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馮家客廳,於明輝和馮參謀坐在小桌旁聊天。馮參謀起身給於明輝倒了杯茶,於明輝拿著圖紙,認真地看著。裏屋,羅美慧和他們一鏡之隔,站在鏡子後麵,聚精會神地看著二人。外屋,於明輝沒有察覺,還在一絲不苟地看著圖紙。馮參謀笑了笑說:“這就是李長維做的補給路線圖定稿。”於明輝內心驚喜,表麵上卻做出鬱悶的樣子:“夠細的。看來李長維早就做好了,捂在口袋裏,隻瞞著我一個人。”馮參謀長出一口氣:“這個圖交給您,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於明輝笑了起來:“別這麽說,我可沒給你什麽任務。我隻是想知道,李長維瞞著我偷偷做的補給路線到底有多高明!”“您……?”馮參謀聽不懂於明輝的話了,疑惑不已。於明輝繼續說道:“譚公達和李長維都以為他們藏得天衣無縫,誰能想到在你這兒開了口子。李長維這個人呀,技術方麵沒什麽可說的,可保密的能力,堪比漏勺。說到底,還是不堪重用。”馮參謀勉強地笑:“是……這要是被發現,我可就兜不住了。”於明輝認真地看著馮參謀:“這事不會讓他們知道的。你放心,整個南京,今天的事情,除了天和地,隻有我和你知道。”

裏屋,羅美慧盯著於明輝,微微冷笑。馮參謀偷擦了一下冷汗。這個細微的動作被於明輝捕捉在眼裏,又觀察到他不時偷覷裏屋,心裏便有了數。馮參謀緊張之餘,想趕快結束這場危險的遊戲,於是伸個懶腰道:“參座,之前您叫我幫您拿兵力部署圖,這次又拿補給路線,李長維一點都沒察覺,這下全套江防設計都在您手裏了。”於明輝一臉奇怪地看著馮參謀:“你說什麽呢?江防設計不在我這個參謀長手裏那應該在誰手裏?哦,對,現在都在你手裏了!你也該把之前承諾好的另外一半錢給我了吧!”馮參謀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本能地看了一眼羅美慧藏身的玻璃方向。於明輝捕捉到了馮參謀看向玻璃的眼神,猜到玻璃後麵有埋伏,不動聲色。於明輝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檔案袋,放在馮參謀麵前:“這是你要的兵力部署圖,收好。”“我?”馮參謀簡直被眼前的事情弄糊塗了,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

門外屋頂上,幾個特務埋伏在上麵,盯著下麵的情況。這時,兩輛吉普車飛速抵達,從車上快速下來一夥人:李長維、王鬆山、喬三民,以及幾個士兵。下車後,兩個士兵在門口警戒,其他士兵隨著李長維等三人衝進馮家。埋伏在屋頂上的特務麵麵相覷。特務小聲地問道:“這……他們是誰叫來的?”另一特務搖搖頭,同樣茫然。特務小聲問道:“要阻止嗎?”另一特務不知所措地罵道:“我他媽哪兒知道呀。”

此時房間裏的馮參謀看著麵前的圖紙不知所措。於明輝皺起眉頭有些疑惑:“怎麽?你不是一直跟我要這個嗎?”鏡子後麵。羅美慧的表情嚴峻,盯著於明輝和馮參謀,不明所以。就在這時,大門口突然傳來瑞門的巨響,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馮參謀愣了。很快,李長維和王鬆山、喬三民帶著士兵們衝了進來。幾個士兵呼啦一下圍住了於明輝和馮參謀,但槍口全都對著馮參謀。馮參謀呆住了。裏屋,羅美慧一愣,看得出,她也很意外。

李長維黑著臉,直奔馮參謀:“我的補給圖呢?”見馮參謀不說話,他看見桌上攤開的圖紙,一把抓過,看了半天,才猛然鬆了口氣:“這不是真的,不是我做的那份。”馮參謀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弄借了,不知所措地問道:“你……你們這要幹什麽?”李長維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於參謀長說你偷了我的圖要賣給他,我就是來抓你個現行!沒想到你竟然連真圖都沒有,就敢來做買賣!”馮參謀徹底慌了,邊解釋邊不斷用乞求的眼神看玻璃:“不是……我……李處長不是這樣的……”玻璃後麵的羅美慧看著外麵混亂的局勢,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於明輝知道玻璃後麵一定有人,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玻璃。邊扔邊罵道:“我倒要看看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鏡子碎了,碎片紛紛落地,羅美慧站在裏麵,呆在當地。這下,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止了,都看向羅美慧,全場寂靜。喬三民驚訝地喊道:“處座?您怎麽在這兒?”於明輝也假裝驚訝不已:“羅處長?!”羅美慧定定神,走出來。馮參謀見羅美慧出來,仿佛找到了靠山,拉著羅美慧不住地說:“羅處長,您可以作證,圖紙不是我要偷的……”羅美慧黑著臉甩開他:“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

火魚及時發出的情報終於讓於明輝化險為夷,但這僅僅隻是拉開序幕,一場麵對麵的“白刃戰”將隨之而來,究竟鹿死誰手,於明輝心裏還真沒有底,開弓沒有回頭箭,況且他也不可能有別的選擇,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會議室門口,肅立著荷槍實彈的衛兵。屋裏,馮參謀和於明輝坐在一邊。在他們倆對麵,坐著羅美慧、譚公達、康大光、李長維、喬三民、王鬆山等人。眾人都保持沉默,會議室內極其安靜。一個國防部的官員走進。眾人齊齊站起。譚公達將國防部官員讓到中央的位置坐下,並向眾人介紹:“這位是國防部特派的劉專員。今天的事情非同小可……”劉專員做了個手勢打斷譚公達的話,冷冷說道:“開始吧。”

譚公達示意羅美慧先講。眾人就座。羅美慧向大家點點頭道:“根據我的調查,從李處長最早製訂兵力部署草案開始,於參謀長就要求馮參謀幫他了解草案細節。之後,我的內線匯報,兵力部署草案泄密。後來,段振國接替李處長修改兵力部署設計,幾乎是在定稿的同時,兵力部署第二次泄密。最近,李處長在做補給路線設計,於參謀長又要求馮參謀幫他偷偷複製李處長的設計。馮參謀,是這樣嗎?”馮參謀聽見羅美慧向著自己,心裏稍微鬆了口氣:“是,就是這樣的!”大家紛紛扭頭看著於明輝,於明輝環視大家一眼,坦然地說道:“我很早就發現馮參謀有問題。”羅美慧不相信:“那你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要等著兵力部署數次泄密,直到今天才去通報李處長和保密局?”於明輝淡淡地說道:“因為直到今天,我才有了證據!”身邊的馮參謀氣得站起來大罵:“於明陽,你血口噴人……是你要我偷圖的,從兵力部署圖到補給路線圖,你一直在打李處長那邊的主意!”於明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恰恰相反!是你一直在打我和李處長的主意。現在回想,從我進人江防要塞開始,你就刻意和我接近。一開始說火炮事件你是無辜的,勾起我的同情,後來走得近了就有意無意地聊起江防體係設計的話題……”羅美慧打斷道:“馮參謀本來就是作戰處的參謀,他還需要跟你了解江防體係設計嗎?”“你這個問題問得好!江防體係設計的程序,是兵力部署由李處長負責設計,完成後我才會介人,給出意見或者建議。所以在他隻有草案的時候,我是看不到圖的。兵力部署第一次泄密是什麽時候?就是草案階段!我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接觸過這個圖,隻有李處長和馮參謀以及另外兩個參謀有機會。當時羅處長你的調查重點不也是他們四個人嗎?”於明輝說著轉頭對李長維:“對吧?李處長?”李長維想了想:“對!羅處長輪番找我們幾個談話,跟我都跟到家了!我還以為是那些共黨胡說抵罪,”說完一指馮參謀,“原來真的是你泄密!”馮參謀激動地衝著於明輝喊道:“明明就是你讓我把草案中的重點寫給你的!你說康司令要走私貨,要避開軍隊搜查。你還給我錢……”

“馮參謀!”一直沒有吭氣的康大光嗬斥:“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難道說草案泄密是我康大光幹的?你是不是還要說我是共產黨?低毀上級,你這是死罪!”於明輝適時地遞給康大光一個眼神。馮參謀看著羅美慧急切地辯解:“那後來段振國的時候呢?那時候我被調走了,難道也是我泄密嗎?”於明輝微微一笑:“這就是你高明的地方,也是共匪高明的地方。竊取江防體係設計談何容易,這本來就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任務。我懷疑段振國也是共黨,他自殺就是為了保全你馮參謀!”“死人不能開口,這一點,不能確定真偽。”羅美慧出言打斷。於明輝撤撇嘴角,裝出很無奈的樣子不說話了。馮參謀欲哭無淚地跌坐回座位。

康大光輕輕咳嗽一聲又開口了:“段振國這個事情,我一直也不知情。他為什麽會死在保密局的牢房裏,譚司令,您知道嗎?”“知道。”譚公達不禁又想起自己這個得力的部下,黯然神傷起來。羅美慧看見氣氛有些低沉,轉移了話題:“關於段振國的事情,我們先不討論。既然他沒法對質,我們說說李處長。”李長維聽到有人提及自己,瞪大眼睛不滿地問道:“跟我有什麽關係?”羅美慧忙說:“你別急,我要問的是於參謀長。段振國死後,李處長回來接著做兵力部署圖,你為什麽要去偷?”於明輝義憤填膺道:“對,我為什麽要去偷?本來我是不需要去偷的。李長維完成兵力部署圖之後應該交給我,我好據此製訂補給路線方案。可是,我發現他給我的兵力部署有問題,很多地方不合理。”李長維和譚公達對了個眼神,臉色都變了。於明輝不依不饒繼續道:“所以我必須要調查清楚。我想先問問各位,李處長辦公室地下還有一間密室,這件事情,有誰知道?”眾人麵麵相覷,隻有譚公達和羅美慧毫不意外。馮參謀大吃一驚。李長維也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於明輝,趕緊問道:“你怎麽知道的?”於明輝不理李長維,自顧自說:“在座的,知道這間密室的,除了李處長本人之外,隻有譚司令和羅處長了吧?”譚公達聞言麵露尷尬。羅美慧不動聲色。於明輝扭頭對著馮參謀:“剩下的,就是你和我兩個人。”馮參謀著急辯解:“這事不能單拎出來說,這事是你千方百計要我打探的!”於明輝冷笑一聲:“前因後果,我會說個明白。我先問你,地下密室的事,是不是你告訴我的?”羅美慧很是意外,轉眼瞪著馮參謀:“這個,是你說的?”馮參謀自知理虧,喃喃承認:“是我說的,但是我沒有下去過!”於明輝要的就是這句,他緊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下去過,我倒的確下去過。”眾人大驚,都等著於明輝下麵的話。於明輝將大家的反應盡收眼底,再補上一句:“這一點,羅處長也知道。”羅美慧在於明輝的逼視下,迫不得已點點頭。於明輝故做發怒狀:“我下去就是為了驗證我的懷疑。沒想到,李處長果然給了我一張假的兵力部署圖!而真的,就在他辦公室地下!”劉專員第一次聽到假圖的事情,詫異無比:“到底怎麽回事?譚司令!你給我解釋解釋!”譚公達情不自禁抹了抹汗,看了羅美慧一眼:“這個……當時圖紙屢屢泄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荒謬!”劉專員怒不可遏地打斷:“於參謀長,請繼續。”於明輝點點頭道:“譚司令他們為什麽防著我,跟我們現在要弄清楚的事情沒關係,暫先不討論這個問題。關鍵是,馮參謀告訴我有地下密室,是為了讓我拿到真圖賣給他,他付了我很多錢。這個時候,我已經確定馮參謀是共黨無疑,為了拿到證據,我收了他的錢,並約定今天交易,才有各位現在看到的這一幕。”一旁的馮參謀聽傻了,絕望哭訴:“今天明明是你讓我把補給路線偷來給你的……怎麽變成我要跟你交易?”於明輝理直氣壯地反問:“設計補給路線是我的工作,我為什麽還需要跟你買?”馮參謀漲紅著臉,無言以對。“我的保險櫃裏,有兩根金條,一捆現鈔,最重要的,還有兩份材料。”於明輝說著遞給王鬆山一把鑰匙:“王隊長,麻煩你去我辦公室打開保險櫃取一趟。”馮參謀眼睛都瞪大了:“血口噴人!什麽金條?什麽材料?”羅美慧看一眼王鬆山,王鬆山和一個特務出去了。羅美慧有些懷疑地問:“說到賄賂的問題,馮參謀的解釋是,你不斷地給他錢,讓他去幫你做各類和江防有關的圖紙的收集,這個,怎麽說?”於明輝擺擺手:“羅處長稍安勿躁,這其中到底有何玄機,等一會兒就一清二楚了。”

王鬆山很快便回到了會議室,身後的特務捧進金條、現鈔和兩份材料,分給大家傳閱。於明輝解釋道:“這兩份材料,一份是我在馮參謀家裏搜出來的,正是兵力部署草案中的重點,也是第一次泄密的內容。馮參謀為什麽要抄一份兵力部署草案放在家裏呢……”“這明明就是你叫我寫給你的!”馮參謀著急地為自己開脫。於明輝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有證據嗎?”然後繼續解釋:“另外一份,也是馮參謀寫的,是有關康司令上任之初火炮事故的始末。他指出火炮事故不是意外,而是譚司令和李處長故意破壞火炮設置,並且嫁禍給康司令。就是要康司令一上任就損壞無比珍貴的火炮,最終逼他辭職。”一直沒有吭氣的康大光終於可以用脾晚的目光俯視著啞口無言的譚公達和李長維了,臉上掛著勝利者的不屑神態。

於明輝和康大光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接著道:“馮參謀為什麽要寫這個材料給我呢?當時我不明白,現在我可以斷定,他其實是共黨臥底,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分裂江防!破壞我們之間的團結!幸虧這份材料我一直沒有拿出來,隻有康司令看過。”康大光配合地點點頭。見情況如此發展,於明輝又這樣解釋,譚公達和李長維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馮參謀哭喪著臉,絕望地喊著:“李處長,您不能信啊,這是個圈套啊!”譚公達啪地一摔材料,咬著牙:“家賊!好啊,天天睜大眼睛防著外頭,到頭來,家裏也有了共產黨啦!”馮參謀見譚公達發狽,嚇得渾身發抖,不住地嘟嚷著:“我不是共黨……”於明輝見狀厲聲打斷:“你不是共黨,那麽高參謀為什麽會死?”馮參謀眼睛閃現一絲迷茫:“我怎麽知道高參謀為什麽會死?”於明輝無奈地搖搖頭:“高參謀是軍統的人,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我不知道!”見馮參謀聲嘶力竭地喊,沉默許久的羅美慧終於出聲:“你知道。高參謀是我派的人,一次喝酒的時候,他故意告訴過你,他是軍統的人。”於明輝也趁機說道:“因為高參謀在旁邊,所以你拿到手的情報和信息,都沒法交給江北,所以,你殺了他。”馮參謀簡直瘋了,不住地狂喊:“我沒有!這是栽贓!羅處長,你要查清楚……”

這時候,喬三民插話:“高參謀的屍體我看過,是槍傷,而且懷裏有一封信,是共產黨寫給他的。”於明輝輕輕笑出了聲:“這個才是栽贓。那封信不是共產黨寫給高參謀的,是寫給他馮參謀的。”馮參謀發現大家的矛頭都指向了自己,禁不住渾身發抖,他指著於明陽大罵:“不是這樣的……不是……你們相信我……於明陽你陰我……”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隻有馮參謀絕望的硬咽聲。羅美慧一揮手,喬三民和兩個特務把馮參謀架出去了。馮參謀大喊:“冤枉!我冤枉啊!李處長,我冤枉啊!”經過李長維麵前的時候,李長維看著他,忽然一個耳光抽過去:“叛徒!”馮參謀哭喊著被帶走了。劉專員總結道:“好了,真相大白。大家看得很清楚,於參謀長今天受冤枉了……”

於明輝謝過劉專員,又環視大家接著說道:“別急。還有幾個事情,我不明白,現在,我可以問問嗎?”原本準備起身離開的眾人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著他。於明輝先向羅美慧問道:“羅處長,你今天為什麽會出現在馮參謀家?還是在鏡子後頭?”羅美慧正要說話,於明輝馬上又說:“我知道,你以為我是共產黨,今天就是設計抓我。這是你的職責,我不怪你。但我想知道,如果不是我今天通知了王隊長、喬隊長和李處長,如果不是他們及時趕到,是不是現在,我就被打人大牢,弄不好還會屈打成招?”羅美慧沉著臉不說話。於明輝怨恨地看她一眼,不再理她,轉向李長維:“李處長,我還想問問你,為什麽你給我的兵力部署圖是假的?”李長維頓時結結巴巴起來:“我,不是……那份圖本來……”這時譚公達站了出來:“明陽,這個事情,我來解釋。”“解釋?”聽到這兩個字,於明輝一下子激動了:“保密局不拿我當自己人,您也不拿我當自己人,在座的除了康司令,防我比防馮參謀這樣真正的共產黨都嚴實,我辛辛苦苦做的補給方案,現在變成了廢紙一張,這就是江防要塞的參謀長和總工程師的待遇?!”劉專員聽了也皺起了眉頭:“對啊,說說吧譚司令,這是怎麽回事?”“這個……”譚公達臉一下子就白了,不住地往外冒汗,忍不住瞥了羅美慧一眼。在他身邊的康大光則若有所思地看著於明輝。

於明輝在這場驚心動魄的較量中取得完勝,心裏不由得深深感激火魚給他提供的幫助,想到有這麽優秀的同誌在他身邊,他頓時信心大增,同時對自己以前對火魚的指責感到有些懊悔。回到參謀長室後,他站在辦公桌前,看著桌上展開的三張地圖,分別是炮位部署圖、兵力部署圖、補給路線圖。他欣喜地欣賞著全部江防體係設計圖,曆經千難萬苦,終於完成了任務。還有一件讓他激動的事,那就是這次意外事件有了個意外的收獲,譚公達已經被國防部徹底擱置,康大光掌握了江防實權,有關軍事情況可以直接上報湯恩伯。這對於即將到來的渡江大戰應該是一個好消息。

而此時的羅美慧則心情複雜,她佇立在辦公室裏,靜靜地看著窗外,梳理著紛亂的思緒。馮參謀被國防部當天槍決,她也因抓捕馮參謀有功,恢複工作。但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不斷地在心裏問自己,難道楊先生所說的潛伏在國防部的兩個共黨臥底就是段振國和馮參謀嗎?

這天江防司令部在會議室開每周例會。譚公達依然坐主位,但主持會議的是康大光。於明輝和李長維等人坐在下麵。

康大光表情嚴肅地訓話:“各位,事態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得多。根據國防部得到的最新情報,共產黨那邊計劃在汛期來臨之前渡江。江防告急,我們必須要加快節奏。”於明輝聽著聽著表情嚴峻起來。康大光繼續慷慨激昂道:“如果共黨真的打過來,在座的各位都會是階下囚。為了黨國,也為了我們自己,望諸位能齊心協力,做好每個環節的配合,長江才能保得住。譚司令,你說呢?”譚公達使勁地點點頭,帶頭鼓掌。

於明輝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巴掌,心裏在想著別的事情。國防部的消息如此確切,渡江計劃應該馬上就要開始了。可為什麽每次江北做出決定,這邊就能馬上知道?於明輝斷定,在長江對岸,也有一個和自己一樣的臥底。他會是誰呢?

當天晚上,於明輝便約見了火魚。教堂裏,於明輝站在懺悔室的窗口,對火魚道:“全部的江防體係設計終於都拿到了,你盡快安排送走吧。”火魚歎口氣:“敵人又拔掉了我們的一個中轉站,連兵力部署圖都沒送出去,現在還在我手裏,這個,暫時也走不了了。我想辦法吧。倒是你……”於明輝有些詫異:“我?我怎麽了?”“雖然你的任務完成了,但是,你也不能走了。”於明輝點點頭說:“我知道。我現在不能走,我一走就暴露了,敵人會推翻全部江防體係設計,那我們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渡江計劃也將功虧一讚!”火魚擔憂地說:“可是你繼續呆下去,真的很危險!”於明輝堅定地說:“我要替韓露在這邊看著同誌們打過來!”火魚沉默。於明輝又說道:“還有一件事,要盡快向江北報告。”“什麽事?”“我懷疑江北有內鬼。今天司令部開會,明確提到有情報說江北會在汛期來臨前渡江,這麽具體的消息應該是我們那邊高層才知道的。所以,我們的隊伍裏有人叛變了,要不就是有潛伏者。隻有這兩個可能。”火魚鄭重地道:“好,我知道了。最近風聲太緊,咱們不能老在這裏見麵。聯係方式,得變一變。”“怎麽聯絡?”“泉州路上有一個公示欄,以後你每天留意上麵的欣欣百貨報價單。”於明輝默記,然後問道:“解碼本是什麽?”火魚一字一頓:“《康熙字典》。”

深夜時分,城中一處不起眼的民居突然有人敲門,輕輕勻速的三下。一個女子打開門,是王鬆山的相好,她此時的打扮已經不是先前那麽妖燒,變得樸素、利落。她打開門。火魚走進來。她警覺地看看外麵,迅速關上門,回身給火魚脫風衣,動作親密,如同尋常夫妻一般。火魚摘下帽子,竟然是王鬆山。王鬆山掏出兵力部署圖和補給路線圖,裝在一個竹筒裏,用油紙包好、紮好,女子十分意外:“兵力部署和補給路線都在裏麵了?”王鬆山點頭:“這兩個東西必須盡快送走,江北已經在做渡江的準備,就等著它們了。但是我們的中轉站現在都不能用。”女子自告奮勇:“你走不了,我去送吧。”王鬆山頓了頓,道:“船路和陸路都不安全,你隻能……遊過去。還有……隻能晚上出發,我看過了,從楊村村口那裏走最安全,但是距離就遠了,得有十三四裏地……”女子遲疑了一下,微笑著:“放心,我一定送到。”王鬆山緊緊抱了女子一下:“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女子鄭重地點點頭。

王鬆山眼眶微微發紅,克製著說:“你跟大部隊渡江過來的時候,幫我帶點紅棗,我等著你。”女子眼裏含著淚,仍是微笑著:“紅棗我會帶來的。等我,我會回來的。”王鬆山起身,把竹筒交給她,依依不舍。

兩天後,江北岸邊,躺著一個女子,渾身濕透,奄奄一息。一個穿著解放軍軍服的士兵發現了她,向身後喊了起來:“這邊有人!”幾個士兵跑了過來,查看。女子正是王鬆山的相好,被發現時已經氣若遊絲了。

夜裏,司令部燈火通明,王司令在看兵力部署圖和補給路線圖。陸明匆匆走進。王司令關切地問道:“送圖回來的那個女同誌怎麽樣了?”陸明表情黯然地低聲說:“保不住了I”王司令深深歎了口氣,拿起圖紙沉重地說:“為了這些,我們犧牲了很多好同誌啊!一定要做好圖紙的保密工作!接下來咱們得用心抓一抓這個內鬼了!”

第二天王司令主持會議。氣氛凝重。一圈高層幹部分列左右。王司令道:“今天的會議保密級別要提到最高級,不能有會議記錄。有關安排和傳達,要保證麵對麵,不能打電話,也不能用任何非見麵形式。”大家點頭。王司令神色嚴峻繼續道:“很多同誌已經知道了,我們在南京的最後一個情報中轉站也被敵人破壞了。長江對岸的信息到現在一直送不過來,我們已經沒時間了,再這麽等下去,我們會越來越被動。所以,渡江戰役倒計時,從現在正式開始。”眾人驚訝,但隨即躍躍欲試。隻有一個人沒有表情,隻是格外入神地聽著。

王司令環視眾人宣布道:“登陸時間,七天之後。”

兩小時後。保密局行動處處長室。機要員進來,交給羅美慧一封電報:“處座,江北來的密電。”羅美慧打開電報,隻看了一眼,表情大變,刷地站了起來。

江防司令部會議室。眾人快速進來,神情嚴峻。等康大光、譚公達、李長維、於明輝等人都進來坐好,羅美慧示意門口的衛兵,衛兵出門,反手把門關上。她沉聲說道:“康司令、譚司令,我們收到了最新情報―”眾人都在看著她。羅美慧頓了頓宣布道:“共產黨要開打了。”眾人嘩然。於明輝更是震驚。康大光一下子站起來:“什麽時間?”“一周之後。10號。”康大光有些緊張:“這麽快?”譚公達也開口問道:“消息可靠嗎?”羅美慧鄭重地點點頭:“非常可靠。”於明輝對這個突如其來消息感到困惑,陷人思索。

此時在國防部招待所的貴賓房裏,巴裏也在和邱曼麗密談。邱曼麗始終有些鬱鬱寡歡。巴裏皺著眉頭問道:“共產黨已經做好打響渡江戰役的準備了,這個消息,聽說了嗎?”“聽說了。”邱曼麗點點頭。巴裏繼續道:“白宮要我們從現在開始正式啟動。你要想辦法,拿到國民黨的應對措施。”邱曼麗有些疑惑:“美國不願意幫助他們了嗎?”巴裏一臉的蔑視:“宋美齡一張嘴就是幾百萬美金的軍事援助,蔣介石的胃口太大了。”邱曼麗隨口說:“好,我會查的。”巴裏看她精神恍惚,提醒道:“我希望感情不要影響你的工作。”邱曼歎了口氣:“沒事,他已經很久沒有找我了。”“為什麽?”巴裏關心地問。邱曼麗神色淒楚,沒有回答。

次日中午,郊外鍾山腳下的紫霞湖邊,王鬆山手持魚杆在垂釣。不一會兒,一個魚販裝扮的小夥子背著魚簍走近,看看王鬆山,又看看周圍,走過來掏出一根煙湊近:“勞駕大哥,借個火。”王鬆山看看他:“沒有。”小夥子上下打量他一番:“您不會抽煙嗎?”王鬆山拿出一個火柴盒搖了搖:“用光了。”小夥子沒有離開的意思,不依不饒繼續問道:“那,有打火機嗎?”“有,你有油嗎?”小夥子突然笑了,低沉地說道:“我隻有火石。”王鬆山看看左右,也相當振奮:“我是火魚。”小夥子看看四周沒人,從鞋裏拿出一個紙團:“這是接下來的工作。”王鬆山接過紙團裝到兜裏。小夥子麵色嚴峻地看著他:“中轉站不恢複了,以後有任何情報,你直接給我。我會通過山裏的遊擊隊送走。我的代號叫白螂。”王鬆山記到心裏:“怎麽聯係?”“每天午飯前,我會在清河路的修鞋鋪,等你十分鍾。”白螂又湊近一步說道:“還有,這幾天保密局會收到消息,說我們一周後渡江。這是假的。目的是查內鬼。另外,老陸讓我轉告你,請轉告紅鯉,韓露沒有死。”“真的?”王鬆山大感意外,興奮地間道。白卿鄭重地點點頭。王鬆山又問道:“那……前幾天送信回去的那個女同誌怎麽樣了?”白娜低下了頭,掩飾著自己失落的眼神:“她……她離開之前讓我一定把這個給你。”說著從兜裏掏出一顆紅棗,遞給他。王鬆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離開?……離開是什麽意思?”直到拿著那顆紅棗,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飯館包間內,喬三民和徐參謀兩人都身著便裝。徐參謀湊在喬三民耳邊小聲地咕嘰。突然喬三民瞪大眼睛:“什麽?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徐參謀有些被嚇著,小聲道:“於參謀長曾經讓我跟著羅處長,說是想知道羅處長家地址。後來我跟到文昌街61號,我還以為羅處長家就在那兒,我就告訴於參謀長了。”“文昌街61號!”喬三民嘴裏重複著這個地名,大腦不停思考:“這個地址怎麽這麽熟呢……哦,想起來了!這可是件大事啊!那是我們保密局關押一個共黨投誠過來的大人物的地方,後來那個人莫名其妙被暗殺了,現在還是個懸案!於明陽有問題!”徐參謀有些激動:“那咱們得趕緊跟羅處長匯報啊!”喬三民卻一反常態地冷靜下來:“不!這可是件能翻天的大事!咱倆是同學,應該合作幹一票漂亮的!何必便宜外人呢?你聽我的,從今天開始,你的任務就是死死地盯住於明陽。我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明白嗎?”“好!”徐參謀從喬三民身上獲得很多好處,所以對他是言聽計從。喬三民湊近徐參謀的耳邊:“實話告訴你吧,現在是兄弟我最好的機會。你別看表麵上羅處長又回來主持工作了,其實國防部對她已經很不滿意了,讓她回來純粹是看毛局長麵子。再有差錯,她這個處長真的要徹底回家了。”徐參謀也為老同學感到高興:“握!明白了,她得給你挪位子了!”喬三民坐回原處,笑著拍拍徐參謀:“咱倆是同學,隻要我騰達了,少不了你的好處。”兩人意味深長地對視,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機要員正匆匆走進羅美慧辦公室,手裏拿著一個電報,上麵有絕密二字。他遞給羅美慧:“處座,混江龍來電。”羅美慧看了一眼電報:“出去吧。”直到機要員出門,她才打開電報,頓時大驚。隻見電報上寫著:“己經確定,韓湘怡未死,人在江北。混江龍。”

羅美慧看過電報後就立即驅車來到紫金山小樓,在密室裏,她神情嚴峻地對張小龍道:“需要你動的時候,到了。”許久不見天日的張小龍很激動:“我一定不辜負你的信任。”羅美慧強調道:“記住,你已經死過一次了,這一回,不能再讓衝動害了你。”張小龍抓住羅美慧的手:“美慧,這一刻,我等得太久了。你的這份信任,會和我的命一樣重要。”羅美慧點頭:“很好。你抓緊收拾一下,我會盡快安排你出發。你隨時待命!”張小龍鄭重地點頭。

兩天後,在江北擇站,一輛長途汽車開了過來。張小龍從車裏下來,喬裝成難民模樣。他隨著人流,向一邊走去。他故意轉了幾圈,才在其實並不遠的茶水鋪前坐下,要了一碗白開水,大口大口吃餅,看得出他是在等人。

不一會兒,來了一個男子。正是王司令身邊的那個王參謀。他看到了張小龍,走過去問:“老鄉,問一下,剛才有個病人過去了,你看見往哪邊去了嗎?”張小龍起身,上下掃視著王參謀:“沒有。隻有兩個賣瓜的。”王參謀聽完,暗自笑了:“賣瓜的?什麽瓜?”“瓜在瓜簍裏,不知道。”“是冬瓜嗎?”張小龍知道眼前這個是自己人,放下心來:“是。長條的。賣瓜師傅姓羅。”王參謀看看左右,小聲叫道:“張小龍?”“你就是……”還沒等張小龍說完,王參謀先自我介紹了:“我是混江龍。”張小龍略事寒喧,便急不可奈地問:“韓湘怡找到了?”王參謀笑笑:“你先找個地方住下,明天一早,還在這兒,會有一輛馬車過來,趕車的師傅姓吳,你跟他說,你是從解放區來的,姓尤,想搭車。他會連續拒絕你三次,然後,就會帶你去韓湘怡所在的地方。”

第二天,江北的一個叫楊寨的村子裏,張小龍破衣爛衫,蹲在一個老鄉院子裏吃討來的剩飯,狼吞虎咽。一個老婆婆看著他,給他加了勺湯:“來這兒幹啥的?”張小龍嘴裏都是吃的,含糊不清地說道:“逃難的,順便找我姐姐。”“你姐姐?”見老鄉有些詫異,張小龍擦擦嘴,從兜裏拿出一張照片,給老婆婆看:“就是她。從小就被賣出來了。”老鄉看著很是眼熟:“哎?我好像見過她。”“惺?”張小龍放下筷子,不吃飯了,一副很驚喜的表情。

在離老鄉家不遠處文藝宜傳隊屋裏,一些婦女在練習快板。改頭換麵的韓露在這裏幫忙,搬著一個竹筐,走了出來。不遠處,張小龍悄然出現,死死盯著她。

韓露拿著竹筐,晾曬東西。張小龍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哼著小曲的韓露對此一無所知。張小龍突然叫道:“韓湘怡?”韓露一愣,猛地回頭看。張小龍麵色冷峻地拿著槍,對準她,然後把她逼迫到草垛後麵僻靜處。張小龍用槍指著韓露厲聲質問:“於明陽是不是共產黨?”韓露搖頭幹脆地回答:“不是。”張小龍皺著眉頭:“你為什麽要假裝是龍嘯聲的姨太太?”韓露頓了頓,笑了:“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張小龍拿槍頂頂韓露的頭,邪笑道:“我不會打死你的。打死你,我找誰去驗證於明陽?走!”韓露不動,張小龍使勁把槍頂到了她的太陽穴上。韓露無奈,隻能跟著張小龍離開。

江北汽車站,韓露和張小龍,一前一後走著。韓露走得很不情願,但無奈,隻能一步一步往前走。前麵,有幾個解放軍在設崗盤問。張小龍把韓露帶到一邊叮囑道:“一會兒,你就說你是我姐,我們要去上海,找親戚。”韓露想了想:“好的。”張小龍點點頭:“走吧。”韓露剛走了幾步,張小龍趁其不備,一拳從後麵打暈了她,韓露歪倒在一邊。張小龍看著她輕蔑道:“隻有小孩子才會信你。”

這時,一個青年農民推著一輛板車走過來。張小龍心急火燎地過去央求:“大哥!幫幫忙!”農民停下腳步看他。張小龍一臉著急:“我姐姐病了,要去城裏看大夫,我的腿威了,你能替我推她一段路嗎?”農民問道:“在哪兒呢?”說著把車推了過去。

終於來到哨卡處,青年農民推著韓露走過來,張小龍在一旁悉心照料著。解放軍看看昏迷的韓露:“她怎麽了?”張小龍裝出一臉焦慮:“病了,一直也醒不了,鄉下的大夫看不了,讓我們去城裏。”士兵又仔細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麽問題,就放他們過去了。

上班前,於明輝裝作散步的樣子隨步來到泉州路處的公示欄,悠閑地看上麵的告示。沒有他要的東西,轉身走了。身後不遠處,徐參謀悄然出現,‘看到了他這個細節。等於明輝轉身走遠,他快步過去看公示欄,看不出所以然,充滿疑惑地走了。

傍晚時分,一個中年男子來到公示欄前,貼上去一堆告示,其中一張是欣欣百貨的價格信息。男子貼完走了。

下班後的於明輝閑來沒事又走了過來,他停留在告示欄前,這一次他看告示的時間比較長。遠處,徐參謀睜大眼睛觀察著他。等於明輝走了,徐參謀過來仔細看著每一張告示,還是看不出什麽。他拿出相機,把所有告示一一拍下來。

於明輝回到辦公室,將門窗緊閉,然後趴在桌子上按照欣欣百貨價格單上的數字,拿著一本《康熙字典》,在對照漢字。一個一個的漢字對了出來。對完了,信息顯示為:韓露安在。內鬼正查。渡江消息為餌。於明輝欣喜若狂,竟情難自禁地跳了起來。

跟蹤於明輝的徐參謀也沒有閑下來,他火速約了喬三民見麵,說有重大發現。在上次的那個茶館包間內,喬三民拿著一堆照片,皺著眉頭看。徐參謀等在一邊。喬三民問道:“告示欄裏有什麽?他在找啥東西呢?”徐參謀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但是他連續好幾天了,每天一次,都要到公示欄那兒看半天。有時候看的時間很短,但是今天,他看的時間特別長,好像是在背誦什麽東西。”喬三民使勁盯著照片,思忖著:“他到底在找什麽呢?”

第二天上班後,喬三民還在辦公室裏對著徐參謀拍的那些告示照片研究,徐參謀進來,又給他一疊照片:“這些是今天告示欄的照片,都拍下來了。”喬三民很滿意“他今天有停留嗎?”“沒有。掃了一眼就走了。”喬三民把昨天和今天的照片一一擺開,慢慢研究,終於發現了問題。他拿起一張內容是欣欣百貨價格公告的照片:“就是它了!”徐參謀湊了過去:“這張有什麽特別?”喬三民點點上麵,有些激動:“數字!”“什麽數字?”見徐參謀不明白,喬三民也沒有解釋,隻是自言自語著:“解碼本是什麽呢?”徐參謀建議去參謀長室查查。喬三民欣然采納。

兩人說做就做,當晚便趁著月色,潛進於明輝辦公室。喬三民把於明輝的書挨著翻了一遍。書櫃的書很多,他耐心地尋找,終於,目光落到了《康熙字典》上。他把《康熙字典》拿下來,對著照片挨個對。照片上的信息漸漸顯現:“韓露安在。內鬼正查,渡江消息為餌。”喬三民終於對出來了,這位在軍統素有密碼專家之稱的行動隊長,對自己沒有荒疏特長很是自得,他一拍照片:“於明陽!原來你真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