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午兩點,我醒了。瑪雅起床時,我還睡著。她推開門,又輕敲了幾下,手裏端著一杯咖啡走進房間。她的行為既讓人有些惱怒,又令人覺得可愛。這個房間因我的喜好,亂七八糟得讓人愜意。地上散落著幾件衣服,桌子上放了好幾個杯子,兩個床頭櫃上擺滿了書。
有些人總是喜歡把周圍的一切整理得幹幹淨淨的,對此,我真的不能理解。對我來說,偶爾專心地打掃一下,比經常性的清潔,高效多了。再說,我心裏就喜歡亂糟糟的。幾乎就像是,我必須讓周圍的一切亂糟糟的,這樣,我的藝術創作和念想才能保持純淨。設計時追求極簡,其他事情則一塌糊塗。這就是我的風格。當然,瑪雅總會幫我,以免我徹底脫軌。
在個人生活上,瑪雅可比我井井有條多了,但我們倆都不是有潔癖的人,所以住在一起也沒什麽問題。她顯然已經起床幾小時了,她的一頭長發挽成一個精致好看的發髻,讓我一直很著迷。她這樣的打扮意味著她待會兒可能有重要的事要做。她好像已經告訴過我是什麽事了,可就算她說過,我也記不起來了。是不是見工作上的客戶?我們仨之中,瑪雅是唯一一個在一家還不錯的設計公司工作的人。薪水不高,不過也算是一隻腳邁進了門。此外,她已然化好了妝。
瑪雅不僅管家有方,在處理人際關係問題上,也比我高明很多。我們這段關係中,所有的別扭都是因為我。她曾想和我聊一些嚴肅的話題,都被我阻止了。如果不是因為我,我們的關係可能早就很親密了。
“我給你拿了杯咖啡來。”她溫柔地說道,想著我還沒有完全醒。
“在一起住了這麽多年,你都沒發現我從來不喝咖啡嗎?”
“才不是。”她把咖啡擱在我的床頭櫃上,“在非常、非常不開心的時候,你就會喝咖啡。”
她坐到了床邊。我轉向她,臉上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阿普麗爾,那個機器人的事情變得有點古怪了。”
“你知道卡爾了?”
“你怎麽給他起了個這麽蠢的名字?”她凶巴巴地問道。
“你知道卡爾了。”我肯定地說道。
“我知道卡爾了——”
“安迪是不是一直在打擾你?”在她繼續說之前,我打斷了她,心裏有些惱怒安迪為什麽不能等到今天。確切地說,是下午晚些時候。
“別打岔,你接著睡會兒吧,”她要求道,“安迪打了一天電話,他快瘋了,他想讓你查看郵箱。郵箱裏有一堆重要的郵件,裏麵有本地新聞台和娛樂界經理及經紀人發來的消息。我覺得這個事你得知道,不過我想這些事情也不著急。”
在我認識的人中,瑪雅最會說話。就好像她能先在腦子裏寫好文章,然後逐字逐句地念出來一樣。我記得,她曾跟我解釋過,說生活在美國的黑人都是這樣。
有一天晚上,已經很晚了,都不適合再接著聊天了,她跟我說:“但凡一位黑人與白人相處較多,就會被要求為所有黑人代言,可我很討厭這樣。這真蠢!而每一位黑人,不管想要的是什麽,都開始響應這樣的白癡號召。不過,這些讓我焦慮的最終讓我說話更加謹慎了,我當然不能代表所有非裔黑人,但要是有人認為我能代表,那我還是有責任盡力做好。”
她聊起這種話題的時候,我永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我是一個在白人社區裏長大的白種人。於是,我的回答隻能和大家在此種情景下的回答一樣:“確實挺難的。”
“是啊,”她回答道,“每個人都有不容易的地方,不過還是謝謝你。”
“天哪,我希望你不會覺得在我麵前,你也需要代表所有黑人,我希望你不會,就是,一直小心翼翼的。”我說道。
“不會的,阿普麗爾。”然後,過了好一陣,她才繼續說道,“我跟你在一起時的小心翼翼,有不同的原因。”
我吃了一驚,卻不敢問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於是我吻了一下她,然後我們就睡了。
不管怎麽說,瑪雅的口才對維持一段關係相當有幫助,因為在這段關係中,我總是下意識地在漫不經心和認真對待這兩者之間搖擺不定。她還能用她的眼睛和身體說話,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還是選擇用嘴。這一點,我可不介意。
“瑪雅。”我剛喊了一聲,她就把食指輕輕地放在了我的嘴唇上。
隔著她的手指,我問道:“嗯,我們現在可以親熱一下嗎?”
“不,你該喝了咖啡,然後去查看郵件,在你刷牙之前,別再和我或其他任何人說話,因為你的嘴現在聞起來,臭得像有幾萬億個微生物在裏麵。我得把你的手機拿走,你看完郵件,才可以要回去。”
她站起身,都沒有親我一下。
“可是我——”
她走向門口,聲音大得淹沒了我的聲音:“別說話!看信!”然後關了門。
十分鍾後,我稍微清醒了一點,就坐在**,打開手提電腦。已讀信息是藍色的,未讀信息是白色的,然後,“重要未讀”的白色信息有滿滿五頁。我有點茫然不知所措,於是便直接搜索andyskampt@gmail.com,頁麵一下子清爽了很多。他一共給我發了15封郵件,其中一封的標題是“先讀這封”,另一封寫著“其次讀這封”,第三封也是較近一封的標題是“不!這封!先讀這一封!”
以下就是安迪發給我的郵件,直接從我的收件箱複製粘貼的。
不!這封!先讀這一封!
對不起,我今天發的所有郵件就像是瘋子寫的。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讓我們永遠把友誼放在第一位。
安迪
先讀這封
好啦,哇哦!迅速給你說一下過去六小時發生了什麽。事實就是這樣,不是猜想!卡爾不僅僅在紐約出現,地球上幾乎所有城市都有一個。至少有60個卡爾,從北京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全球各地的人都在曬卡爾的照片。就像我們倆一樣,人們都是偶然發現了卡爾,全球的人都在社交媒體上發相關的照片和視頻,而我們拍的不知怎麽的是最火的。全球卡爾可能是某個國際性的街頭藝術項目,你(或者說我們)的報道可以說是獨家。每個卡爾都是突然就出現了,沒有人看到安裝的人,也沒有人找到任何監控錄像。我相信最後還是能找到,但目前都沒有。
每個人都稱其為“卡爾”,因為他們不知道還能叫他什麽。卡爾附近的人行道上,也未貼有泡沫板聲明是哪個藝術家的作品。新聞台都在用我們的視頻(未經我們的許可,這一點我後麵再說)。有幾家新聞媒體已經聯係我了。我們的視頻已經有百萬級的瀏覽量了!人們愛上你了!
別去讀評論。
我拿了個更好的相機,又到卡爾那兒去了一趟,拍了一些白天的鏡頭。我去的時候還沒有多少人,但現在已經是人山人海了。卡爾已經變成網紅了!
你今早給我電話後,我到現在都沒睡,現在我覺得就像是有條小狗在眼睛裏咬我的眼球!
安迪
其次讀這封
嗨,你以前知道我爸是律師嗎?嗯……說這個有點別扭,不過情況是:“我們的”視頻已經有百萬級的瀏覽量了,已經賺錢了,所以我們需要算一算怎麽分。
不過,我認為沒辦法算清這個視頻中誰的貢獻是多少,可以說我們兩個缺了任何一方,這個視頻都拍不成,所以,我的建議是關於視頻的所有權,帶來的收益我們五五分成。同時,我也建議我的YouTube頻道“Skamper2001”的所有權,收益也五五分成,這個賬戶名稱,我11歲時就注冊了,而我這輩子都會後悔我當時是怎麽取的啊。最後建議:我們應該繼續合作拍攝關於卡爾的視頻,不過,這一點,我們可以稍後再談。
我讓我爸起草了一份合同來說明這視頻的所有權我倆各占一半,因其帶來的收入,也有權各享有一半。這基本上也意味著未經你的許可,我不能用這個內容做任何事,反過來,你也一樣。我知道這麽做有點傻,但他是律師,律師就是這麽幹的。我爸還讓我向你建議:我們起訴各大網站未經許可使用我們的視頻時,他將作為你的律師,為你代言。我告訴我爸,讓他把火力壓一壓,所以現在他的火力還收著呢。
再告訴你一聲,到目前為止,視頻已經掙了2000美元。可以說,我們有錢了!
安迪
我迅速掃了一眼收件箱的其餘信息,頓時有些後悔自己曾將郵箱公布在我的作品網站上。收件箱裏確實有不少來自娛樂界經理和經紀人的郵件。有些人發來郵件告訴我,他們有多麽喜歡我的視頻。也有些人發來郵件告訴我,如果我要拍YouTube視頻,在有些方麵,假如我做些改變,就可以提升我的外形,真的!可我為什麽沒這麽做?
相比一些尋常的古怪信件,其中有一封,則顯得特別的古怪。即便你從未且但願此生都不會遇見這些陌生人,但他們卻可以如此的討厭,如此的有控製欲,可以讓人如此的難堪,這簡直令人驚奇!我們每個人對於完全陌生的人竟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可以讓他們感覺糟糕,感到害怕和弱小,這樣的影響力真是驚人。這並不是第一次有人讓我有了這樣的感覺,但通過網絡卻是第一次,這種感覺已足以讓我想要從整件事中暫時隱退。不過,就一會兒。
還有一封是來自我爸的。(其實,是來自我父母的,他倆關係好得簡直讓人崇拜,發郵件的時候都是一起寫的。我敢保證他倆是在沙發上挨著坐一起寫的郵件,就像我們三個視頻通話時那樣。他們應該定做一個專屬的有兩個鍵盤的特殊平板電腦。)這封郵件就是一條長長的短信,說他們認為這個視頻很棒啊,我看起來很疲憊啊,他們等不及在湯姆的婚禮上看到我啊,我有沒有睡夠啊之類的話。
在這些郵件中,有且僅有一封信,對整個故事而言一直至關重要,其標題是“你說它是暖暖的?”我直接把郵件的內容複製出來如下:
你說它是暖暖的?
梅女士:
你好!
我是米蘭達·貝克威思,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材料學碩士在讀。今早我看了你的視頻,發現真的是既有趣又引人入勝。我尤其感興趣的是你提到“卡爾有些暖”。當然,我相信你的生活現在肯定挺離譜的,但因為我懂一點材料,又看過卡爾,所以對我來說,如此笨重又有光澤的東西,卻能夠低導熱,這挺不正常的。
基本上來講,卡爾看上去是金屬做的,但紐約現在是一月,天氣應該很冷,那在這樣的環境溫度下,金屬摸起來應該是很冰涼的。最初的報道顯示這些卡爾都是非常重的,所以不可能是覆膜塑膠做的。那還有什麽東西既摸起來不冷,又夠重和閃亮,我是真不知道了。
除非他摸上去是真的暖,那這種情況下,有可能是他體內有什麽能量讓他保持溫度。
在舊金山灣區也有一個卡爾,但看起來我沒什麽可能摸一下他了,所以我就想問問,你是否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為我解惑一下。卡爾摸起來溫乎乎的感覺是像摸泡沫塑料的感覺嗎?還是說他溫乎乎的感覺是像摸一個盛滿熱咖啡的杯子的感覺?
他是否具有其他一些可能解開這個謎團的特征,你有注意到嗎?
占用你的時間了,謝謝!如果你無法回複我,我完全理解。
米蘭達
那是我當天回複的唯一一封郵件。
關於:你說它是暖暖的?
米蘭達:
你好!
謝謝來信!關於卡爾的奇事,這一點並不引人注意,但現在經你提起後,確實感覺挺怪的!他摸上去不暖,摸起來就跟沒有溫度一樣。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我也說不清楚,但我現在可以描述這種感覺了,摸到的就像是硬硬的、光滑的泡沫塑料。就像是他本身沒有熱量,但我摸他的時候,我手上所有的熱量並沒有傳遞出去,而仍舊留在我的手上。我還用指關節狠狠地敲了他一下,他發出“咚”的一聲,然後是有點低沉的嗡嗡聲,一點受力感都沒有,就像是敲在了彩繪的磚牆上。
我想我現在也不太容易靠近紐約卡爾了,所以接下來可能也幫不上什麽忙了。我覺得製作卡爾的人,不管是誰,已不是用古怪可以形容的了。
阿普麗爾
寫完這封信後,我認為事情做得差不多了。
“瑪雅!手機,請給我手機!”
“這件事挺怪的,對嗎?!”她喊道,人未到,聲先至。
“有什麽損失嗎?”我一邊問,一邊招呼她把手機給我。
“嗯……你突然爆紅了!安迪想跟你聊一聊,聊很多事,怕是能聊個三四年!你父母也打電話來了。”
我給爸媽回了電話。他們挺好的,隻是小有壓力,因為我年長一點的哥哥湯姆,幾個月後要在北加利福尼亞州結婚了,我父母一直在幫忙籌備婚禮。湯姆是學數學的,他在舊金山的一家投行工作,典型的成功人士。我一直期望他和其他投行人士一樣,搬到紐約來,可是他並沒有這個打算。
不管有多難,都要百分百地靠自己,對此我深信不疑。我的童年很幸福,隻是我不是那種非常快樂的小孩。我的父母一直很支持我,對我也沒有什麽期望,這幾乎是每個孩子都想要的。我們聊了聊湯姆,他們很喜歡湯姆的未婚妻,婚禮的安排很順暢,雖然要做的事情依然很多。他們也想知道關於卡爾的事情,於是我說了一通,其實大部分情況,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又問了一下我工作的事情,言下之意是如果我缺錢花,可以給我一些。盡管他們經常這樣做,我卻總是不接招。他們說很喜歡這個視頻,為我感到驕傲。哪點值得驕傲了?誰知道。父母就是這樣的,對吧?
然後我給安迪打了電話,他聽起來……慌慌張張的。
“阿普麗爾·梅,這事簡直太離奇了!”
我不得不把臉退向一邊。“你現在給我淡定點。”
“視頻已經有300萬的瀏覽量了,人們覺得你太棒了!你還沒有看評論區,對吧?”
“我連視頻都還沒看。”
“天哪,你簡直就是唯一還沒看過視頻的人了。現在故事更離奇了,還沒有找到任何監控錄像,倒是有個攝像頭把那個地方拍得很清楚,但早上2點43分的時候,突然就卡掉了,五分鍾的時間,什麽也沒有發生,恢複正常後,卡爾就站在那兒了。軍方分析人士稱,每個卡爾都是在同一時間點安裝的,安裝時可能有電磁脈衝破壞了當地的電力係統。更離奇的是安保攝像頭錄製的靜止畫麵並不是隨意的。攝像頭錄下了音頻,媒體能接觸到的每台攝像頭都錄下了一段低唱,非常的清楚,如果音量開得夠大,可以聽出來是英國皇後樂隊的《現在別阻止我》。”
“我喜歡這首歌。”
“真的假的?”
“真的,為啥不?”
“不,我都沒有聽說過它。不過,當然,你要是聽,就聽得到。沒人知道怎麽會有這樣的音樂出現……通過某種極度高能的無線電脈衝?可能嗎?”
“嗯,是挺怪的,不過,安迪,這跟我們也沒多大關係吧?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拍了視頻,我也很開心是我們發現了紐約的卡爾——”
“隻能用‘紐約卡爾’!”他打斷我道。
“咋啦?”
“紐約卡爾,那是位於紐約的那個卡爾的名字。而不是‘紐約的卡爾’。現在大家都叫它‘紐約卡爾’,在孟買的,叫‘孟買卡爾’,還有‘香港卡爾’‘聖保羅卡爾’。所有不會說英語的人,都把在他們城市出現的卡爾叫作‘卡爾’。”
“你對術語這麽挑剔幹嗎,反正我的觀點不會改變。又不是我們創作的卡爾,我們隻不過發現了他。而且……我們發現的還隻不過是六十分之一座。”
“我跟我爸說了,他嘮嘮叨叨地說了大概有十分鍾,包括敘事傳播、模因傳播、文化神話,他完完全全讓我相信了一個主張,雖然我現在根本複述不出來,其中我記得最清楚的一點就是……我掙了一萬美元了。”
然後是一陣沉默,後來我終於說道:“呃……酷?”
“新聞台特別想采訪你,但他們找到了我,因為目前他們隻能找到我。每個小時都有五分鍾左右的時間,是各路專家學者在胡扯關於卡爾的事,可是要讓這個故事有趣,他們能說的也太多了。新聞台沒辦法采訪卡爾,但可以采訪你。我爸說如果你願意接受采訪,他可以幫我們和各大網站簽一份價值一萬美元的授權協議。”
“等等,是總額嗎?還是一個網站一萬?”
“一個網站一萬!他們完蛋了,因為他們已經在用我們的視頻了。我爸可是抓住了他們的痛點。”
我的腦子有點跟不上了,但我能意識到一萬美元乘以我能想到的新聞網絡的數量,乘積足以削減我相當一部分的學生貸款。我可以辭掉我那份垃圾工作,我可以有時間在晚上做一些我自己想設計的東西。
“我必須上電視嗎?”
“你就該上電視!”
“可我上電視說什麽呀?”
“你就回答問題好了!”
“我需要做頭發嗎?”
“阿普麗爾·梅,這可是五萬美元左右的生意。”
“好吧,我上。”
在接下來的30分鍾,我定下了當天的兩個網絡新聞訪談,盤算著應該說點什麽才能體現出價值來。在我出發前,我和瑪雅把所有的空餘時間都花在了瀏覽卡爾的信息上。信息並不多,其實安迪提供給我的最新信息已經夠全麵的了。上新聞這件事,讓我有點膽戰心驚,老實說,該說點什麽,我一片茫然。“我看到了這個東西,覺得很酷,但我不知道它是什麽,我和朋友就拍了個視頻。”就這幾句,最多19秒,這可值不到一萬美元啊,可我不知道電視節目到底是怎樣運作的。其實電視台多半就想在我們不會告他們剽竊的前提下繼續使用我們的視頻。
最後一點時間,我用在了維基百科上,查找《現在別阻止我》這首歌。在卡爾現身的地點,安保攝像頭拍攝的靜止畫麵中都離奇地響起了這首歌,雖然隻是勉勉強強能聽到。
《現在別阻止我》是英國搖滾樂隊皇後樂隊演唱的歌曲,收錄在其1978年的專輯《爵士樂》(Jazz)中,1979年作為單曲發布。這首歌由主唱佛萊迪·摩克瑞(Freddie Mercury)握詞,1978年8月在法國濱海阿爾卑斯省(Alpes-Maritimes)阿爾卑斯貝爾(Berre-les-Alpes)市的超級熊工作室(Super Bear Studios)錄製,是該專輯中的第12曲。
好怪啊,我想,“握詞”這樣的錯別字一般不會出現在維基百科中啊。作為互聯網的好管家,我編輯了頁麵,把“握”改成了“作”,然後重新上傳了頁麵。
《現在別阻止我》是英國搖滾樂隊皇後樂隊演唱的歌曲,收錄在其1978年的專輯《爵士樂》(Jazz)中,1979年作為單曲發舊。這首歌由主唱佛萊迪·摩克瑞(Freddie Mercury)握詞,1978年8月在法國濱海阿爾卑斯省(Alpes-Maritimes)阿爾卑斯貝爾(Berre-les-Alpes)市的超級熊工作室(Super Bear Studios)錄製,是該專輯中的第12曲。
“嗨,瑪雅,你能打開一下維基百科‘現在別阻止我’那一頁嗎?”
“打開了。”
“你看到錯別字了嗎?”
“嗯……第一段有兩個。”
“兩個?”
“對啊,‘發布’和‘作詞’都寫錯了。”
“改一下。”
“嗯,好的,主人!”
“趕緊的,這事兒有古怪。”
瑪雅把兩個錯都改了,我們一起重新上傳了頁麵。
《現在別阻止我》是英國搖滾樂隊皇後樂隊演唱的歌曲,收錄在其1978年的專集《爵士樂》(Jazz)中,1979年作為單曲發舊。這首歌由主唱佛萊迪·摩克瑞(Freddie Mercury)握詞,1978年8月在法國濱海阿爾卑斯省(Alpes-Maritimes)阿爾卑斯貝爾(Berre-les-Alpes)市的超級熊工作室(Super Bear Studios)錄製,是該專輯中的第12曲。
“好吧,”瑪雅說道,“你專門讓我找錯別字後,要是我還看不出來有些人把第一個‘專輯’這個詞寫錯了,說出來都沒人信。我真他媽的挑剔。”
瑪雅確實是這種人。
“我再來改一次。”我說道。
我把錯別字都改了,重新上傳頁麵。
《現在別阻止我》是英國搖滾樂隊皇後樂隊演唱的歌曲,收錄在其1978年的專集《爵士樂》(Jazz)中,1979年作為單曲發舊。這首歌由主唱佛萊迪·摩克瑞(Freddie Mercury)握詞,1978年8裏在法國濱海阿爾卑斯省(Alpes-Maritimes)阿爾卑斯貝爾(Berre-les-Alpes)市的超級熊工作室(Super Bear Studios)錄製,是該專輯中的第12曲。
“‘8月’的‘月’字又錯了!”我叫道,更加抓狂了。我打電話給安迪。
“啊囉!”他接了電話,依然語無倫次的。
“你現在能打開一下維基百科‘現在別阻止我’那一頁嗎?”我直奔主題。
“好啊!”電話裏能聽到他正在四處找他的電腦。我隻好等著。
“好啦,正在打開……嗯……”我聽到一陣鍵盤打字聲。
“第一段你看到錯別字了嗎?”
“嗯……有啊……‘作’寫錯了。”
“沒了?”
“這是個測驗嗎?”
“你看到‘發布’‘專輯’或是‘8月’有錯嗎?”
“今天已經夠怪的了,阿普麗爾,你還想讓它變得更怪啊。”
“回答我的問題!”
“沒有,其他詞都是對的。你知道維基百科是怎麽操作的,對吧,頁麵是可以改的。說不定有人剛改了。”
我重新上傳了頁麵,所有的錯別字都還在,但也沒有新的錯別字了。“把錯別字改一下。”
“阿普麗爾,差不多兩個小時後,我們就該去城裏參加美國廣播公司新聞台的拍攝了。維基百科上的錯誤多了去了,我們今天可沒有時間把它們全改完。”
“噢,上帝!安迪,叫你改,你就改!”我吼了起來。
“我在改……我發牢騷的時候就在改。錯別字還在。噢,真挺怪的,這回‘發布’又錯了。呃,等等,你剛才說過這個詞。你怎麽做到的?”
瑪雅插話進來:“把免提打開。”我打開免提。
“安迪,我是瑪雅,我們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隻不過我不需要改第一次就看到了兩個錯別字,可能是因為阿普麗爾和我的IP地址是相同的。每次我改一個就會發現一個新的,而且改的也沒變。維基百科的日誌顯示沒有人正在做改動。事實上,根據日誌來看,三小時前,有人批注說安保錄像裏的歌就是這首歌。自此以後,就沒有人做過改動,包括我們的改動,也沒有記錄。
在你們倆通電話的時候,我試圖糾正最後發現的那個錯別字,然後就沒看到其他新的錯別字了。似乎是我們進入了一個死胡同。還有,我們現在沒時間把這個問題搞清楚了,因為在接下來的半小時,阿普麗爾必須弄一下頭發,然後搭地鐵去曼哈頓了。”瑪雅命令道。
“我們真的還是要上電視嗎?”我抱怨道。
“是的。”瑪雅和安迪異口同聲地回應。
“但你們不覺得現在這個問題更有趣嗎?”
他倆也這麽覺得,但一萬美元的事還是更重要些。
稍後,我迅速衝洗了一下,在用直板夾拉頭發的時候,我從浴室朝瑪雅喊道:“錯的都是些什麽字呢?”
“作詞、發布……,”她想了想,然後把頭探進浴室說道,“專輯和8月。”
“握舊集裏。”我說道。
“嗯?”她坐到馬桶上問道。她並不是想上廁所,隻是浴室裏沒有其他地方可坐。
“錯的字湊起來是:握、舊、集、裏。”(原文是 written (作詞)少了I, release (發布)少了a,album (專輯)少了m,August (8月)少了 u,所以分別是 I,A,M,U。——譯者注)
“我就是你?”瑪雅說道。
“呃,我很肯定我才不是維基百科裏那個鬼編輯呢。”
“阿普麗爾,我們今天沒時間解開這個謎了。”
“呃……”我有些泄氣地說,“你怎麽可以……這樣?”
“怎樣?”
“你難道不想把這件事搞清楚嗎?”
“你一個小時後就會出現在全國新聞裏了,嗯哼。確切地說,許多老年人都會看到你的,你得看得過去啊。”
“這太可怕了!”
她笑了起來。“你真的知道你現在正在做什麽嗎?”
“嗯哼?”
“阿普麗爾,想想這個故事,有位女士很喜歡一個樂隊,就做了些非常棒的粉絲作品,這個樂隊來信問她是否願意做一些官方性質的延展產品。於是,這位女士不僅沒回信,還再也不聽那個樂隊的歌了。你可記得你就是這麽幹的嗎?”
“我已經翻過那一篇了,想想我居然陷進過那種調調裏,我都覺得難為情。”
“真的嗎,”她懷疑道,“其實,關鍵問題是你討厭為錢做事,即便這件事本身是有趣的。我是知道的,用錢推著你走是不行的,也許你比一般人更不習慣這樣吧。”
“不是這樣的,”我回應道,有一點受傷的感覺,“安迪可以做‘自由職業’是因為他打造作品集的時候,他爸可以給他付房租。”
瑪雅笑了起來。“沒錯,有些人就是比你擁有得多。見鬼,我也比你擁有得多。可是你也比很多人擁有得多啊。但是無所謂,你就是你,你不喜歡按常理出牌,可常理就是有人願意出一萬美元請你做件事,你就去做啊,即便這件事挺有壓力,挺讓人害怕的。”
“我不怕上電視。”我辯解道。
“不,你怕的!”她還擊道。
我想了想,然後發現她是對的。
“你怎麽知道?”
“因為上電視是挺嚇人的啊。不隻是你,所有人都會這麽覺得。但是你不應該為了錢去做。你不應該因為害怕就不去做。你應該因為這件事挺奇怪的而去做。你會看到人們無法看到的事情,你會知道這些事情是怎麽運轉的,你會告訴我這一切,我會著了迷,我們會一起取笑那些怪怪的新聞人,然後我們就去弄清楚這該死的維基百科裏的古怪。而且,一周的時間,你就可以掙新嶄嶄的五萬美元,這多爽啊!我可是真的為你感到開心。你就按照你應該做的順序,去做這些該做的事情就好啦。”
瑪雅的自控力對我來說,簡直就像一門外語。我親眼看到她運用自控力,我知道自控力的真實存在,可對於我的腦子來說,自控力始終就像是胡說八道。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不用搞清楚維基百科裏的這個古怪了。”我替她結了個尾。
“不用。我會思考這個問題,然後你一回家我們就開始研究。”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我的頭發。
“我的頭發弄得怎麽樣?”
“不算別致,但好消息是不管你怎麽拾掇,”她指了指我的頭發,又說道,“其餘的部分——指我的臉蛋和身材——天生就夠火辣。”她說這些的時候,目光充滿了柔情。我不止一次地覺得我倆已陷入一種互相欣賞的節奏,這種節奏既美妙舒適,又十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