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抓捕和語言藝術

淩季雨不斷衝撞開擋道的人,所過之處引發了一片驚叫。王一川緊追不舍,長期鍛煉的優勢逐漸顯現,他們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相距10米左右時,他喊道:“站住!你跑不了了!”

淩季雨不但沒站住,反而加快了速度,擋在前麵的人被他毫無顧忌地撥到兩邊。經過一個誌願者擺的長桌時,他猛地把長桌拉倒在身後。紙張撒得滿人行道都是。王一川避開了長桌,卻踩在一遝紙上,腳下一滑,身子撞到了旁邊的郵筒上,發出一聲巨響。

在誌願者和路人的驚叫聲中,王一川如同發怒的獅子,爬起來狂奔而去。這一摔讓他和淩季雨之間又拉開了20多米,他顧不得腰部和手臂上的劇痛,緊盯著淩季雨的背影。淩季雨即將奔到路口,王一川一眼看到路口執勤的鐵騎巡警和輔警,立刻嘶聲喊道:“攔住他!攔住他!……”

鐵騎巡警和輔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到這個情形,立刻跳下摩托車迎麵堵截。眼看他們向淩季雨接近了,淩季雨突然一拐,衝進了旁邊的地鐵口。

幾秒鍾後,王一川和鐵騎巡警等人在地鐵口會合,一句“抓捕任務”就讓對方知曉了身份。幾個人追進地鐵口,奔下樓梯,等他們奔到地鐵購票層,看著來往的人流,不約而同地站住了。

淩季雨已經失去蹤影。

這個地鐵站不僅具有交通功能,還是連通周邊幾個商廈寫字樓的地下通道。王一川迅速奔向附近一位穿著粉紅色製服的工作人員,問有沒有看到一個人跑過去,穿著深色的衣服,戴著鴨舌帽。

地鐵工作人員指著一個方向說:“有,往那邊跑過去了。”

王一川和幾位巡警、輔警追過去,但是那個方向至少通向三個出口,王一川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如果淩季雨奔向另兩個出口,自己一定會看見,於是向最近的出口奔去。此時不見淩季雨的蹤影,狂奔已無意義,他終於能抽出時間邊快步走邊打電話:“我是王一川!我在路家嘴地鐵站,剛才我看見了淩季雨,他穿過地鐵站跑出去了,就在周邊。快派人來!”

“知道了,隨時報告位置,我們馬上請指揮中心通知周邊警力和軌道派出所支援。”

王一川告訴巡警快去地鐵服務中心,調監控找剛才那個人的去向,自己則從那個出口進入一個商場。他站在商場入口,看著巨大的空間和人流,不由得焦慮起來。

他是憑著淩季雨消失的時間做出判斷,實際上並不能確定淩季雨是往這個方向跑的。任何的延誤都是在給淩季雨創造機會,判斷錯誤等於讓淩季雨逃脫。然而他此時別無選擇,隻能一邊快步走一邊往兩邊店鋪裏看,眼睛搜索著每一個深色身影。突然他一抬頭,看到淩季雨正在二樓的欄杆後麵跑著。

“我×!”王一川爆了聲粗口。要上二樓,他就必須反方向跑30多米到扶梯那裏去。他狂奔向扶梯,把前麵的人推開,兩名保安趕來阻止,王一川大聲吼道:“警察!幫我抓人!”

他顧不得理會兩名發呆的保安,一邊在扶梯上向上奔著,一邊打電話大聲喊叫:“他在世界金融中心二樓!我現在在追他!”

他奔上二樓,向剛才淩季雨出現的方向追去,淩季雨已經再次無影無蹤。王一川在二樓的過道裏快步奔走,兩名保安跟在身後,突然看到遠處的出口,王一川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

世界金融中心二樓有一個出口,連接著景觀高空步道,這條步道把世界金融中心與附近多個高樓連接起來,沿途還有電梯通往地麵各個路口。王一川奔出這個出口,看著道路與人流,他知道,今天徹底失去了抓住淩季雨的機會。

從他打電話呼叫支援,到第一批支援力量趕到,中間隻間隔了五分鍾,可是這五分鍾已經足以讓淩季雨逃脫。調看監控時發現,淩季雨比王一川早半小時到了富利東聯金控公司所在的商務樓,一直盯著商務樓的出口。他被王一川和鐵騎巡警追進地鐵站後的確竄入了最近的出口,並且第一時間奔上二樓,僅僅七八秒後王一川就追了過來。淩季雨從二樓跑上了景觀高空步道,把衣服反過來變成白色的外套。在王一川奔上景觀高空步道到處查看時,淩季雨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堂而皇之地上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當天晚上就找到了,據司機反映,淩季雨指引著他在街道上繞了兩個圈,最後在一個遍布居民區的區域下車走了。那個區域小巷多,出口多,監控少,淩季雨就此再度失去蹤跡。

不過這說明淩季雨還在滬海市,沒有外逃,而且他的表現坐實了他有問題,否則不會見警察就逃。抓住這家夥,“11·7特大殺人案”可能就要破了。

一連兩天,在薑局長的親自指揮下,滬東分局各警種的人全部取消了休假。專案組逆推淩季雨的行動軌跡,劃了幾個大的範圍,警力像篦子一樣,在幾個區域細細地掃過去,重點清查各個小區的出租屋、長久無人居住的房屋、工地、爛尾樓。除了傅朗留在指揮中心,重案隊大部分人都派出去參與篩查,這裏麵自然包括王一川。連續兩天近乎不眠不休地布控和查找,使得他頭發淩亂,眼睛布滿血絲,下巴長出了散亂的胡楂兒,臉色一片烏青,看上去如同工地民工一般。

大海撈針的篩查沒起到效果,淩季雨如同人間蒸發,毫無蹤影。第二天下午5點多,分局終於下達了停止搜查、返回駐地的命令。疲憊不堪的警員們接到命令,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有的開著玩笑,有的抱怨著,還有的將這兩日的辛苦歸咎於那個姓淩的逃犯,一路罵罵咧咧。

重案隊的人聚集在麵包車周圍,一個個蓬頭垢麵,滿身灰塵,連劉苡嵐都狼狽不堪,她這個富家小姐硬是拿著胡椒噴霧和甩棍,跟著歐陽寧娟一連掃了三個建築工地、一個廢棄還沒拆完的城中村,鑽水泥管子,探查涵洞,渾身上下都是塵土,臉髒了不說,腿上還有兩處磕傷。

“這兩天大家辛苦了!”王一川說,“現在看來,這小子隱藏得比我們想象的要深,接下來可能得長期作戰。小顧和趙繼剛負責開車送大家直接回家!歐陽你怎麽走?”

“她坐我的車,我送她。”劉苡嵐說。

“我先回單位,”歐陽寧娟說,“東西還在單位呢。”

“沒事,我先開車帶你回去,然後再送你回家。”那位絕世好閨蜜劉苡嵐說。

“你們也去單位?”趙繼剛高興了,問,“我也搭你的車唄?”

“滾!”那位絕世好同事劉苡嵐說,“你看你身上那個髒樣!”

王一川悄悄地看了一眼劉苡嵐自己那副髒樣,說:“好,你們現在就走吧,趕快回去洗澡休息一下!明天早上開會,大家不要遲到。”

“王隊,你呢?”

“我到附近還有點事。”王一川說著,揮了揮手就走了。

“他不回家?”趙繼剛伸著脖子看王一川的背影,“他也夠髒的,能去幹啥?”

“趕緊上車趕緊走!”張雲軍在副駕駛座上吆喝道,“你管王隊幹什麽?人家女朋友公司就在這附近,還要向你匯報?”

話音未落,劉苡嵐的奔馳越野車已經一溜煙開走了——她的瑪莎拉蒂又拿去噴漆了。趙繼剛羨慕地發動著麵包車,嘟囔道:“都一樣髒,誰還嫌棄誰呀。”

劉苡嵐開車速度飛快,不到半個小時就開進了重案隊的院子。歐陽寧娟打了一路瞌睡,睜開眼睛有些發蒙地望望前麵:“到了?”

“到了,你進去拿吧,我在車上等你。”劉苡嵐說,“反正我也沒什麽可拿的。”

歐陽寧娟下車快步走進了重案隊,劉苡嵐則坐在車裏,有些心疼地看著歐陽寧娟坐過的坐墊,那是她比較喜歡的一套坐墊,上麵有精美的蕾絲邊,本來是粉白色的,現在估計要洗啦。她又看看自己身上,聞聞自己的衣袖,就嫌棄地打開遮光板上的小鏡子,用紙巾擦著臉。

突然有人敲了敲車窗,劉苡嵐扭頭望去,看到常舒斌站在車門邊。

車窗緩緩降下,劉苡嵐笑著問:“常科長,你怎麽來了?”

“來這裏辦事,沒想到你們都不在,”常舒斌笑著說,“本來要走,正好看見你回來了,就過來問問。”

他本來微微彎腰,不過看到劉苡嵐身上和臉上髒兮兮的,常副科長不露痕跡地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劉苡嵐發現了他這個舉動,臉上雖然還在笑著,眼裏卻冷了下來。

“咱們這是出什麽任務了?搞成這樣?”常舒斌好奇地問。

“抱歉,我們有紀律,案子的情況得保密。”劉苡嵐淡淡地說,“常科長找我們有什麽事兒啊?”

“啊,這不是上次說請你們出公函的事嘛。”常舒斌說,“之前咱們這邊說是要向上麵匯報,請示一下。我尋思著已經過了些天了,過來問問。”

“常科長對這事這麽上心啊。”劉苡嵐故作驚訝地問。

“這不是工作嗎?”常舒斌笑道,“放著這麽個毒瘤,總要把他清除掉對吧?我們對這件事是非常重視的,而你們這邊的公函有助於……”

“你得找我們傅隊長或者王隊長,而且這事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得找區局。”劉苡嵐說。如果說前幾天她和常舒斌在厭惡淩季雨這件事上還有共鳴,現在的她完全沒有協助常舒斌的意思。

“請示了嗎?”常舒斌問,“結果什麽時候能有?”

“這個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劉苡嵐說,“你得問我們隊長,不過他們今天不在,你改天來吧!”

“哦,是嗎?……”常舒斌說,“那他們哪天在?明天我來可以嗎?”

“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們這個職業總是有很多突發狀況。”劉苡嵐冷淡地說。不過她覺得畢竟對方是其他部門的領導,也不好讓人家一趟趟跑,所以她加了一句:“不過要我看啊,常科長你也不用來了,這事兒已經解決了,所以那公函出不出也沒什麽用了。”

當然沒什麽用了。常舒斌要個公函,目的不過是據以要求遼省司法廳處罰淩季雨,好把淩季雨這個擾亂法律服務市場的家夥趕走。現在重案隊直接要把淩季雨抓起來,按照本案存在的殺人碎屍情節,送上刑場都有可能,效果豈不是比發個公函好多了?

常舒斌卻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所謂“解決了”是什麽意思,倒是那句“出不出也沒什麽用”給了他一種錯覺,那就是重案隊已經被淩季雨搞定了,要包庇淩季雨,他不由得心裏有些著急。他能看出劉苡嵐態度上的疏離,正不知如何細問,旁邊有人說道:“舒斌,還沒好嗎?”

劉苡嵐回頭往車門後麵看去,隻見一位女士站在常舒斌旁邊。這位女士看起來40歲左右,容貌靚麗,妝容精致,氣質溫婉,看起來保養得很好。她穿了件深藍色的針織衫,下麵是灰色的長裙,韻味十足。常舒斌看到她,笑著說:“文麗,你怎麽進來了?”

“看你半天沒出來,進來看看。”這位叫文麗的女士向劉苡嵐微笑了一下,看到劉苡嵐身上髒兮兮的,也皺了下眉頭,“不是說就問問公函的事嗎?”

“他們領導不在,也不知道公函的事怎麽樣了。”

劉苡嵐不耐煩聽他倆說話,看到歐陽寧娟拎著包從辦公室出來,就發動汽車,以實際行動表達了“請你們讓開”的意思。常舒斌和這位叫文麗的女士趕緊後退幾步,臉色有些難看。就在這時,門口引擎聲響,一輛榮威和一輛破麵包車開了進來,這是小顧和趙繼剛送完人後開車回來了。兩個家夥直接把車停在院子中央,下車就開始抱怨。

“身上臭死了,我都鑽到橋洞裏麵去了。都怪淩季雨這個王八蛋,早看出來這小子不是好人。”

“是呀,他還能跑到天上去?老老實實被我們抓住得了,橫豎是個死刑,還蹦躂個啥?”

劉苡嵐把腦袋伸出車窗,叫嚷道:“不要擋在中間啊!還讓不讓我的車出去了?”

小顧和趙繼剛趕緊跑回車上挪車,完全沒注意到院子裏還站著一男一女。常舒斌和那位叫文麗的女士聽到他們的抱怨後臉色都是一變,開始交流眼神。歐陽寧娟上車後,劉苡嵐在院子裏給車輛掉頭,掉好頭後,她打開副駕駛的窗戶,隔著歐陽寧娟向常舒斌說道:“以後不用來了,公函用不到了!”說著一踩油門開出重案隊。

歐陽寧娟抱著包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頭望了望,好奇地問:“那兩個人是誰?”

“上次來的那個管律師的姓常的科長,”劉苡嵐說,“來問發公函的事兒。”

“人都要被我們抓起來了,還發什麽公函啊。”

“是呀,所以我讓他們不要來了。”

歐陽寧娟聽了也沒放在心上,往後一靠,又打了個哈欠。

劉苡嵐開車走後,常舒斌和方文麗還站在院子裏小聲交談著,簡短幾句話後,常舒斌就低聲說:“你先回車上去等我,我來打聽。”

方文麗點點頭,富有深意地看了小顧和趙繼剛一眼,優雅地走出去了,半高跟小皮靴走在水泥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音。常舒斌向四周看了看,掏出一包煙,很隨意地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把一根煙叼在嘴上。

小顧和趙繼剛分別停好車,正忙著從車上把工具和裝備拿下來堆在車前,好統一搬回辦公室去。常舒斌晃**過來,很熟稔地把兩根煙遞過去:“喏!來一根?”

小顧和趙繼剛開車回來時就看到常舒斌了,當然他們隻看到常舒斌和一個女人笑盈盈地站在劉苡嵐的車門邊,與劉苡嵐“相談甚歡”,潛意識裏便認為這是劉苡嵐的熟人。特別是劉苡嵐臨走時還特意打開車窗跟人家說話,顯然“關係不錯”。所以常舒斌遞煙過來時,兩個人都沒什麽戒心,何況常舒斌用的還是這麽隨意的口氣,一副“自己人”的樣子。小顧接過煙,在常舒斌的打火機上點燃,吸了一口,點點頭。

常舒斌吐了口煙,隨意地說:“淩季雨這小子,這麽難抓啊?”

他是個很懂得語言藝術的人,這句話問得也是有目的的。如果他問“你們是不是去抓淩季雨了”,給人家的感覺就是自己是不知情的外人,對方很有可能拒絕回答,或者給出否定性的回答;現在他問淩季雨這麽難抓,對方可能會認為他知道這件事,而且注意力會集中在“是不是難抓”,而不是“抓的是不是淩季雨”。除非對方說“淩季雨?我們沒抓啊!”,否則不管對方回答“是”或“不是”,都能確定“抓淩季雨”這件事。

果然,一看他連抓淩季雨這件事都知道,肯定是知道內情的人,換言之肯定是自己人了。再加上他剛才和劉苡嵐“談笑風生”,趙繼剛根本就沒懷疑,開口就回答:“可不是,這小子真能藏啊!”

小顧抱怨道:“這麽多人,撒網似的,愣是沒抓住他!”

常舒斌苦笑一聲,顯得頗為無奈,說:“沒法子,畢竟他在暗處。”接著又自言自語道,“而且也得考慮,抓住他以後,證據是不是充分。”

這句話又是模棱兩可,畢竟他並不知道淩季雨犯了什麽事,隻是剛才聽到了“橫豎是個死刑”這句話,所以借此探聽淩季雨犯了什麽事。不過這個用意小顧和趙繼剛是聽不出來的。

“還不充分啊?不是他幹的他跟蹤死者幹啥?”小顧說。

趙繼剛也道:“抓住以後審啊!就不信了,那麽大個人分屍,就沒有一點痕跡留下來?”

常舒斌點點頭,說了句:“早點抓住這小子,太折騰人了。”說著擺擺手走了。

小顧瞥了他的背影一眼,問趙繼剛:“這人是哪個隊的?前幾天好像見過他。”

趙繼剛說:“不知道。是哪個派出所的?要不也可能是分局的。”

兩個人沒多想,繼續低頭清點著物品,開始往辦公室裏搬。

常舒斌沉穩地走出重案隊的大門,剛一出來,他就加快腳步走到街角,那裏有一個停車場。他快步走進停車場,找到自己那輛雷克薩斯越野車,車內的燈開著,方文麗正在副駕駛座位上刷手機。常舒斌拉開車門上車,方文麗立刻放下手機望過來。

常舒斌嘭的一聲關上車門,雙手扶在方向盤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怎麽樣?”方文麗問,“問到什麽了?”

“他的確犯事兒了!”常舒斌緊緊握住方向盤,“他們現在在抓他,說他是殺人凶手!”

“他?殺人?”方文麗震驚地問。

“嗯,說什麽分屍。”常舒斌有些神經質地睜大眼睛,嘴角露出可怕的笑,“前幾天不是在協查什麽屍塊嗎?肯定是那個案子,這是殺人分屍啊!”

“他有那膽子……殺人分屍?”方文麗微張著嘴,感覺難以置信。

“當年看不出他有這膽子啊!這次沒跑了,肯定是有證據才會抓他!”常舒斌突然大笑起來,“不管他有沒有膽子,文麗,這小子完了!”

方文麗閉上眼睛,向後一靠,嘴角微微上翹,笑得非常迷人,渾身都輕鬆了。常舒斌笑眯眯地望著她,問:“喂,他落到這個份兒上,你就沒點感傷什麽的?”

“滾。”方文麗懶洋洋地說。

常舒斌也往後靠去,整個人陷入了一種亢奮狀態:“好了,這小子總算到頭兒了……喂,咱們要不要來一次,紀念一下這個時刻?”

“在這裏?”方文麗往窗外看了看,“你腦子抽啦?你看外麵的人走來走去的。”

“哦,也是。”常舒斌也往外看了看,“回家!正好今天小浩去奶奶家了,辦事兒方便!”

“討厭,看你那猴急的樣兒!”

方文麗嘴裏嫌棄著,聲音卻帶著嫵媚,眉眼間帶著妖嬈。常舒斌邪惡地一笑,伸手非禮一把,就發動汽車,一溜煙地跑了。

就在同一時間,王一川拉開車門,揪住了馮天海的衣服。他紅著眼睛將馮天海從車上扯下來,一拳打在馮天海的臉上。