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女人

——發生在女勞教隊裏的故事

十多年前,我曾經訪問地處皖南山區的白茅嶺農場楓樹嶺分場,記得當年,我曾經為那裏的女管教幹部們的獻身精神感動得熱淚盈眶,她們離開了繁華的都市,將自己青春的美麗的身軀成年累月包裹在嚴肅刻板的警服中,以自己的理想、信念、人生觀,苦口婆心、孜孜不倦、身體力行,做著這一樁細膩艱難枯燥的工作,去喚醒另一群心靈缺陷的女人們的良知,恢複她們做為人的自尊自愛。我曾經因為感動,連夜寫了篇歌頌管教幹部的小說,小說題為《秋山葉》,那意思便是頌揚她們如同秋山葉般祟高,把自己“零落成泥碾成塵”,卻沃了土地,催發出春天的繁華似錦。十多年後,我又采訪上海市女勞教所,一是因為女勞教所連年獲得各種先進集體的稱號,1988年榮立司法部集體一等功;1990年獲全國司法行政係統先進集體;1991年獲全國勞教係統管教工作先進所;1993年獲司法部優秀勞動教養學校,等等,成績顯赫,令人矚目。更是因為女子勞動教養管理所本身的形態便蘊含著十分深奧的人性的哲理,同樣是女人,這群女人作為管教人員,那一群女人作為被管教人員,她們的心理曆程?她們的心靈差距?她們之間的矛盾衝突?這些確實是耐人尋味的話題。

再次踏進女勞教所,令我觸摸到歲月流逝的滄桑感,不過,隨著歲月的流逝,女勞教所卻是愈來愈年輕了―十多年前我采訪過的管教幹部們大都不在了,迎接我的是一群新麵孔,她們是那樣年輕,都隻在二三十歲之間,她們年輕的麵龐上洋溢著現在社會上很少能見到的崇高的光彩,這是她們從事這項特殊工作所具備的特性。問下來,她們大都是老管教幹部的後代,她們義無返顧地繼承了父母們為之獻身的事業,在當今社會五光十色的**中,她們是很需要有一點獻身精神的!

故事之一:

阿芳是江蘇高郵人,家庭經濟非常拮據,跟人到上海打工,因為盜竊被送進了女子勞動教養所。阿芳人所以來心情優鬱,惦念著家裏13歲的兒子和6歲的女兒怎麽生活?80歲的公公是瞎子,6歲的女兒從小下肢癱瘓。白天,丈夫幹活去了,兒子念書去了,留下一老一小一對殘疾,要找口水都困難。隻好女兒指點公公,公公摸索著去倒水,常常撞翻水瓶、燙痛手腳。丈夫一人下田太辛勞,13歲的兒子便擔當燒飯的任務,全家人一天隻吃早飯。阿芳想著想著,心裏懊悔,悔不該離家到這花花世界來。過了不久,兒子來信了。阿芳不識字,是讓隊長念給她聽的。兒子信裏說,媽媽我不好去上學了,爸爸沒有錢交學費。棉田裏要追肥,肥料價錢越來越貴,爸爸借了錢買肥料,不買肥料棉花長不好,一家人怎麽活?爸爸隻好叫我停學。老師說我功課不錯,停學太可惜了。媽媽我想讀書,可是我不能為難爸爸,我怎麽辦呢?阿芳接到信後哭了整整一星期,一星期中不吃一口飯,人虛得坐也坐不牢。隊長對勞教小組長說:“好好照顧阿芳,這個問題我們會想辦法解決的。”

勞教裏麵有些做母親的,觸景生情,陪著一起哭。勞教小組長心裏甚是疑惑,隊長怎麽來解決這個問題呢?幾天後,全中隊舉行了“讓孩子繼續背上書包”的主題活動,會上,隊長把阿芳兒子的來信當眾宣讀了,會場上一片吸泣聲。隊長沒有多說話,帶頭往捐款箱中投了錢。管教幹部一個挨著一個往捐款箱中投錢。勞教們坐不住了,紛紛摸出平常小合翼翼積攢下的零花錢塞進捐款箱。阿芳震動了,聲淚俱下,差點給大家跪下。全中隊共募捐了800多元錢,寄給阿芳家裏,隊長還特地寫信到阿芳兒子的學校,希望老師能特別關心這個孩子,因為他的母親不在身旁。阿芳的兒了重新背上了書包,學校的老師大為感動,沒想到管教幹部連勞教人員的孩子都管,我們還有什麽理由不關心這個孩子呢?阿芳解教回家的時候,她丈夫帶著孩了來接她,送給中隊兩麵錦旗,兒了深深地向隊長們鞠一躬,他的爸爸媽媽對他說:一輩子不能忘記這裏的阿姨呀!

勞教人員自己編排的《新路報》上,有一位勞教這樣寫道:“阿芳回家了,她帶走了我們大家的一份牽掛,一份關懷。曾幾何時,我們隻注重自己享受而從不關心別人,是特殊的園丁教育感化了我們,用她們實在的行動,使我們恢複了人的良知,懂得了什麽叫愛!”

故事之二:

阿萍原本是個本份的工人,因為虛榮而誤人歧途。有個小姐妹的丈夫在日本,她穿著都是名牌,那氣度就不一樣。阿萍心裏不平衡。小姐妹經常出入高檔舞廳,吹噓起來口氣傲得不得了。當天晚上,阿萍也到那個舞廳去了,為了省錢,舍不得乘公共汽車,步行好幾站路,舞廳門票50元一張,卻要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摔出來。第二天在廠裏,阿萍也可以驕傲地說:“我昨晚一直跳到天亮!”就為了這點“虛榮”,漸漸地將自己的肉體和靈魂統統出賣了。阿萍進了勞教所,她的丈夫也在服刑,她有個兒子,十歲了,正是尷尬的年齡,沒人管,隻好托給大伯家。大伯自己沒孩子,待孩子真不錯,隻知道讓他吃好穿好,卻慣壞了孩子,常常逃課,說謊,把身上衣服脫了去換香煙。大伯急了,隻好打,打也沒有用。有一天,人就莫名其妙地不見了。大伯到處找沒找著,無奈隻得寫信告訴阿萍。那天晚上,正巧是隊長值班,把信交給阿萍,讓她自己看。阿萍看著看著,就昏過去了。隊長連忙叫醫生急救。醒過來就是哭,哭著喊兒子的名字,尋死尋活。隊長一個晚上守住她。第二天,阿萍有點呆呆的,傻了似的。隊長馬上通知了勞教所專門負責綜合治理工作的宋老師,宋老師即刻與街道幹部取得了聯係。街道幹部說,小因已經尋回來了,在外麵閑**了幾天,身上衣裳都換了吃的,是赤著膊回家來的。宋老師當場便自己掏錢買了餅幹、蛋糕、長毛絨玩具去大伯家看孩子。宋老師首先代表勞教所謝謝大伯對孩子的照顧,謝謝街道對孩子的關心。孩子聽說她是從媽媽那裏來的阿姨,就哭了。孩子哭著說,我想媽媽,我不要住在這裏,大伯打我。宋老師心裏疼,對他說:大伯打你是為你好,大伯為了管你生意都不做了。你想媽媽,你就要學好。你表現好,阿姨保證一個月來看你一次,好嗎?孩子點點頭,哭得更厲害了。宋老師還到孩子學校去了兩次。學校對這個經常逃學的孩子傷透了腦筋,一度想將他除名,看到勞教所的同誌這麽盡心盡意被感動了,學校還有什麽理由推卸這份責任呢?隊長將孩子的情況如實告訴了阿萍,阿萍拾回了一顆心,卻仍是七上八落放不平。她想孩子,沒媽的孩子像棵草,盡管大伯待他不錯,總歸是隔層肚皮不貼心。 自己不爭氣,弄成這個樣子,孩子再廢掉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整天思前慮後,神魂顛倒。忽然有一天隊長對她說:阿萍,根據你的表現,特別批準你回家探親。阿萍驚呆了,回家?丈夫也吃官司去了,家在哪裏?隊長的話像春雨一滴滴灑進她幹涸的心田。隊長說,你可以去大伯家看兒子呀!隊長也是個母親,隊長太曉得女人的心思了。阿萍終於看見了朝思暮想的兒子,娘倆緊緊地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哭。後來阿萍與兒子約定,母子便展開競賽,媽媽要爭取提前解教回家,兒子要爭取做個好學生。

我在勞教所秋菊正盛的花圃邊遇到阿萍,我聽說她馬上就要解教了,我問了她幾個問題,她總是笑笑,她隻說了一句話,她說:這輩子教訓太嚴重了,我出去後再也不會做那種事了,否則,我還有什麽臉來見隊長?

故事之三:

小荷剛進勞教所時心裏對管教幹部充滿了敵意,她覺得穿警服的女人一定是冷血動物不像個女人。事實上小荷是個心性很高的姑娘,她是回滬的知青子女。她的母親是個中學教師,年年評上先進。她還有個弟弟,正在大學念書。原本她也是個愛撒嬌的乖女兒,回上海後考取了立信會計學校,成績優秀。畢業後分在一家飯店做賬台,工作也稱心。初涉社會,她很看不慣同事之間比吃、比穿、比玩的地方高檔,還保持著一份清高。於是有人就叫她“巴子”,鄉下人。時間長了,她漸漸地覺得自己真像個鄉下人了,於是心理便開始不平衡。畢竟年輕,抵不住那五花八門的**,又好勝爭強,樣樣要爭頭份,結果是走進了死胡同。然而她卻覺得自己又不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像這樣“混日子”的外麵很多,有的人混得還凶,什麽事也沒有,自己卻被判了一年半勞教,心裏很不服氣。收審時便有幾進宮的人對她說,到了那裏最好吃悶官司,不要弄得像老靠攏政府的樣子,人家要罵你“沙坑”。初進所,她便保持沉默是金的態度,裹著冷冰冰堅硬的外殼,心裏卻是一片脆弱。在參加新收整訓的時候,中隊裏做的繡花羊毛衫正急著交貨,要通宵加班。開始心裏有氣,卻看見隊長坐在她們中間一塊幹活,心裏便舒坦點。11點左右,隊長從隊部借來一隻電飯煲,煮了一大鍋麵條,給大家吃夜宵。大家熱騰騰狼吞虎咽的時候,隊長仍坐在工作台前幹活。小荷突然覺得隊長原來是那樣可親可愛。隊長是跟大家差不多歲的女人,隊長做女人卻做得多麽理直氣壯啊。這隻是一樁太尋常的小事,這在隊長來說日日月月年年不知要做多少這樣的小事,這就是她的工作,這就是她的生活。可對小荷來說,這卻像一把火一下子融化了她心中的堅冰。別看隊長不動聲色,一如往常,小荷的細微轉變卻沒有逃過她的眼睛。7月裏,隊長想方設法請來小荷的母親―那位勤勤懇懇為邊疆教育事業奉獻青春的中年知識女性來跟全體學員見麵,來談談她對生活的想法。母親喻著眼淚說:我怎麽也沒想到,我會到這裏來看我的女兒!沒有一個母親是願意到這裏來看孩子的!這次我是到桂林療養的,我隻好撤謊說娘家有點事情要辦,請了假來的,我不敢直說來看女兒,我怎麽說得出口。我當了一輩子教師,我的學生都成了對國家有貢獻的人,可我的女兒呢?我慚愧呀,小荷,媽沒有教育好你,媽枉為一個人民教師呀!小荷撲在母親懷裏放聲地哭了,這一刻她真正看清了自己的醜惡。

小荷後來把隊長當作貼心人了,什麽話都願跟隊長講。小荷解教後回了邊疆,回到母親身旁。她給隊長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敬愛的李隊長,真希望是最後一次叫你隊長,我寧願你是我的朋友,我可信賴的師長,卻再也不願叫你隊長,恐怕這也是您對我的期望吧!提筆給你寫信,有許多話要說,又覺得無從下筆。麵對你,是一種羞澀的沉默,這也許便是對一個人崇敬的緣故吧!我對你又敬又畏,雖然在所裏我給你添了不少讓你頭疼的麻煩,可我心裏又多麽想親近你,跟你說說心裏話呀。這一年多的時間,我的收獲是沒有人能夠體會到的,我隻想感謝您,感謝所有的管教,你們的言傳身教讓我懂得了人活著並非都是為了享樂。我欽佩你們的敬業精神,更感動你們真摯的愛心,是你們把我送上了光明的道路……”

此刻坐在我麵前的女子,端莊清麗,我說,若是你不穿警服,在上海的馬路上見到你,我一定以為你是個演員。她笑了,驕傲地聳聳肩,她的瘦削的肩上頂著金星閃閃的肩章,顯示著她特殊的身份和不凡的經曆。她就是上麵三個小故事中阿芳、阿萍、小荷都提到的女勞教所一中隊隊長,她叫李君,今年隻有犯歲,卻已有了14年管教幹部的資曆。女勞教所一中隊剛被評上全市政法係統的先進單位,便使這位外表文靜秀氣的女隊長更具有了一種創業者的魅力。改造人的事業甚至是比造樓房、辦公司更艱難更辛苦的工作啊!

李君的父親便是五十年代末響應黨的號召離開大城市開發白茅嶺農場的元老輩,現在的年輕人看起來,他們這輩人是傻子,為兩勞事業“獻了青春獻子孫”。當初他們去白茅嶺,老婆孩子的戶口一起遷了走,他們的子孫便注定是農場的人了。李君並不埋怨她的父輩。她覺得這項工作也是一門科學,而且是一門十分深奧的科學。我聽說李君是放棄了高考留在勞教所工作的,可她卻說:我當時是怕考不上才沒有去應考的,報名也報好了,體檢也完成了,現在想想,仿佛命運注定我該在這裏工作。若是當時上了大學,人生道路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問她,現在是不是有點後悔。她很坦然地笑了,說,真的,從沒想到後悔,因為工作擔子壓著,矛盾接踵而來,一副腦子都不夠用,哪裏還有時間去後悔?再說,當你看到通過你的努力許多學員改變了人生觀價值觀,你確確實實體會到一種成就感。許多學員出去後一直給我寫信,把我當作知心朋友,過年過節總要寄許多賀卡,你的心裏便得到了最大的安慰。你曉得我們幹管教工作的什麽時候最痛苦?便是看到二進宮、三進宮的人,心血在她們身上白花了,你說恨不恨?我十分理解她的話,我說,那也不能說你們工作沒做好,現今社會上蠱惑人心的東西太多了。她若有所思地說,所以我們的工作確實很要緊。我問她,你做了那麽多年管教工作,最大的體會是什麽?她想了想,說,第一點,科學管理;第二點,人格的力量。過去人們對兩勞工作看法很片麵,以為隻要凶一點、嚴一點、緊一點就行了。其實,對人的改造牽涉到心理學、人類學、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等等。李君在工作中認識到了這個問題,1986年,她便要求去政法管理幹部學校讀書。領導隻給了三個星期假複習,沒有書,就借,夜以繼日地複習,結果以高出錄取線二十多分的優異成績被錄取了。上了兩年大學,再回到勞教所,自然看問題看人都有了新的角度。譬如她在勞教人員中發起組織了關於高消費問題的討論便是一次高層次的人生觀教育。勞教人員大都因為貪圖享樂而誤人歧途,有些人進了勞教所還要互相攀比,比誰在外麵下的舞廳檔次高,誰穿的衣服是真名牌,甚至比誰出賣肉體的價格高。她們近乎無知地把高消費看作是身價的象征。有的還說,隻要人家用羨慕的目光看我,我就覺得有公主般的感覺。針對這種畸形的消費心理,李君從電視中錄下了一檔《話說高消費》的節目組織學員觀看,然後舉辦“話說高消費”的辯論會,在管教幹部的指導下,勞教人員自編素材,展開正反辯論,實施現身說教。她們還應萃莊萃鬆中學之邀,組成演講團為全校師生作現身說教演講,幫助中學生樹立正確的價值觀消費觀。中隊還相應開展“關心我身邊的人”的自我教育活動,舉辦了一次“讓孩子繼續背上書包”的募捐大會。這一係列活動對勞教人員的人格矯治取得了顯著的效果。李君和她的夥伴們還大膽實行“二公開一監督”的公開辦事製度,將所有勞教人員的改造表現、百分考核、得獎扣分、五好個人、帶組幹警等以黑板報形式每月一次公布在家屬接見室裏,一方麵有利於勞教人員及家屬對幹警工作的監督,增強幹警責任』合和管理執法的水平,另一方麵有利於家屬配合幹警進一步做好勞教的教育改造工作。家屬們說:“公開辦事製度,我們心裏踏實了。隻有社會主義監所才能做到這一點。充分體現了黨的政策的溫暖。”

我希望李君盡量多講點自己工作中的具體事跡,她卻說,一中隊的工作得到大家的肯定,我們全中隊幹警人人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我們中隊有七個人被評為局裏的“個教能手”,有四人被評為局、所先進,中隊勞教人員的教育轉化率達80%。你應該去采訪她們。還有,我們中隊的四名黨員是真正發揮模範作用的,加班加點、科研攻關、捐款捐物……哪樁事不搶在前邊?像副隊長老趙,主管生產,為了調整生產結構,提高經濟效益,克服家庭、工作上的種種困難,放棄節假日休息,擠公共汽車,跑工廠找項目,把中隊生產搞得井井有條。你應該去采訪她們。我們中隊的工作離不開整個勞教所的配合,就拿長期在外抓綜合治理的老宋來說,配合我們做好家屬工作,花了多少心血?所裏規定解教一年之內的每個人都要家訪,解教兩三年的也要抽一定比例的人家訪,這就夠老宋一個人跑的了;還要幫助解決解教人員的生計問題,譬如房子呀、工作呀、工資呀、家庭矛盾呀,甚至有的解教人員還請老宋作紅娘找對象呢。無論酷暑寒冬,老宋到處奔波,擠車,爬樓,都靠兩條腿。老宋家裏也有許多困難,可她說,自己有困難時想有人幫助,將心比心,所以人家有難處求我,我能伸手幫一把就盡量伸手幫一把,我們的身份特殊,拉人家一把,人家就覺得是社會給予的溫暖。這樣的老同誌你也應該去采訪呀!

在我采訪李君的時候,她剛剛調離了她傾注全部心血的一中隊,到勞教所管理科工作去了。這是工作需要嘛,她不無留戀地說。於是她介紹我認識了新上任的一中隊隊長王雪梅。那是位更年輕的亭亭玉立的姑娘,卻也有了十多年管教幹部的經曆,也算是兩勞戰線的老兵了。與李君相同,王雪梅也是白茅嶺老戰士的後代,且是第三代了。她的外公是50年代舉家遷往白茅嶺的老公安,卻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一個獻身於兩勞事業的老兵,令人肅然起敬。我雖沒與王雪梅多談,卻能感受出她所具備的堅毅與執著。從她從李君從其他許多繼承父業堅持在兩勞戰線的年輕幹警身上,我深深理解了前仆後繼這個詞的含義。

我望著李君、王雪梅們年輕的洋溢著崇高的燦爛的麵龐,我感覺到她們與她們的父母輩確實不同了。她們和前輩同樣具有獻身靈魂改造事業的堅韌不拔的精神,可她們比她們的父母眼界開闊了,文化修養提高了,她們中大部分人都參加了英語、計算機等專業培訓,有相當一部分人參加了大專自學考試,學習(,心理學》、《美學》、《家政學》等更是蔚然成風,她們不僅懂得以精神的力量打動人,她們更明智地意識到知識與科學的力量,況且她們年輕,風華正茂。我相信,我祝願,她們的步子會比她們的父母邁得更紮實,更深人,更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