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華燈初上,青城街道夜霧蒙蒙。沒有了上下班高峰時的熱鬧與嘈雜,整個城市顯得靜謐,安詳。

刑偵大隊辦公樓裏燈火通明,大隊指揮中心內,響著此起彼伏的接電話聲,氣氛緊張麗忙碌,一身名牌的刑警隊長鄭金抬頭看見刑偵大隊長,-級警督江克沉著臉走進來,急忙從指揮台前走過來說:“江大隊,全體到位。”

“省廳來的兩個人怎麽安排的?”

“省廳來的兩個人怎麽安排的?”幾十年的工作性質使江克臉上的表情缺少了豐富二字,隊裏私下叫他“黑臉包公”

“鍾扞的助手楊濤已經派到現場,我讓莊振明跟他配合。”

江克眉頭略皺。

鄭金看見江克的表情,急忙解釋道:“放心吧,溝通沒問題。楊濤離開青城以前,跟莊振明是搭檔……就是鍾扞麻煩點兒……”

“注意關係,鍾扞和楊濤是省廳派下來的,出了問題我唯你是問,明白嗎?”

鄭金低著頭哼了一聲:“明白……夜貓子進宅,沒好事兒……”

“少發牢騷!杜一鳴殺人的證據掌握在鍾扞手上,離了他,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個擺設,懂嗎?”說著江克離開了指揮中心。

鄭金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鍾扞辦公室裏,陳設簡單有序,燈下,鍾扞正熟練地檢查著自己心愛的槍支、子彈匣。桌上擺著警帽、警徽和二級警督的警銜。燈光光中映出他那消瘦的麵龐,熠熠閃光的眼睛。他再次想起此行前省廳確有關領導的囑托以及青城副市長王唯康那懇切的目光…………這次任務特殊青城黑惡勢力屢禁不絕,市公安局無所作為,不排除內部出問題會議結束你帶一名助手立即出發,去青城。

……根據情報反饋,先期派去摸底調查的一號臥底已經得到了重要證據。記住,隻有抓到證據。主動權才能掌握在自己手裏。

……這是青城輝業集團新任總經理宋朝乎……這個人疑點很多請多加注意……鍾扞走到衣架旁將警服脫下來,掛在衣架上,順手把一件風衣穿在身上,將槍插入風衣內的腋下槍套中。他轉身走出辦公室,正與出門的江克碰上,鍾扞邊走邊說:“我去了,一拿到證據我馬上到位。放心吧,江大隊……“別客氣,叫我江克……目標地點熟悉了嗎?”

“長新路188號……杜一鳴整形中心,沒錯吧?”

鍾扞跳上一輛白色切諾基。大燈倏然通亮。鍾扞將車發動急速駛出了刑偵大隊。

杜一鳴整形中心是一座別致的小樓,不同尋常的風格與樣式顯示出主人獨特的身份。在整形中心對麵街道的停車帶上便衣偵查員莊振明和楊濤正坐在一輛黑色桑塔納內,舉著望遠鏡盯著整形中心大門處。莊振明告訴楊濤他們已經蹲坑兒蹲了半個多月了,這個杜一鳴愣是一點馬腳不露……他看看楊濤,笑著說:“楊濤,一大早就聽說省廳要下來人,沒想到來的是你小子,你命好,上了警官大學,又分到省廳,好事全讓你占了。”

“丹寧好嗎?”楊濤把話岔開。

“還那樣,我妹永遠長不大……楊濤,我提醒你,鍾扞在省裏可是頭號大腕偵查員、跟他搭檔你小子別像過去那樣沒準星,竟幹讓人擦屁股的事”

楊濤無聲地笑笑:“在你眼裏我就沒一樣好?”

“不,你聰明,腦子好使,就是……”

“就是什麽?有句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聽過嗎?”

“出來了”莊振明輕輕叫了一聲。

便衣偵查員小張匆匆從整形中心大門口走出來,腳下一滑,差點摔個跟頭,楊濤嘴角不自覺地浮上一笑意,把望遠鏡放下莊振明依然舉著望遠鏡,一動不動緊緊盯著走進樓下暗處,偵查員小張用衣領下的微型麥克通話“一切正常,目標,在二樓診室。”莊振明鬆口氣,放下望遠鏡,打開車載電台:“07,07,06確認完畢,目標就在二樓診室,一切正常。”

指揮中心內,鄭金拿著手台說:“07明白,注意觀察、有情況隨時報告。”

“06明白,07,07,有一輛車號KJ8888的黑色奔馳急刹在杜一鳴整形中心門前!”莊振明突然聲音急促的說。

與此同時內勤小李走上前來:“鄭隊,宋朝乎說有急事要找你,在一線”鄭金一邊對著手台說:”06,做好準備,隨時聽我命令。”一邊對內勤小李說:“把電話轉到我辦公室。”說罷快步衝人辦公室。抓起電話,“朝平!你在哪兒?!”

宋朝平臉色陰沉,坐在奔馳車的後座上,寬大的車廂裏坐滿了身穿西服的人。駕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叫蔣大有。宋朝平淡淡地對著車載電話說:“金子,你的人是不是把杜一鳴的整形中心布控了?”

“朝平,你在那兒幹嘛?!”

“我要見杜一鳴。他是謀殺我們董事長林凱年的凶手!”

鄭金焦急的大聲說:”朝平!你不能輕舉妄動!一旦驚了杜一鳴,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你們公安局也太霸道了吧?你放心,我宋朝平不會殺人也不會放火,我就要討個答案,討個為什麽!”宋朝平對著手機大聲說道,“我現在就上樓,我就在杜一鳴辦公室等著……看你們怎麽拿到杜一鳴殺人的證據”

鄭金聲嘶力竭地喊著:“朝平!我警告你……決不能下車!”

宋朝平震了一下。

“朝平!你敢下車我跟你急!”

蔣大有麵無表情,看了看後視鏡中的宋朝平,此時,鄭金的臉上流下大滴汗珠,他懇切而沉重地說道,“朝平,我求你了……”

宋朝平悲哀地喊道:“金子!等你們拿到證據,杜一鳴早跑了,不讓我上去你要後悔的”

通話雙方都沉默著……片刻,宋朝平輕輕把電話掛掉。

莊振明和楊濤緊張地看著奔馳車。

“振明,我感覺不好,車裏的人怎麽不下車?”楊濤說道。

莊振明拿起手台:“07,07……”話音剛落,那輛大奔馳突然發動,駛離了杜一鳴整形中心。莊振明愣了,看看楊濤,“奔馳車開出杜一鳴整形中心”鄭金聽著手台發出的報告,像虛脫了一樣坐在桌前,無力地回應:“07明白”

江克匆匆推門而人,鄭金馬上又站起來“江隊。”

江克問:“鍾扞還沒消息?”

鄭金艱難地搖搖頭。

鍾扞的車在疾馳,他邊駕車,同時眼睛時刻掃視著路邊。

突然白色切諾基來了個急轉彎,猛刹在一座樓前,拉帶聲刺破夜空的寧靜。車尚未停穩,一個穿著短風衣,豎起的衣領遮住了半張臉的男人拉門上車。

鍾扞目視前方。剛上車的特情人員鴿子說道:“鍾扞,證據都在塑料袋裏。”鍾扞打開塑料袋。取出一盤錄音帶,他將錄音帶放入車載錄音機……錄音機傳出兩個男子的對話聲。

“你下邊的人把事情都辦妥了嗎?”

“……有點兒不聽使喚。”

“我看是你有點兒不把王爺定下的事放在眼裏了吧?”

“杜一鳴!你這樣說話要負責任的!”

錄音中斷,鍾扞關上錄音機,又從塑料袋裏取出一疊照片。

鴿子指著其中的一張照片對鍾扞說:”站著的是杜一鳴,死者是輝業集團的總裁林凱年。”

鍾扞繼續翻看著照片:杜一鳴在街頭、飯店、輝業集團門前等等各種場合與林凱年在起的照片。

“……林凱年被害現場的那張照片。是阿強冒著生命危險偷拍的。”

聽了鴿了的話,鍾扞的目光裏流露出滿意和欽佩。“阿強撤了吧?”

“應該撤了。”

鍾扞突然急了,把臉轉向鴿子,“應該?應該是多少?!百分之九十九還是百分之一?”

鴿子囁嚅著:“……阿強,阿強說,咱們這邊一動手他就撤。”鍾扞一腳刹車,車停在路邊:“他瘋了?!你們馬上通知他,無論什麽情況,一秒鍾都別耽誤,立刻趕到中間站!鴿子,無論如何今天夜裏我要見到阿強!”

“明白。”鴿子跳下車,鍾扞猛地發動車。,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刑偵大隊指揮中心內,江克和鄭金焦急不安地等待著。江克回踱著步:“怎麽回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鄭金。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江克一把抓起電話:“喂,鍾扞,我是江克……好,好!”

江克一邊掛機,一邊大聲向鄭金喊道:“行動!”

這時,內勤小李跑進來:“江大隊,找不著呂萌,法醫中心的人說她今天請假沒來。”

江克的臉沉下來:“接著找,不管有什麽事,讓她馬上趕回法醫中心聽候調遣。”

“是。”

身穿黑色製服頭戴防護麵具的特警隊隊員持槍衝出,迅速敏捷地分別登上五輛警車,一輛輛車快速衝出了刑偵大隊的院子。一時間警燈閃爍,警笛長鳴。

那裏監視著大門處的動靜。楊濤手機鳴響。楊濤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號碼,走下車,順手拉上車門。

“鍾扞,是我……”

莊振明在車內隻看到楊濤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說什麽。

透過車窗,他不解地看著楊濤,他忽然覺得在楊濤和他之間似乎有了一層看不見的距離。

鄭金坐在車上,眉頭皺著,拿著手台不時地與莊振明聯係。

莊振明掛上電話,對楊濤說:“鄭金馬上就到。”同時拿起了望遠鏡掃視著。突然,他動作很大地放下望遠鏡,旋即又複舉起望遠楊濤敏感地看了莊振明一眼,也舉起望遠鏡看。

“振明,那個女人是誰?”

莊振明脫口而出:“呂萌!”

“幹什麽的?”楊濤將頭轉向莊振明,帶著滿臉的疑問。

“……我們刑警隊的法醫”莊振明放下望遠鏡,呆呆地看著杜一鳴整形中心。楊濤望著失神的莊振明,問:“你怎麽了?

“呂萌有危險。”莊振明擔心地說。

楊濤舉起望遠鏡繼續看著,杜一嗚整形中心:二樓的一扇窗子被打開。麵容姣好、身材挺拔的呂萌出現在窗內,她站在窗邊吃力地打開另一扇窗子。

杜一鳴走進來。

呂萌回過身,笑著問:“杜叔叔……您怎麽把窗戶關這麽嚴?”

杜一鳴掩飾著說:“啊,我不習慣開窗戶。呂萌,你坐。”

“不了,我該走了。一大早到這兒,已經打擾您這麽長時間。

了,有關整形外科方麵的最新資料我都看完了,謝謝杜叔叔這麽無私幫助我。”

杜一鳴笑著說:“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不幫誰也得幫你。怎麽?我聽說你不想在公安局幹了?”

呂萌一愣:“……還沒想好……”

杜一鳴邊脫白大褂邊說:“你爸爸知道你來找我嗎?”

呂萌搖頭:“我沒跟我爸說……杜叔叔,您和我爸是不是……有點兒矛盾?”

“你去問你爸爸吧。”看到呂萌臉上的表情,杜一鳴繼而又笑著說,“你爸爸是個難得的好人政天吧,改天我再好好跟你聊。”

呂萌點點頭:“那我走了”她走到門口。

杜一鳴突然問道:“哎,萌萌,你媽媽還在美國?”

呂萌停下腳步,回頭對杜一鳴說:“嗯,也快回來了,我嫂子月子滿了,我媽突然想回國。”

杜一鳴若有所思:“噢,回國好,回國好。”

突然桌上的電話鈴聲猛響。

呂萌忙說:“杜叔叔,您忙,我不打攪您,我走了。”

杜一鳴一邊接電話一邊用手勢向呂萌表示告別。

呂萌走出房間。

杜一鳴對著電話:“知道了……”他的驗色沉了下來。

少頃,呂萌背著包匆匆走出整形中心大門,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車走了。

鍾扞的車急開過來刹在楊濤的車旁,楊濤跳下車,用手指指整形中心二樓開著窗戶的房間說:“就是那間。”鍾扞抬頭看著樓上。

鍾扞低聲說道:“證據都拿手了。”說著把塑料袋交給楊濤。

坐在車裏的莊振明注意地看著這一切。

楊濤接過塑料袋收好。鍾扞又叮囑道:“注意保存,一定要掌握在咱們自己手裏。”

鍾扞仰臉看著杜一鳴辦公室的窗口,忽然皺起眉頭道:“我感覺不好,“馬上行動!”他轉身跳上車,楊濤也趕緊上車,車快速衝出停車帶,兩輛車急刹在杜一鳴整形中心大門外。三人衝入整形中心大廳,迎麵碰上一個護士,鍾扞出示刑警警徽,說道:“警察!……杜一鳴在嗎?”

護士邊用手指著樓上邊膽怯地說:“在樓上辦公室。”

鍾扞邊走邊出槍,徑直來到杜一鳴辦公室。莊振明和楊濤對視,一眼,兩人拔出槍快步跟上。

辦公室的門開啟了一條縫,莊振明和楊濤迅速閃到兩邊。

莊振明見鍾扞欲進屋子,快步搶上,一腳踹開門,楊濤緊跟其後,舉槍衝入。屋裏空無一人,莊振明轉向裏屋門口,也沒人。

鍾扞走進去,一眼看見放在台子上的錄子機,他按下鍵。裏麵傳出杜一鳴十分得意的聲音,“很遺憾,你們來晚了,不過。這不是最讓你們吃驚的……”話沒說完“哢嚓”斷了。

鍾扞突然意識到什麽,臉色大變。他拿出手機迅速撥號“……鴿子!……是我,找到阿強了嗎?……繼續給我找!”同時轉過頭對莊振明說,“馬上通知特警隊,監控整個醫院!任何人不許進出……”

莊振明手裏的電台突然傳出鄭金的詢問聲。

“我們已在整容中心裏……”莊振明回答。

鍾扞急切地欲阻攔,可尚未開門,特警隊員已持槍衝人訓練有素地將整個房間警戒起來特警隊員看見呆立在屋子中間的莊振明和楊濤一下愣了,鄭金隨後進來,就在鄭金和特警進屋的混亂中,楊濤順手拿走手旁邊台子上的一枚白金鑽戒莊振明看在眼裏,十分驚訝,剛要說什麽一一鄭金衝到莊振明跟前,怒氣衝衝地問:“怎麽回事?!為什麽不等我們到位?!

莊振明沒來得及答話,又有刑警隊員跑進來。

“隊長,所有屋子搜查過了,沒有人。”一特警報告。

“你們到樓下待命。”

特警轉身撤出,屋裏隻剩五個人。鄭金冷冷地說道:“莊振明,你一直報告情況正常,這就是你說的情況正常?!你給我解釋!”鍾扞眼睛看著別處但注意聽著他們的對話。

鄭金突然發作,“我在問你話!廢物!”

莊振明鼓著漲紅的臉頂撞道:“我廢物,你是什麽?”

鍾扞一愣,轉臉看鄭金。

“好你小子,還不能罵啦?”

“要想罵人,先提高你的智商吧!”

鄭金正要發作,手機鈴響,他忙接聽。

“喂?”手機中傳出宋朝平的聲音。

“是朝平?”

“金子!你們快到和平街!堵車號CF7079的紅色捷達,杜一鳴在裏麵!”

“我馬上就到!你手機別關,保持聯係!”鄭金隨即對大家說,“杜一鳴在和平街出現!車號CF7079的紅色捷達!莊振明、楊濤馬上帶特警分隊堵住和平街所有出口!”

鍾扞剛要製止,莊振明大聲道:“不行!鄭隊……應該先搜查第一現場!”

鄭金喝道:“少廢話!”

莊振明氣得要發作。鄭金口氣強硬地說:“我是現場指揮,馬上出發!大家打開手台,誰放走杜一鳴我拿誰是問!”莊振明無奈地跟著鄭金衝出屋子,鍾扞欲攔阻:“鄭金……”可話未說完,隻聽鄭金對他說:“鍾扞!你原地待命!”

鄭金、莊振明、楊濤、眾刑警及特警分上幾輛警車,所有警車警燈閃閃,幾秒鍾之內衝出去,隻剩下鍾扞一輛白色切諾基。

鍾扞四處觀察著,他走到門口,朝二樓樓道裏觀察,樓道裏靜悄悄的,他突然感覺有什麽不對,返身走出門去。

鍾扞從樓上下來,大廳空無一人,每間屋子的門都開著,一個人也沒有。他警覺地四處看著,鎮定地拐過一個牆角,朝大廳通往辦公室的走廊走去,他邊走邊打電話:“江大隊,杜一鳴跑了,鄭金正在路上堵截……”突然聽到身後有細微的聲音,他迅速回頭,走廊裏寂靜無人,鍾扞鬆了口氣,剛要轉身,頭部被重重一擊,他一頭栽到地上,失去了知覺。

杜一鳴陰沉著臉,頭一擺,帶頭離去幾個手持硬橡膠棍的打手跟在乓後。

公路上。警車疾馳,車輪飛轉。忿路口,幾輛警車從不同的方向向一個方向追去。莊振明氣哼哼地駕著車,楊濤坐在旁邊手持手台。

“目標在長府街,不能讓他進高速公路”手台中傳出鄭金的聲音。

莊振明輕輕啷囔:“瞎指揮!”

楊濤問莊振明:“鄭隊脾氣還這麽大?”

“脾氣大,本事小一一這就是我們隊的悲劇!”楊濤看看莊振明,沒言語。

鄭金在自己車中對著手機說:“朝平!注意安全,杜一鳴可能有槍。”

“放心吧,咱特務連出來的人沒這麽容易趴下。”宋朝平對著手機哈哈大笑。

隻見前麵的捷達車猛然拐彎。

“金子!捷達往西掉頭了,西麵!”

紅色捷達狂奔著,像一隻無頭蒼蠅莊振明、楊濤的車迎麵過來,捷達欲掉頭,鄭金的車開過來,另一麵宋朝平的黑色奔馳堵住了去路,紅色捷達被頂在中間,隻好停下來。所有追趕捷達的車從不同的方向堵住捷達的去路,隊員持槍躲在車體後。許久捷達車上沒人下來。

鄭金大聲喊著:“車上的人舉手下車,聽見了嗎?馬上舉手下車!”捷達車悄無聲息。

莊振明放下望遠鏡從另一療向大喊:“隊長!車裏除了司機沒別人!”宋朝平從奔馳車下來快步向捷達走去。

“朝平!危險!”鄭金著急地喊道,同時向他撲去。沒待鄭金撲到,宋朝平已從容不迫地走到車門邊,一把打開車門,把渾身篩糠的司機揪下來。四個車門連同後備廂幾乎同肘被撲上來的刑警打開——全是空的,大家同時大吃一驚,宋朝平大怒,一拳砸在車上,嘴裏罵了一聲:“他媽的。”

鄭金臉色一下變了:“上當了!趕緊回整形中心!”

單身宿舍布置得很有女性味道,四壁掛滿的法醫方麵的圖片和外國電影明星的圖片顯露出主人的職業和愛好,呂萌捧著一摞資料開門進來,突然電話鈴響起。她騰出手迅速抓起無繩電話,放下資料的同時看了一眼手表,“我是呂萌……哦,值班室小柳……什麽?馬上到杜一鳴整形中心,沒搞錯吧……是,我馬上到位!”

呂萌駕車趕到杜一鳴整形中心。一進大廳便看見一個人側臥在地上。她腳步匆匆地走進來,猛地站住,緊緊盯著地上的鍾扞,隨後抬頭四下張望。寂靜的大廳空無一人。鍾扞輕輕動了一下。呂萌蹲下身看,伸手搬動鍾扞的身子。鍾扞突然猛地揚起手臂,將呂萌擊倒在地:“別動!”

呂萌驚懼地睜大了眼睛,鍾扞坐在地上,身子微微搖晃,雙手舉槍對準呂萌。

“我是警察!”呂萌急速地說了一句。

鍾扞聽了,想說什麽,身體一陣搖晃,又倒下了,呂萌撲上去,扶起鍾扞,“你是誰?好像在哪見見過你?”鍾扞陷人昏迷,沒有回答。

窗外射進明媚的陽光,照在鍾扞和呂萌的身上,呂萌輕輕為鍾扞包紮著傷口,鍾扞漸漸從昏迷中醒來。

剛趕回來的鄭金走向前,問:“是誰襲擊你?”

鍾扞並未直接回答鄭金的問話卻問道:“誰給你打的電話?”

“是宋朝平。”莊振明搶先答道。

鄭金不滿地看了莊振明一眼。

“宋朝平是誰?”鍾扞又問鄭金。

“輝業集團總經理。”

“他的消息是哪兒來的?”

鄭金騰地站起來,急辯道:“你懷疑我?!”

呂萌看見這情景,生怕生出不愉快,急忙指了指鍾扞,對鄭金說道:“先送他去醫院照個片子吧。”

鍾扞聽說要送他去醫院,便撐起身子,說:“不必了,我沒事……”這時,鄭金的手機鈴聲響起來。他看了一眼號碼顯示,轉身離開開了房間。

莊振明和楊濤蹲在樓口一邊就著礦泉水幹吃方便麵。一邊小聲聊著什麽,鄭金拿著電話邊說邊從樓內走出,“……丁然一!你別太過分了,我告訴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楊濤的眼睛一直盯著鄭金,問莊振明:“丁然一是鄭隊老婆?”

“你還記得?腦子夠好”莊振明說話的同時眼睛也未曾離開打電話的鄭金。

“兩人正鬧離婚?”楊濤又問。

莊振明看了一眼楊濤、“打聽這幹什麽?楊濤,我問你,你為什麽拿走杜一鳴桌上的鑽戒?”’楊濤一下愣住了。莊振明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希望你自己交到隊上”楊濤想說什麽,卻句也沒說。

在杜一鳴整形中心診室內,鍾扞斜躺在病**,看了看站在床邊的呂萌,接過她遞來的藥片和水杯,呂萌說:“是止疼片。”鍾扞把藥咽下,看著呂萌,笑著說:“不好意思,沒傷著你吧?”

呂萌輕微一笑,揉了揉肩膀,“真夠戧……”鍾扞解釋著“真對不起,剛才我以為……”“沒關係”呂萌未等鍾扞說完接道:“我也以為……”兩人相視而笑。

沉默了一會兒,鍾扞指指頭上的繃帶,說:“謝謝你。”呂萌看著鍾扞:“我建議你還是去照個片子,看看有沒有內傷。”

“內傷?我不會變傻吧?”鍾扞誇張地睜大眼睛。“……難說……”這時門一響,鄭金拉著臉進來了。他看了一眼鍾扞,把臉轉向了呂萌,當眼神跟呂萌對視時,又迅速躲避了,支吾著:

“呂萌你出來,我有事跟你說。”

呂萌看了一眼鍾扞,猶豫一下,跟著鄭金走出房門。鍾扞不解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一陣疼痛襲來,他咬牙忍住楊濤正上樓去看鍾扞,轉彎時發現──鄭金和呂萌在樓道頂頭處說著話。楊濤忙將自己隱蔽在拐角後麵。隻見鄭金看著窗外,呂萌稍後站著。鄭金說道:”呂萌,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你聽了肯定會不痛快,但我必須跟你說……”

呂萌未等鄭金說完,冷淡地回道:“又是你老婆丁然一?”

“別那麽刻薄吧呂萌,我已經壓力夠大的了”鄭金轉過身,一臉的無奈。

“你的壓力是我造成的?”呂萌顯然有些生氣。

沉默了片刻,鄭金又說:“呂萌,把你扯進這無聊的事裏,我已經非常後悔……我知道你是無辜的”

“可惜除了你之外沒人相信我無辜!”

鄭金依然看著窗外。“丁然一一大早給我打了很多次電話,我感覺她情緒不對。”

呂萌提高了聲音:“我再說一遍,這跟我沒關係!”

“她說她要找你……”鄭金似乎費了很大的勁。

“簡直是欺人太甚,你們兩口子到底演的什麽雙簧?我呂萌一點偷雞摸狗的事讓你們這麽羞辱?!你告訴丁然一,去自殺,上吊,喝毒藥,跟我都沒關係!鄭隊長,我得開始作了。”呂萌一字一頓地說完,轉身走去。

楊濤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隻剩下還在發呆的鄭金依然站在鍾扞蹣跚著走進杜一嗚辦公室,力有不逮,頹然坐在門口的一把椅子。呂萌氣衝衝走進來,看也來看鍾扞,便說:“我送你去醫院。”碰巧楊濤走到門口,剛想說什麽,鍾扞朝他擺擺手,兩人隨呂萌走出房間。

鍾扞和楊濤走過一扇門,見一刑警立在門口,便閥誰在裏麵?說著欲推門,那刑警伸手攔住他。說是宋朝平。鍾扞眉頭皺起:“誰讓他進去的?!”刑警結結巴巴地說:“他,他說是鄭隊……”話音剛落,門一開,宋朝平從裏麵走出來一—紅色捷達車的司機縮在房間角落裏,宋朝平一身考究的毛料西裝,加上冷漠的表情一顯得盛氣淩人。鍾扞冷冷看著宋朝乎宋朝平看到鍾扞,臉上堆著淺淺的笑說道:“你是鄭金的領導?那麽,我應該跟你要杜一鳴一一你們什麽讓殺人犯順利逃走?”

鍾扞的口氣略帶嘲諷:“這應該歸功於你的英明指點。”

宋朝平看著鍾扞,“這就是你的解釋?如果你是我的手下,今天就是你最後一次跟我說話。”

鍾扞嘴角顯出—絲冷笑:“宋朝平,你本事不小,還幫我們審嫌犯?”鍾扞用手指指房間裏的司機。

宋朝平臉冷下來,傲慢地說:“我不是沒審過犯人,你未必比我強。”說罷,宋朝平欲走鍾扞抬手擋住了他的去路,“_站住。”宋朝平站住,滿不在乎地看著鍾扞。楊濤上前一步擋在:

了門口。

“宋朝平,你私自接觸犯罪嫌疑人,沒有我的許可,你不能走。”鍾扞看也不看宋朝平說道。

宋朝平滿臉堆笑,“你不會把我拘起來吧?”他向前欲走鍾扞聲音不高,“隻要你敢走出一步,我馬上拘留你。”楊濤,靠近一步。

宋朝平十分冷靜,“那咱們可以試試”說完再次想走,鍾扞被宋朝平的態度激怒了,對楊濤說:“叫鄭金來!”

鄭金此時正好趕到,一連聲問了好幾遍:“怎麽回事?!”

麽回事?!”鍾扞沒理他,一揮手與楊濤向前走去。

4整形中心樓外,特警和刑警們正在有序地撤離。

蔣大有打開車門,宋朝平正準備登上自己的奔馳車。一輛香檳色的捷達車快速駛到他麵前捷達車門一開,一個高個頭兒,戴著墨鏡,穿著入時的女子,從車上下來。蔣大有低聲對宋朝平說道:“曹小魚來了。”

宋朝平回頭看時,曹小魚已走到他的車頭邊。曹小魚的臉上帶著一種說不清內容的笑、問:“宋總、什麽事把你耽擱了一整夜?”宋朝平歎了一口氣,說:“嗨,真是見了鬼啦……”杜一鳴沒抓住?”曹小魚接著問道,宋朝平搖著頭說:“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哪……”說著宋朝平朝曹小魚這邊走來。曹小魚指指他自己的車。“快上你的車回公司吧,別又節外生枝。”

宋朝平滿臉不樂意,剛要上他的車,鄭金從樓裏衝出來叫住了他。鄭金目光複雜,欲言又止。你別回集團了,先跟我回隊裏吧。”宋朝平看著鄭金沒動。曹小魚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們麵前,“怎麽?事情還沒完?”

鄭金看看說話的曹小魚,神情嚴肅地說道:“曹總,請你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曹小魚笑了,“當然——宋總,鄭隊長親自請你,你還猶豫什麽?”宋朝平無奈地點點頭,“好吧。小魚,公司今天的事,你多費心了”說罷,宋朝平上了鄭金的車,鄭金也跟著進了自己的車。

曹小魚對蔣大有揮手。“別發呆,跟上去!”宋朝平的奔馳車跟著鄭金的車駛去。

這時,呂萌提著金屬法醫器械箱匆匆跑出來,上了自己的公安警車,車飛快地開出。

曹小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一切,她上了車,沒有立即啟動,坐在車上沉思。

街道上,呂萌的警車一拐彎,超過了前麵鄭金的車和奔馳車。

透過擋風玻璃,開著車的鄭金眼睛一直盯著呂萌的車。

坐在旁邊的宋朝平對鄭金說:“你要是真心愛她,就不能灰心……”

鄭金打斷宋朝平的話題“別打分,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宋朝平把臉轉向鄭金,“我侄覺得你應該問問自己,我真不該給你打那個電話。”鄭金一把把車打在路邊停下,盯著宋朝平的眼睛說:“朝平,你必須說實話!”宋朝平看看鄭金,說道:

“我的消息從香港過來一一一是林凱年的太太從香港黑道兒買來的……”鄭金臉色鐵青不語。宋朝平接著說,“……放走了她鳴,我根本沒法向林太太交待”鄭金仍然不語。宋朝平繼道,“你們進了整形醫院以後,我的人看見那輛紅捷達從旁邊那棟樓的地下車庫出來,這兩個車庫是連著的……杜一鳴的司機我手下的人認識,以為杜一鳴為了淹人耳目,有意坐這輛車……”鄭金突然加油,車疾駛而去。

鍾扞接過楊濤遞過來的塑料袋放人身後的保險櫃中,鎖好,對楊濤說:“我要給一號臥底申請立二等功……那個宋朝平是什麽東西?”

“鄭隊的老戰友,他們當特種兵的時候。宋朝平救過鄭隊的命,所以……”

鍾扞打斷了楊濤的話,“……關於杜一鳴的逃脫,說說你的看法……”

楊濤不假思索地說:“肯定有內線。”

鍾扞兩眼直視蓉楊濤,“你是指刑偵隊內部?”

楊濤望著直視著自己眼睛的鍾扞。小聲說道:“……不敢說。”

鍾扞一笑,“別瞎說一─那個宋朝平不簡單。”

停了一會兒,楊濤又說:“還有,鄭金的老婆丁然一好像跟鄭金鬧事兒,還牽扯到呂萌。”

“是嗎?私生活問題咱管不了,但願別影響工作。”

楊濤努廠努嘴,說:“看架式,懸!”

江克辦公室裏,鄭金、宋朝平和江克三人正說著話。鍾扞推門進來。宋朝平看見鍾扞,忙站起身,對江克說:“江大隊,你們這麽忙,我就不打擾了。”鍾扞走近宋朝平,板著麵孔說:

“宋朝平,你涉嫌接觸犯罪嫌疑人,這件事沒查清之前,你暫時不能走。”江克怔了。鄭金沉默不語宋朝平笑了一下,“既然進了公安局的門,當然要守公安局的規矩,我隨時聽候你的處置。”說完宋朝平、鄭金走出房間鍾扞拿起電話,迅速撥號,少頃,電話裏傳出一個小姐溫柔的聲音:“對不起,你呼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江克關注地望著鍾扞,鍾攆緩緩放下電話,神情有焦躁不安。“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鴿子也聯係不上──杜一鳴一逃脫,阿強生死不明。”

江克著急地問鍾扞,“還有沒有別的渠道能知道阿強的下落?”鍾扞搖頭。

江克皺著鞫頭,看著鍾扞,問道:“跟阿強的聯係一直就這麽被動嗎?”鍾扞說:“都是通過一個非常穩靠的中間入聯係。”

“杜一鳴是不是那個綽號叫,“王爺”的家夥,阿強並沒說我知道,省廳派你下來,就是衝著這麽深藏不露的“三爺”。

江克說。

鍾扞深吸一口氣道:“隻要能找到阿強,這一切全會明白青城的情況我不熟,我知道沒有方向,難度很大。但是,必須想辦法。”

江克語氣稍重地說:“想辦法也要沉住氣,阿強是不是暴露了,咱們隻熊猜測。”

鍾扞顯得有不冷靜,“如果是事實就晚了!”江克望著鍾扞說:“阿強的身份在隊裏隻有你我知道,我認為現在不是公開的時候。”鍾扞的臉因著急微微有些發紅,“您的意思咱們隻有等?”“某種程度上說這可能是最安全的辦法。”

鍾扞克製著怒氣,“請原諒我不能苟同”

5呂萌拎著器具箱慢幔走進法醫室,手機響,她看了看,接聽,“我是呂萌,你好。”

丁然一靠在凱旋飯店301客房的窗前一手提著飯店的電話,一手拿著電話聽筒,“我是丁然一,可是我並不怎麽好。你是不是跟鄭金商量好了怎麽對付我?”

呂萌氣得一下子閉上眼睛,努勻使自己平靜下來、“……丁然一,你不覺得自己荒唐嗎?你憑什麽說我跟鄭金商量好你什麽時候看見我們單獨在一起了?”

丁然一笑道,“你們還用找時間單獨在一起嗎?你們天天在一起!”呂萌感覺自己馬上要窒息,她對著手機說不出話來。停了一會兒,她強忍著怒火說:“……如果你給我打電話就為了說這個,那我告訴你,我不想聽”丁然一勃然大怒,“你敢!

……”話沒說完,電話裏傳出一陣忙音。

呂萌生氣地坐著,眼裏含著委屈的淚,少頃,站起來收拾器具箱。

鍾扞,鄭金和江克就杜一鳴的問題激烈地爭論著,楊濤一邊記錄。

鄭金說:“從我個人得到的情報看,我認為杜一鳴不僅在城,很可能短期之內不會離開青城。”

鄭金回道:“這個不能公開。”

“不是宋朝平給你的吧?”

“隻要是真的,誰給的並不重要。”鄭金辯道。

鍾扞盯著鄭金的眼睛,說:“破案的原則首先要建立在自己的判斷上。如果喪失了冷靜的判斷,靠感情、靠義氣,就喪失了主動權!這個不重要什麽重要?!”

鄭金提高了聲音:“鍾扞,我請你別拿出教訓人的口吻一─你省廳的有什麽了不起?”

在一旁記錄的楊濤抬起眼睛。江克敲敲桌麵,對鄭金說:

“就事論事——扯得太遠了。”

鄭金擺擺手,“好吧,就事論事。既然你鍾扞神勇過人,你頭上的繃帶說明什麽?唱高凋不用你教,誰都會!”鍾扞極力克製自己。

“鄭金!”江克提高聲音製止鄭金說下去。楊濤忍不住想說什麽。這時,鄭金手機響。鄭金氣呼呼地接電話,“喂!”鄭金神色突變,聽著電話一言不發,拉門走出。鍾扞、江克和楊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難堪地沉默著。

“……丁然一,你到底要怎麽著?”鄭金的臉色極其不好丁然一冷靜地對著電話話筒,“我現在在凱旋飯店裏,如果你在一小時之內不把呂萌帶到我麵前,我就服毒自殺!鄭金,我說到做到!”

“我還就不信!”鄭金氣惱地說。電話裏傳出丁然一的聲音:

“那你就等著收屍吧!”未等鄭金說話,電話裏一陣盲音鄭金氣得一拳打在牆上,沉思片刻,他腳步沉重地往江克辦公室走去。

鄭金剛走到門口,發現莊振明也來到門前,房間裏麵傳來江克清晰的聲音,他向室內看去。

隻見鍾扞和楊濤在一邊聽著,江對著電話話筒說:“丁然一”,我不相信你會做這樣的事,你要冷靜!我馬上過去,我跟你談……好好,我不過去我不過去!好吧,我馬上去找鄭金,不過這跟呂萌沒關係……“話音未落,莊振明橫眉冷對大聲問鄭金,“她在哪兒?丁然一在哪兒?!”鄭金說:“這不關你的事。”鄭金欲進辦公室,被莊振明一把拽住,楊濤勸道:“振明!

鄭隊!請大家都冷靜點。”

此刻江克仍拿著電話,他氣得臉色鐵青,聽著電話,眼睛冷冷地看著鄭金和莊振明,鍾扞走過去把門關上。

鍾扞心如火焚,“江克,我再次提醒你─—一號臥底的生死大於天!”江克一邊聽著電話,一邊點著頭,鍾扞與楊濤交換著眼色,麵露不滿,鄭金不顧一切說:“請你們都出去!我要跟江大隊單獨談談……”

鍾扞想了想,給楊濤使個眼色,楊濤站起身。江克對鍾扞使勁擺手,示意他們留下來。鍾扞看看楊濤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楊濤會意,輕蔑的眼神看著鄭金。江克繼續對著電話苦口婆心,“……丁然一,鄭金不僅是你丈夫,他還是我的部下,我看你這種方式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不知丁然一在電話中說了什麽,江克馬上軟下來,“好好好,我的辦法也不對,好,…切按你的要求辦,我馬上安排,不過我有個條件……”話沒說完,話筒裏已經是一片忙音一一丁然一掛斷了電話。

鍾扞和楊濤要阻攔鄭金,鄭金一把推開鍾扞,拉開門,大吃一驚,呂萌就站在門口。

一個信封隨著門的敞開落下來,楊濤把掉在地上的信封撿起來,遞給鍾扞,呂萌不解地看著麵前的人們。鍾扞低頭看中信封,隻見信封上寫著:辭職報告──呂萌。正在這個時內勤小李抱著一隻木箱跑人,氣喘喘地對江克說:“江大隊,班室收到一個恐嚇木箱!”江克忙上前,鍾扞、鄭金、楊濤、莊振明及呂萌幾雙眼睛齊涮涮地盯著木箱。木箱被打開─鮮血淋淋的死兔子,上麵還插著一把瑞士軍刀!

鍾扞大喝一聲:“糟了!”

辦公室裏空氣好像凝結住了。鍾扞兩眼發直,盯著木箱。

“糟了!一號臥底有危險!”話未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江克、楊濤、莊振明等人一齊把頭轉向了鍾扞一會兒,鍾扞站起身,用白手套墊著,慢慢取出那口瑞士軍刀,痛苦地說:“他屬兔,這把刀是我送給他的!”

江克命令道:“馬上作技術鑒定……”內勤小李接過,衝出辦公室。

鍾扞呆呆地站在那裏,像是拚命思索著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未想。房間內一片寂靜。

呂萌低聲說:“丁然一讓我去哪兒?”

鄭金邊向門口走邊對呂萌說:“你別管了”

呂萌擋住鄭金的去路,“丁然一不是要見我嗎?她在哪兒?”

江克走過來,“昌萌,丁然一說如果鄭金在一個小時之內不帶你過去,她就服毒自殺,她現在在凱旋飯店301房間。呂萌,你要冷靜,不會有人誤解你……”

呂萌顯得十分鎮定,“丁然一今天給我打過電話。既然是找我,你們誰也不用去。我自己處理。”說完呂萌轉身往外走。鄭金被晾在那裏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莊振明看了一眼江克,江克沒有任何表情。莊振明跟了出去。

鍾扞自言自語道:“這意昧著,一號臥底已經暴露了!”

莊振明緊跟在呂萌身後出了房間,對呂萌說:“呂萌,你不能去,丁然一就是想羞辱你,你去了,她不是正中下懷嗎?

……服毒自殺?打死我也不信!”

“我也不信,一分鍾之前我還不想去,似現在改變主意了。”

莊振明跟出大門,“這是鄭金的事,跟你無關!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呂萌憂傷地看著莊振明,緩緩地說:”……大家都在看你笑話。我心裏都明白,我已經夠對不起你了,你別再往這些事裏摻和了。”

屋內,鍾扞有些焦躁不安,來回踱著……他相信技術鑒定不會有什麽結果,軍刀、木箱是不會留下任何指紋痕跡的。他忽然感覺到對手的狡猾與強大,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大家一抬頭,發現莊振明不在了:“莊振明呢?”

楊濤道:“追呂萌去了……”

鍾扞忍忍不住問道:“莊振明怎麽也裹在裏頭?”

江克沒言語。楊濤說:“據我所知。丁然一來隊裏跟鄭金說事兒,指著呂萌鼻子說她是第三者插足,莊振明看不過去,挺身而出,說自己是呂萌的男朋友,給呂萌解了圍……”

鍾扞示意楊濤不要再說,楊濤啞然。

江克看看鄭金,歎了口氣。

就鄭金走不去凱旋飯店的問題,鍾扞與江克、鄭金的意見不一致,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鍾扞情緒激動地說:“我的意見,鄭金不能去凱旋飯店!”

在是特殊時期。阿強隨時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咱們不能做準備……我希望能尊重我的意見!”

電話鈴聲響起。

江克接電話,“……知道了,”他放下電話,“鍾扞說對了,木箱、軍刀都經過處理,沒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痕跡線索……”

鍾扞站站在原地發呆。

“鍾扞,我相信你對戰友的感情,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感情……我堅持親自去處理丁然一的問題。”鄭金爭取道。

鍾扞語氣強硬地說:“我堅持我的意見,刑偵一隊隊長,不應該擅離工作崗位去處理私事!”

江克調整著自己的情緒,“鍾扞,丁然一的情況你不了解……唉,怎麽說呢?恐怕她會說到做到,還是那句話一─人命關天,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鄭金,你解決完問題馬上歸隊。”

鄭金站起來走出。

鍾扞心涼如水,無比失望。他不能理解江克在如此緊張的情形下為何做出如此輕率的決斷,也不明白鄭金為何因自己的感情恩怨而影響工作。他無奈地搖搖頭,示意楊濤走出江克辦公室。

楊濤和鍾扞慢慢走著,楊濤試探地說:“……你是不是對這個隊,特別失望?”

鍾扞冷冷地:“你看出來啦?”

楊濤道:“這有什麽難看出來的,都在你臉上掛著哪。”

鍾扞聞聽看了楊濤一眼,“……隊長和主力偵查員互相對立,隊員之間關係複雜,再加上家屬鬧事,真有點兒亂七八糟……我們完成任務阻力很大……詳細情況還了解到什麽?說說……”

楊濤匯報道:“聽說禍都是呂萌惹起來的一一大學畢業分到這兒,原來學整形外科的,報到沒幾天就公派去美國上研究生,才回來。她一回來,這個隊就沒安生過”

鍾扞又問:“呂萌去美國學什麽?”

鍾扞看了看楊濤。

楊濤補充道:“呂萌父親呂偉進是青城衛生局長,一流的整形外科專家,還是杜一鳴的同窗師兄弟……”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太聰明太漂亮的女人就是禍害──早該辭職。”

鍾扞笑著拍了拍楊濤的肩膀:“你小子真行,知道這麽多,都是莊振明告訴你的?”

楊濤神氣地說:“別忘了,我在青城於過兩年,門兒清!”

鍾扞和楊濤一路說笑著走進鍾扞的辦公室。楊濤從衣袋裏掏出了從杜一鳴辦公室桌上拿走的那隻內環刻了一個字母Q的白金鑽戒,鍾扞望著楊濤:“有人發現嗎?”

楊濤遲疑了一下說:“……沒有……”楊濤想再說什麽,鍾扞打斷了他的話,“楊濤,我再強調一下,所有關鍵的證據都必須掌握在我們手裏。”

楊濤笑:“鍾哥,有點兒貧了啊……”

這時,一警察快步跑進,告訴鍾扞有線索電活!鍾扞衝進值班室,一把抓住電話,“喂?!”裏麵傳出一名男子的聲音,“阿強讓我傳話說他被困在白潭。讓你趕緊救他!”

鍾扞急切地問:“你是誰?”

電話掛斷。

鍾扞焦急地大喊:“喂,喂!”

電話裏全是忙音,“……白潭?……白潭是什麽意思。”鍾扞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凱旋飯店是一家四星級賓館,它在整個青城市為數不多的。

四星級賓館中,無論是裝修還是服務都是數一數二的,單就門口那四個鎦金的飯店名就透出它的不尋常。此刻丁然一正在301房間坐著,臉色蒼白地看著眼前的瓶藥發呆。手機響了,她拿起接聽。

裏麵傳出鄭金冷冷的挖苦聲:“……丁然一,我是鄭金……呂萌已經去找你了……你提什麽要求我都答應,隻要你別傷害她……”

丁然一把電話聽筒夾在腮下,冷笑著:“傷害?你也好意思說這兩個字,你忘了是你教會我怎麽去傷害的!哼,你放心,到了這個地步,我對你什麽要求也沒有。至於我對呂萌怎麽樣,不關你的事。”丁然一說完猛地掛斷了電話。

鄭金呆呆地看看手中的電話,臉色十分難看。他把車停在飯店門口,匆匆走下車,手機忘在車裏江克快步走人值班室,鍾扞焦急地把剛才接的電話內容向江克重複了一遍。

“問鄭金,鄭金應該知道白潭是什麽地方……”江克轉頭對內勤小李大聲說,“馬上跟鄭金聯係!”

內勤小李快速撥電話,“……手機沒人接。”

“接著打!”江克又指著另一名內勤人員說,“你,趕緊查凱旋飯店總機!”

鍾扞埋怨道:“你不應該讓鄭參去。”

江克看了看鍾扞,似有難言之隱,無可奈何地歎口氣:“唉……這裏麵的情況你不了解,比較複雜。”

鍾扞示意,楊濤搶過電話,快速撥著。

凱旋飯店301客房內,電話驟響,丁然一拿起話筒一把把電話掛斷。她抬眼看看站在麵前的呂萌說:“坐下吧,呂萌,誰也沒罰你站。”

呂萌站著沒動,問:“你到底有什麽事?”

丁然一輕笑:“沒什麽事,就是想看看你,嗯,確實年輕、呂萌走上幾步,坐在沙發上。職業的敏感使她注意到茶幾上的一個藥瓶呂萌平靜地說:“……既然我來了,你就看吧,什麽時候你看夠了,什麽時候我走……”

電話鈴又響起,丁然一接也不接拿起來就掛上了。

呂萌輕視的看著丁然一,“幹這種無聊的事一定很過癮,否則你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得寸進尺”

丁然一不屑地笑了,“你什麽意思?”

呂萌輕蔑地說:“你太自私。”

丁然一悖然大怒,“我自私?!我為了鄭金放棄了在美國工作生活那麽優越的條件,我自私?你倒說出來我自私在哪兒?!”

“既然你和鄭金這麽相愛,那你在美國的時候,為什麽還要跟鄭金提出離婚?”

鍾扞眼巴巴地看著麵前的楊濤楊濤回頭對鍾扞報告:“接線員說分機占線。可能電話沒掛好。”

鍾扞急得一把搶過電話,趕緊又撥手機,電話鈴長時間響著無人應。

鍾扞失望地說:“手機還是沒人接!”

江克氣得臉變了色,罵了一聲:“混蛋!”

鍾扞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氣憤。“除了是丁然一的丈夫,他鄭金還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麽的?!”

江克臉上掛不住,對鍾扞說:“鄭金回來我會批評他,不過,今天情況確實特殊。”

鍾扞冷冷地:“有什麽特殊?不就是婚外戀嗎?”

江克有些不悅:“……還不是什麽婚外戀……”

鍾扞反潔道:“也許真不是婚外戀,隻不過有點太像婚外戀!”

江克想了想說:“……我承認,這爛事兒已經對我們的作造成幹擾……”

鍾扞深吸一口氣:“江大隊!現在當務之急是盡快查到潭的地點……耽誤救人就是殺人害命!”

莊振明大步跑進房間,“江大隊─一有一個飯店叫白潭店!”

楊濤眼睛一亮,“對!在紅I山區光輝路……”

江克一聽,立刻說:“鍾扞,你和楊濤馬上帶特警二分隊執行營救行動!”

鍾扞和楊濤衝向門口,莊振明正要跟去,江克喝住他:“振明!你現在去把鄭金給我找回來──找不著,你也別回來!”

莊振明不滿地看了江免一眼,噘著嘴轉身跑去。

江克懊喪地一拳捶在桌上。

30l客房門外,鄭金氣急敗壞地捶門,“丁然一!你開門!”

房間內的丁然一對砸門聲充耳不聞。她笑了笑,把一捆信扔給呂萌,“這都是鄭金以前整夜整秣不睡覺給我寫的。你好好學習學習吧。”

說著看也不看,又把那捆信放在桌上。

門外又傳來震耳的砸門聲。夾雜著鄭金大聲的叫門聲,呂萌注視著麵前的丁然一:“丁然一,我再次鄭熏地告訴你,我跟鄭金沒有任何關係,你今天以死相逼讓我到這來,到底是為什麽?”

丁然一得意洋洋地看著呂萌:“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兩人對視著,丁然一突然說道:“你記住,我隨時可以置你和鄭金於死地!”她那顯得有些猙獰的表情,讓呂萌感到了,絲恐怖。話音未落,門被打開,鄭金推開服務員闖進來。鄭金一把拿起桌上的藥,憤憤地說:“你表演夠了吧?”

呂萌冷冷地看了鄭金一眼,站起來快步走出房間。

“呂萌!”鄭金追了出去。

丁然一一步衝到門口:“鄭金!”

呂萌匆匆出了飯店大門。鄭金一直追到了凱旋飯店的後花園,“呂萌!”

呂萌停住,背對著鄭金,生氣地說:“我不明白,你們家庭糾紛為什麽總扯上我?你到底跟她說過什麽?!”

鄭金不語。呂萌轉過臉來。“不管你自己怎麽想,咱們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同事!拜托你,一定跟你妻子丁然一說明白這一點!”

鄭金幾乎是嘟噥:“……呂萌,我絕不是故意傷害你……”

呂萌打斷鄭金,“我根本不想聽!覺得你並不比丁然一更理智,你們不尊重別人是因為你們連尊重自己都不懂!”呂萌轉身走開,鄭金呆在原地。遠處莊振明一直在暗處注視著,他看著走向遠處的呂萌,跟了上去。

丁然一忽然出現在鄭金身後,“呂葫的話聽懂了嗎?”

鄭金猛然回頭。

丁然一慘笑著:“呂萌說得太深刻了,鄭金,你表麵上的瀟灑可能把自己都騙了,你刻意用一身名牌貨雕飾自己,其實骨子裏你依然是個沒有品位的大老粗鄭金臉氣紅了,他強忍著。

丁然一狠狠地說:“呂萌是一把火。你和我,都是引火燒身!”

看出鄭金想要離開,丁然一拉住鄭金:“你不許走!”

鄭金使勁甩開她的手:“丁然一!你到底想幹什麽?能不能理智一點?隊裏有案子等著我!”

丁然一冷冷地看著前方:“我管不了那麽多,我已經沒有理智的資格了。我已經全輸了,一個全輸了的賭徒還怕什麽?誰破壞我的幸福,我就要讓誰永遠得不到幸福!”

鄭金看著丁然一:“呂萌並沒有破壞你……”

丁然一盯著鄭金的眼睛:“不是她,是你!我要讓你永遠得不到你喜歡的人,我沒那個奉事折磨你,所以……折磨呂萌就是折磨你!”

鄭金愣了愣,他沒想到丁然一已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低聲說道:“丁然一,你真是瘋了……”

鄭金冷冷地打斷她:“我為什麽跟你提離婚——你心裏不清楚嗎?……丁然一,別以為你幹的事別人都不知道!適可而止吧!咱們得麵對自己的良心活著!”

“少跟我廢話!我告訴你,我決步會讓你得著呂萌,我要讓你們永遠也走不到一起!”丁然一勃然大怒。

鄭金盯著丁然一的目光逐漸冷起來。

數輛警車閃著警燈在街道上飛馳,車輪飛轉,警燈閃爍。

楊濤轉頭看到鍾扞焦急的麵容。

“還有多遠?”鍾扞有些急躁,兩眼緊緊地盯著前方。

楊濤答道:“十分鍾。”

鍾扞吩咐道:“再快點!”

幾輛警車將白潭飯店圍了個密不透風透飆飯店內顯然正在舉行婚禮。鍾扞、楊濤指揮特警訓練有序地監控了整個飯店鍾扞命令道:“……不要驚擾群眾!楊濤、走!”兩人快步走進飯店。

大廳內,熱鬧非常,到處是歡笑的人群鍾扞和楊濤在人群中穿行,敏銳警覺的目光不停地掃向四周,有人給鍾扞敬酒,被楊濤阻攔。鍾扞和楊濤交換眼色……沒有發現異常一參加婚禮的客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鍾扞和楊濤鍾扞、楊濤進入後堂,特警已經將後堂控製起來,飯店經理迎過來。

“……我是經理……我是經理……”

鍾扞掏出刑警徽章:“警察,緊急搜查─一請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