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誇父的事業

電話記錄

醫生在診斷書上寫了“建議在家療養7—10天”。媽媽把這個診斷給老師送去。實際上字寫得比我剛上學時還潦草,但是班主任還是看得清的。

這幾個字太有用了,我被準假了。這個好消息是媽媽從辦公室打來電話告訴我的。媽媽還順便告訴我,晚上她要買些骨頭燉湯給我喝。我提醒她,光喝湯不行,還得以骨頭和肉為主。然後,所有時間都屬於我了,我一邊感謝滑板,一邊在**躺下來製定計劃。我要給自己製定一個完美的計劃。

我的完美計劃還沒設計好,電話響了。是班主任打來的,她已經替我計劃好了:一個自學計劃。詳細交待一番以後她轉達了全班同學的問候,還說同學們想抽空來看望我但她沒有準假。我爸爸媽媽的意思也是這樣的,我養傷期間謝絕探視。班主任的電話掛斷不久,大約是第一節下課時就有問候的電話打來了,多半是男生,有幾個與我有點交情的女生也打了。當其中一個人與我通話時我還能聽見別的人在背後說笑。他們把問候我的傷勢當成有趣兒的課餘生活了,連平時跟我不太友好的同學都來嚐試這份“樂趣”了。不過呢我也沒懷疑他們的真誠。我認真在本子上記下打來電話同學的名字,準備腳傷一好按名單買些禮物送給他們。

電話到第二天就稀稀拉拉了,他們大概也不覺得這件事新鮮了。還好,我的本子上已經留下不少名字了。跟我最要好的幾個男生打了幾次後紛紛說IC卡裏麵的錢不多了,得為以後的日子著想,不準備再打給我了。這樣下來,第三天上午我基本上沒電話可接了,也沒別的事可做了。那些自學的內容也不難,像小菊一樣,我很快就弄懂了,都非常簡單。隻是到了晚上媽媽測驗時我才明白自學的東西有時不可靠,很多問題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

太無聊時就看看電視,差不多所有的頻道都是古裝片和廣告。我關了電視機。後來,不知為什麽——也許是古裝片裏的鏡頭提醒了我——我想起了藏在抽屜底下的塤。

我的作品2號

我注定要成為一個音樂家的。

大概是半個月前,我就發現這個古怪的“寶貝”確實能吹出好聽的聲音,假如交替按住上麵的孔兒,就可以變出調來。這得算得偉大發現吧。當時沒人告訴我它本來就是一種樂器,完全是我個人的發現。我不能獨占這份發現,我決定把它公布於眾。我便把能推開的窗子都推開了,就差要把牆都推倒了。然後我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吹奏我的第一支曲子,當時來不及為它取個名字,便管它叫“作品1號”。吹了一會兒,我趴在窗口朝下看,樓下一個人也沒有,所有的窗口都是這樣。對了,也並非空無一物,有隻雪白的小狗搖著尾巴跑過去了,很高興的樣子。不用懷疑,它的好情緒絕對與我的曲子有關。

當時,我隻知道我的“作品1號”對一隻小狗的情緒產生了影響,還不知道它對一株藍菊和一個小女孩起到了很大作用。

我的“作品1號”於半個月前完成,聽眾不多,但演奏的效果很好。

現在,我又一瘸一拐推開了窗子,吹奏我的“作品2號”了。

這次,樓下有兩個老太太,她們坐在一起抖著扇子嘮家常。

嗚……嗚嗚,嗚……

“作品2號”的第一樂章朝她們飛過去了。然後我停下來看她倆的反應。客觀點說,她們還是那樣的姿態那樣說著,她們議論的內容百分之二百不是我的“作品2號”。

我的創作熱情涼了大半截,就差下地獄了。

不過,我沒有灰心。她們大概太專心談天了,根本沒注意天上有“仙樂”飄動,那麽我還是有希望的。

我伸出手去朝她們喊道:“喂,注意啦!聽聽我的曲子!”

有個老太太耳朵還真靈,馬上抬起頭朝天上瞅了瞅,對麵的夥伴也主動停止了沒趣兒的嘮叨。這是個機會,我趕緊開始第二樂章。

嗚嗚,嗚……嗚……

曲子實在無可挑剔,她們也確實聽見了。可是那個耳朵機靈的老太太卻帶頭樂了起來,接著,她們又低下頭交談起來。還用說嘛,在品評我的曲子啦。誰料,說著兩個人一齊樂了起來。難道我的曲子很幽默嗎?

挫敗感,很強的挫敗感。

我把頭縮回來,把塤放在窗台上,把所有的窗子都關上了。

人對藝術的接受能力,有時真的不如一隻雪白的狗嗎?所以,後來吹塤完全成了我自娛自樂的事情。我就這樣把一個偉大發現“獨吞”了。吹著它心裏平靜極了,還容易想起過去的經曆,挺好的事情啊!

中午的事情

中午,用微波爐熱了點吃的。媽媽來過一次電話,全是如何操作微波爐如何避免再次扭傷的有用的囉嗦話。然後是說她工作忙中午不能為我做飯她很抱歉。她不知道其實我更願意一個人在家。

吃了點東西之後睡了一覺,好像夢見小菊和花園了。情節隻記住一個大概,好像是小菊蹲在一簇不知什麽名字的花叢旁邊哭,花是粉白色的,零零碎碎其實蠻好看的,也非常的香。小菊哭是因為她爺爺死了。她爺爺是老死的沒得什麽病,就是身體各部分用舊了,舊得不能再用了無法啟動了。小菊嚶嚶哭著,我也在場。我使勁勸了她兩句,她還真聽我的,不哭了,站了起來。一站起來個子就高高的了。仔細一看原來不是小菊,是我的班主任。班主任嚴肅地告訴我,單元小考我的數學答了20分。然後我蹲在“小菊”的位置看著那片粉白色碎花哭,哭著哭著就醒了。

亂七八糟的夢。

醒了以後喝了點飲料,又吃了點東西,正美滋滋的突然覺得這生活有點像去年家裏養的小狗,吃了睡睡了吃,越來越像豬。直到有一天我們認為它基本上是一頭豬時,它失蹤了,所以剛剛產生的厭惡馬上變成了想念。想念了很長時間呢。

我趕緊把含在口中的食物全吐出去。哎,總得有點精神生活吧。我把胳膊伸得長長地去拿窗台上的塤。

塤,就是這樣掉在地板上的。去接時已經來不及了。我閉上眼睛,等著聽它粉身碎骨時發出的尖叫聲。

砰!

沒有預料中的撕心裂肺。它先是掉在拖鞋上,再滾到地板上,並旋轉過來。天!它僥幸活了下來。

我欣賞塤的旋轉。有意思,我能看見一張不斷變換表情的臉。這也算比較高雅的精神生活吧。塤的轉速越來越慢,在停下來的一刻從它內部迸出一團藍光,藍光隻閃一下便消失了,但還是把灰暗的牆角照亮了。那一瞬間我看見牆壁上有個人影在奔跑。

這個又舊又破的陶葫蘆原來還可以發光!從前一直沒發現啊?

當時我也沒往怪處想,隻當是在**躺得太久了眼睛出了問題。

拾起塤,端詳一下確信它沒有摔破,我就又想吹個什麽調子了。應該吹出節奏來,免得樓下的聽眾不拿它當回事。自娛自樂不如“與民同樂”,這是從爸爸的一本舊書上偶然看見的話。這話有點意思。

我用食指和中指按在小孔上瞎琢磨著,有人說話了。

本來,這房間裏除了我沒有第二個會喘氣的。我頓時兩腿發麻。

“你打斷我的工作了。”是個男生的聲音,聲音竟然有點耳熟,似乎從前在什麽地方聽見過。

他出現了

我還看不見他。在見到他之前我盡量使自己平靜,後背牢牢靠在床頭上,大腦中閃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很壞的念頭。

他的意思是我妨礙他的“盜竊工作”了。是啊,他的工作隻適合一個人做,別的人在場隻能影響他的工作效率。可是我得見到他才行,不見到他我無法徹底平靜下來。我慢慢扭過頭,看見他盤腿坐在我的滑板上。沒錯,我的滑板,被一個竊賊坐在下麵。他該不會是為它而來的吧?

其實,他就是誇父。

誇父來了,坐在滑板上。這就是誇父到來時的樣子。可是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我瞪大眼睛,卻看不清他的模樣。我想青蛙的眼睛是不是也這樣:又大又鼓卻看不見捕手就在麵前。因為焦距並沒有調整好,就像照相機,貼得再近,若是不調好焦距,拍出來的東西也是模糊不清。

不過當時我可沒想到焦距啊照相機什麽的,我對誇父說:“別拿走我的滑板……”

我語無倫次,竟然是哀求的口氣。誰知道他會不會答應我呢。沒辦法,在那樣的情況下,沒有比這樣的口氣更適合我了。平時,竊賊隻是在書裏、電視裏、別人的描述裏,現在他就坐在麵前,所以心情有點奇怪,就像一個著名的人物從別人的描述中突然站出來,這感覺很相似。

“誰說要拿走你的滑板了。告訴你吧,它的四個輪子不平,毛病出在前邊左側的輪子上。”

他說的話像個行家,我信。我之所以經常從它上麵摔下來乃至摔成重傷,大概全是那個輪子幹的好事。

我的緊張緩解了不少,雙眼的焦距也調到正常。這下能看清他的模樣了。他也許經常在這一帶“工作”,看上去有點麵熟,說不定在路上遇見過他,他當時正在路上盤算去哪家盜竊更合算。

“我剛學,摔傷了我的……原來是輪子出了問題。”我說。

這時,我差不多想起他是誰了,我肯定跟他打過交道。

“練吧,反正以後摔跟頭跟點頭一摔容易,跟輪子沒有多大關係。”他接著說:“我學會它一共摔了36個跟頭,現在算是個高手了。你準備摔37個跟頭吧。”

他坐在滑板上沒動,隻是不停地撫摸它。

冤家路窄

我記憶的窗子呼地被風推開了。

——他是胡同裏讓我丟醜的滑板族的“首領”。他們在胡同裏出現過一次,然後就再沒來過。對了,他們大概是消失在那晚的夕陽中了。

我的心又砰砰跳起來,冤家路窄啊!我想從**站起來,站得直直的才算體麵吧。可是左腿一陣劇痛,我又倒下了。好像注定每次跟他見麵我都不會體麵了。上次,是因為我不會滑那東西,這次,我幹脆成了一個瘸兵。

我絕望地望著他。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我受了點傷,你為什麽這個時候來看我?”

“我沒想來。我和我的滑板正往西滑行,走著走著天旋地轉,就被甩到你這裏來了……”

他講著他來到這裏的過程,結果,我反倒糊塗了。

他告訴我人們都管他叫誇父,他在幹著一件偉大的事情。

其實他這件事的偉大之處就是在於聽起來荒誕透頂:他在追趕太陽。

我禁不住為他鼓掌:看他的體魄和滑板的水平,我不懷疑他的能力。我隻是看不出幹這件事有什麽意義。仔細一想呢,這樣的人倒也有的是,攀登珠穆朗瑪峰的,穿越撒哈拉沙漠的……嗯,又理解了。所以我馬上把他歸到探險愛好者中去了。這樣我就可以接受他了。

“追到什麽時候為止呢?”我小心地提出了這個問題,真怕這是一個非常幼稚的問題。

“反正,我不能讓太陽落下去,咬住它不放。我跑了上千裏吧,也記不住跑了多少裏了,現在還沒分出勝負呢……”誇父狠狠地看著我,蠻有信心的樣子。

我對誇父的“事業”產生了興趣兒。

說到他的事業,他也不急著回到旅途上去了。他也有點疲倦,並且口幹得厲害。我提醒他去飲水機上接水喝,他卻不會操作。我詳細教給他,他還是不明白。他太熱衷長跑了,連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識都不知道了。我隻好下床一拐一瘸,親自給他倒水。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該怎麽感謝你?”誇父認真地問我。

我想了想,說:“不謝”。

長這麽大我也沒認真幫過別人,別人要回謝我時也不知道該提點什麽條件。我怔住了。

誇父實在是誠心誠意要回謝我啊!

“別急,想想,你最需要什麽。說不定我能給你。”

誇父一提醒,我馬上有了主意,讓誇父教我學習滑板。

“成!”誇父爽快地答應了。

我很高興。這下,我學滑板的目的就不完全是跟誇父比賽了。我可能是想跟自己較量一番,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駕馭這個四個輪子的小車。另外,我說不定還有機會與誇父一起西行追趕太陽呢。先不管有關人士們能不能答應,這個理想是先樹立起來了。

“等傷一好,就開始。”我拍拍受傷的腳。它傷的真不是時候。

“到時候你喊我來吧!”誇父又喝幹了一杯水,他已經學會使用這個工具了。

“怎麽喊你?告訴我電話號碼吧!”我拿出本子,又摸來一支筆,它們都在附近。

誇父居然沒懂我的意思。但是他告訴了我可以找到他的奇怪辦法了。按誇父的意思,塤就全能解決了。操作起來也不難,比打個電話還簡單。這樣的,把塤放在地板上或桌麵上,讓它高速旋轉,就行了。

“一定能行?”我覺得這很像巫術。

“你一試就知道了。哦,我得趕路了。太陽甩開我很遠了!”

誇父臨走,又喝掉了一杯水。

“對了,不許隨隨便便的就喊我來!”

——這是誇父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我剛要跟他說句再見,他就不見了。我的滑板還放在牆角,沒動一下。牆壁上是空的,沒有人影晃動。一切又回到了當初的樣子,就像誇父根本就沒來過。

我趕緊蹦到窗口,朝樓下看了看。我擔心他摔傷,萬一他的“魔法”有限呢。

——樓下還是兩個老太太在聊天兒,沒其他人。

疑問

我遇見高人了,誇父連汽車都不屑去追,要追就追太陽。太陽是一顆很大很大的行星啊!

幾乎整個下午,我都雙手擺弄著塤,反複觀察它上麵的音孔和裂紋。關於它的裂紋,我們不是領教過了嗎?它其實是個路線圖,把我們帶入一個不可思議的境地。現在它又有了新功能:隻要讓它旋轉就可以把誇父找來。它是個名副其實的寶貝,以後可不許它再離開我一秒鍾,更不允許它孤單單自己呆在充滿黴味的抽屜裏了。

我要適當地“開發”它。

最讓我心裏發癢的倒不是誇父要教我學滑板。學習嘛,往往是枯燥的事情。我是讓另外一個壞念頭纏住了。幾次想付諸實施幾次又被我克製了。我第一次發現一件壞事的蠱惑力大概比一件好事大多了。

得幹點別的,別想它。

我拿出語文書自學一篇課文。朗讀、查字典,組詞……一邊做著一邊看放在旁邊的塤,想象著它旋轉的樣子。後來,打了一個電話,參加電台直播節目的答題。問題是這樣的,“誇父逐日”這個神話傳說出自什麽年代。當時我愣住了,然後我幹脆地說,是我一個朋友啊,那是我一個朋友幹的,正在進行。結果主持人笑得失了態,連連說對不起觀眾朋友。最後是一個嗲聲嗲氣的女生說出了“正確答案”,她說那是一個上古神話,同時她還諷刺了我的無知。主持人高興地通知她三天內可以去翰林文化用品商店領取一份獎品。

我氣壞了,同時也感到這事蹊蹺。那麽這時候使用塤的功能就不算過分了。我得問問誇父,他究竟是不是一個“老古董”,這也涉及他的聲譽啊。

我把塤穩穩地放在桌子上,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雙手握住,再用力一扭,塤坐在桌麵上快速旋轉過來……

藍光閃過……

這過程跟當初一模一樣。我興奮得想站起來。

果然,誇父又坐在我的滑板上了,氣喘籲籲的,問我究竟想幹什麽。我一時間也太興奮了,沒說出要幹什麽,隻說:“喝點水吧!”我一瘸一拐端水給他。他一口就喝幹了,說:“以後要是隻想請我喝水,就別找我來了。我正在緊要的時刻!”然後刷地不見了。隻留下了塤,塤的旋轉剛剛停止,懶洋洋地歪倒在桌麵了。

我沒能來得及說出我的疑問。並且,我感到很不好意思,確切點說是非常的尷尬。人家忙得焦頭爛額時,你打去電話,在電話裏說沒什麽事。人家定會覺得你無聊。

最想聽的電話

哎,誰讓我是一位病人呢,無聊的病人。

接下來無所事事,就盼著有電話打進來。可是電話差不多整天都趴在桌上睡大覺。終於有一天它肯叫了。我全身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我問你,是煤氣公司嗎?”對方顯然氣勢洶洶的。

“我是生氣公司!”我說完這番話後,使出全身力氣把話機摔回到它睡覺的“枕頭”上去。那時候我能想象出誇父被我“騙”來時的心情了。可見誇父對我也算很客氣了。

我擺弄了一會那個“寶貝”,也不想用它演奏曲子了,把它重新放回抽屜,也不敢再隨便使用它的別的功能了。我和人家剛認識就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我是沒臉麵再見誇父了,也不必向他討教怎樣才能快速學會滑板了。我把滑板從牆角挪到寫字台下邊。真的,實在不好意思再見到誇父。我不是一個很要麵子的男生嘛!

拿出語文書,找了一篇新課文來讀,也好讓自己從糟糕的心情裏解脫出來。剛讀了一段電話又叫了。我放下書準備去接,可是馬上又不想碰它了。但是它叫起來不停了,好像對方知道我就坐在話機旁邊,我不接他絕不罷休。我隻好接了。是一個很特別的女聲:

“喂,小瓦,是我。”

我扔了書,雙手握住話機,生怕它跑掉似的。

她還真的記住了我的電話號碼。

“你,你啊……”我的聲音有點顫抖了。

“我問你,你怎麽不來花園了?放棄滑板啦?”對方問。

“我摔傷了。那天你剛走我就摔傷了。”說這話時我怪難為情的。

“哦,有事嗎?是不是很疼?”

“險些殘疾。但是這幾天也挺好的,不用上學。”

“嗯。我應該去看看你。”

“你應該來。我告訴你地址。”

然後我一字一字把大街、胡同和門牌號碼告訴她。她很吃力地重複著記憶著。我重複了兩遍。

“記住沒有?”

“記住了,嗯……可是我大概找不到……”

“好找啊!”

我又說了些我家附近很明顯的建築物,小菊對它們都很陌生。最後商定她出發時再來電話,然後我們掛斷電話。

我躺在**,等小菊的電話再打進來。並想象她會給我帶什麽來,十有八九是一束鮮花啦,有百合有藍菊的葉子,還有串串紅什麽的。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收到過鮮花呢。

一個小時後小菊終於打來了電話。可是卻是一個讓人沮喪的消息。

“我不能去了。我得照顧爺爺,他又老了許多。”

“才幾天啊,又老了許多?”

我相信小菊不會騙我,她的話絕對不是托辭。

“噢,不說了,我得快點回花園裏照顧他。你好好養傷吧……”

電話被她“無理”地掛了,本來我想多跟她聊一會兒呢。這下好了,我傻坐在那,一回憶起剛才的通話,覺得電話裏小菊的聲音有些不同,真不知道這幾天她和爺爺的生活中又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