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大失誤

王一川被停職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背著背包,由傅朗和殷宏亮陪同著出了辦公室。走到院子裏,他回頭問:“我的警證要先交回來嗎?”

“停職,不是開除。”殷宏亮說,“等開除你的時候,我一定收回來。”

他看看外麵,低聲說:“薑局長一開始就不相信你小子有問題,他懷疑你是因為辦案子得罪了人。這次停職也是要看看,那些人是對著你來的,還是對著案子來的。”

他說完就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重案隊的人站在院子裏看著王一川,小顧想來接王一川手裏的包,被王一川拒絕了。

“頭兒,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騎共享單車。”王一川擺擺手。走過歐陽寧娟身邊的時候,那位女漢子眼裏全是傷感。所有的人都知道王一川被譚小雅在背後捅了刀。歐陽寧娟對此頗為心疼,麵對王一川清澈的目光,她必須說點什麽,於是她再次勸道:“哥,你真的不需要我跟你打一場?”

王一川笑了笑,說:“妹啊,我都這樣了,你還想打我一頓?”

他低聲對傅朗和張雲軍說:“盯住富利東聯金控公司這條線。”說完就擺擺手,在大家複雜的目光中走出重案隊的大門。

天已經黑了,路燈散發出柔柔的光。王一川望著四周,心裏猜測會不會有幾道目光在盯著自己。他低著頭,以一副沮喪的形象走到街邊,找了輛共享單車,落寞地騎車遠去。

在家的附近,他進了一個小店,特意坐在一個靠窗的座,孤獨地喝到很晚,才踉踉蹌蹌走回家去。

“王一川被停職了。”

譚小雅正在掛衣服的手停住了,她扭頭望著馮天海,問:“什麽?”

“他被停職了。”馮天海坐在換鞋凳上,扯著領帶,“我有個朋友是公安局的,跟我說今天下午他們局長親自帶了紀委的人去審他,雖然沒把他抓起來,但是已經把他停職了。他是一個人孤零零走的,都沒人敢送他,晚上找了個小店喝得醉醺醺的。”說到這裏,他眼裏射出了陰狠的光。

“不會跟我說的那些有關吧?”譚小雅緊張地問。

“那些占不了多大比例。”馮天海說,“從那邊傳來的消息說,你這個前男友可真是個神人,他收黑錢,幫人家減刑,還在高檔會所裏花天酒地,一張金卡就是80萬!在裏麵又嫖娼又賭博,相當囂張。”

“不要把我再和他說在一起!”譚小雅惱怒道。她接著就皺起眉頭:“不對啊,他不像這樣的人啊……以前也沒有跡象……”

“你好像還很關心他啊……”馮天海淡淡地說。

“你在胡說什麽!”譚小雅嗔怒道,“你再說,我可要生氣啦!快去洗澡!”

這兩天她是在馮天海這裏住的,江景豪宅讓她樂不思蜀,愛情的甜蜜讓她流連忘返,她心甘情願地在他麵前做一個小女人,為他洗衣做飯,為他打掃房間,對於他隨時提出的變態要求也一概滿足,並且從中發掘著刺激與快樂。馮天海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全部,她不希望自己有任何地方讓他不快,她不希望自己有任何地方讓他覺得自己還想著前男友。

譚小雅怎麽都想不到,也就幾天的時間,自己無論是環境、生活方式,還是心理,全部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起初她對放縱還感到少許羞恥,後來感到的完全是刺激,並且迅速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不管是以前那個男人,還是以前那種循規蹈矩的生活方式,譚小雅都不想再回去了。豪宅,奢侈品,醉生夢死的生活,狂野乃至變態的**,每樣都讓她體驗到了不一樣的人生。

還有更多的財富即將到來,她以後會是名媛,喝著香檳,香肩半露地斜倚在江邊住宅的陽台上,江風吹拂著她的長發,永遠地與普通、破爛、陰暗潮濕的老式公房絕緣。

以前的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晚餐是精心烹製的,她使出了渾身解數,心裏還有些遺憾:為什麽和王一川在一起的那幾年,沒有把他的廚藝學過來一點。好在馮天海吃得還算香甜。吃完晚餐,她收拾好廚房,端著切好的水果來到沙發邊,蜷在他的懷裏。

“天海,那兩個人讓我把72萬劃到他們那什麽財政賬戶去了。”譚小雅糾結了半天,還是開了口,“那是我這段時間的收益,本來想拿出一部分給我媽,剩下的放在那裏給客戶們付第一期的利息,他們把錢劃走,怎麽辦啊?”

馮天海歎了口氣,攬住她的肩膀,用臉頰貼著她的頭發,低聲說:“我也是沒想到王一川會有這麽多破事,還預防著他主動來告發你呢。幸虧我們之前商量過,否則如果你說他的卡在你手裏,他的那些貪汙受賄款就等於是你收的,你就是共犯!”

“啊?”譚小雅身子一顫,“會這麽嚴重?”

馮天海點點頭:“幸好你和他分手了。這個人太害人了,他會把你拖下水的。好在你沒承認拿過卡,不過那錢估計真的要不回來了。”

譚小雅暴怒起來:“我就知道他做不出什麽好事來!你說我跟著他得到過什麽?現在還要被他連累!……”

“行啦,姑娘。”馮天海寵溺地撫摩著她的頭發,就像安撫一隻奓毛的貓,“錢沒就沒了吧。過兩天我從投資賬戶裏提點錢出來補給你。”

“這麽好?”譚小雅扭頭望著他。

“我所有的錢不都是你的嗎?”馮天海把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乖了,別為那個人生氣了,不值得。你記住,這個世界上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事。其實我今天就可以轉一點錢出來,不過這幾天我把咱倆的錢全投到期貨裏去了,內幕消息說中東可能又要打仗,石油價格肯定要漲,我把所有的錢集中起來,打算做個100倍杠杆。明白什麽意思嗎?隻要這一筆投對了,1萬塊錢可以變成100萬!所以你要是不急的話,等我們撈完這一筆再給你補。不過到那時候,你可能也看不上這點小錢了,因為光你那500多萬,就能變成5個億,你自己就是小富婆了!”

聽到這個數字,譚小雅腦子裏一片空白,期期艾艾地問:“5……5個億?”

“對,所以我現在不想抽錢出來。”馮天海說,“1比100啊!”

譚小雅對投資一竅不通,但是馮天海算的數字她聽明白了。“不能!不能抽錢出來!”譚小雅激動得語無倫次,“天海,老公,親愛的,我,我,我愛死你了!……”她突然撲上去,抱著馮天海死命親了起來。

馮天海被她吻得喘不上氣,兩個人直接從沙發背上翻過去,摔到了沙發背後,幸虧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從地上爬起來,兩個人驚魂未定,互相看著,突然都笑了。

“等咱們做完這一單,就去歐洲旅遊吧,”馮天海說,“等回來,咱們去把結婚證領了。”

“討厭,誰要嫁給你。”譚小雅臉紅撲撲地說,“雙方家長還沒見過呢。”

“小雅,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淪陷了。”馮天海捧著譚小雅的臉,認真地說,“自從看到你以後,我的心裏就裝不下別人了。對我來說,你就是女神,我哪怕碰一下你的頭發,都是對你的褻瀆。我愛你,我從靈魂深處愛著你,我所有的一切都會給你,隻要你陪在我身邊就行。”

“親愛的,我會一輩子陪在你身邊的。”譚小雅嬌羞地說。

馮天海幸福地笑了。他走到陽台上,利用寒冷的空氣使自己冷靜下來。譚小雅從後麵抱住他,把發燙的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馮天海看著夜空,輕聲說:“小雅,你知道嗎?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也是。”

“我要賺更多的錢,我要讓你一輩子活得像女王一樣。”馮天海的聲音越來越有力,“我明天就去借錢,加大我的本金數量,七天之內,我要再調集3000萬的資金,這一次,我要盡可能多賺錢!”

“我也去借!”譚小雅咬住嘴唇,想起今天被劃走的72萬,又痛心起來,“可惜,今天那錢……”

“別想了。”馮天海轉身抱住她,“記住我說的話,如果再有人來問你,你還是要堅持說自己沒有拿過那張卡,知道嗎?我絕對不讓你和那個人的貪汙腐敗有任何牽連,我要你好好的,我要你一輩子都平安,明白嗎?”

譚小雅點點頭,沉醉地伏在馮天海的懷裏。她聞到了馮天海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那味道和她的未來一樣,迷人,充滿**。

第二天早上,譚小雅慵懶地睜開眼睛,馮天海已經出門了。桌上留著牛奶、煎蛋和吐司,還有一張紙條。馮天海在紙條上說了三件事:一是他已經跟秦觀月打過招呼,說今天會請譚小雅過來談進一步推進保險計劃的事,所以譚小雅不需要趕著去上班,可以多睡一會兒,如果不想上班的話就不要去了;二是他今天會很忙,有個大項目要談,可能回來得比較晚;三是書房裏有一台電腦開著,讓譚小雅千萬不要動。

第一件事讓譚小雅感到了被寵溺的美好,第二件事讓譚小雅感到了小妻子等待丈夫的幸福,第三件事……勾起了譚小雅的好奇心。

連賬號和密碼都給自己了,還有什麽是自己不能碰的?

她披著輕紗一般的睡袍,秀發蓬鬆,穿著可愛的兔子拖鞋,溜達著推門走進馮天海的書房。書房也是江景的,在書櫃前有一張碩大的辦公桌,桌上有一個屏幕很大的蘋果電腦一體機。旁邊還有兩個多出來的屏幕。三個屏幕上不同的數據滾動著,其中有一個界麵很像股票交易界麵,還有一個屏幕上有曲線和不同顏色的光柱。電腦前麵淩亂地堆著一些文件,上麵充斥著各種術語和曲線。

譚小雅看不懂,但她知道這一定是天海辛苦計算著怎麽投資的東西。這些東西真複雜,果然隻有商業精英才能玩得轉啊!

哼哼哼,這精英是我的了。

譚小雅離開書房回到餐廳,一手端著牛奶,一手拿著夾了煎蛋的吐司走到落地窗前。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臉上和身上,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居高臨下望去,江上往來的船隻和對岸的高樓悄無聲息,街道上的行人像螞蟻一樣挪動著。

不想上班了,不想上班了,就在家裏待著吧!如果秦觀月問的話,就說自己在富利東聯金控公司談業務,反正馮天海一定會給自己圓謊的。

吃完早飯,譚小雅旋轉著倒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她穿著雪白的紗裙,覺得自己如同一個仙女。看了一會兒電視,又打了一會兒瞌睡,上午10點多,她換了一身居家服,開始懶洋洋地打掃房間。

“以後得雇個傭人在家裏才行啊……”

馮天海昨天換下來的衣服還沒洗,譚小雅將衣服一件一件扔進洗衣機。在她打算啟動洗衣機時,她聽到了“嘀嘀嘀”的聲音。

譚小雅停下動作,凝神去聽,“嘀嘀嘀”的聲音就是從家裏傳來的。她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循著聲音一直找到了書房裏。在那張碩大的辦公桌上,電腦正在發出刺耳的“嘀嘀嘀”聲。

出什麽事了?譚小雅驚疑地繞過去看著屏幕,三個屏幕上依然是不同的數據滾動著,紅綠的代碼、價格、曲線和不同顏色的光柱,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是電腦卻持續發出“嘀嘀嘀”聲,沒有中止的跡象。

一定是出什麽問題了,有什麽東西在發警報。譚小雅不敢碰電腦,畢竟馮天海專門留紙條讓她不要碰,可是這“嘀嘀嘀”聲實在嚇人,萬一是電腦壞了呢?想到馮天海的投資是數以千萬計的,譚小雅不敢怠慢,急忙奔回客廳找到自己的手機,給馮天海打電話。

電話打過去,馮天海的手機是關機的。譚小雅想起馮天海的留言說今天會很忙,有個大項目要談,猜測他現在應該是在談項目,手機關機了。“嘀嘀嘀”的聲音還在響著,在寂靜的房子裏顯得清晰刺耳,通常這樣的報警聲表明有什麽東西出故障了,特別是這聲音還是從馮天海的電腦裏傳出來的。譚小雅不敢怠慢,又給富利東聯金控公司的前台打電話,電話接通後,她急促地說:“給我轉馮天海副總!”

前台答複:“馮副總在開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他說過任何電話都不接。”

“很重要的事!”譚小雅焦急地說,“非常重要,請務必聯係他!”

“對不起,小姐,”前台說,“他參加的會議非常重要,開會前殷董事長下過指示,所有人關閉手機,就算是家裏著火了,也要向後排。您有什麽話可以告訴我,我幫您留言。”

“不用了。”譚小雅掛斷電話。要怎麽留言呢?難道說“他的電腦在‘嘀嘀’響”?她回到書房,看著製造噪聲的電腦,想了想,把書房的門關上,隔絕了那聲音。

然而當她回到衛生間操作洗衣機時,心裏卻越發地不安穩。電腦在報警,萬一壞了怎麽辦?馮天海會不會發怒,因為自己明明在家裏,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

她心神不定地按下洗衣機啟動鍵,終於還是去了書房,推開書房的門,“嘀嘀”聲又變得清晰刺耳。譚小雅來到辦公桌前,仔細觀察著三個屏幕,她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最終遲疑著把手放到鍵盤上,在右下角的回車鍵上敲了敲。

報警聲戛然而止。

譚小雅驚疑地看著屏幕,屏幕上的內容似乎沒有什麽變化,還是紅綠的代碼、價格、曲線和不同顏色的光柱。唯一不同的是,那煩人的“嘀嘀”聲消失了。

原來這麽簡單。虧她還心急火燎地打電話給馮天海,讓他知道了還不得笑死自己。譚小雅鬆了口氣,這可是馮天海賺錢的來源,他會通過這些界麵賺幾千萬、幾億、幾十億,讓這個家被財富之海淹沒。

她的注意力又轉到了碩大的辦公桌上,想起在馮天海辦公室的那個傍晚。他是如此粗暴和急切,以至將她的裙子都撕破了。

現在自己是他的女人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在這張辦公桌上會不會有不一樣的體驗?譚小雅轉了個圈,如同跳舞一般走出去,她打算去購物,晚上給馮天海一個驚喜,好好**和犒勞一下這個身上散發著香水味道的、儒雅的、會賺錢的、財力雄厚的、勞苦功高的男人。

時間過得飛快,晚上7點多,房門的鑰匙孔裏終於傳來鎖芯響動的聲音。馮天海一推門進來,就看到了譚小雅的如花笑臉。

“回來了?吃飯了嗎?”

“還沒。開了一天會。本來晚上還有酒會,我舍不得你,就回來了。”

“就知道你乖,今晚犒勞你,快換衣服吧。”

“犒勞我?”馮天海細長的眼睛浮現出笑意,“怎麽犒勞我?”

“還能怎麽犒勞?”譚小雅撇了撇嘴,“給你做了三杯雞和米飯,好吃的算不算犒勞?”

“算,可是還不夠。”馮天海舔了下嘴唇。

“哼,那就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現了,表現好的話有驚喜。”

“有多驚喜?”

“非常大的驚喜。”

“我真是迫不及待啊……”馮天海把換下來的衣服扔進籃子,隨後抱住譚小雅狠狠地吻了一下。譚小雅羞澀地捶打著他,推他去洗手。餐桌上已經擺了兩碗米飯、一盤三杯雞、一盤青菜,還有一碗湯,馮天海坐到桌邊拿起飯碗。

“有家的感覺真好。”他感歎道,“今天沒什麽事兒吧?你上班了嗎?”

“沒有,上午在家,下午去逛街了。家裏也沒什麽事。”譚小雅說。突然想起什麽,她說:“對了,今天上午你書房的電腦‘嘀嘀嘀’響個不停,我給它關了。”

馮天海本來夾了一筷子米飯往嘴裏送,聞言僵住,他抬起頭看著譚小雅,問:“信號響了?”

沒等她回答,他砰地把飯碗扔到桌上,米飯撒了一桌子。隨後他向書房衝去,餐椅在身後翻倒在地。譚小雅嚇了一跳,看著馮天海近乎失態地衝到書房前,幾乎是撞門而入。

她急忙繞過桌子把餐椅扶起來,隨後急匆匆地跟過去,進入書房,她看到馮天海站在辦公桌前,本來細長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臉上血色全無,弓著身子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

“天海,怎麽了?”

“別說話!”馮天海厲聲喝道,目光繼續緊盯著屏幕,手在鍵盤上飛速地操作。譚小雅被他這聲嗬斥嚇住了,自兩個人認識以來,馮天海從沒有這樣大聲和她說過話。她站在辦公桌邊,有些惶恐地抱住手臂,心裏冒出一個念頭: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她看著馮天海冒著冷汗在電腦前忙碌,一聲也不敢吭,直到他直起身子,顫抖著聲音問:“你、你是怎麽關掉的?”

“按、按個這個。”譚小雅怯怯地指了指右下角的回車鍵。馮天海白眼一翻,向後仰麵摔去,倒在了老板椅上。

“天海!天海!”譚小雅嚇壞了,驚叫著用指甲去掐馮天海的人中。馮天海睜開眼睛,用失神的目光看著屏幕,喃喃地說:“你怎麽能點回車鍵啊……”

“我、我做錯什麽了嗎?”

“那個聲音是我設置的……隻要大盤有比較大的漲跌,就會自動提示,這樣我不管是在睡覺還是在上廁所,都能第一時間知道……”馮天海用微弱的聲音說,“為了搶時間,我在程序裏設置好了,信號響的時候按回車就是把錢投進去,按Esc就是取消,你、你怎麽按了回車鍵啊……”

“啊?”譚小雅驚呆了,“我、我不知道啊,我、我隻是隨便一點……”

“我不是讓你不要碰嗎?”馮天海揪著自己的頭發。

“天海,”譚小雅惶恐地說,“你快說說,到底怎麽了?是、是虧錢了嗎?”

“怪我沒跟你講清楚……”馮天海虛弱地說,“我設置好的是買漲盤,一點回車就能投進去,可是今天下午歐佩克宣布小幅增產,石油價格有小下調,這是個小調整,可是不管怎麽說也是價格跌了,結果……你把錢全投進去買漲了……”

“我、我聽不懂……”譚小雅慌了,“咱們是虧了嗎?啊?虧了嗎?”

“虧了。”馮天海的聲音有氣無力。

“虧了多少啊?”譚小雅的聲音發抖。

“爆倉了……”馮天海喃喃道,“6000多萬沒了……還倒欠了6000多萬……”

譚小雅白眼一翻,嚇昏過去了。

等她悠悠醒轉,她像一枚炮彈似的蹦起來,神經質地看著四周,希望剛才經曆的是一場夢。她發現自己剛才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房間裏一切如常,這讓她有了“剛才真的是做了一場夢”的錯覺,直到她看到遠處的餐桌,上麵撒著的米飯讓她回到了現實。

剛才的一切是真的,她渾身如同墜入冰窟,她的世界轟然崩塌了,財富和美好的生活正在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離她遠去。

惹禍了……沒了6000多萬啊……還欠了6000多萬……

要怎麽向馮天海交代啊……

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馮天海,她毀了馮天海所有的投資資產,他會怎麽對她?罵她,打她,厭惡她,拋棄她,把她趕出這套豪宅嗎?她往四周看著,尋找著馮天海的身影,如同溺水的人尋找那根可以救她命的稻草。

陽台的門開著,馮天海的聲音從陽台上傳來,聲音很輕。譚小雅一步步挪過去,腿像灌了鉛一樣。她扶著陽台門,膽怯地探頭望著。馮天海靠著落地玻璃坐在地上,身前放著一瓶洋酒、一個酒杯,旁邊有個煙灰缸,裏放滿了煙頭。他正在打電話。

似乎有什麽感應,馮天海扭頭看到她,四目相對,譚小雅沒有看到憤怒和憎恨,他的目光還是溫和的,臉色是平靜的。他向譚小雅招招手,譚小雅如蒙大赦,快步走過去,依偎在他身邊。他的手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於是她的委屈和恐懼突破了牢籠。她淚落如雨,感激他的寬容,恨自己的無能與可惡。

馮天海一邊輕輕撫摩著她的後背,一邊平靜地通著話,聲音平穩,沒有半絲慌張。

“史蒂文,借給我3000萬。一個月,我增加10%的利息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