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瞳孔腦內都地震了

衛生間內開始升溫,莫晴空低頭坐在馬桶上,地震的瞳孔倒映著緊按腿上的雙手,大腦已然宕機,隻有一句話在腦海中循環閃現:

姐姐變成男人了!

貨真價實的長發,別無二致的女聲,也就身高特別高了點,還有平胸……明明全身都是破綻,卻從沒懷疑過性別問題!

第一印象的先入為主,讓莫晴空怎麽也想不到落千枝竟會是男生,期間莫晴空一直將落千枝當成女生,所以在落千枝麵前毫不避諱,夏日炎炎居家極致的清涼,各種短裙抹胸,還有膝枕、熊抱、撒嬌啥的,單是這些性別一換已經極度難為情了,更不用說偶爾隻穿著內衣在客廳裏亂逛。

大腦運載過熱,莫晴空香汗淋漓,單薄睡衣被汗水浸濕,然後鬼使神差下脫去衣物,渾渾噩噩起身走入浴室。剛剛用過的浴室還殘留著沐浴露的香味,那是落姐姐的身上的香味……莫晴空猛然驚醒,那已經不是姐姐了,就在剛剛。

“莫莫,吃飯了。”

陌生的男人聲音讓莫晴空打了個寒戰,結合著當下情形,讓她越發不自在;淋著微涼的水,她低下頭看著一絲不掛的自己,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正在此刻發生,並且已經在不知情中發生過了。跟異性同居,在異性家洗澡,甚至跟異性共用一塊香皂,還被異性洗了貼身衣物,以及在異性麵前裸奔。

靜不下的心亂成一團,熾熱的肌膚在水淋下不僅沒有降溫,反而愈加發燙。衝過澡後的莫晴空裹著一條白色的浴巾來到鏡子前,自己**在外的肌膚泛著平常不常見的紅潤,與白色浴巾對比鮮明,尤其是那紅撲撲的臉蛋,仿佛被夏天摑了兩巴掌,然後她真就抬手在自己臉上用力扇了一耳光,會疼,但沒能留下任何痕跡,這算不算在做夢。

莫晴空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雙手護在胸前,一驚一乍,她伸手響起輕觸鏡麵,是普通的鏡子。

落千枝在喊過一聲後便沒有再催促,而莫晴空在衛生間內坐立難安,僅裹著一條浴巾無論如何也走不出衛生間的門,她坐在馬桶上側目瞥向一旁的髒衣籃,她拿起髒衣籃中被汗水浸透的睡衣,起身走進浴室將睡衣洗淨擰幹,然後直接穿在了身上。

穿著擰不幹索的沉重睡衣,莫晴空慌忙逃出衛生間,一溜煙兒地衝回臥室,將臥室門反鎖,她換下了濕漉睡衣,便一頭栽在了**,除了喘氣可見身體微微起伏外,沒了任何響動,就這麽任時間悄悄流逝。

餐廳內落千枝抱胸而坐,或因不再偽裝女生而看起來更加挺拔,紮起的長發也更加利落,整個人的氣質由內而外煥然一新。一桌的豐盛早餐已然錯過食物的最佳味道,擺放好的碗筷一動未動,落千枝看了眼牆上的時間,沒有催促,而是繼續等待著。

臥室內莫晴空無聲尖叫,使勁兒跺著的腳觸地即止,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二人之間隔著一層薄紗,莫晴空自以為看清了落千枝,實際上是朦朧模糊的;今早她撞破了這層薄紗,看清了落千枝,卻又慌張地欲將其重新糊上,甚至砌死。

莫晴空通過無聲尖叫的方式發泄著心中的雜亂,一番發泄後內心得以平複,她低頭喘著粗氣,而後緩緩抬頭環顧整個房間,最後視線停留在了那張即便睡前玩了恐怖遊戲也不會做噩夢的床,在夢裏隻有姐姐甜甜的微笑。

租房合同是她反複確認多次的,主動搬走不會退還租金,她暫時還沒有能力去別處租房。而且她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工作上比較順利,在樓下相貓經兼職也挺快樂,離家近、時間自由且能擼貓,薪水日結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大家也都對她挺好,她舍不得離開。

莫晴空暫將何去何從拋之腦後,反正暫時也走不了,便不再去想,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走出臥室,徑直走去餐廳,可就在看到餐廳內端坐的落千枝時,竟開始同手同腳,走路順拐起來。

“談……談吧。”莫晴空如坐針氈,美眸忙慌四顧;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脫口而出的同時竟也說瓢了嘴,不禁麵紅耳赤,整個人都繃住了。

落千枝說:“先吃飯吧,都涼了。”

用姐姐的麵孔發出男人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與別扭,莫晴空扭捏且堅決道:“談了再吃。”

落千枝將手中剛拿起的筷子放了回去,正襟危坐,抬頭正視著莫晴空。

而莫晴空被落千枝這麽一看卻不知所措了,她躲避著落千枝的目光,問道:“你這麽做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並沒有惡意。”落千枝垂眸輕聲而道,可這顯然不能讓人信服。

聞言莫晴空鎖眉氣結。一個男生偽裝成女生與另一名女生朝夕相處,可不是隨便一句“沒有惡意”就能說得過去的,這很敷衍,讓人不禁心生反感。

莫晴空心疲不已,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哽在心頭。“我相信你不是壞人,可你所作所為讓人不得不起疑,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莫晴空驀然扭頭,鎖眉凝視落千枝,卻見落千枝伸出食指豎於唇尖,示意安靜噤聲。

“噓。”

莫晴空不懂為何,卻也閉口照做,一時間屋裏安靜至極,落針可聞;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然而牆上的鍾表秒針還在走,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不是莫晴空第一次身處如此安靜的環境,之前有過注意卻沒留意,當下刻意安靜下來,隻覺得心中一陣發毛。

落千枝開口打破靜謐,用溫柔的女聲說道:“大師說我這風水不好,前麵衝山,後麵衝街,樓層、陳列、布局裝潢有點兒問題,說是個什麽什麽局,一種很凶的風水局,死氣重,少了點兒活人的人氣兒,需要添點人氣兒。”

有點扯,不過卻因為是姐姐的聲音,莫晴空將信將疑,“你不是人嗎?”

落千枝用女聲開口:“天分晝夜,人有陰陽。”說著突然換成男聲,“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大師說我不男不女,不陰不陽。人們會將閑置的空房子租出去,除了收租外,還是為了添點人氣兒,免得閑置太久招來不幹淨的東西;大師說我跳出輪回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無法影響風水局,空氣流通還能影響風水局呢,換言之,我還不如空氣有存在感。”

落千枝說得頭頭是道,聽得莫晴空雲裏霧裏,她對此一竅不通,想反駁也找不到能用的詞,半天硬是憋出一句,“你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猴子嗎?封建迷信!”

“左眼跳財,右眼跳封建迷信。”落千枝悠悠道,“迷信是盲目的,而風水是老祖宗的智慧,部分已經通過了科學的解釋。我這是頂樓,除了鳥什麽都沒有,蚊子都飛不上來,自然是死氣沉沉,不像一樓那樣人群紛攘、車水馬龍。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久了,肯定會有些神經質,因此大師之言並非子虛烏有。”

風水科學化,越聽越覺得有道理。莫晴空還想再反駁些什麽,可看到姐姐那和藹的微笑心裏就亂作一團,挑不出風水上的不是,隻能從別的角度出發。“那……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找個女朋友?”說著莫晴空撇過頭,不敢再去直視姐姐那張臉。

“找女朋友可是件非常嚴肅的事情,怎能輕怠?大師不說則已,一說我心裏越想越毛,且總感覺一到深夜就有人在客廳低語……”

“啊!”莫晴空打斷落千枝,作為職業恐怖遊戲實況主播,對這方麵極度敏感,更會自己嚇唬自己,“不要說了!”

落千枝微微垂眸,微笑中不禁露出一絲苦澀,“每天晚上都神經兮兮,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迫不得已低價出租,房租每月才三百,還不要水電費,四舍五入相當於不要錢。”笑容一別苦澀瞬間明媚,“然後你就來了,你來後情況就好多了,再有奇什麽怪的聲音,就權當是你發出來的,這麽想就正常多了。”

一個人走夜路,周遭盡是魑魅魍魎;兩個人走夜路,才是人間。

“我迫切需要位室友,開始用偽音與你交流是怕你不租,本想著第二天就告訴你真相,可第二天你發了高燒,之後又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我便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然後就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落千枝男扮女這麽長時間屬實無奈,男扮女,大小都屬於欺騙,都不應該,原本第二天澄清一下,大小也隻是個玩笑,可隨著時間推移,二人相處甚密,其中性質也就變了,往大了說就是犯罪。“你看過我的駕駛證的,上麵有寫性別呀。”

事出有因,卻也理虧,落千枝說話間自削三分底氣。

聞言莫晴空心中卻是大呼百密一疏,當晚的她十分謹慎,可注意力全在合同條約上了,完全沒想到“坑”會出現在合同之外的地方,匆匆一瞥駕駛證,隻看清了上麵的姓名跟照片。還是太年輕了。

“那……我就先相信你說的話。”莫晴空起身,“孤男寡女終歸是不太合適,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會搬出去。”說完她便直接離開了,早餐一口沒吃,回去房間反鎖上了門。

或許要怪那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前一晚隻是序章,一切都是從那場高燒開始的。因為在那場高燒中受到了落千枝無微不至的照顧,莫晴空才會在之後努力去拉近二人的關係,夜半深閨私房語的那種,以至於讓落千枝一直找不到坦白的合適機會。

炎炎七月發高燒,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吧。

莫晴空將自己鎖在屋裏一整天,努力去接受著落千枝是男生的事實。中午沒有出門,就餓著肚子,因為在**躺了一上午,所以也不覺得饑餓,落千枝喊了兩聲,莫晴空沒去回應,發來條短信也就罷了。

“午飯在冰箱裏,餓了自己熱一下。”

莫晴空快速掃了一眼手機,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而是將手機丟到一旁後繼續躺著;她躺在**擺著大字,雙眸呆滯無神宛如一條鹹魚,就這麽盯著粉色的吊頂。

突然,莫晴空雙瞳回神,猛然挺身而起,下了床在房間內左翻右找。她在找針孔攝像頭,她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在房間內找針孔攝像頭,從網上找來各種方法,各種嚐試,結果什麽都沒發現,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也不算白白折騰一下午,沒收獲就是最大的收獲。

經過這一下午的折騰,莫晴空的肚子開始叫喚,而時間也剛好到了飯點,落千枝再次來敲門,聲音中帶著愧疚,勸她多少吃點,畢竟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與此同時的莫晴空背靠房門抱膝蜷縮著,她在糾結點啥外賣;正準備下單付款,便收到了落千枝的短信,告訴她做了她最喜歡的海鮮疙瘩湯,涼了就不好喝了。莫晴空放棄了下單付款,仔細想來,別人都做好飯了,自己卻不聲不響點了外賣,很不禮貌呢。

“叮咚!”

正當莫晴空盯著手機屏仍在失神猶豫要不要現在就出去的時候,手機上再次收到了落千枝發來的短信。

“我有事要出去趟,疙瘩湯趁熱喝。”

一聲關門的巨響是故意發出來的,來告訴藏在房間裏的人,這個家隻有她自己一人了。

反鎖了一天的房門終於被敞開,莫晴空走出了房間,客廳裏落針可聞,餐廳裏亮著燈,餐桌上盛好好疙瘩湯還冒著熱氣。莫晴空走起路來有些失魂,她落座餐廳,嗅著湯溢鮮香,明明錯的是落千枝,可她此刻的心中卻不是滋味,聽過逐客的,沒聽過逐主的。

莫晴空深吸一口氣,舀起一勺疙瘩湯送到嘴邊。

‘都是落千枝的不對。’

這麽想著,這疙瘩湯喝起來便心安多了。

樓下的相貓經,落千枝抱著筆記本電腦找了個人少的旮旯坐下,海棠蹭在腳邊,進而跳到腿上,又跳到桌上,往筆記本電腦上一趴,任落千枝推搡都不為所動。

飯後時間正是相貓經忙碌的時候,店員小姐姐魏珂在百忙之中瞟見了旮旯裏的落千枝,便湊上前問道:“要喝點什麽嗎?有幾個品相不太好的杧果,給你榨了?”

海棠躺在筆記本電腦上擺出米字,落千枝擼著海棠的肚皮,稍作尋思,“來杯咖啡吧。”開口是清脆的男聲,這才是日常中的落千枝。

“這是要熬夜嗎?”不喝咖啡的人點了咖啡,又在這個時間點,“還是昨晚熬了夜,現在堅持不住了?”

“打算今晚熬會兒。”

“拿鐵?美式?還是別的什麽?”

“速溶吧。”

“親,這邊建議您回家喝去。”魏珂硬擠出微笑,沒好氣地說道,“得嘞,給你來杯冰美式吧,提神。等著吧,有空就給你做,反正這個點兒你也不困。”

魏珂去而又回,抱走了海棠,“有對兒小情侶點了一堆套餐,還點名要海棠作陪,我就抱走了。”

而海棠似有些不樂意地叫了一聲,“喵嗚!”

貓咪是人類進步路上的絆腳石。海棠被抱走,落千枝才翻開筆記本電腦,咂嘴口淡,咖啡一時半會兒是等不到了,他朝魏珂招招手,將海棠安排好的魏珂見之即來。

“把杧果拿來,我直接吃了。”落千枝與魏珂說道。

“好嘞,稍等。”魏珂含笑應聲,雀躍而去,不一會兒便端來了一小框杧果。

杧果很大,隻是上麵部分區域腐敗,明顯是碰撞擠壓導致。

“幾個?”落千枝看著端到麵前的一小筐杧果,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魏珂嬉笑著進行解釋,“嘿嘿,運輸途中受了點碰撞,非自然腐敗。碰撞嘛,自然不可能隻撞一個啦。你要是吃不了,就給你榨了。”

“直接啃吧。”落千枝隨手拿起一個杧果,剝開滿滿咬了一大口,果香四溢。

見狀魏珂唏噓不已,“你這是沒吃晚飯嗎?”

“早晨中午都剩了些,晚上解決了殘羹剩飯,吃撐了。”落千枝一手拿著杧果,另一手開始操作電腦,瀏覽著視頻軟件,“飯後水果有助於消化。”

落千枝吃得滿嘴角果汁,毫無形象可言,魏珂見了不禁試問一句,“要不要給你把杧果切了?”

落千枝盯著電腦屏幕,頭也不回,“要有這工夫,先把我咖啡上了。”

“哦。”魏珂嘟嘴翻起白眼,“那你慢慢吃,有事喊我。”

因為是在角落中,所以沒被來往客流打擾,算是比較安靜的。

刷著最新懸疑劇《三尺神明》,吃著甜到發齁的杧果,而杧果中居然藏了顆檸檬。落千枝一而衰再而竭三而到脖,消食片當飯吃也不能幫助消化,這大杧果實在吃不下了,況且晚飯本就吃撐了。

這時一隻貓暹羅貓跳到桌上,這隻暹羅貓名叫招財,人稱財務部非洲分部主任,是相貓經非常有名氣的貓。

招財一屁股坐在筆記本電腦上,將視頻坐出快進,隨之而來的還有海棠,海棠趁小情侶刷手機不備溜走,倆貓衝著落千枝手中的杧果而來,扒拉著落千枝的手,將落千枝吃不下的杧果消滅殆盡。

落千枝喊來魏珂,一推桌上長貓的半小框杧果,“榨了,冷藏,我明天再來喝。”

“我記得好像有部電影,結尾時女主角狂吃杧果。剛剛有客人問我,你是不是失戀了,讓我問你要個聯係方式,我看那小夥兒長得還行,要不要考慮下?”魏珂打趣道。

落千枝用濕紙巾擦著嘴,“要不你吃了吧,不用榨了。”

“我這就去榨。”魏珂端起杧果連忙遁走,兩隻趴在框裏的貓立馬跳出。

落千枝關閉沒看完的視頻,打開文檔,兩隻貓分別抱著他的左右手腕,毛臉蹭著他的手,讓他敲起鍵盤時真正的掣肘。落千枝盯著空白文檔發了會兒呆,然後將右手從海棠那抽回,拿出手機打開通話記錄,最近的通話是與莫晴空,第二第三的來電分別是10086與10010,第四第五則是標注了廣告推銷與電話詐騙,第六是來自兩個月前,備注是“媽”。

落千枝右手拇指懸停“莫晴空”上再三猶豫,終是將手機鎖屏。他扭頭看向藍水晶般眸子的海棠,伸手戳了戳它的大圍脖,“海棠,去把阿珂叫來。”

海棠大眼睛瞪著落千枝,無動於衷。

落千枝又扭頭看向抱著他左手的招財,晃了晃左手,說道:“招財,去把阿珂叫來。”

招財聽懂了落千枝的話,喵了一聲示意,然後鬆開落千枝的手,雙腳站立在店中尋找著魏珂。觀若獴,動若獅,發現目標的招財噌地躥了出去。

魏珂剛放下端給客人的飲料,招財便跳上桌子,輕咬住了魏珂的手指,魏珂瞬間意會,她抱起招財,朝落千枝所在的角落走去。

“啥事?”

“榨杯熱的給莫晴空送去吧。別說是我。”

“好的。”魏珂放下招財,比出一個OK手勢。

榨好熱杧果汁,魏珂親自登門,按下門鈴卻久久不見開門。

莫晴空剛洗完澡走出浴室,突然響起的門鈴嚇了她一跳,她匆忙跑回了房間。

莫晴空本沒打算開門,畢竟不太可能是來找她的,可門鈴一直響個不停,就算落千枝忘了帶鑰匙,也會是發短信或打電話,而不是一直按門鈴。莫晴空穿好衣服去開門,透過貓眼看到門外來者是認識的魏珂,沒想到真的是來找她的,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怠慢,連忙開門。

“魏姐姐?這麽晚了……”莫晴空有些慚愧。

“怎麽這麽慢?我還以為沒人呢?剛要走。”

“不好意思,剛剛在洗澡。”莫晴空幹笑幾聲。

魏珂打量著莫晴空,濕漉的頭發還掛著水珠,確實是剛洗完澡的樣子。一番打量後她遞上杧果汁,“喏,鮮榨的杧果汁。”

“啊?”對於突然送上門的杧果汁,莫晴空很是納悶,“不好意思,我最近不能喝冰,可能要讓姐姐白跑一趟了。”

聞言魏珂會心一笑,“熱的。”

“欸?”大夏天的熱果汁,這更是讓莫晴空不解了,“怎麽突然送來熱杧果汁?”莫晴空接過杧果汁,指尖輕觸杯壁的刹那,夏日不常見的灼熱觸感並未讓她感到陌生,因為那海鮮疙瘩頭,也是這個溫度。

魏珂解釋道:“今天的杧果在運輸途中發生了點碰撞,賣相不太好了,被客人挑剩下了,等明天就更難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哦,這樣啊。這算是員工福利嗎?”

“福利?年輕就是好,天真,無邪,跟打暑假工的小妹妹一樣。”魏珂拍了拍莫晴空的肩膀,而後朝她豎起大拇指,“那些個自稱無奶茶不歡的小妹妹,沒一個月就喝吐了;想當年剛開張的時候,不清楚客流量,每天剩下的水果當飯吃,一個月下來,我胖了五斤,那還是天天晨跑夜跑。”魏珂伸出一個巴掌,示意五,然後搖了搖手,換意再見,“悠著點喝,今後有你喝夠的時候。走了,關門吧。”

“嗯,魏姐姐再見。”

目送魏珂離去後,莫晴空關上了門,房間內她若有所思地依靠著門,將熱杧果汁送到臉龐,好熱好暖,大夏天的熱飲,有些違和,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落千枝,隨後雙頰飛霞,不知是被熱杧果汁燙的,還是別的什麽。

莫晴空試著吸了一口熱杧果汁,有些燙,暖意入肺入腑,一別剛來時的那一口寒涼。

夜裏十一點,相貓經來客漸少,這個時間正是換班的時間。相貓經的工作時間三班倒,每班八小時,夜班就從十一點開始,隻有兩人坐班。

“咦?落姐,好久不見呀,怎麽這個時間在這呀?”換班後的店員小姐姐沈秋玉,注意到了在角落專注的落千枝。

“哦?秋玉來了,已經十一點了啊。”聞聲又見來者,落千枝的第一反應就是已經十一點了,“再給我來杯咖啡。”

“奧。”沈秋玉走近一搭眼桌上的杯子,以及嗅到那空氣中未散的味道,便清楚要來杯什麽咖啡,“稍等。”沈秋玉端走桌上的空杯子,馬上端來了杯新的。

“落姐啊,這個點了還不回家嗎?”落千枝與男聲與沈秋玉交談,而沈秋玉卻用姐相稱。沈秋玉蹲下身,雙臂往桌子上一疊,下巴放在小臂上;側躺在一旁的海棠抬起後腿,蹬在了沈秋玉的額頭上,沈秋玉不以為意,直勾勾地看著疲態盡顯的落千枝。

落千枝小抿了一口咖啡,稍加思索,隨後的一聲舒氣更似歎氣,“喝完這杯咖啡就回去。”

“奧。那你慢慢喝,我去忙了。”沈秋玉起身離開,順便抱走了海棠,“你居然敢踢我,待會兒就給你洗澡。”

一杯咖啡喝到將近十二點,落千枝又靠了一會兒,等到店裏零點零分的報時響起,才打著哈欠抬屁股離座,合上電腦帶著睡意回家去。這個時間店裏依舊還有很多客人,暑假嘛,多是學生,不得不感歎年輕人的精力,比不過,比不過。

落千枝開門進屋都輕手輕腳,倒是顯得笨手笨腳,因為從未在家如此小心翼翼,此刻感覺自己像是在做賊。沒有開燈,落千枝摸黑衝了個澡,然後便回房睡下了。

而另一間臥室中,莫晴空躺在**輾轉反側,縱有睡意卻閉目難眠,落千枝聲音很輕,但終歸是有聲音,微小的聲音被安靜的環境無限放大,聽著那斷斷續續的聲音,莫晴空自行腦補出了房間外一個人的動作。

先是花灑將水淋在地麵瓷磚的聲音,然後聲音減弱,水聲依舊,那是水淋在人體,後流到地上的聲音。聽到這時,莫晴空將枕頭湊腦袋下抽出,然後捂在了臉上,將腦袋埋了起來。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睡不著的莫晴空在腦海裏數起了羊。

一隻隻可愛的小羊羔在跳山羊,而接下來的一隻小羊突然不跳了,一屁股坐了下來,莫晴空上前戳了戳小羊的後腦勺,問小羊為什麽不跳,小羊回過頭,竟是披著羊皮的落千枝。

莫晴空從夢中驚醒,眯忪著的眼沒能從窗簾縫隙中看到微光,她摸起手機,看一眼時間,心情有些複雜,才淩晨四點,再想睡去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在**翻來覆去半小時,未養足的精神刷起手機頭痛欲裂,眼睛也疼,無奈隻能起床。

一如昨晚歸來的落千枝,莫晴空輕手輕腳,用手機上的手電筒照明,洗漱一番後化了個淡妝,一遮滿麵憔悴無神。之後莫晴空出門去,慢動作開門關門,發出無法避免的開鎖聲與上鎖聲。

鎖好門後莫晴空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深吸長呼,一拋繁雜心事於腦後,大步流星去到樓下相貓經打卡上班。

這個時間段沒客人,這兒又不是早餐店。莫晴空進店驚了正在打瞌睡的沈秋玉,沈秋玉連忙擺正姿態準備迎客,可看清來者後不禁發出一聲輕咦。

“咦?莫姐咋來得這麽早?”

莫晴空笑答:“醒了就睡不著了,就過來了。”

“吃飯了沒?”

“沒。”

“那待會兒一起吃吧?”

“嗯,好。”

到了七點鍾開始陸續換班,也漸漸開始上客,正式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上午的時間一晃而逝,不知不覺到了十一點,莫晴空打卡下班,員工衣帽間內準備換下工作服,可打開儲物櫃,放在裏麵的手機閃爍著紅色的呼吸燈,打亂了她解衣的節奏,那是專屬於落千枝的呼吸燈顏色。她沒有去理會手機,而是麵無表情地換下衣服,整理好一切,這才摸起手機看也不看直接離開了衣帽間。

她沒有回家,而是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了下來,正是昨晚落千枝坐的那個旮旯。

這會兒莫晴空才去看手機上落千枝發來的消息,是來自落千枝已經列入日常的喊她吃飯,分別是早晨跟剛剛不久前,字裏行間中無不透露著落千枝並不知道莫晴空不在家的訊息。

曾經是那麽期待著手機閃起紅色呼吸燈,會因看不到而小失落;如今看到手機閃起紅色呼吸燈,卻是五味雜陳,心慌無措。

“今天醒得早,便早早來了相貓經,手機一直在儲物櫃裏,剛打完卡換下衣服。”

莫晴空給落千枝回了消息,然後再次編輯道。

“早飯在這吃的,剛剛午飯也吃過了。”

她並沒有吃午飯,拇指懸停“發送”之上,反複審視著輸入框中內容,然後拇指移向了刪除鍵,將整段話刪除,重新編輯。

“我這就回家。”

編輯完成,發送。

“哎。”莫晴空扶額一聲輕歎,起身回家。

回回吃飯都要人喊,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喊了都不吃,非常不懂事的那種。不怪落千枝一廂情願惹人煩,這是二人之前約定好的;莫晴空雖然抗拒,但又未直接表明,隻是想法兒逃避,逃避著落千枝,逃避著現實;即便落千枝看出了莫晴空的心思,身為主人的他,斷然不能在客人表明態度之前,置莫晴空於不顧,更不能主動提出,搞得涇渭分明。

莫晴空也不想在搬走之前與落千枝搞得太過生分,昔日落千枝的話猶在耳邊,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與異性在同一屋簷下相處,心理與生理上的雙重抗拒,又不想讓“與姐姐相處的日常”有個不歡快的結局,就算之前的一切是場夢,也希望是場被糖果包圍的甜蜜美夢,所以她選擇用逃避的方式來不作為。

可下來的事情讓她不得不作為。

回到家後,餐桌上有豐盛的午餐,卻不見落千枝的身影,而在餐桌上最顯眼的位置有一張紙條,這是莫晴空第三次見落千枝的字跡,第一次是房屋租賃合同上的簽字,第二次是診所內留言,這是第三次,上麵寫著自己有事讓莫晴空先吃不用等自己之類的話,這三次無不對莫晴空的心境造成巨大影響。

“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加無地自處。”莫晴空摸起紙條喃喃低語,下意識看向落千枝房間的方向。

忙碌了一上午本已是饑腸轆轆,可看到落千枝留的紙條,便沒了食欲,簡單填了下肚子,飯菜隻吃自己麵前的,在盤中吃出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像極了二人目前的狀態。

之後莫晴空回了房間,她反鎖房門,背靠著房門蹲下身蜷縮起身體,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響動,大約過了一刻鍾,外麵傳來開門聲,聽聲辨位,不是來自落千枝的臥室,而是書房,這個家裏隻有兩個房間莫晴空沒有進去過,那便是落千枝的臥室跟書房。

再之後莫晴空躺**小憩,一補晚睡早起又忙碌後的精神狀態,晚上還要直播,以當前精神狀態的話,怕是撐不到直播開始就蔫兒了。她往**一躺,放鬆下來感到身心俱疲,精神上的疲憊讓身體疲態倍增,無異於常的工作量卻感受到異於平常的疲憊,她這一覺睡了一下午,直到手機響起這兩天一直令她無措的提示音。

不出意外又是落千枝喊她吃飯,睡眼眯忪中她拿起手機一看,果真是。

湧上心頭的無措感一轍當年沒寫作業又剛好被老師抽查,其中大部分都是慌張,怕老師的謾罵與懲罰,一轍當下怕落千枝因不耐煩而沉下的臉,而處事態度一如當年,懸崖跟前不做掙紮,破罐子破摔。

莫晴空暫時沒有理會落千枝發來的消息,吃飯更是不急,她用濕巾擦拭了臉,然後開始化妝,對於她來說直播才是正經事,才是她一天中真正要去做的事。

直播還未開始,便已經有死忠粉候在了直播間內,各種閑聊,什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各種玩笑調侃著莫晴空,雖然還未開播,但身為莫晴空的死忠粉,他們知道莫晴空在直播前會窺一會兒屏,因此有些調侃的話是故意說給莫晴空聽的。

莫晴空衝著屏幕自說自話,調試著自身狀態,一開播便直入主題,接著前天的進度開始遊戲實況。

今晚的直播效果不太理想,莫晴空狀態不佳,剛直播沒一會兒就去廁所了,直播中多次走神,還少於粉絲互動,完全是一個普通玩家在玩遊戲的狀態,操作還菜到下飯,失誤頻發,完全沒有平常的水準,一個簡單的關卡反複十數次,打一個多小時都沒過去,直播間熱度大降,一些沒耐心的觀眾早早退出了直播間,更有人發言在主播卡關期間做了三張數學試卷。

莫晴空的不在狀態肉眼可見,粉絲們紛紛詢問情況,莫晴空則避之不談,避無可避便以累了為由早早下播。

下了播也已經十一點多了,莫晴空的肚子早就開始抗議,她躡手躡腳開始行動,就像入夜出來覓食的小耗子,甚至壓低了身體讓步子更加穩重輕盈。她先去洗了把臉卸了妝,然後直奔餐廳廚房,餐廳裏亮著小夜燈,晚飯沒有收拾,都在餐桌上用保鮮膜裹著,是特意留給莫晴空的。

與其說特意留的,不如說是特意做的,是最近網上很火的,女生經期的網紅食譜,讓莫晴空感動的同時又無比慚愧,標題注目的網紅食譜讓她不禁想起昨晚的海鮮疙瘩湯,尋思著是落千枝不高興才沒有放海鮮,隻放了少許河鮮調味,都不能說是海鮮疙瘩湯,現在轉念一想,海鮮性寒,來月經的女孩子忌口。

當時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夏日炎炎,五六個小時過去了,飯菜卻還帶著餘溫。

莫晴空捧著碗,輕抿著湯,自言自語說道:“我從沒想過惹你討厭,利用合同條款來讓你趕我走,我隻是因為這一切都太過突然而不知所措罷了。”她抬頭看向落千枝的房間,“容我好好想想。”

夜晚的環境比白天更加靜謐,此時莫晴空難得靜下了心。

吃完飯,擦了桌子,刷了碗筷,莫晴空在客廳呆坐了一會兒,她很享受人夜深人靜的安逸。白天所有人都在忙碌,如逆流遊魚,停下了未必就是杵在原地,更多是隨波逐流,順流而下;不進步則後退,各種壓力下讓人身能靜而心不能靜;夜晚則不同,不能說所有,但大部分都已經休息了,這時享受下靜謐時光才能感到心安。

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放假時的雨天,陰雨無光,恍如黑夜,會讓人在心理上一別光芒明媚下屬於白晝的緊張與壓力,從而得到放鬆與慰藉。

此時的夜是那麽安靜,要是能再下場雨就更好了。

皎潔的月光灑在莫晴空的腿上,她將上半身藏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裏。即便是柔和月光,也會在滿月之夜而耀眼;莫晴空無聲淚落,淚珠滴落在手背上,月光下泛著晶瑩;她昂起頭,讓淚水流回去,“對不起,姐姐。”並忍不住苦笑自嘲,“至少,我性取向是正常的。”

莫晴空抹去臉頰淚跡,起身去洗漱睡覺。

第二天莫晴空早早去到相貓經打卡,順便蹭個早餐,她給落千枝留言,今後早餐跟午餐就在相貓經吃了,讓他不用喊自己了。

相貓經管飯,二十四小時的營業,往往飯點都是忙碌的時候,因此會給員工報銷餐費。莫晴空之前都是在家吃了午飯再來,下班剛好回家吃晚飯,昨天是她第一次在店裏吃。不出意外的話,搬走之前,早飯跟午飯她會一直在相貓經吃。

吃過午飯後,莫晴空沒有回家,而是重拾剛來時的那番操縱,開始在附近找房子。剛來之際沒有目標,隻要能住就行,現在不行,她要找附近的房子,每日還能來相貓經打卡擼貓,說不定還能偶遇“落姐姐”,周日也可以去找“落姐姐”玩。

“話說回來,好像從沒見落千枝來過相貓經。明明樓上樓下,卻從沒見他來過,是不喜歡貓嗎?”莫晴空抱起一隻中華田園狸花貓,問道它,“你見過一位長相秀氣,頭發特別長。身高特別高的男生嗎?額……也可能是女生。”

這隻中華田園狸花貓名叫大聰明,它身寬體胖鬥雞眼,滿臉都是睿智。

“人都分不清男女,更何況你這隻小貓咪。”

莫晴空放下大聰明,繼續從網上找房。待熬過每天最炎熱的時段,莫晴空起身走出相貓經,撐著太陽傘踏上看房之路。

一天下來的成果不盡人意,住慣了精裝房,突然換成毛坯房,多少有些不適應。

一連好幾天,在附近到處奔走,未找到一間合適的房子。要麽房租太高,要麽水電太貴,還有水電不齊的,洗澡得去公共澡堂,更奇葩的是沒有廁所。莫晴空希望一個人住,但也不是不能與人合租,好房子都貴,一般都是合租,這幾天莫晴空見了不少合租招室友的人。

部分會為了迎接莫晴空特意打掃一番,看起來整潔的環境中卻彌漫著濃鬱香水也掩蓋不住的外賣味與發黴味;更有的連收拾都不收拾,門口堆滿垃圾袋無人丟,茶幾上擺滿外賣盒無人收拾,廚房水槽堆成山的碗碟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在家時想刷碗都找不到,在這看到堆成山的碗碟卻沒有絲毫想刷的衝動。

好室友人人都喜歡,就像落千枝,這幾天下來,莫晴空深諳落千枝的好,篤定自己搬走不出半天,就會被人搶。也就隻有邋遢不愛好的人才會天天招人合租,若落千枝這般自律愛好,極為抗拒與異性同居的莫晴空都有些不想搬走了。

上午在相貓經打工,下午看房,傍晚晚點回去,估摸著落千枝已經吃完回房了,莫晴空再回去。時間久了,落千枝與莫晴空有了默契,二人卡點而動,日常倒也平凡而安穩。

又結束了一天的看房,附近的出租房都被莫晴空看遍了,不是沒有合適的,隻是房租太貴了,完全不值當。這些天的看房讓她感到麻木,心底開始抵觸陌生環境,租房終究是居於人下,若有一天房東不租了,又會像這些天這樣到處找房住。

為此莫晴空去附近樓盤看了下,下定決心能省則省,先攢出一套房子的首付,每月的房貸甚至比房租還便宜。

搬出去是一定要搬出去的,隻是暫時先不想了,反正距離房租到期還早,等隔段時間再看看有沒有空房出租,房租高於房貸就不想了,或許房東的房貸還沒還完,而她就是在給別人還房貸,一想到這心裏就不平衡。

莫晴空走在回家的大橋上,橋下河水波光粼粼,夕陽將河水映成紅色,就像嵌金絲的紅綢。莫晴空駐足橋上,扭頭看向遠方河流的盡頭,不由想到一句詩:大河之水天上來;她都快忘了,自己當初為什麽要來這座城市。

年輕人有很多選擇,而她偏偏選擇了這座城市,這並非一二線大城市,相反,這裏是年輕人想要走出的山溝溝,是座發展旅遊業的地級市。

身為遊戲主播不受地理環境等影響,在哪都是直播,小城市反而物價低,電影票不到一線城市的一半,以莫晴空當前咖位在一線城市怕是連飯都吃不起,不過在這裏她可以活得很滋潤。她選擇來這座城市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這裏的景,這座城市屬於半山地半平原,依山傍水,市中心被山水環繞。

可她自打來到這座城市後,還沒去過一個景點呢。

落千枝家近水,這橋下沿河一帶都是濕地公園,刷附近的短視頻,經常刷到沿河晨跑或夜跑的視頻,以及各種以這條河為背景的視頻。莫晴空知道未來打卡下班後不想回家時該幹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