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受全球氣候變暖的影響
受全球氣候變暖的影響,我們這裏的夏天越來越熱了,教室裏沒有空調,也沒有電扇,四十多人擠在一起,汗酸味終日飄**在我們頭頂上方。
寢室裏更加糟糕,除了熱,還有蚊子,總是有些笨蛋會忘了關紗窗,或者故意打開紗窗,蚊子都培養出了抗藥性,點上兩盤蚊香都不管用。睡覺因此越來越成問題,久久難以入睡,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蚊子的嗡嗡聲叫醒了。有天晚上,我硬是睜著眼睛熬到了天亮。
我渴望睡一個完整的覺,我一定要實現這個願望。我在課堂上做托腮沉思狀,腦子裏卻在分析一個個麵孔。最後,我選中了大姑,我決定到她家去睡一個晚上,上次她說過,不要周末過去,周末她家人都在,為了避免發生不愉快,我就選周三好了。我想我有權去那裏睡一覺,雖然她繼承了奶奶的房子,現在是房子的合法主人,但我想奶奶了,難道就不能去看看奶奶的大幅照片嗎?
見到我,大姑吃了一驚。真的是你?你來幹什麽?
我說了實情,她倒也沒有特別反對,隻說,今天就算了,下次來,一定要記得先打個電話。
大姑安排我睡在她的**,我在床沿上坐下來,沒等取下書包,就被瞌睡淹沒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儲藏室的地上,身下鋪著一條舊席子,胳膊上添了新傷,紅紅的一大片,火辣辣地疼,我知道,這不是某隻蛾子造的孽,就是某隻蜘蛛從這裏借了路。以前,我身上也發生過這種事情。我感到饑餓難忍,這才想起來,大姑沒有叫我起來吃晚飯。也許我睡得太沉了,從**搬到儲藏室我都沒醒,更別說在耳邊叫兩聲了。
大姑不在家,屋裏空無一人,也許她去菜市場買菜了,她習慣一早去菜市場。我來到廚房,想找點吃的,除了一壇泡菜,我什麽也沒找到。泡菜泡得有點過了,我撈起一根泡豇豆,才咬了一口,就酸得眼淚直冒。再把抽屜一隻隻拉開,也沒找到任何可吃的東西,隻有些麵條,可惜不是快餐麵。抽屜深處有隻生了鏽的小鐵皮盒子,好像是餅幹盒,拿起來搖了搖,裏麵有東西,打開一看,不是餅幹,而是卷成小卷的錢。
正要蓋上蓋子放回原地,又猶豫起來,要不要拿一張小票麵的,出去買份早點吃呢?就拿一張,大姑不會發現的。我把兩根手指伸了進去,夾出一張鈔票來,不是最小票麵的那張,而是一張大票麵的。迅速折起,放進褲子口袋。趕緊走,在大姑回來之前,離開這裏。可是,走到門口,我的腿又被看不見的東西拉住了。
拿兩張又怎麽樣呢?大姑昨天欠我一頓晚飯,今天欠我一頓早飯,她家的蛾子或是蜘蛛還把我咬傷了,至少應該付點醫藥費吧。還有,她們家陰謀侵占了我和黑鍵的房產^黑鍵當年跟他們吵架時就是用的這四個字,一套房子可值不少錢呢,雖然我已經找她借過一次學費,但跟房子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想到這裏,我毅然回到廚房,打開餅幹盒子,稍一猶豫,我把幾張大票麵的統統拿了出來,正要離開,又停了下來,與其這樣暴露自己,倒不如連盒子一起拿了算了。一隻舊盒子,極有可能作為廢物丟到垃圾桶去,隻要我一口咬定沒來過廚房,就算她懷疑我也沒轍。
去學校的路上,我看見了提著菜籃子的大姑,但她沒看見我,她挎著籃子,身子繃得斜斜的,走著急急的小碎步。我隱在一棵樹後,望著她想,等她發現她的寶貝丟了後,會作何反應呢?
到底有點緊張,一路上,我並沒有拿出錢來給自己買早點,而是匆匆回到學校。奇怪,肚子居然不那麽餓了。
沒想到大姑這麽快就發現了。中午,我們正在吃午飯,大姑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
白鍵,我問你,廚房裏那個鐵皮盒子是不是你拿了?
刷地一下,食堂裏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臉上來了。
什麽鐵皮盒子?我沒拿,我拿它幹什麽呀?我開始發抖,但我盡量裝得若無其事。
別想賴,就是你拿的,早上出門的時候我還在裏麵拿過錢,回來就不見了,家裏除了你沒有別人,不是你還是誰?她飛快地說著,肉鼓鼓的臉越來越紅,不過,不像是害羞的紅。
我根本就沒去過廚房。我提高聲音,心想,現在就看我夠不夠堅強了。
還說沒去過廚房,灶台上到處是泡菜水,泡菜壇子連蓋子都忘了蓋,你騙鬼呀。
完了,真是蠢哪,竟把那回事忘了。
給我!否則我把你揪到派出所去。
我垂手站在她麵前,瞪著她,再也想不出詞兒來了。
一個女生迅速從教室裏拿來了我的書包,遞到大姑手裏。隻一眼,她就看到了那隻鐵皮盒子。
還說沒拿,這是什麽?沒想到你還是個三隻手。
大姑當眾打開蓋子,清點起來,大概知道數目沒少,她沒再說話,把書包往地上重重一扔,抱著她的鐵盒子,揚長而去。
走到大門口,大姑又回過身來,硬邦邦地說:以後別再來了,來了也不給你開門。
我不是三隻手,你才是三隻手,你是強盜,你搶我們的房子,你害得我們無家可歸,我會記你一輩子的!
我突然聲噺力竭地喊起來。
大姑停住了,她似乎想回來跟我理論,可她隻是稍稍停頓了一下,又晃動胖胖的身體,飛快地走了起來。
我抄起麵前的不鏽鋼盤子,向垃圾桶走去,我的午飯幾乎原封未動,土豆絲,西紅柿雞蛋湯,燒茄子,以及一小塊硬硬的米飯團,我將它們狠狠地倒了進去,再將盤子咚地砸進一個盒子裏。
我氣暈了,信步來到外麵,太陽很大,照得人更加頭暈,隻好來到教室,但教室門關了,無處可去,隻好慢慢朝寢室那邊走。
寢室裏熱鬧極了,人人都在搶著說話。
我不想跟小偷住一個寢室了,我強烈要求調換寢室。
上次我丟了五塊錢,說不定也是他幹的。
難怪前幾天他天天逃課,把自己關在寢室裏,說不定就在幹這事。
我看過他的手,手指細長細長的,特別靈活,原來是雙小偷的手。
我站在門口,思考著到底進不進去的問題。還是進去吧,如果現在不進去,以後就更難進去了。我向前邁了一步,就像一滴涼水掉進了沸騰的鍋裏,寢室裏頓時安靜下來。
我不是小偷,我隻是在奪回自己的東西,因為她霸占了我們家的房子,害得我和爸爸沒地方住。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反正這會兒他們全都望著我,一聲不吭,我趁機爬上床,揭起床單,沒頭沒腦地罩住腦袋。
下午,教室裏的氣氛有點異常,再一看,我的同桌不見了,他的東西全都搬空了。我安慰自己,也算因禍得福吧,終於擁有了一個人的大課桌。
第二天,班主任找到我,找我要黑鍵的電話號碼,說是有事找他,我給了她。不一會,她又回來了。
你給的號碼已經停機了,快把新號碼給我。
我隻有那個號碼。
班主任似乎不相信。你是不敢見他,還是不希望我見他?逃避是沒有用的。
這天,我仔細翻看了本市的所有報紙,終於找到了一則關於那個劇組的消息,他們已經走了。就是說,黑鍵臨走前都沒想到過來看我一眼,看來,他不是太忙,就是完全聽信了那個人的話,就是給他打電話叫他成功之前不要兒女情長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