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祟祟魔影

1

世紀花園3號別墅確定為邢懷良同柏小燕幽會的地方後,黃承劍考慮下一步該如何進入3號別墅裏,偷拍到他們兩人的“**戲”,隻有采用偷拍。

在長嶺最早使用偷拍的正是邢懷良領導下的藥品使用調查部,作為跟蹤調查的首選手段偷偷摸摸地使用。

黃承劍的事務調查所成立後,購置了幾套鋼筆式偷拍機,配備給手下幾位探員,偷拍機的鏡頭設在筆頂部,別在背包外,電池電線便藏在背包裏。最近,他淘汰了鋼筆式的偷拍機,換上了新進的針孔式的偷拍機,這種可按裝在現場偷拍的設備,攝像頭與機身分離,因此更靈活……但也有個問題,必須潛入到偷拍的現場,安裝好隱蔽攝像頭。在公共場合,此做法不難,可進入私宅難度就大了,這裏有個合法不合法的問題。私潛民宅違背法律規定。一般的情況,得有內線配合,例如保姆傭人之類。然而,3號別墅隻邢懷良和柏小燕兩人,平素鐵鎖把門,沒有什麽內線可利用。

3號別墅大部分時間空閑,幽會者除幽會時,都不住在這裏,進入3號別墅機會倒是多多。黃承劍思考再三,決定采用潛入方式,將隱蔽攝像頭安裝在別墅的角落裏,對著床、衛生間、衣廚……多角度偷拍他們的絕對隱私——**的場麵。

黃承劍換了一輛車,開著帕薩特在世紀花園大門的對過街邊停靠,已有幾輛車停在那裏,混在其中不會被人注意。

透過車窗,他觀察著大門的保安,兩個人值班,一個人站在鐵門中,另一個在門衛值班室內像似在看報紙。來往車輛行人必須經過此門,保安很負責任,檢查很嚴格,陌生人很難進入。

他將目光放遠一些,可見三個保安一組在別墅區內巡視。即使混進大門,接近別墅也很難,躲開保安的視線恐怕更難。

“在保安身上下功夫。”他想。

進入3號別墅,最佳方式是收買名保安,讓他潛入進去,安裝好隱蔽攝像頭……全市的保安由公安局管理著,找到一個肯做此事的人不難,他們月薪隻有300元,如果出重金,這些大都來自鄉下的孩子,極容易拉攏。當然最最理想的人選是從世紀花園保安中物色。

他一邊觀察世紀花園內的情況,一邊琢磨怎樣找到合適的保安,公開去保安公司打聽這裏的保安人員,會引起懷疑,極易暴露意圖,那怎麽辦呢?

這時,一個高個兒保安走進門衛室,黃承劍感到這個背影很熟悉。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他疾速搜索記憶的存盤,一個區域一個區域地尋找,光明的地方,黑暗的地方,一個人從與他當刑警時接觸的形形色色的人物中跳將出來,自詡為“黑色藝術家”的鄧繁星。他是流竄本市的神偷。

那一年,幾位國企領導人家的盜竊案,黃承劍受命偵查盜案,啤酒廠廠長家被盜,連竊賊都感到驚訝,他家藏著現金逾百萬。鄧繁星攜款欲逃出長嶺時,被黃承劍捕獲。為立功贖罪,鄧繁星說出盜竊貪官家巨額現金的情況,使3個貪官被拉下馬。《長嶺日報》大篇幅刊登鄧繁星盜竊使巨貪露出真麵目……鄧繁星被判5年有期徒刑,從此,再沒他的消息。他如何混進保安隊伍的呢?

找他,就找他!黃承劍下了帕薩特,徑直朝世紀花園大門走去,被一保安攔住:“先生你找誰?”

“找一位朋友,他叫鄧繁星。”黃承劍說著朝門衛室張望了一下。

“繁星,有人找你!”保安向門衛室喊。

鄧繁星走出來,嚷著:“誰找我?”

“我。”黃承劍摘下墨鏡。

“噢,黃組!”鄧繁星認出當年負責他案子的黃承劍組長,因此延用了幾年前的稱呼。

“我已不是什麽黃組,現在和你一樣老百姓一個。”黃承劍問,“有工夫嗎?我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鄧繁星一臉驚訝,並現出幾分慌張,說:“我改邪歸正了,洗手不幹……”

“老弟,你誤會了。我們是老相識了,敘敘舊。”黃承劍套近乎,以打消他的疑慮,“走,我請你吃鹽水鴨!”

吃鹽水鴨,黃承劍可不是隨便說說。他想讓對方想起一件久遠的舊事,最終達到某種情感融匯的目的。這是件看似很普通的事,但在那特定環境裏,能使人終生難忘。

在往一勞改農場押送鄧繁星的途中路經紅旗鎮吃午飯,坐在餐桌前,黃承劍問他:“想吃什麽?”

“政府給啥就吃啥唄。”鄧繁星知道自己的身份——囚徒,哪裏有資格要求想吃什麽。

“讓你點你就點,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黃承劍說,“到了裏邊兒……”

“來隻鹽水鴨吧!”鄧繁星點了那家小酒館裏最貴的菜。

他胃口很好,一人吃下二斤多重的鴨子。

此刻,鄧繁星的嘴裏滿是鴨肉的香味,那個他鐵窗中發誓要報答的刑警姍姍走來,一臉的善意,他繃緊的神經頓然鬆馳下來,說:“我告訴隊長一聲。”

帕薩特停在家常餐館門前,黃承劍選了一個封閉包間。這裏沒什麽鹽水鴨,甚至連鴨子這道菜也沒有。上桌的是一燉兩炒一拌的四個菜,一瓶當地產的老白酒。

酒杯推換間,黃承劍已聽到“收獲”翅膀的抖動聲音,他以大麥茶代酒,鄧繁星自己放量豪飲著。他說:“黃哥,有什麽事要老弟去做,你隻言語一聲。”

“確實有件事情……”黃承劍在探聽完對方的虛實後,認為十分把握的情況下,才說出讓他幹什麽。

“沒問題,撬門別鎖我內行……”鄧繁星拍著胸脯說。

“事成之後,酬金兩千元。”

“見外了不是。”鄧繁星假惺惺地客氣道,“為黃哥做點事,咋好收酬金呢。”

“酬金你必須收下。”黃承劍看出對方假推辭,也沒再深入這個話題,倒是安裝隱蔽攝像頭需要一些技術,必須教給他,問:“明天有空嗎?”

“明天我白班,後天吧!”

“後天你到南湖公園,我接你。”

2

一記耳光將夫妻已經出現裂縫的生活,撕開更大的口子。麵對可能破碎的家庭,夏璐沒如何的悲痛和絕望,她開始沉湎在往事的回憶之中,一點一滴地履曆似的回想,但也絕非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婚戀這個主線,貫穿早春三月的寒冷日子,穿綴起她的情感世界中一個個銘心刻骨的事件。

與劉長林同居到結婚,是她人生最快活的日子,分分秒秒都讓蜜浸泡了似的。丟掉教師工作的劉長林,憑自己的文化、才能在一家食品廠謀到個宣傳幹事的職位,夏璐則為別人看攤賣服裝。有了積蓄後,她開了個小羽毛裁剪店,生意紅紅火火,後來,他們買了房,置了車。

如果說兩人師生戀最初遭到非議,甚至連親戚朋友都不能理解,那麽幾年後,他們日子過得美美滿滿,人們不再用老眼光、白眼看他們。可是,愛情如五顏六色的羽毛,一旦被淚水打濕呢?愛雀還會飛起來嗎?不,不會的,那翅膀沉已重了。

小羽毛裁剪店早已引起一雙眼睛的凝視,它聚焦夏璐肩搭皮尺在工作台前忙碌的倩影。他就是泰萊藥業集團行政辦公室主任孟誌惠,這位命中注定要改變夏璐命運的人,突然出現。

那次見麵是在一個下午。

“這是我的名片。”孟誌惠遞上名片,用他老一套套近乎,“哦,小羽毛裁剪店,全市很有名氣。”

“對不起我們不需要什麽新藥。”夏璐看清名片上印著:長嶺泰萊藥業集團行政辦公室主任孟誌惠。她以為他來推銷藥品。

“其實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賣什麽新藥。”孟誌惠說明來意,“藥業集團公司要做一批服裝,218人,我們初步選了兩家裁剪店——金剪刀、俏佳人,有人推薦你們小羽毛,我過來看看。”

這是找上門來的大買賣,一次裁做218套服裝,又是很有經濟實力的泰萊藥業集團,千載難逢。她怎能放過這個商機?

“孟主任,我們邊喝茶邊談,去夜朦朧吧。”她朝街對過指了指。

順著夏璐手指的方向,孟誌惠目光落在紅燈籠婚慶公司旁的夜朦朧茶吧,他欣然同意。

談話很投機,雙方在服裝款式、用料、價格上沒什麽異議。最後孟誌惠說:“竟爭嘛,那兩家也不會放棄的,因此你心裏有個準備。”

夏璐聽出弦外之音,如今具體辦事人——中介、聯絡者都要有好處的。她說:“事成之後,孟主任不能白辛苦的,每套服裝給你提成40元。”

“哎哎,”他擺擺手,“你沒聽懂我的意思,這批活兒我說了不算,隻負責聯係,說白了受領導派遣,跑跑腿,當然,我的話可作為領導的參考。”他故意停頓一下,觀察她的表情,或是給她個插話表態的機會。

“我和你們公司領導不熟,還請孟主任幫忙打通。費用我來出。”她說。

“我們邢總,邢懷良總經理很廉潔的,”孟誌惠吹噓起邢懷良來,並非向她宣傳他形象如何高大,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真實目的,此時她絲毫未察覺。她像一條魚,正慢慢朝誘餌遊去。

“如此說來,我成功的希望很小。”

“那倒不是。”孟誌惠覺得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繼續按自己的計劃同她談下去,“你喜歡聊天嗎?”

“聊天?”

“邢總最大的愛好是喝茶聊天。我提議你同他聊一聊,俗話說得好,人怕見麵,什麽事麵對麵,不成也成了。”

“隻是……他肯不肯賞光。”她說。

夏璐不知不覺走近了誘餌,那隻藏匿在鮮活誘餌裏的鋒利鉤子,已經做好等她去咬的準備。孟誌惠滿心歡喜,他盡量控製自己不讓喜悅爬到臉上來。他說:“沒問題,邢總平易近人,請他的事包在我身上。”

“選個好地方,金玫瑰大酒店一樓茶吧很檔次。”她以征詢的口吻說。他沒表態,她以為他不滿意這個地方,又說:“聚龍大廈怎樣?”

“我覺得這裏就滿好的。”

“不行,不行,請邢總喝茶,怎可以在這樣無名小店。”她反對,“孟主任你去過的地方多,茶吧你幫我選選。”

“聽我的,就在這裏,夜朦朧,鳥朦朧,很有情趣的。”孟誌惠堅持,並道出足以說服她的理由,“邢總特喜歡小茶吧,尤其是舊時代懸壺做招幌那種茶館,聽說書人來段‘三國’……”

“邢總多大年紀,喜歡這些古董?”

“46歲,他正研究東北民俗……”孟誌惠的兩片嘴唇金屬一般,哢哢地說著,邢總在夏璐心坎裏活靈活現起來,見一見他,聊一聊,倒是件不錯的事。

“夜朦朧周末有二人轉演出。”她說,“你看邢總……”

“時間確定了我通知你。”孟誌惠說,他準備離開,“公司有點事,我得走了,謝謝你的熱情款待。”

“謝謝孟主任才對呀!”夏璐送他出來,一輛輛裝點喜氣的婚車——奔馳、加長卡迪拉克、林肯車隊從紅燈籠婚慶公司魚貫而出,他們隻好等了一會兒,熙熙攘攘的環境,不宜談話,因此他們什麽也沒說,相互間用目光交流,慨歎如今婚禮的排場如此之大。

等待,一個周末過去,又一個周末過去,夏璐依稀感到此事沒戲了。給孟誌惠打了兩次電話,他說邢總特忙,應酬時間排得滿滿的,隻好等下個周末。

“他答應沒?”她最最擔心的是邢懷良能否同意來夜朦朧,來與不來,也決定是否做這批服裝。

“邢總答應了,表示一定赴約。”孟誌惠電話裏說,他要給她一顆定心丸吃。事實上,一直拖著不見她,也是他的主意。見到小羽毛裁剪店女老板夏璐後,孟誌惠驚羨她美貌的同時,覺得更深一步密切邢總的機會來了。

近日,邢懷良不止一次向他流露,他實在厭倦他們的婚姻,妻子王淑榮才四十五六就絕了經,河水斷流,河床便要幹涸,一河春水的歲月漸漸逝去。他說:“核桃臉規定我們一個月一次。”他向心腹孟誌惠暗示,讓他幫找一個秘密情人,或處個鐵子——性夥伴。並明確了原則:三陪小姐不找,她們不幹淨;處女找不得,睡了要粘上,提出結婚什麽的麻煩。最理想的是30歲以下的小媳婦,成熟、有魅力,性以外的東西都不要。孟誌惠很理解邢總,社會地位架差他上不著天,下不落地,他無法拋棄原配,背負陳世美的臭名,那還咋在長嶺混?他來小羽毛並非無意發現夏璐的,這位小中學生嫁給老師,曾一度為長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他的耳朵塞滿了她美貌、姿色的讚譽之辭。因此,他是有備、慕名而來,以洽談服裝製作為切入點……邢懷良聽孟誌惠介紹後,令他怦然心動,他有些急不可待。

孟誌惠卻說讓她等待,等待中那盼望會更強烈。就是要造成這種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效果。他對她說,“你別著急,邢總很講究的,答應的事決不會變。”

第三個周末來臨,夏璐接到孟誌惠的通知,邢總周六下午3點到夜朦朧茶吧。她聽後高興得差點跳將起來。鬼使神差地在那個中午到一家洗浴中心洗個澡,使用一種香白**後,產生了強烈的渴望……池水**漾著她的凸挺豐碩的東西,她不由得內心呼喚起兩個男人的名字——劉長林,洪天震。前者是她的丈夫,後者則是她為之缺憾、擦肩錯過的男人……洗浴,準確說剝光包裝,有機會欣賞自己的胴體,便更接近原始,最易讓人接近性……她驚愕自己,如此春心昂動,實實在在地想那件美妙的事啦。離開洗浴中心,那種欲望並沒徹底離開她,蟲子似的蟄伏身體某處,這就為夜朦朧發生的事埋下了伏筆。

夜朦朧的一間小室裏,孟誌惠坐了一會兒,便借口有事提前離開了,隻剩下邢懷良和夏璐兩個人。他們的話題已偏離服裝製作很遠。他見到她那一刻起,便心旌搖曳。心想:她提出任何事情都答應,隻要她高興。服裝的事他拍了板,由小羽毛來做。他心急火燎地翻過服裝這一頁,顯然是排除一切蕪雜,把世界縮小成兩人的小天地,讓兩顆心去接近一個主題:男女談情說愛。

“我們聽首歌。”他選了一首歌,小房間裏響起問世間情是何物?即是兩情相悅、以身相許……

歌聲纖索一般地牽拉著她,一步步走向夢幻般的境界,她感到手被緊緊攥著。啊,春天啦,蟄伏的欲望之蟲醒來,一條、兩條、三條……無數條蠢蠢欲動。她微闔上雙眼,接受,她愜意地接受,胸前驀然間像風吹開的窗簾,寬鬆起來,什麽東西爬進來,胸前響起舔吮的聲音。

噢喲!她真的要大喊了,不過她沒喊,一行淚水流過臉頰,她囁噓道:“我從來沒這樣幸福過。”

“小夏,你讓我想去死。”他的臉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兩乳之間,說,“你會問為什麽,有和你這一次親密接觸,死而無憾了。”

“其實,我們……”夏璐仍然讓前胸開放著,她在等待打開的人來關上它,壁燈幽弱光線在水晶酥胸上水似地流動,他凝望清澈下的那片瀅白,空靈間飄浮霧般的柔軟……他們確實隻做了一半,就像一位雕塑家才完成一部分——上半身的作品,這一部分精雕了,細刻了。另一半作品何時完成?他們都想努力創作下去。什麽時間尚未確定,那個叫夜朦朧的茶吧小密封房間裏,可放心大膽地、不受任何幹擾地去完成一件藝術品。然而,他們沒再繼續創作……

3

市刑警支隊辦公室接待一位特殊的來訪者,市中心醫院院長盧全章的前妻上官靚星,她人50多歲,穿戴卻讓刑警感到不太舒服。在東北的三月裏,春寒料峭殘冰未盡,她穿起毛裙,修長的雙腿隻穿薄薄的絲襪。讓人聯想起大街上零星可見的那些染著金色或褐色、留著一綹帶鉤頭發,渾身撲著香水,嗲聲嗲氣、妖冶的發廊或夜總會小姐,才不畏寒冷,招搖性感的大腿。當然不可將上官靚星朝花裏胡哨方麵想,支隊長竇城斌閱讀來訪者外貌後,給她倒了杯水,問:“您有什麽事?”

“曲忠鋒的案子破沒?”上官靚星問了一個刑警們沒有想到她會問的問題,鬼才會把她的來訪和尚未破獲的血案聯係在一起。

“正在偵破之中。”竇城斌使用極標準的回答媒體提問的辭令。昨天他就是這樣答《長嶺日報》記者問的。沒弄清上官靚星身世、來此目的之前,如此回答較比穩妥。他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上官靚星藕樣的十指交叉,哢嘣嘣地折了折,說:“有一個人肯定知道案情。”

“誰?”

“我前夫的‘二奶’。”上官靚星說。

她向刑警們講她的推測:盧全章的二奶曾和曲忠鋒好過,說不準她設計殺了曲忠鋒。

倘若上官靚星精神沒毛病,或不是因那個“二奶”奪走她的丈夫使她有意栽髒陷害的話,這無疑是條重大線索。血案偵破工作徘徊當口,盧全章同曲忠鋒爭奪女人的線索,也許能使案子峰回路轉。

“她叫什麽名字?”

“簡愛。”

簡愛?竇城斌思忖,他想起洪天震說起簡愛這個名字,她是去年平安夜墜樓死者之一簡月的妹妹,在鄂爾多斯酒店當服務員。他見上官靚星說了這些再不想說什麽,無論如何得多從她嘴裏掏些情況,特別是有關她的前夫盧全章的一些情況。他問:“你前夫與曲忠鋒個人關係如何,有過節兒和磨擦嗎?”

“我們是AA製夫妻。”上官靚星道出夫妻生活內幕,讓刑警們刮目相看了,穿戴如此俗氣、忸怩作態,家庭生活竟有些現代西方化的味道。她說:“工資各拿各的,吃穿各花各的,甚至情人……”

如此解釋AA製,差點讓在場的刑警笑出聲來。實際情況若如她所說的話,盧全章在單位的事她所知甚少,或幹脆不知。周身透著脂粉氣的女人有幾個關心政治,盧全章與曲忠鋒同在一個領導班子,難以排除情感以外的爭鬥——鉤心鬥角、相互擠兌,她對此一無所聞,就很難獲得有價值的線索。

“你是怎麽知道盧全章的‘二奶’和曲忠鋒好過?”竇城斌問她。

“私人偵探調查的。”上官靚星說,“我曾雇用過清明事務調查所的黃承劍……”

“矯揉造作!”在上官靚星離開後,刑警小路說,“她要是倒退回去30年,嘿,肯定是幹那個的。”

竇城斌白了部下一眼,責備他的話咽在肚子裏,他說:“我們應該好好感謝這個女人,她帶給我們一條重要信息,曲忠鋒之死,可能與盧全章有關。調查盧全章!”

“那個‘二奶’簡愛呢?”

“讓天震去查,他前不久接觸過她。”竇城斌吩咐小路,“你打他手機,叫他和廣雄回隊來。”

洪天震接到刑警小路電話時,他和丁廣雄正在去往市中心醫院的路上。他們打算今天同袁鳳閣正麵接觸,前天他們獲一重要線索,王淑榮死亡前袁鳳閣並不熟悉邢懷良,而她死後邢懷良突然與袁鳳閣成為至交,並把他的女兒袁桔子調進泰萊藥業集團公司,找袁桔子時她無意之中流露出這些事情來。

“洪隊,”刑警小路電話裏說,“竇隊讓你回來一趟,馬上。”

洪天震對駕車的丁廣雄說:“調頭,回隊。”

“醫院?”丁廣雄問,“不去找袁鳳閣?”

“改日吧。”洪天震說,“對他要火,記得一位作家有篇小說的題目,叫‘火煨肥羊’,袁鳳閣這隻肥羊,也要火來弄熟。”

回到隊裏,竇城斌把剛才上官靚星來訪之事述說一遍。

“簡愛給盧全章當過‘二奶’?”丁廣雄很是震驚,他心中如薄雲一樣美好的東西正被吹散。

“不僅是盧全章的‘二奶’,而且還是曲忠鋒的前任情人,恰恰是這種三角關係,露出盧全章和曲忠鋒兩人矛盾的端倪兒。”竇城斌說,“進一步講,他們之間為情,可能產生仇恨……”

“竇隊的意思是盧全章有殺曲忠鋒的可能?”丁廣雄問。

“我們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此種論斷,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到底怎樣就一定要弄清楚。”竇城斌對洪天震說,“上官靚星提到她曾雇用私人偵探調查出簡愛做‘二奶’實情的,想必那位私人偵探一定知道更多簡愛的情況。”

“黃承劍!”洪天震想到是他了。

“對,就是他。”竇城斌說,“找他了解情況並非是件易事,原因大家都很清楚,他憤然離開刑警支隊,我想他今天仍然恨我這個支隊長,恨屋及烏,說不定恨大家呢!因此,想得到黃承劍配合是個難題。天震,你看呢?”

洪天震一時也說不準黃承劍是怎樣的態度,盡管他比在場的所有人都了解黃承劍。由於很長時間沒有接觸,他離開警隊兩人幾乎沒麵對麵交談過。有那麽幾次碰到一起,簡單地打聲招呼,而後各做各的事情。他說;“不妨接觸他一下,也許他不那麽狹隘。”

“思來想去,找他的最佳人選,非天震你莫屬。”竇城斌道出找洪天震回來的真正目的,他說,“你要是問不出來什麽,恐怕別人更問不出來了。”

“我試試看吧。”洪天震答應下來,他抬眼見丁廣雄正望著自己,就說,“和我一起去吧!”

“還是你自己去的好……”竇城斌說,“廣雄和小路去找簡愛,尋找些線索。”

一聽讓自己去找簡愛,丁廣雄的內心煩亂起來,臉上神色複雜。從見到簡愛的那一刻,憐香惜玉的心情便產生了,如此溫柔、美麗的女孩身處“水深火熱”,現在知道她做過曲忠鋒的情人,又成為盧全章的“二奶”,他感到她正在“火坑”裏煙熏火燎。

“沒問題吧?”竇城斌注意到丁廣雄臉上烏雲翻滾,仿佛聽見雷鳴電閃的聲音,為什麽?

“哦,沒問題。”丁廣雄從支隊長的眼神裏看出自己在同事麵前是何種模樣,掩飾一下內心的真實很必要,他拿起杯子走向礦泉水壺,指示燈顯示正在加熱,等待水開的時間裏,他極力調整好心態。端著開水重新回到座位時,基本恢複了常態。

“小路你快些進入情況,廣雄他們手頭還有案子。”竇城斌囑咐刑警小路,然後對丁廣雄說,“你帶小路找到簡愛後,盡快撤出來,回到天震身邊去。”

刑警們領了自己的任務,各自分頭行動。

“洪隊,車子?”丁廣雄拿出車鑰匙,問。

“你開去吧,我再找輛車。”洪天震說,“鄂爾多斯酒店路挺遠的。”

竇城斌說:“開我的車去吧。”

4

黃承劍可不是那麽好找,洪天震找了一個上午,未抓住他的影子。打他的手機,手機呼叫轉移了,始終沒有回機。他又給他發了短信,最終還是沒找到他。時間已近中午,他決定回家吃午飯。

他進屋後發現氣氛不對,妻子嘴撅老高,頭轉向一邊;與她同坐一張沙發上的林楚,臉上也晴轉多雲。

“姐夫。”林楚打了極簡短的招呼後,垂頭喪氣地坐在一邊。

“怎麽,像伊拉克戰爭似的。”洪天震猜到姐妹間肯定爆發了戰爭,唇槍舌劍,或是冷戰。他想從中調解,便道:“我請你們吃飄香水煮魚怎麽樣?”

“你和楚去吧!”林夢微撩下眼皮,淡淡地說。

“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店了。”洪天震知道她們姐妹頂愛吃水煮魚,故意**她們,“渤海灣餐館,用草魚做水煮魚……”

“走吧,姐。”林楚經不住水煮草魚的**,拉姐姐的胳膊,說,“姐夫好不容易做把東,大吃他一頓。”

洪天震瞧著妻子,林夢覺得丈夫很真心的,便起身去臥室,換了身出門的衣服。

半小時後,他們三人坐在渤海灣餐館的桌子前,水煮魚點了,林楚又毫不客氣地點了香辣饞嘴蛙。

林楚去洗手間,妻子對他說:“氣死我啦。”

“因為什麽?”洪天震問。

“不讓她去找黃承劍,她偏去。”妻子氣未消盡,她的話依然有火藥味,“見了怎樣,人家幾年一貫製的說法,他不能娶她。回來就哭天抹淚的。”

“楚太癡情。”

“擱你也得癡情。”妻子道出件使他大為錯愕的事情,“她給了他……”

“啊,什麽時候的事?”

“18歲那年。”

林楚18歲以身相許,洪天震計算一下,是她高三的時候。他聞此消息,驚愕之餘,有點可憐林楚啦,獻出了最珍貴的,結局並不圓滿。幾年過去,她仍愛戀著他,去找他正說明了這一點。他們的話題戛然而止,林楚回到餐桌前,冷水衝洗,使她臉頰呈健康的緋紅顏色。她對洪天震說:“姐夫,你應該去趟男洗手間,方才我聞到從那兒飄出的香味,有人在吸嗎啡。”

“警校門還未出,就……”林夢抱怨妹妹,說她染上了警察常常帶著懷疑的眼光看事物的毛病,此話連丈夫也給捎帶上了:“下輩子做女人,決不嫁給警察,疑神疑鬼的太鬧挺。”

洪天震想起身去洗手間探個虛實,逮住個大煙鬼,才能證明林楚沒有錯。就在這當口,兩名便衣已押著個瘦骨嶙峋的男人走出洗手間。其中一個警察還揚揚手,向洪天震打招呼,他也揚揚手臂,用胳脯代替了語言交流。

“姐你見到了吧,吸毒者。”林楚得理似的對姐姐說,“老師課堂上講嗎啡……”

“算你蒙對嘍。”在林夢的眼裏妹妹總是長不大的小女孩,她的行為充滿玩耍的味道。這是姐妹倆年齡差所致,她長妹妹12歲,即同一個屬相,卻大了一輪。她背她哄她長大的,他們結婚時,楚還朝洪天震要巧克力吃……

香辣饞嘴蛙先端上桌,林楚在姐姐、姐夫麵前,十分隨便,脫掉外罩搭在椅背上,又擼了擼袖子,拉開大吃的架勢。姐姐瞪她一眼,淺淺的責備道:“啥時能懂點規矩。”

林楚可不在乎姐姐怎樣說她,甚至是罵她,自己喜歡的東西擺在麵前,吃,一切煩惱都被食物的香味驅趕掉。她夾塊蛙腿放到姐姐的碟子裏,說:“你愛吃的,姐,開始戰鬥哇!”

洪天震目睹妻妹橫掃、席卷香辣饞嘴蛙的場麵,心裏油然生出感慨:新一代人活得越來越單純了,是福是禍呢?

水煮魚上桌時,林楚消滅掉大半盤香辣饞嘴蛙,一瓶紮啤也見了底,酒使她的臉似三月桃花般地燦爛美麗。林楚像時下許多女孩一樣,什麽事情都不會在心裏停留太久,甜蜜和痛苦亦如此,這樣的生活態度也免得背負什麽,也不會活得太累太累。

“姐夫,小妹敬你一杯!”林楚舉杯道。

洪天震朝她的眸子望進去,窺其心房,那裏如純淨的藍天,沒一片雲。她朝他尚未端起的杯子撞了一下,端起來自己先一飲而盡,啊呀,一大杯紮啤。

相形之下,林夢的心裏硝煙還未散盡,暮霧般地纏繞,她仍然想著妹妹的事。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她還在乎;人家撇在一旁的擔子,她主動揀起壓在肩上。

“姐,也敬你一杯,祝你越來越年輕漂亮!”林楚這次沒搶先喝酒,等待姐姐端起杯,見她先呷了一小口,才說:“不行,大點口,”她用手橫在杯子腰部,“至少這些,一半!”

喝酒,尤其喝啤酒,林夢不是強項,高興了,她倒能喝幾兩白酒。瞧小妹高興的樣子,她不忍心掃她的酒興,端杯,按妹妹說的標準,咕嘟灌下去。

“喂,有電話啦!”洪天震的手機振鈴方式是最近較流行的用小女孩聲音提示。他望眼屏幕,是他!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他接電話:“是我。”

“短信我閱讀了,我們在哪見麵?”對方問。

“老地方吧!”洪天震說。

“天震,你?”林夢看出丈夫要中途退場了,雖然這是常事,但今天她要挽留他,一大盆水煮魚片剛上桌,她們倆怎吃得下。她說,“吃完再走嘛!”

“對不起,二位女士。”洪天震說,“這是一次很重要的約會。”

“男生女生?”林楚幽默地問。

“暫時保密。”洪天震套用某個小品演員的一句台詞說,“你們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哦,對啦,別忘給渺渺帶吃的,雪衣豆沙。”

老地方是一家小酒館,以醬大骨頭為特色。據說本店老板的爺爺原在偽滿洲國宮廷裏當過廚師,伺奉過皇帝傅儀。他的獨特風味醬大骨頭手藝傳了下來,用十幾種藥材烀出的大骨頭香飄長嶺,名噪長嶺。

過去,他們經常光顧此店,洪天震和黃承劍一替一地輪流請客,一盤大骨頭10元錢,外加兩個小涼盤和一瓶老白酒,20元錢兩人吃得很好。那是段兩人都難忘的時光,友誼如絲如縷地連結,牢不可破。直到現在,他們倆誰也說不清楚從何時開始,是什麽東西割斷了多年的友情,兩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誰也沒叫住誰,彼此感到越走越遠,今生今世恐難再走到一起。

開車去老地方的路上,洪天震想到黃承劍的失職——在北大橋使重要嫌疑女犯逃脫,警方追蹤她3年,仍沒找到她。她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盡管懷疑黃承劍與那個女犯有什麽瓜葛,但聽見轆轤把響,卻找不到井眼兒在啥地方。

黃承劍提前趕到老地方,因此,洪天震剛落座,大骨頭便端上來,都開車來的,他們沒要酒。

“承劍,我們許久沒到這裏來了。”

“是的,三年多我沒來一次。”黃承劍將幾根塑料細管遞給他,說起陳年舊月裏的一件事,“記得你第一次啃大骨頭說的那句成語吧?”

“敲骨吸髓!”洪天震也想起了那件事,啃淨大骨頭上的肉,最後一道程序是將塑料吸管探入骨頭裏吸出骨髓。大概形容舊社會的剝削就是此般情形。

半盤大骨頭啃完,洪天震還隻字未提來意。倒是黃承劍有點沉不住氣了,他調侃的語言問道:“找我不是來憶苦思甜吧?”

洪天震笑笑,滋地吸幹一截棒骨裏的髓液,說:“你是不是受雇調查一個叫簡愛的女人?”

“一年前,調查過。”黃承劍不否認。

“我來請你幫忙,是這樣……”洪天震說明來意,“能和我談談簡愛嗎?”

黃承劍的目光在手間的大骨頭上徘徊,顯然他很猶豫。回答不僅僅是警方的問題,這裏有很大洪天震的成分。可以說他們分手後,他首次求他,滿心地對原單位的不滿意,但麵對昔日搭檔,幽怨顯得蒼白無力了。他問:“此事真的很重要?”

洪天震凝視他,說:“關係到一樁命案。”

在老地方酒館,黃承劍向洪天震敘述了他受盧全章前妻上官靚星的雇用,調查盧全章的“二奶”簡愛的全過程——

簡愛成為曲忠鋒的情人,倒不是因為她的墮落,而是一次婦科病檢查。市中心醫院婦科多數為女大夫,像曲忠鋒這樣的男大夫很少出診,但他是有名的不育症治療專家,在長嶺,乃至全東北都很有名氣。簡愛覺得下身不舒服看了幾次婦科,打針了吃藥了,仍不見效,某一地方水缸底似的濕漉。

“請曲教授看看吧!”婦科大夫建議。

“他是男醫生。”簡愛對讓男醫生檢查自己身體,顧慮重重,長到21歲,還沒讓一個男人瞧它接觸它。

“照你的觀念,男的生病,女醫生就不能看嗎?”女大夫開導她。最終打消簡愛顧慮還是女大夫的話,“你如果不想治療的話,就別去找曲教授。”

簡愛何曾不希望惱人的濕地恢複正常,怎麽說曲教授也是醫生,被醫生看見什麽倒沒什麽。她在一個下午叩開曲忠鋒的門,是婦科主任送她到專家門診室的,女醫生將簡愛的病例展開在教授麵前,用英語說了患者不是性病、艾滋病。

簡愛聽到AIDS——艾滋病,心裏顫抖一下,盡管婦科主任向曲忠鋒陳述病曆時排除是艾滋病,但久治不愈卻讓她心裏沒底兒,能否是艾滋病沒被檢查出來呢?

“躺到……”婦科主任指指鐵床樣的東西,她說,“曲教授給你檢查檢查。”

簡愛瞥眼曲忠鋒,他正在婦科主任幫助下,戴上乳膠手套,她想像到那雙手接下去要幹什麽。幾天前,已有一雙這樣的手在她隱秘處尋找東西似的翻動過了。

“解開裙帶,你不要緊張。”婦科主任安慰她,指揮她,直到裙褲離開軀體,她感到自己在別人督促之下,身體呈剪子狀打開,她羞紅了臉,閉緊雙眼……溫柔、光滑的手指,在重複前幾次婦科主任的動作,該抻的抻了,該扯的扯了,該翻動的翻動了,隻聽到曲忠鋒說:“有些異味,可考慮的是子宮……”

“簡愛,請配合一下,要檢查你的……”婦科主任說。

她突然感到有蛇似的東西鑽進身體,沒那麽痛,因此她沒叫,深淵處某些部件遭到侵犯。可是為了治病,隻能配合醫生的檢查,令她有些惱怒的是,曲教授向婦科主任講解,無形中拖延了時間,她希望早點結束,合攏上剪子……

第一次檢查結束,曲忠鋒給她開了注射的藥,並叮囑:七天後再做一次檢查。

專家就是專家,注射到第四天,濕地被陽光曝曬過一樣幹燥起來,明顯見好。

第七天,她敲開曲教授的門,這次沒有婦科主任陪同。檢查開始,她偷看一眼曲忠鋒,一絲很亮的涎水從他嘴角蜘蛛吐絲般地牽下。她隨即感到有別上次檢查的動作發生,從未有過的興奮使她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

那個下午,專家診室的門鎖得很死,其間有個患者敲門,沒人應聲沒開門……再後來,她知道自己躺在真正意義的**,並留戀起那張床……

醫生與患者之間發生的事,像翅膀一樣飛遍醫院的各個角落,再往下發生的故事中成為關鍵人物的盧全章不期出現……

“盧全章如何奪了曲忠鋒之愛,不屬我調查的範圍。”黃承劍說,“簡愛成了‘二奶’,住在盧全章特為她租的房子裏……上官靚星同丈夫離了婚,不知為什麽簡愛也不再給盧全章當‘二奶’,原因我不清楚。”

臨分手前,黃承劍問:“楚常去你家嗎?”

“嗯!”洪天震尚沒琢磨透他問話的含義,黃承劍已開著自己的車走了。

5

若幹年前,夏璐同邢懷良那件藝術創作最後一筆是在大富豪酒店開房間完成的。

有了夜朦朧茶吧的半部創作,靈感啊,**啊,如瀑飛瀉,都是經曆過的人,因某種原因關閉的情感閘門,一旦開啟很難關閉,走出夜朦朧茶吧,她當夜失眠,丈夫劉長林近十年機械勞作,實在膩了,沒一點兒新鮮感。

“男人的舌頭有如此奇妙的用途。”她躺在床間,回味被邢懷良舔吮的滋味,心升無限性潮,她對躺在身邊的丈夫心生怨恨,這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怨恨。大概正是這種難言的怨恨,將她推向另一條路——偷歡。劉長林固執地認為,她十幾歲就被自己占有,將成為永久的占有,她不會紅杏出牆。他說自己有些累了,便大睡了。

次日,丈夫離開家,她撥了個她昨夜反複想的電話號碼,明知撥此電話號碼將會發生什麽。

“大富豪酒店,2022房間。”邢懷良的聲音因激動而發顫,她在電話這端聽得一清二楚。

她放下電話,心狂跳不已。一個美好的聲音呼喚她,一件美妙的事情等待她去做。

大富豪酒店,2022——諧音愛愛愛的房間,一場死去活來的情愛故事發生、發展,並且**,隻是纏纏綿綿的無休止,無結局。舌頭使用的新鮮感,使她按捺不住大聲呻吟。

“叫吧!叫吧!”

一百個女人便有了一百種**的聲音,她幽幽咽咽是哭非哭,酷像夜風中幽咽流淌的河水。

疲憊的時候,他們傾訴心曲。

她說:“我離不開你了。”

他說:“我也是!”

河水在一天中幾次暴漲,幾次咆哮,平靜的時候,他講了他的婚姻:當年他在一個牧場工作,想離開荒僻的地方到城裏,因農工身份(國家規定原則上農工不準調入農林牧漁以外的係統)無法調進其他單位。改變他人生命運的是一個夏天,身為市畜牧局副局長的王淑榮的父親,要下到分場去檢查工作,拒絕場部派車送,堅持步行。場領導派邢懷良陪同,背包、獸醫用的藥箱子統統落到他的肩上。兩人行至沙坨間,隻見王副局長做個拉弓射箭的姿勢,他不明白局長大人要幹什麽,很快,一聲屁響——咣!

“哦,局長放屁還要拉個架勢!”就在他驚訝時刻,因響屁而舒服的局長突然問他願不願進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幾天後,場領導親自提媒,他成了市畜牧局副局長的乘龍快婿,隨後調入市裏。再後來,他調進市醫藥管理局,由人事股長,升遷到泰萊藥業集團總經理。

皮膚細瓷似的夏璐把柔如水豆腐的雙臂伸向他,情意綿綿地說:“我給你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