魚看著宋朝平的背影。不解地:“你怎麽了?”隨即跟上。
兩人走進宋朝平辦公窒,宋朝平悶悶不樂地走到飲水機跟前。曹小魚注視著宋朝平,嘲諷道:“你也有被霜打了的時候?”
宋朝平隻顧在飲水機前倒水。
曹小魚用平靜的語調說:“宏進集團撤出談判,還有十幾家公司都有撤資傾向……你有什麽想法?”
宋朝平喝了口水,緩緩說道:“小魚,說說——當年你為什麽跟鍾扞不辭而別?”曹小魚呆了,她怔怔地看著宋朝平。宋朝平透過水杯觀望著曹小魚,“你從來沒跟我提過這個人,所以你一點也沒想到我會知道鍾扞,是嗎?……女人啊,真是虛偽。
曹小魚也為自己打了一杯清水,冷靜地說:“那你為什麽不把這個虛偽的女人辭了!”
宋朝平表情複雜:“……據我所知,鍾扞曾經找過你很長時曹小魚笑了笑:“還不夠詳細。”
宋朝平擺弄著手中的水杯道,“再詳細的,我也沒必要知道了,隻要鍾扞到青城來不是投奔你,隻要我還沒動把你辭了的念頭,知道這些多就夠了。”
曹小魚頭一歪:“你跟我示威?”
“我沒必要向任何人示威”
“你說完T嗎?說完,我就出去了。
“你別走!”
曹小魚背對著宋朝平,少頃轉過身,嘲諷地說道:“朝平,我承認你聰明過人。不過,你昨天不儀放跑了謀殺林凱年的凶手杜一鳴,不僅讓你的鐵哥們鄭金不清不白,你自己還被公安局扣了半天,現在,警方又死了人……”
宋朝平走過來看著曹小魚,笑著:“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曹小魚口氣強硬地說“有沒有關係,你也犯不上跟警方較勁!特別是那個鍾扞!”說完曹小魚欲走,宋朝平一把拉住她。
宋朝平平靜地看著她問:“你就這麽容易被激怒嗎?”
曹小魚不語,眼睛深處滿是憤怒。
宋朝平鬆開她:“你從來沒發過這麽大火,看來鍾扞這個人還真值得我琢磨。”
曹小魚轉身出去。宋朝平依然看著,知道她的身影消失。
少頃,宋朝平拿起電話:“大有重點一定放在杜一鳴整形中心,杜一鳴很可能還在裏麵沒出來,你要做好長期準備。另外,最好別讓警察發現。”
鍾扞的車駛離刑偵大隊大院,曹小魚的車開過來,停在僻靜處。她在車內看著大門,目光十分複雜。
鍾扞把車急刺在杜一鳴整形中心大門前,他看著車窗外麵,內心無比痛苦,把頭伏在方向盤。
繼續在對麵蹲坑的莊振明和楊濤仔細辨認著。莊振明說:
“是鍾扞。”
楊濤接道:“他想阿強……”
“我今天才覺得,他也是個性情中人……楊濤,如果有一天我犧牲了,你能像鍾扞對阿強那樣,我就知足了。”
“楊濤,咱倆中學就是同學,咱們一直是朋友……我心裏一直有塊疙瘩,想……”莊振明望著楊濤,“你知道我想問什麽……你從杜一鳴辦公室拿的那枚鑽戒,是怎麽回事?”
楊濤以攻為守道:“……咱們一起辦案見的不義之財還少嗎?我什麽時候看見錢兩眼放光?
莊振明歎口氣:“不管什麽原因,這是贓物……你和呂萌,都是我信任的人,可你們都讓我特別失望。你拿贓物;呂萌在杜一鳴逃脫前二十分鍾從杜一鳴那兒出來,你們到現在都裝得像沒事兒人兒似的……”
“我是拿了贓物——可你還沒問我原因就失望?”
莊振明生氣道:“哼,誰還不會找理由?我不想你撒謊。”
楊濤欲言又止。
鍾扞痛苦地靠在後座看著整形中心大門,突然他覺得有什麽不對,他向旁邊看去,發現一輛汽車隱在樹叢中,鍾扞發動車,對著那輛車開去,鍾扞的車臨近的時候,那輛車開走了。
鍾扞急忙拿手機撥號:“指揮中心,我是鍾扞,請查一下車號CE7325是哪兒的車?……車是輝業集團的?是宋朝平的人吧?……我知道了。”
鍾扞的車在街道上快速行駛著。
呂偉進坐立不安地在客廳中來回走著。這時電話鈴聲急促地響起來。他看著電話,少頃,拿起話筒。呂偉進不語,對方也不語,他終於沉不住氣了,問:“找誰?”隨後臉色立即陰沉下了,“……我不是說不讓你往家裏打電話嗎?你提的要求我全答應了,你還要怎麽樣?!”他音調一下提高了,“你別以為這是你威脅我的結果!是,我是怕你傷害我女兒,對,我應該感謝你手下留情。我不會再拖了……後天吧,後天我一定給你答複,明天不行,明天我要開一天會,你不會連一天都等不了吧?!後天,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不會拖了,你滿意了嗎?!”
電話斷線了,呂偉進看看話筒,生氣地把它摔在電話機上。
電話鈴又響起來,呂偉進一把拿起電話,對著話筒吼道:
“把我逼得走投無路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咱們無非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爸。”呂萌悲哀而低沉的聲音傳出來。
呂偉進大驚:“萌萌?!”
“爸,你有大事瞞著我。”
呂偉進驚慌地說:“萌萌,你別胡思亂想……萌萌,我沒想瞞你,事情來得太突然,爸爸,爸爸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萌萌,你千萬別胡思亂想……”
呂萌半晌不語,隨後道:“……我馬上回去!”她匆匆從樓裏跑出鍾扞來,走到自己的車前開車。
鍾扞出現在她身後,喊道:“呂萌。”
呂萌一驚回頭:“鍾扞……”
“對不起,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
鍾扞看著她說:“我想見你父親。”
呂萌愣住了,“你要見他?為什麽?”
鍾扞解釋道:“我想了解杜一鳴的情況。”
呂萌猶豫著:“可他們快有幾十年沒來往了。”
“不來往總有原因,這幾十年裏,也許就有線索。”
“你想什麽時候?”
“現在……”
呂萌睜大眼:“現在?”她望著鍾扞不容置疑的眼神。“……那、好吧,上車吧,我開車。”
“你不打個電話說一下嗎?”
“如果打電話問他,他一定會拒絕,走吧。”
鍾扞的目光在呂萌臉上停留了幾秒,呂萌目光炯炯,兩人幾乎同時開門上車。
呂萌靜靜地開著車,鍾扞坐在旁邊,兩人都沉默不語。車路過凱旋飯店,鍾扞痛苦地閉上眼睛。“……阿強犧牲在凱旋飯店,你事先預感到了嗎?”
呂萌聽出鍾扞冷冰冰的口氣,盡量緩和地說:“如果預感到了我能瞞著不說嗎?那時候我連阿強是誰都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丁然一的態度很奇怪,我並沒有想到是這種結果。”
兩人都沉默著。車行至公寓樓前,呂萌停車,解下安全帶說:“到了,下車吧。”
“呂萌,我可能非常無理,隻有請你多諒解。”鍾扞有抱歉地說。
呂萌沉了一下沒說什麽,兩人下車。
電梯間裏,鍾扞和呂萌各自占據著電梯間的一個角落。呂萌問道:“鍾扞,你有沒有明確的想法……你最想了解什麽?”
“你父親和杜一鳴之間的恩怨。”
呂萌沉了一下看著鍾扞道:“恩怨裏麵很可能藏著一個人的尊嚴,怎麽可能輕易給別人看?換一句話說,對別人的尊嚴,我們也必須尊重……盡管我是他女兒,他不想說,我也不可能強求他。”
鍾扞的目光又在呂萌臉上停留了幾秒。
呂偉進聽見敲門聲過去開門,他顯得心事重重地招呼著:
“回來啦?”這時他突然看見鍾扞愣住了。
呂萌介紹說:“爸,這是我的同事鍾扞。”
呂偉進連聲答應:“哦,好好,進來吧。”
屋裏沒開燈,一片漆黑。呂偉進打開燈。
鍾扞環視著客廳。呂萌暗中觀察著父親的神情,呂偉進顯得很鎮定。
呂萌邊給鍾扞沏茶,邊對父親說道:“爸,我知道您為難。
可我們剛剛犧牲了一個偵查員,死因跟杜一鳴有關。所以,您無論如何要放下自己的恩怨,協助我們破案。”
鍾扞兩眼注視著呂偉進。呂偉進看著鍾扞期待的目光顯得非常猶豫:“我和杜一鳴之間的恩怨,跟你們破案沒關係,就不必說了。剩下的我知道的也有限,你們想了解什麽?”
鍾扞直截了當問道:“呂局長,杜一鳴為什麽一直沒結婚?
呂偉進笑了:“小夥子,咄咄逼人啊。不過,這是個人隱私,我真不了解。”
呂萌不安地看著鍾扞,鍾扞繼續追問:“那您對他這個人怎麽看?”
呂偉進勉強說道:“……杜一鳴這個人,嚴格說起來,醫術不能說是最出類拔萃的,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名氣,主要因為聰明過人。再深的,我也說不上來了,我和他是兩類人,一開始就接觸不多。”
呂萌趕緊接著說:“那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們才水火不相容。”
呂偉進並未直接回答,“也不能說水火不容,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杜一鳴此時正坐在一密室內,悠閑地端著一杯洋酒,聽著從監聽設備裏發出的聲音。
鍾扞的聲音:“您能說得具體點嗎?”
呂偉進:“……這個……恐怕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很難說具體,人之間的感覺就這樣,不能說,一說就是錯。”
呂萌:“可我一直覺得杜叔叔是個挺和藹可親的長輩。”
杜一鳴笑了一下,衝著傳出聲音的設備,舉了下杯。
呂家,交談在繼續,鍾扞專注地聽著。
呂偉進說:“你的看法也有你的道理。”
呂萌努力想使呂偉進多說一些:“可我覺得,我媽好像也不反感他……”
鍾扞看著呂萌,對呂偉進發出實質性的問題:“呂局長,那您認為,如果杜一鳴還在青城,可能在什麽地方?”
密室內的杜一鳴突然坐直了身體,端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呂偉進有些不高興了:“小夥子,你這是給我出難題,我又不是幹你們那行的,我怎麽可能知道?而且,畢竟幾十年不來往了,他現在究竟什麽樣,我一點也不知道。”
鍾扞裝作未看到呂偉進情緒的變化:“您能不能幫我們分析一下,他的退路大概有幾種可能。”
呂偉進沉了一會兒,“不好說,這不是猜的事,我倒可以胡猜,影響你們就耽誤大事了。”
鍾扞繼續道:“那您幫我們提供一些您知道的,跟他有密切來往的人,以前的現在的都可以……”
呂偉進麵露難色:“這個,這個……還應該征求人家同意,再說,我也並不十分了解。”
屋裏的氣氛十分尷尬,呂偉進不安地看著呂萌,呂萌也不安地看著鍾扞。
杜一鳴顯然也心事重重,他放下酒杯,手放在台燈按鈕上,燈一點點滅了。
呂萌送鍾扞出了樓道,說:“鍾扞,是不是……我爸讓你特別失望?”
“阿強的屍體讓我明白一點,我必須學會不失望。”
“鍾扞,我爸一向非常謹慎,他說話都是有所選擇的,他不可能把他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們,來之前我已經想到了,不過……”
鍾扞打斷呂萌:“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說完轉身走去。
鍾扞停住。呂萌走到他麵前,口氣堅決地說:“我送你回隊裏。”說著,走到車前打開車門。鍾扞沉了一下,並沒上車,獨自走去。呂萌慢慢關上車門。
鍾扞沉悶地腳步使無人的街道顯得更沉靜。拐過一個街角,他猛地抬頭,發現呂萌的車停在一邊,呂萌正站在車旁看著他。
呂萌聲音低沉地說:“請原諒,鍾扞,我想跟你說的是,也許你把青城的地全掀開了也找不到杜一鳴,但這並不代表我們都在成心騙你,都在成心幫他隱瞞逃竄。”
鍾扞敷衍地說:“我心情不好,可能態度生硬,請你原諒。”
說完欲走。
呂萌走向前擋住他:“鍾扞,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反感?”
鍾扞冷淡地說:“這個時候,我對我自己都反感!我滿腦子都是阿強的血!我不想多說,你聽明白了嗎?!”
呂萌生氣道:“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承受壓力,就你一個人在努力破案,就你一個人正直是嗎?”
鍾扞無言,呂萌看著他繼續說道:“……你不僅僅怨恨、失望,你還有敵意。”
鍾扞依然不語。
呂萌的口氣變得堅決起來:“鍾扞,除非你不打算在青城呆下去,不打算最後抓到杜一鳴,不打算給阿強報仇,要不然,你必須放下你的怨恨、失望和敵意。”說完開車離去。
鍾扞站在原地沒動,迷惑地看著,少頃,獨自慢慢走去。
拐過一道彎,鍾扞突然站住,丁然一站在街道旁!鍾扞在街角稍微隱蔽了一下自己,他向前方就看去——鄭金的車開過來,停下,鄭金跟丁然一說著什麽,兩人憤怒地爭吵。
鍾扞邊看邊思考著自己應該采取的“措施”。
鄭金突然把丁然一往車上拉,丁然一拚命掙紮,大呼救命。
丁然一跑脫掉,鄭金恨恨地盯著丁然一的背影。
鍾扞克製著自己,站住沒動,目光冷冷的。
呂萌匆匆走進家門,客廳燈亮著。呂萌想也沒想就走到呂偉進臥室前,剛要敲門,手又停在半空,“爸,您是不是成心回避跟我談話?”沒人答話。
呂萌盯著房門,屋裏靜悄悄的。
莊振明打開門進來,隨著燈亮,楊濤一下從沙發上驚坐起來。
“是我,振明……你做噩夢了吧?”莊振明望著楊濤一臉狐疑。
楊濤很快鎮靜下來,掩飾著:“……啊,正夢見我拿把槍對著人腦袋。”
莊振明笑了:“是你拿著槍對著別人,還是別人拿槍對著你?”
楊濤想了想:“……忘了。”又問莊振明,“你不是開車回家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丹寧以為我值班不回去了,帶了她的兩個同學回家,我沒地兒住了。”
楊濤試探地問:“丹寧……還沒用男朋友吧?”
楊濤已經十分自然:“你是她哥,我替你關心有什麽不對……唉,睡覺就睡餓了。吃夜宵去?”
莊振明想想:“好吧。”
兩人來到街頭的大排檔,楊濤向莊振明傾訴著:“……你記得我當警察之前,一門心思考工藝美術,專攻首飾設計。可後來,我的夢想破滅了。這枚戒指就是我最後的作品,也是後來參加一次全國業餘設計大賽的參展作品,得了銅獎。我當時非常需要錢,所以當場把它拍賣了。拍賣的時候,我一直坐在後台,我實在沒有勇氣知道是誰買了它……這事雖然過去好幾年了,可我一直想找回來。那天衝進杜一鳴辦公室,我一眼看見它在鏡子前麵,腦子就全亂了……”
莊振明聽著楊濤的話,半信半疑:“那你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
楊濤目光閃爍著:“什麽理由都不是拿它的借口,畢竟它早就不是我的了,就像你剛才說的,它現在是贓物,這道理我也明白。”
“……你現在想怎麽辦?”
楊濤看著莊振明:“我想留下它。”
莊振明有點意外又有點沉重地看著楊濤。
楊濤把酒一飲而盡:“振明……你知道你的敵人是誰嗎?”
莊振明平靜地說:“我沒敵人。”
“你的敵人就是你的天真!”
莊振明驚詫地抬頭看著楊濤。
清晨,大家坐在會議室內,都沉默著。鄭金站在一隊會議室門口。江克和鍾扞走進來。
鄭金匯報道:“江隊,大家已經討論完了,就等您了。”
江克坐下說:“我和大家一樣,應該做深刻的檢討。深刻的檢討就是深刻的教訓,這教訓葬送了一個優秀偵查員年輕的生命,不僅可恥,也是犯罪!……目前青城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夥已經什麽猖狂,從杜一鳴剛暴露就能在我們嚴密的監控之下逃走,可想而知他們的關係網有多複雜,也許複雜到了咱們不敢相信的程度……”
鍾扞低著頭看著桌麵。楊濤眼睛盯著鄭金。呂萌抬起頭。
江克繼續講話:“大家都知道青城有個神秘的王爺,可這個王爺是誰,一點線索都沒有。但他不可能永遠都沒有影,他會顯現出來,我們也必須戰勝他。隻有這樣,咱們才有臉在阿強的墓前哀悼!目前,省廳派鍾扞同誌協助咱們隊鏟除青城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夥……”
呂萌看過去——鍾扞沒有任何表情。
“今天我宣布,輝業集團董事長林凱年被殺案由鍾扞負責,命名為7·17專案。”江克宣布道。
大家麵麵相覷。鍾扞注意眾人反應,楊濤環顧四周。呂萌沒有表情。鄭金非常尷尬。莊振明態度曖昧。
“這是黨委的決定……”
沒人說話,鄭金臉沉下來。
大家紛紛站起來,江克走到門口,對鄭金說:“你過來一下。”
鄭金沉著臉跟著走出。鄭金和江克都壓抑地沉默著。
鄭金抱怨道:“……我承認丁然一來隊裏鬧過之後,我就成了老大難,又連續出了幾件大事,我更是不被信任的對象。盡管我自己問心無愧,但問心無愧又能怎麽樣?不照樣夾鋪蓋卷下台嗎?幹脆,我轉業,當老百姓……”
江克厲聲說:“別跟我來這套,說到底就是你那個不爭氣的虛榮心,總覺得下得不光彩……不是你自願下台,是打了敗仗組織上讓你下。看來我說你都白說了!”
鄭金又說:“……下台可以,我也知道是誰的建議,我隻希望您能尊重我的意見。”
江克下決心道:“好吧,你留在7·17專案組,什麽時候那個王爺落網,什麽時候你可以脫這身警服。”鄭金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江克。江克繼續道,“還有,宋朝平這個人,是你的老戰友,希望你能正確對待。”
鄭金火氣衝了上來。江克用手勢製止鄭金的發作。鄭金還是嚷道:“我看是鍾扞跟宋朝平過不去!”
楊濤和莊振明把文件箱搬進鍾扞的辦公室。莊振明說:
“得,這下你們省廳的算是把我們占領了!”
鍾扞走進來,一言不發。莊振明看著無趣,自己走出了房間。楊濤看著坐在桌前發呆的鍾扞,自己無聲地整理著材料。
楊濤取出裝在塑料袋中的照片,仔細觀看。
鍾扞抬起頭來說:“這是阿強提的杜一鳴殺人證據……照片是偷拍的,上麵是杜一鳴站在林凱年屍體前。”
楊濤悄聲道:“杜一鳴在屍體前出現……能作為杜一鳴殺人的證據嗎?”見鍾扞沒有說話,楊濤又說:“……不過,從這張照片上可以看出阿強有多危險!”
鍾扞的眼圈又紅了,他聲音哽咽著說道:“他是個不要命的小子!”
清晨,宋朝平從剛停下的車裏下來,向輝業大樓內走去。
樓道裏不斷有人跟他點頭打招呼。
蔣大有打開辦公室門,宋朝平走進,兩個身穿西服的職員也跟著進來請示工作。宋朝平幾句話把兩人打發走之後,著急地問:“大有,怎麽樣?”
蔣大有搖頭:“比過篩子還細,一點痕跡也沒有,整形中心也沒動靜。”
宋朝平難以置信,說:“……杜一鳴離開青城了?不可能。”
“接著查!我相信這條魚已經被堵在池子裏,我就不信他能一直憋住氣沉在水裏,隻要把手放在池子上,什麽時候他浮出來,什麽時候掐住他。”蔣大有說道。這時曹小魚走進房間,宋朝平對蔣大有失意,“你先去吧。”蔣大有離開了。
曹小魚把資料遞給宋朝平,自己走到陽台上。宋朝平跟在她身後。
宋朝平接過資料翻看著:“必須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事態的惡性發展!”
曹小魚看著宋朝平,道:“朝平,你不覺得有事不是咱們的能力左右得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